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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千鹤回国之后是在一家报社工作。他的工作时间并不长,下午就能下班。而在空闲的时间当中,他会待在他郊外的画室。

说是画室,实际上不过是他在郊外买下的一小块便宜的地,盖了一个狭窄阴暗的小房间罢了。白千鹤虽然并不热衷于画画,但是却一直都有画画的习惯,但没有老师教他,只能艰难地自学,这一学便学到了如今。

在远离市区的地方,他更能感受到一种平静,让他画画的心情也更加舒畅。

不过今天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虽然虞家产业众多,但是虞霜降看起来却一直老不正经,吊儿郎当,像是一个甩手掌柜,把家里的事都丢给下人去做了。

虞霜降一踏进画室的门,差点就被地上的一块画板绊倒。他踢起来的那一脚掀起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让他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

“白千鹤,你真……”虞霜降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他被灰尘呛得眼泪都出来了,“真不知道你买这里的房间干什么……”

白千鹤本就正在收拾这间房间。他刚捡起地上的一块画板摞起来,虞霜降就又给他踢歪了,不由得无奈地停住了收拾的工作。

“你不去处理你家的事,来找我干什么?”白千鹤拿起手边的一块手帕,擦了擦自己沾了灰尘的手。

“怎么,就你能下班,我就不能?”虞霜降挑眉道,“有没有人权?”

听到“人权”这个词,白千鹤轻笑一声,垂下眼眸继续擦拭自己的手。

虞霜降见白千鹤无动于衷,便自己寻了个还算干净的角落坐下,想了想:“我这不是看你最近有点失魂落魄的,想来邀请你去一些好玩儿的地方嘛。”

“失魂落魄?”白千鹤抬起眼睛看着他,歪了歪头,“哪儿看出来的?”

“你没否认?”虞霜降自知自己猜对了,得意一笑,“你自从上周去了教堂之后就一直心事重重了,是遇到什么了?”

白千鹤闻言皱了皱眉头。他原本最擅长的事情就是隐藏自己的真实心情与想法,从来不会将内心表露在外,没想到这次林回雪的事情让他破了功。这被别人看穿的样子让他很不自在。

“我没什么事,就是刚回国,时差有些改不回来罢了。”于是白千鹤否认搪塞了几句,“倒是你,一直当个甩手掌柜,没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虞霜降耸耸肩,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不说这个,你上周应该没有去找江止生的麻烦吧?”

白千鹤拾起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画笔,站直了身子,看着虞霜降,眼睛闪烁了片刻,突然是笑了:“在你心里我就这么沉不住气?”

虞霜降摇摇头,又点了点头:“倒不是因为你沉不住气。”

在他心里,白千鹤算是最能沉得住气的人了。就像是那种蛰伏在阴影之中的黄雀,虽说在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自己的猎物,但是却不会将自己的身形显露出半分。

“我是说,在林回雪的事情上,你总是显得有些冲动。”虞霜降想了想,补充道。

“是吗。”白千鹤再次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认在国外那几年的时间里面,虞霜降确实变成了最为了解他的那个人。

见白千鹤不为所动,虞霜降倒是不免有些头疼:“你别去找他麻烦,你惹不起那个人的。”

“我没兴趣找他麻烦。”白千鹤冷冷地“哼”了一声,“如果不是因为林回雪与他有关系,我对他没有任何兴趣。”

“其实我倒是觉得这六年来他们好像一直过得很好,千鹤。”虞霜降见没办法说服他,只能叹了口气,“我实话实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真的是因为相爱才在一起的?”

他并没有把话说得太绝。但是白千鹤不是傻子,听得出来虞霜降的话外之音。如果那两个人是真的因为相爱才在一起,那么白千鹤现在对林回雪的惦记就像是对于他们两人感情的玷污。

但白千鹤不甘心。他有不明白的地方。他要亲自问了林回雪之后他才能做出判断。

“但我还没有做什么啊。”白千鹤挑眉道。

“你会做些什么的吧?”虞霜降怀疑道,“我倒是觉得你没那么容易放弃。”

“既然如此,”白千鹤收拾好了东西,终于是坐到了虞霜降的身边,“你便不用再劝我什么了。”

“你以为我是为了他们两个才劝你的吗?”见自己的好心当做驴肝肺了,虞霜降气闷地皱起了眉,“你刚回国,能比我更了解江氏,了解江止生吗?我是不想看你贸然去当人家的靶子!”

