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节珂眼睛一亮,同母亲道,“那年父亲托人来金陵退亲时,是不是闹的不好看?”
冯氏是个没主见的,此时听见女儿问,便慢慢回忆着说:“那年你才七岁,在金陵你外祖家住了半年,哮喘的病症犯了三次,回北地后,那郎中就说了,金陵春季时满城飞毛絮絮,是你这病症的诱因,你父亲急坏了,当即就写了退婚书,叫你舅舅送到了顾家。”
“你舅舅那个人是个不会说话的,面孔又生的严肃,的确同顾家闹了些不愉快,后来你外祖母又亲自同干娘赔不是,才将此事平息。”
吕节珂听母亲说完,便叹了一口气。
“果真如我猜测一般。”她心里这会子舒坦了一些,幽幽地说,“他那样骄矜的一个人,平生头一次受挫,也许就是咱们家那一回的退亲,临时寻个姑娘来做戏给我看,也不是不可能。”
冯氏却觉得不然,“三岁小毛娃都不干这样的事——他年纪轻轻就能位列朝臣第一,必定有些手段的,一定不会计较退亲的小事。”
吕节珂摇了摇头,“母亲想一想,宁表哥如今是正一品的内阁首揆,人人都要称一声宰辅,怎么可能会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女呢?即便朝廷封了那女子什么县君县主的,也改变不了她出身低微的事实。”
“……若是这般计较,咱们家配金陵顾氏也不算合衬,到底是低了点。”冯氏还算有些理智,低声说着。
吕节珂冷嗤一声,“都说抬头嫁女,低头娶亲,咱们家配顾家将将好。再者说了,顾家这样的门楣,再往上娶,是要尚主么?宁表哥这样的人,决计是不愿意做驸马的。”
冯氏见女儿这般分析,只觉得听在耳中说不出来的奇怪。
“昨儿还在同我说不要上杆子,今日就全变了。”她劝女儿,“我听着我那干娘也没有结亲的意思,不若过几日就回你外祖家,到了秋季就回蓟辽去。”
吕节珂不愿意,神情就有些落寞,“先前没见着宁表哥的模样,如今见着了,若是不成的话,日后怕是谁都入不得眼了……”
冯氏回想着顾以宁的面貌气质,也叹了一口气。
“再等几日吧,不成咱们就回你外祖家,没得叫人瞧了笑话。”
吕节珂将被子拉到了头顶,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叫孟春表哥代我好好查查那孤女的底细,总要知己知彼才是——且瞧着吧,顾家若没有婚讯传出来,就说明其中有鬼。”
这一厢吕家母女分析着,那一头散了席梁太主由白嬷嬷扶着往回走,眉宇间就带了几分愁绪。
“也是怪我,心中存了叫珂儿同阿虞再续婚约的心思,去信时言语就殷勤了些。方才瞧着柳笛失望的样子,我心里真是一万个对不住。”
白嬷嬷自然要开解太主,轻轻说着:“姑太太是个和软的性子,您从前又待她很好,必定不会同您生气的。再者说了,彼此也没有把这事摊开在台面上,谈不上对不住——姑太太就是金陵人氏,信里也说是回乡省亲的。”
她出主意,“吕姑娘那样的相貌人品,什么样的好人家寻不到?嫁皇亲也使得,到时候您添份大礼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