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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他不喜欢刘花中一次也没有(1 / 2)

02

陈温的日子变得紧张起来。

他不知道这种紧迫感出自哪里,仿佛不做点什么他就会失去一些东西。

师尊还是会来检查他的课业,白衣白发的剑尊只是站着,都压迫感重重,令陈温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汗水在掌心黏腻的化开。

他垂着眼帘,持续好几日没好好休息的眼下乌青一片。

直到一道清亮的声音打破寂静。

“师尊!”

穿着和陈温同样白衣的少年活蹦乱跳的进来,陈温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给少年让出了位置。

少年挨着另一道高大的白衣身影,亲热的说一些话,叽叽喳喳,活波的要紧。

陈温握住剑柄,从指尖开始发冷。

“师兄。”

少年似乎这时才注意到他,灵动的眉眼弯起,“我送你的剑怎么不用?不喜欢吗?”

“没有!”

陈温下意识说完,顿了顿,又补了句,“这把剑还没有坏。”

剑没有坏。

还可以继续用。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戳中了少年的笑点,他笑的腰都弯下了,直到身旁冷淡的声音警告了他一句。

少年捂住嘴巴,只是笑弯的眼睛依旧不停的打量陈温。

好似头回见到什么好玩儿的玩意儿。

陈温抿起嘴唇,冲师尊行了礼正要退下,就一道浩瀚的灵力挡住。

雪白如云的衣袖带着淡淡的冷香,像是雪,又像是风,冰冷的指尖在他额头上浅浅滑动,一道温热的能量流进血肉。

半晌,对方松开他。

“去吧。”

他听到师尊说道。

***

陈温走后,少年——也就是刘花中才收敛了笑意。

他叹息一声,故作委屈的看向白衣白发的剑尊,结果却对上一双冰冷缺乏凡人感情的眼眸。

“师、师尊……”

“为师教过你,长幼有序。”

他拂袖离去,“自己去戒律堂领罚。”

刘花中收敛了神情,眼底布上阴霾,半晌冷笑一声,“切,一座冰山给一根木头出头,有什么意思!”

“更何况……”刘花中想到刚刚瞧出来的东西,笑意逐渐飞上眉梢,“木头也不知道呀!”

***

回到住的地方,陈温认认真真的擦拭好剑,放到床头才闭目躺下。

眉心的安神咒散发着温暖力量,迷迷糊糊中,他又把长剑抱进了怀里,嘟哝道:“师尊……”

一觉睡醒,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云层很厚很低,一层叠着一层,清晨的风在灵气中温柔的跳跃着。

陈温打水洗了脸又掏出一颗辟谷丹吃了,举起剑正要进行当天的练习,昨日才见过的少年又来了。

手里还提着一坛酒。

“师兄,一起来喝酒?”

陈温愣了好一会儿,才放下剑阻止道:“不能喝酒。”

刘花中笑了,“那糕点呢?”

陈温摇摇头,“我吃过辟谷丹了。”

少年肉眼可见的拉拢下眉眼,委屈的要命,“师尊座下就咱们两人,我原想好好亲近一下,看来只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昨日师兄走了后,师尊可好好训斥了我一顿,说咱们是兄弟的情分如此薄弱……”

“师尊……说这话了?”

陈温又开始不安起来,难不成自己近来那些小心思都被师尊看了去?

身为师兄本该以身作则,却因一己之私……

“师兄。”

他一时心神恍惚,就被少年抓住了衣袖。

陈温抬起头,呆呆的看着那张精致挂笑的脸,“我们好好相处吧,别让师尊担忧。”

***

那日之后,陈温和刘花中的关系突飞猛进。

在旁人看来。

刘花中容貌好,性情好,这样的人身边从不缺少人,可他偏偏就爱黏着陈温,一口一个师兄叫的很是亲热。

各种好吃的好玩的更是变着花样往陈温那里送,陈温收的不自在,可他孑然一身,除了两把剑一块宝玉没什么能送的,而这三样有两样是师尊送的,是万万不能送人,而剩下的那把剑好归好,可总不能拿别人送的东西再送回去,也太不像话了。

思来想去,他决定隔三差五的下山除妖。

如今的陈温在新一代的修行人中不算上流,却也算不错的,更何况他为人谨慎,每次都能做到毫发无伤的回来,还会带一些新奇的东西送到刘花中那里,你来我往更加落实了两人关系好的传言。

