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首,拿额头撞了撞她的,眼睛里藏了一点笑。
“生气了?”
烟雨叼着他的衣襟眨了眨眼睛。
的确有一点点生气,没来由地被人恶意揣测。
该说出口么?她有些犹豫。
“我……”她迟疑着,语音含糊不清的,“吕姑娘说我问罪与她,其实是有前因……”
顾以宁嗯了一声,静静等着她的下文,烟雨在他眸中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自己。
“我总觉得,在您面前,我就变得小小的,微不足道,就像一朵蒲公英,您轻轻吹一口气,我就四分五散了——”烟雨拧着眉头,不再去说吕小姐的事,转开了话题,“我说一百句话,您才说一句,我不知道您的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您为什么要同我成婚……”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眸光闪烁着,忐忑不安地等着他的回应。
他在她的眸光里舒展开了眉眼,“许是爱你如眼珠的缘故,才想同你成婚。”
这是她方才同吕小姐说的话啊,小舅舅全听到了啊。
烟雨霎时像鸵鸟一般把脑袋埋进了他的胸膛,好一时闷闷地声音才传出来。
“这可是您说的,”她又埋怨,声音轻轻,“为什么不早点说呀…”
夏日衣衫薄,她的鼻息在顾以宁的胸膛打转,像是羽毛轻轻拂动。
他也在小心翼翼地爱她。
不管心中的爱意有多汹涌,不管多少瞬间想拥她入怀,总归还是怕吓到她。
怕什么呢?
怕她太小,分不清对他的感情是爱意,还是孩子对长辈爱护的回应。
“令你多想,是我的不是。”他的嗓音里带着些许的歉意,烟雨听出来了,霎时抬起头,摇头说不是:“我就是太喜欢您了,所以才会想东想西,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难过,耽误了好些事……”
听到她最初的那句话,顾以宁眼睛里便始终含着笑,可听到后来,眉眼就一寸一寸地蹙起来。
“哉生魄的订单,您的账目,往老宅子搬家的事,还有冶山的矿山——都在排着队等着我去,可却因为我太喜欢您的缘故,而耽搁下来了……”她拧紧了眉头,苦着脸,“怪道话本里总说相思误事,原来是真的。”
顾以宁垂目看她,见她似乎很是苦恼的样子。
“一样一样的来。”他轻缓声,“我可以排在最后。”
天啊,小舅舅竟然说这样熨帖的话?
烟雨眼睛里浮泛起一点泪意,在他的衣襟上蹭了一蹭,继而抬起头声音哽咽。
“亲亲好不好。”
她带着泪意的眼睛实在楚楚,微翘的唇饱满而鲜润,像娇嫩的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