“抱歉,霜降。”白千鹤叹了一口气,“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虞霜降自知自己有些激动,放松了一些,也没有再说什么,但依旧有些气闷。

“你不用担心我的,至少在翡冷翠的时候我也遇到过同样的人。”白千鹤淡淡道,“至少在我看来,那些人还并不至于那样不好对付。”

白千鹤说出这句话之后,虞霜降终于被他提醒着想起来在翡冷翠留学时候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白千鹤和几个外国学生起冲突,他也能在校方和外国人的压迫下游刃有余地应对,或许在他眼里,江止生确实不算是什么。

“我也知道这些,不过如果你真的因为这个就被某些危险的人盯上了,那太不值得了。”虞霜降语气终于软了下来。

知道虞霜降是为了他好,白千鹤也没有继续再说一些冲动地话,只是安慰性地笑笑:“我其实还没打算做什么,只是想暂且打探一下,至少去见见回雪。”

“你要见他,什么时候不能见,非要等这么久?”虞霜降毫不留情地戳破他,“你果然还是在谋划什么吧?”

白千鹤摇摇头。

虞霜降说得没错,若是他想见林回雪,那么每天只要待在林回雪出门的必经之路上,或者最坏的情况就是直接去江公馆找他,就算那样会让江止生注意到,但那也比耍一些不高明的手段强。但是白千鹤不想这么做。

他并没有打算就这么草率地和林回雪相认。

没等他们俩继续说下去,白千鹤画室的门突然被敲了两下,然后轻轻地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请进。”白千鹤像是终于等到了什么一般站起了身来。

虞霜降本想再说些什么劝说的话,但被打断了,定睛去看,看到伸进来一个穿着又旧又破的衣服的手,然后从门的缝隙之中挤进来一个穿着破衣服的孩子。

“嗯?”虞霜降疑惑地看了一眼白千鹤。

那个孩子走进来的时候,虞霜降才注意到,那是一个递送东西的邮局的跑腿工。

那个孩子怯生生地瞥了一眼虞霜降,凑近白千鹤低声说了些什么。白千鹤只是目光沉沉地听着,最后竟然露出了一点笑意。

然后他从随身的包里翻出点钱塞进了那孩子的手中,那孩子得了钱,终于是松了一口气,雀跃地跑出了画室。

“什么?”虞霜降不解。

白千鹤耸耸肩:“让他帮忙打探了一些东西罢了。你先看看这个。”

虞霜降接过白千鹤塞过来的东西,有些莫名其妙,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份上了年头的报纸。

“六年前的报纸你也能找到?”虞霜降惊讶。

“报社里都会存档的。”白千鹤淡淡道,并没有将虞霜降的大惊小怪放在心上。

“那是他们结婚时候的新闻吧?”虞霜降再一次垂下了眼睛仔细读了一下,“你找这个有什么用?”

“重要的是日期。”白千鹤提醒道。

“六年前的……今天?”虞霜降一愣,“所……所以呢?”

白千鹤摇摇头。他走到门边,穿上了外套,似乎已经来不及跟虞霜降解释什么。

“下次再和你说吧。”白千鹤对他微微一笑,“我现在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你还要继续待在我的画室的话就随意,如果你要走记得给我锁门。”

“锁不锁门这重要吗,反正都没人来……”虞霜降嘀嘀咕咕,正想站起身来,发现白千鹤已经闪身出了门,气恼地跺了跺脚,“喂,白千鹤!你到底要去干什么!”

虞霜降看起来担心过度而显得有些絮絮叨叨了。

白千鹤实在是被虞霜降唠叨得头疼,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接近傍晚了——今天天色暗得不太明显,让他都没能注意到已经垂暮的时间——但是他却没什么心思去吃饭。他现在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虽然说这几年一直待在翡冷翠,但是国内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以至于他在大街小巷穿梭的时候依旧游刃有余。

白千鹤小时候常常在这种小巷子之中翻来覆去地走。

这里是市中心,城市最为繁华的地方,来往的都是名流富商或者政治高层,街边的建筑无一不是寻欢作乐的勾栏瓦肆。但是大家都默而不言的却是离这里不过三公里,便是城市的贫民窟。中心区和穷人区形成了一线天。这个一线天对于贫民来说的确是天,是那些贫民们一辈子只能仰望而不可跨越的东西。