没人知道,刘花中送的东西陈温一次都没有用过。

不是看不上,而是觉得受之有愧。

他不喜欢刘花中。

一次也没有。

他希望刘花中也是这样。

***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转眼到了陈温十八岁的这一年。

方玉棠回来了。

03

方玉棠是关月长老唯一的弟子。

天资聪颖,跋扈的和只漂亮艳丽的鸟儿一样。

陈温第一次见他,先是被他的模样惊艳了一番,继而被凶了一顿。

那日之后,陈温见了人总绕着走。

可事情总那般不凑巧,一次内门比斗上,陈温赢了方玉棠一次。

那日后,他便被人记恨上了。

对方隔三差五找他的茬,或许是受了刺激,向来散漫的方玉棠奋发图强,再一次的比斗中成功打败了陈温。

陈温面对对方得意洋洋的姿态,倒没有生气,反而松了口气,心想这下应该不会找他了吧。

可世事难料,方玉棠还是日复一日的找他的茬。

甚至比过去更复杂,更恶毒。

还好陈温心里清楚自己比不上那些天之骄子,换了普通的弟子,否则恐怕连剑都拿不起来。

后来,关月长老准备云游,把方玉棠带走了,陈温那天高兴的练了一晚上的剑。

虽然这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但方玉棠还是陈温记忆中那个讨人厌的孩子。

不过……

陈温收了剑,他印象里方玉棠很喜欢漂亮的东西。

他见到刘花中应该会很高兴?那应该会黏上去把人带走吧?

陈温心虚的垂下眼帘,每日都要应付对方带来的东西他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他比不得刘花中,哪怕整日玩耍修为也精进的很快,他需要日夜不懈怠的练剑才能不被落下。

真奇怪,他当年面对方应棠都不会这样,怎么碰到个刘花中屡次三番的犯心忌。

***

方玉棠回来的第二日,就来见陈温了。

他穿着一身鲜艳的衣裳,乌发华带,比常人更为红润的嘴唇轻轻勾起,“五年过去,你这地方还是一如既往的破。”

下一秒,他便瞧见了刘花中。

这时陈温正满身汗的推拒刘花中喂到嘴边的糕点,丝丝缕缕的生姜味刺进鼻腔,冲的他只想吐。

方玉棠抬起下巴,岁月没有磨掉他半点的傲气,语言依然耿直。

“你是什么东西?”

刘花中笑容不变,手上却缓了下,陈温趁机逃开,拿了剑,认认真真介绍。

“这是我师尊新收的弟子刘花中刘师弟,这位是关月长老唯一的嫡传弟子方应棠方师弟,你们好好聊聊,我先去练剑。”

说完脚底抹油就要走,下一秒,就被方玉棠拽住腰带按了回来。

他皱起眉,“第二个弟子?上清真人怎么会收第二个徒弟?”

陈温顿住。

他看出方应棠眼底的困惑。

或许在他眼里,这确实不该发生,可不是每个人都是方玉棠,也不是每位师父都是关月。

陈温笑了,他轻声道:“我资质不好,师父总不能为我耽误了传承。”

方应棠拧起眉头。

可到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因为他感觉自己再多说一句,眼前人可能会哭出来。

***

除了关月,方应棠谁的脸都不给。

以前陈温感觉自己最可怜,而如今,刘花中变成了冲锋陷阵的那个。

方应棠一张嘴能把天从蓝的嘲讽成黑的,刘花中修养再好也笑不出来,两人所经之处硝烟弥漫,陈温在住所练剑都不时能听见。

大半个月过去,耳边似乎消停了些,就当陈温以为两人吵够了时,却没想到,两人竟然打起来了。

凌源有十八根天之柱,月白色的灵气常年弥漫在**周围,星辰和日月为图,莹莹生辉。

而此时,天之柱之一在两人不顾场合的斗殴中呈现灰败之势。

陈温看见这一幕,是真的生气了。

“为何没人去阻止他们?”

