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知道我该怨的人不是他。可我就想我娘回来,想娘继续教我读书,继续摸着我的脑袋和我说话他要救人,要医者仁心,可凭什么要用我娘来成全他的道义?凭什么?
不渡和尚没说话。
我听到药谷一些长老私底下在笑他,他妙手回春,他悬壶济世,他医者仁心,他誉满杏园。可那又怎么样?到头来自己的妻子死在他救的人手里陆净胡乱抹了把脸,我不敢听,怕听多了,自己也恨他了。
不渡和尚沉默。
我怕我也会觉得他是个愚不可及的滥好人,我怕我也会觉得他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可我娘教过我,不是那样的。
陆净闭了闭眼。
依稀又看见素窗边,挽着发髻的女人持笔写下善与恶要坚持正义,要坚持她教的一切好的美的。
我不敢回去。
我怕我恨他。
至善至贤圣人,至悲至凄亲人。
怨怼啊。
我厌恶仙门和空桑拦截仇大少爷,觉得他们卑鄙无耻到了极点。不愿意听到流民唾骂仇大少爷,觉得他们根本看不到仇薄灯的付出可连我自己都怨我爹,都不敢回药谷,我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陆净脸上露出一个艰难的微笑,和尚,我真虚伪。
阿弥陀佛。
不渡和尚拍拍他。
谁也没有再说话。
什么是错?什么是对?什么是该坚持的?他们找不到答案,只能在墙根处并肩蹲成两条逃难的败家犬。
可算找到你们两个了!举行龟卜的祭坛在杻阳山的南脉,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半算子翻过城墙,跳下来,急匆匆地问,呃
落地后,看到陆净一脸鲜血,狼狈不堪的样子,半算子愣住了。
怎、怎么了?他试探地问,被你哥揍了?
没。
陆净胡乱擦了擦脸,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走吧走吧。
半算子看向不渡和尚,不渡和尚拍拍身上的土,冲他使了个眼色。半算子不再追问,跟上脚步略微有些踉跄的陆净。
三人并肩朝杻阳山的方向赶去。
旋城中,茶馆酒楼。
新的来客新的闲谈,新的愤慨激昂。
故太乙师祖仇薄灯,诡乱天轨,窃占日锚,是以四候相乱,四/风不序,时令难合,历农难续。饥馑疾疫,祸难臻至涌、清、沧、兰四洲深受其害。太乙不查,沆瀣一气,难称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