他穿过小巷子,走向那通往贫民居住区的狭窄通道。在黑暗中,他只能看见那一双双在黑暗中莹莹发光的眼睛。

这里很少会有像白千鹤这样打扮的人前来,而白千鹤今天又刚好穿了一件看起来并不便宜的外套,那些人坐在巷子里的无家可归的人们自然是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巷子里没有人说话,安静得甚至只能听见白千鹤的脚步声。

但是白千鹤并没有胆怯,而是更加自然地往里走去。但他的目的并不是贫民居住区之中。

走到那条坐着好几个穿着破旧男人的通道之中,白千鹤停下了脚步。

他终于是吐出一口气来,从自己的外套当中拿出一个小袋子,对着那几个人晃了晃。

“做个交易吧。”

听了这句话,那几个人只是面面相觑了半晌,然后依旧用危险的目光盯着他。白千鹤只是低声地笑笑,将那个袋子扔到地上,然后轻轻地挽起了自己的袖子。

“交易?你有资格吗?”其中一个男人轻蔑地出

声了。

“我不介意你们继续开条件,但是如果和我玩心眼,吃亏的一定是你们。”白千鹤微微眯眼道,然后依旧是讽刺地笑,“我从这里出来的,当然知道这里的规矩。”

从黑暗来的人,是最了解黑暗的。

听到白千鹤说这句话,其中一个男人按耐不住了。他的目光十分贪婪,显然地上那个小袋子里的东西不够他塞牙缝的。他目光依旧赤裸地盯着白千鹤的外套,似乎连那件衣服都很是垂涎。

白千鹤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他本不想这么麻烦的,但是没想到自己出国这么多年,这些人的本性依旧没有半点改变。只是自己却不像以前那个人了。

想起自己的过去,白千鹤忽的心下一紧,但很快又舒展了眉心。

对方那个男人突然猛地挥拳冲了过来。

白千鹤早有准备,轻巧地往旁边侧了身,那个男人便扑了个空。但很快,那个男人又再次转向了白千鹤冲了过来。

白千鹤只是微微瞥他一眼,那一拳带着猎猎的风声正好冲着他的面门而来。他只是简单地伸手挡住那一拳,然后扯住对方的胳膊,狠狠地往又一翻。

那个男人痛苦地嚎叫一声,竟然整个人被白千鹤翻了个面。白千鹤一放开手,那个男人便一下子砸在了地上。

“你!”那个男人骨碌碌翻身爬起来,恶狠狠地用目光将白千鹤千刀万剐。

但是白千鹤却并没有将他放在心上,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一直在看着这边事态发展而没有做出评价的人身上。

“怎么,不打算交易吗?”白千鹤直直地看着他,并没有留情,说话也直来直去。

地上那个男人正想再一次冲过来,但是坐着的那个却饶有兴趣地看着白千鹤。

“停下。”他喝止了那个男人。

白千鹤微微一笑,明白了对方领头人的意思,终于是放下心来,拢了拢自己的外套:“钱不是问题,事也是小事。”

“技不如人,自然接受你所谓的小事了。”那个人道,“说说看呢。”

“只需要你们在市中心的那条路上闹点动静罢了。”白千鹤道,然后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愣了一愣,又露出一个笑容,“对了,你们带刀了吗?”

那个男人皱了皱眉:“刀?”

白千鹤将自己的手套慢悠悠地取下来,放在他们的面前:“一些小事罢了。”

傍晚时分。

当白千鹤走进餐厅的时候,舞池里的男男女女们刚好跳完一支交际舞,正从舞池里走出来。女人们摇晃的腰肢,空气里奢靡的香水味儿,男人们四处飞舞的目光和时不时在女人腰上揩油的手指,这些杂乱的东西让白千鹤皱了皱眉。

这是高级餐厅,虽然已经和那些歌舞厅有云泥之别,来往的也都是十分阔绰的纨绔子弟,但那些糟糕淫靡的习惯倒是没有改掉。

白千鹤从人群中灵巧地穿过,不动声色地向四周望了望,却并没有在餐厅中央的位置里看到那个他朝思暮想的影子。

莫非是在包厢里?

白千鹤瞟了一眼二楼包厢,时不时有男人抱着几个妩媚的女人走进空的包厢,也不知道是做什么。他也不想去了解他们在做什么,只觉得自己头昏眼花,有一股淡淡的情绪压抑在胸口,闷得他难受。

他在大厅里又巡视了两圈,没有看到林回雪,只能吸了一口气,看向二楼。但刚要走上二楼的时候,却在转头的那一瞬间,忽然在楼梯之下一个隐秘的位置里,看到了那个人。

那样漂亮,那样精致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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