周围乱糟糟的,却始终没人敢去报告两人的师尊,仅因为方应棠说了,谁要敢去说,明日就滚出凌源。

负责巡逻维护治安的弟子快哭了,看见陈温过来如同碰见了救苦救难的菩萨,恨不得跪下去,“大师兄求您了,这样下去不用方师兄出手手,长老们也留不得我。”

其他人也目光殷切的看向陈温。

陈温苦笑,这两人哪个会听他的,只是现如今,除了他没人赶上去。

“莫担心,我去去就来。”

说完他提起剑冲了出去。

刘花中对上他的视线,忽而卸了力气,眼见方应棠一剑就要刺中他,陈温不及多想闪身过去。

众人只见灵光大盛,等光散后,陈温护着刘花中,蓦然一口鲜血喷出,手中长剑崩裂,满脸苍白。

与此同时,有人高呼:“上清真人来了。”

04

戒律堂内,三人跪在地上。

刘花中扶着陈温

,满脸担忧,眼眶红红的尽是愧疚。

方应棠垂着头,散乱的黑发落在颊边,看不清神色,关月长老到的时候就看见这一幕,见人还好才微微放下心,紧跟着,就看见坐在上方的上清真人,身旁是缩着脖子不敢吭声的戒律堂堂主。

她正想开口,就对上上清真人看过来的视线。

“关月,你来了。”

他说着,声音清淡,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唯独关月隐约觉得不安。

她正了正神色,“师兄,事情经过路上我已经了解,这件事在我看来三人都有错,不如每人罚二十鞭再将天之柱修补好以示惩戒。”

上清真人却不理她,端起茶盏,“陈温,你来说。”

陈温呼吸间满是血腥味,闻言微微一顿,下意识抬头,就看见师尊无悲无喜的姿态。

他彷惶的低下头,该说什么?

他已经阻止了两人的斗殴,可仔细一想,还是不够,也对,他身为大师兄,早就知道两人不合,却因为自己的私心不管不顾,以至于两人大打出手,无论如何,都是他的失职。

他……

“师尊,和师兄无关,是徒儿的错,方师兄不知为何看我屡次不爽,今日大打出手,师兄为了救我才受的伤,这一切的错应该是弟子……”

“闭嘴。”

刘花中的声音戛然而止,上清真人平静道:“我没问你,陈温,人长了嘴巴就该说话,你是忘了为师和你讲过的话不成?”

“师尊教导,徒儿从不敢忘。”陈温垂着眼帘,轻声道:“徒儿……早些日子就知道两位师弟不合,却从不上心,筑成今日错事,身为大师兄,难辞其咎,两位师弟年幼,还求师尊与关月长老饶他们一次,所有刑罚都由徒儿一力承担。”

说完后,陈温缓缓的吐出气,掌心全是紧张后的热汗。

他想偷偷看一眼上清真人的神色,却又不敢,如果在那双眼里看见失望,他会更难受。

这时,就听关月一声惊呼。

“师兄,你的手……”

陈温骤然抬头,只见一地的茶盏碎片和上清真人离开的背影。

***

责罚下来,整个凌源都知道了。

方应棠和刘花中每人二十鞭,不许用任何法术药物治疗,等恢复后已经是两个月后,两人又马不停蹄的跑去修复天之柱,坏了两根,一人一根,公平的很。

只是修修补补最起码要一年半载的时间,陈温逃过一劫,可怕他们又打架,伤好大半后便时不时来看一下。

刘花中每逢此刻都黏黏糊糊的凑上去,神色甜蜜,师兄师兄喊个不停。

相反方应棠反而沉默许多,多数时候不理会两人,只是坐在那里做自己的事情。

陈温也不是自讨没趣的性格,只是……有件事情……

他犹豫着走过去,见方应棠在做事情,于是耐心的等他弄完,这一等就过了一个时辰,最后还是方应棠先开的口。

“你到底什么事情?当哑巴当上瘾了?那天在戒律堂不是说的很好吗?不去护着你那个宝贝师弟跑来我这里,还想被我捅一剑不成?”

他话说的太难听了。

陈温有点不想理他,但想到那堆院子里快塞不下的药品补品,他还是耐着性子把事情原委讲了一遍。

“总之就是这样,方师弟,我伤口已经大好,真的用不着这些东西,你别让人再送过来了。”

“谁告诉你是我让人送的?”方应棠事不关己的垂下眼帘,“陈温,别自作多情,从今往后,你被谁欺负了都不关我的事。”

陈温愣住了。

继而耳后根一片灼热蔓延至脸颊。

他呐呐道:“原来是我误会了。”

***

那日后,方应棠就没见过陈温。

又过了大半月,他才从关月长老口中得知,陈温下山了。

“他下山?他为何下山?”方应棠大呼道。

关月长老瞪了自家咋咋唬唬的弟子一眼,“喊什么喊?不知道你师父我脑子疼的厉害?”

