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管那个,”张信礼说:“睡你的觉。”
他确实请了假,人家老板是做生意的,不是做慈善的,不存在什么顾念他有急事就当无事发生,全勤肯定没有了,人不在也没提成,这月肯定少拿个大几百,得找补回来。
“真有钱,”林瑾瑜说:“你没必要这么辛苦……”
他们手里确实还有八九千,可住院费一天就几百,还有用的药什么玩样一堆的,等出院结账肯定又是一大笔钱出去,林瑾瑜对这些没概念,张信礼却十分清楚对现在的他们来说那绝不是笔小数目。
“住几周院就没了,”张信礼说:“能进一点是一点。”
“就个骨折哪用得着住几周,”林瑾瑜也知道他基本没收入,经济压力全压在张信礼一个人身上:“我今天没吐了,也不太晕,明天办出院吧。”
反正医生也说静养为主,他不想治了,除了奖学金,他没有任何收入,而由于自身操守,每年那些真假贫困生为了励志奖学金写申请写得一个比一个惨的时候,林瑾瑜从未去凑过热闹,这意味着他能拿到的只有与成绩挂钩的专业奖学金,而与所有丰厚的、为“贫困生”设立的奖、助学金无缘。
这种失衡的关系让他感到不安,并且十分沮丧……如果没法帮他什么,就少花点医药费得了。
张信礼立刻严肃道:“别胡说八道,身体是一辈子的事,医生说出院才能出院。”
“我每天也就是干躺着,也没干什么,”林瑾瑜说:“真的,没必要花冤枉钱。”
“怎么没干什么,你每天不都吊好几瓶药,”张信礼回来本来就是来扯个谎,没想到他一直动出院这心思:“钱赚了本来就是要花的,没有我会再赚,”他道:“不要胡思乱想。”
“不是胡思乱想,”林瑾瑜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说:“只是觉得……很对不起你,老是你在做这做那。”
“你为我做过很多,”张信礼道:“是你自己忘记了。”
一段关系里两个人的付出不可能每时每刻都是精确的五五分,一丝一毫的得失都要计较清楚,有时有人会付出得多一点,有时会付出得少一点,唯一固定不变的是,在能给予的时候,他们都在尽力给予。
张信礼曾经逃避过他那么多次,无数次推开他,无数次转身离去,那么多个无数次过去后,林瑾瑜还是愿意爱他。
他一个词一个词地教张信礼写作文,当他有钱的时候给他买很多东西,对他说想学什么就去学,上海的高校总要招人的,为什么就不能是你……虽然那时候他们还太弱小,没有展翅的力量。
“好想有钱,”林瑾瑜说:“以前从来没这么想发财过。”
“会有的,”张信礼说:“我会赚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