“不是,他这点修为下山能做的了什么?到时候被人……”方应棠在关月的眼神中声音越来越小,半晌,他嘀咕道:“上清真人也不管他……”

“上清这人看着性子冷淡,实则比谁都古怪,据说陈温下山那日在他门口跪了整整半日,他也没出来,那下山的玉简还是其他几位长老批的。”关月叹了口气,“陈温心性不行,修为不够,可即便如此,那也是他的徒弟,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方应棠整个人都被雷劈了一般。

这种感觉就像是那日剑刺到陈温时,温热的肉体裂开,鲜红色的血液顺着剑锋滑落,空气中全是血液的腥味。

愤怒,恐惧,还有……还有什么?

05

走出凌源,天上开始下雨,陈温买了顶斗笠戴上,街上人来人往,哪怕在雨天,依旧不改热闹,是和凌源截然不同的生

活。

他看的很认真,一双漆黑的眼睛在斗笠后若隐若现,偶尔对上行人好奇的目光却又仓皇的躲走,到了夜晚,他去买了两个馒头坐在路边埋头吃着,白日的喧嚣过后,夜空星悬,他就呆呆的坐在那里,一坐就是一晚上。

清晨,早市在鸡鸣声中沸腾。

天还没亮就有摊位摆出来,看见陈温都热情的招呼,买个包子吧郎君,馄饨吃不吃啊,馅料很厚实的。

陈温不善言辞,更别论拒绝,就这样吃了一路,最后肚腹堵塞实在吃不下了才慌张离开,等到了无人的地方,陈温才揉揉脸,小小的笑了出来。

过去每当陷入困境时,总会想或许哪天师尊就会把他扔回来了。

从天上扔回这陌生的红尘,那时总是恐惧的,后来下山多了,却觉得人世也很好。

只是……去哪里呢?陈温不知道,见路边的老人家面容慈祥,于是厚着脸皮问哪里有精怪作乱?

老人家笑出一脸褶子,“郎君说笑了,****的哪来的妖怪啊。”

“啊……这样啊。”陈温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要离开,就被拽住手,老人家说道:“要实在不知道去哪儿,不如往南边走,那里风景好,美人也多,或许哪日看上个漂亮姑娘,总这样跑来跑去的哪天累了也有个知心的人,是不是?”

“您认得我?”

陈温怔怔的看过去,老人家笑道:“不认得我了?小郎君,三年前你就过我一命啊,从那头野猪怪口里。”

有这回事吗?

陈温这几年下山得多,救过的人不计其数,但大多都是些小妖怪,他从不觉得有多了不起,可如今,被人用热枕的眼神看着,令他有种难以启齿的羞愧。

“对、对不起,我忘了。”

他喃喃着,总觉得自己辜负了什么。

夜里被热情的老人家留宿,早起离开前他把身上所有的银两都留下了,昨天夜里他听到,老人家的女儿过几日就要出嫁了。

一路向南。

南方的气候多为潮湿,哪怕正值寒冬,也不爱下雪。

路上他遇见了几位同道中人,大多只是看一眼,便各往各的去处走,他身上没钱,出手救过几次的人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大多只能给些自家做的干粮,也有想把为数不多财物给他的,都被陈温拒绝了。

银两对他作用不大,可对那些人而言却是能不能活下去的命根子。

有一回,他救了差点被树妖捆走的一家人,那对夫妇留他吃饭,他们有个孩子五岁大,活泼机灵,总爱问他关于修行的事,他讲了许多,当他提到自己事门派的大师兄时,那小孩惊呼,一脸你真的好厉害的表情。

陈温有些不好意思,重复了好几遍,他是其中最差劲的一个。

小孩托着腮帮子,不知信没信。

这时,一颗石子儿长了眼睛似得丢到陈温脑门上。

他看过去,却只见夜色中无边的树林,黑漆漆一片,什么都没有。

陈温只当是意外,却没想到往后几日时不时的那颗石子儿总是出现,大多时候都砸他,看他寻不见人站在原地苦恼,有几回砸了山间的动物,水里的鱼,还有一次砸了个对他出言不逊的修行人士,那次砸的最狠,脑门儿的血都止不住。

陈温从一开始的警惕到后面的无奈,见人没什么恶意索性也不管他了。

他先前的那把剑碎了,现在手里拿的是凌源最普通的黑铁剑,用起来总归不顺手,其实他倒不必这般苛待自己,之前刘花中送的那把剑是最适合他的,可出于某种连陈温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固执,他偏偏不愿意用。

直到有一日,他从打坐中醒来,只见一把青绿带玄文的长剑被扔了过来。

这把剑华丽无比,剑柄甚至还镶嵌着一颗灵石,与剑身同色,带着清透的灵力。

陈温不愿意收,当作没看见,结果第二日,第三日,每日都出现一次,到了第五日已然气急败坏,剑上绑着一张纸条:收着!!

陈温既是好笑又难免感动,他对着虚空认认真真的一拜,“多谢道友好意,不过在下的剑还能用。”

那日后,那把剑连着石子儿都消失了。

陈温松了一口气,又难免忐忑失落,自己这样不识好歹,换谁都会生气的罢。

又过了一个月,陈温来到一座小镇,刚进门他就察觉不对,冲天的妖气浓墨般盖住小镇上方,凡人或许看起来只觉得天色阴暗,可在陈温这等修真人士看来,这些妖气顺着人的七窍往五脏肺腑里窜,俨然一副人间地狱的景象。

“呸!妖怪!我打死你!”

陈温听见动静看过去,只见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围着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在殴打。

他走过去,“你们在做什么?”

那几个男人转过头,有一瞬间,陈温仿佛被某种冷血动物盯上了。

陈温握住剑,暗自戒备,“说话,你们不是人,是妖怪?”

他们歪头古怪的看着黑衣打扮的陈温,

忽然咧开一个笑,“你好白啊,你要他,送给你了。”

说完不等陈温追上去,眼前已经没了这几人的身影,他皱起眉,只好去看地上那坨……不,准确来说是个人,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你没事吧?”

陈温去扶他,就被入手的冰冷吓了一跳,他没松手,温柔的将人扶起来,“我送你去附近的医馆,你还能走路……”

话音未落,手腕钻心似得疼。

原来是那孩子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将那块肉咬下来。

陈温面不改色,一手捏住小孩的脸颊迫使对方松口。

他倒是没生气,他知道人被欺负多了总会过度警惕,这其实是好事。

“我不打你……”陈温轻声说,“但你要去大夫,你身上太冰了,知道吗?”

说完,陈温突然发现入手的触感不对,冰冷的,坚硬的……不是人类的肌肤……

恰好此刻,小孩蓦然抬头张大嘴,一条漆黑的蛇信子嘶的一声吐出来,猩红的眼睛带着兽类的凶残。

“这是蛇男。”一道温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陈温回过头,只见一名白衣人撑着伞缓步而来,乌黑的发垂在身后,皮肤苍白,五官平淡的如同天底下任何一个普通人。

可陈温不敢小看,因为他自打见到这人的第一眼就浑身颤栗,脑海里叫嚣着快逃!

快逃!

那人似乎不曾察觉陈温的警惕,声音不疾不徐,像是和着天地融为一体。

“人与蛇生下来的孩子,传说中,世间的瘟疫都来源于他们。”

“凌源的弟子,你确定要帮这样肮脏的东西?”

***

雨越下越大,陈温一手死死的按住不停挣动的蛇男,一边恭敬道:“多谢前辈指导,身为修行人士,知道过去多数传言来源于偏见,这孩子即便身上有蛇的血统,只要他无害于世间,那么任何人都不可剥夺他生存的权利。”

“生存的权利?”白衣人有片刻的恍惚,继而他笑了,“你的师尊是何人?”

陈温闭口不言。

此时此刻他的后背已经布满了汗水,发间也是汗淋淋的一片。

太丢人了。

他不能给师尊丢脸。

所幸对方也不计较这个问题,只是道:“既然决定救他,那我这里有样东西赠你,或许有一日,他能救你一命。”

不等陈温反应过来,只见白衣人一挥手,一道火焰般的光射进他的眉心,那团热流在他体内游走一圈最后落在胸口的位置,于此同时,一道陌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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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温骇然,“什么东西?”

白衣人却已经消失在雨雾中,声音远远传来。

“故人所留之物。”

身旁的蛇男不知何时停止了挣动,他仰起头怔怔的看着少年斗笠下,白皙削瘦的下颌。

06

“这孩子除了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身体冰凉大约是体内有蛇血的缘故,不妨事。”

大夫说着拿了瓶药膏递给陈温,“活血化淤的药,给。”

陈温接过药,真心实意的道谢。

他带着蛇男走了镇上所有的药堂,除了这家,其他七八家他连大门都没进去就被轰了出来,这家原本看病的人在瞧见蛇男后,也一哄而散,对此陈温很是愧疚,大夫倒是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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