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侧过身去,而黄台吉也看到了被人放在板车上推来的燕山五斤炮残骸。
从上京城到斡朵伦城的沿河狭隘处,最窄只有不到四里,而黄台吉也只需要在两山建设炮台,哪怕火炮的射程只有二里也足够了。
明军当年是在朱由检喂猪般资源下,一仗仗把本事打出来的,而北山女真却不行。
哈儿古城头,随着参将下令,五十门燕山五斤炮对准哈儿古城头前不断推动而来的攻城器械绽放了白烟,打出了石弹。
但眼下的哈儿古城不仅可以撤退,还可以用城北渡头的那一艘艘船只撤退。
如当年的医官所言,他虽然还能房事,但肾弱精虚,尽管耕耘数年,却并未能诞下子嗣。
镶红旗的甲喇额真见到阿济格被掀飞,当即推开旁边的人,跳下云车查看。
那就是基层军队能打的井井有条,但中高层却不是很行。
桥头营垒丢弃无妨,主要的还是尽可能杀伤建虏,这是郭桑岱对于各城参将、守备下得最大军令。
“啪啪啪——”
“那就把它们都炸了!”参将一边对敌,一边喊着。
他想到了自家汗阿玛的模样,但更重要的,他也想到了自己。
在他看来,明军能指挥十万人以上的将领人少,所以朱由检才会将战区一份为三。
山坡上的黄台吉猛地起身,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
其实不用他们说,常年在明军手下吃多了火枪苦头的八旗兵便在越过陷阱时纷纷举盾。
“放!”
“参将!守不住了!”
建虏翻越了沙袋土墙,举着刀,露出残忍笑容冲杀而来,而这时城头的床弩再次发作,一杆杆弩矢射入了镶红旗阵中。
桥尾的营垒连接城墙,就好像一个缩小版的瓮城,根本不害怕左右两边金军对他们夹击,只要守住桥头就足够。
他们这停下的举动给了金军时间,云车一架架被推上前,护城河之中被抛满了沙袋,河水被固定在了几个空间里,开始结冰。
黄台吉不清楚明军海外一直在进行大兵团作战,他还是以复辽之战和朱由检第二次北伐之战来推断明军的整体组织力。
“沙土!沙土!”
燕山五斤炮再度作响,哈儿古城下的金军猛烈攻城,他们架着云车企图登上城墙,被女真兵用叉竿叉下。
眼下这三者,除了组织力北山女真略有不足外,其他两项,两者都相差不大。
挨了一记铁骨朵金瓜锤,便是铁人也得闷哼倒下。
多尔衮和多铎也赶了过来,见到阿济格那惨状的时候,心里不免有些庆幸自己没跟随先登。
原本哈儿古城只有一营三千零三十一人,结果被黄台吉突袭,杀了上百塘骑。
城头的北山女真参将和守备相互交谈,语气紧张。
没有任何一个大一统王朝能够连续不断的渡过三百年,所以大明一定会生乱。
二斤石弹打穿吕公车、变为跳弹砸死不少攻城的建虏,一些蒙古游骑也手提二三十斤的沙袋,来回奔走,妄图积土为山、填满哈儿古的护城河。
忽的,爆炸声响起,一个猛火油柜忽的炸开,火油遍布城头,四周女真兵被火药溅到,引火烧身。
虽然其中大半负伤,但当场阵亡的也足足有千余人。
只是,这些人的死伤在黄台吉看来并不重要,他最关心的,还是燕山五斤炮的事,然而当他来到哈儿古城城头的时候,脸色却变得铁青了起来。
“郭…桑…岱!”
等友帖城的援军乘船南下,逆流而上,这又需要三四天的时间。
“郭桑岱布置的不错,居然用黑水河来作为护城河,活水之下很难结冰,不然眼下我们已经直抵城墙了。”
他会这么做,那就说明在他看来,金国是大明未来最大的变数。
这四个点,如果连起来,那对金国的包围圈周长,长达整整六千余里。
“蒙狗滚!”
只是北山女真军如何会给他们机会,城头的大炮轰鸣,无数霰弹朝他们射来。
好在阿济格没有露出全身,也没有被火炮爆炸后的铁块打中,因此虽然昏了过去,但还有着呼吸。
石桥上的争斗落了一段落,因为桥头的北山女真纷纷跳入了桥尾的营垒之中,而营垒之中早就准备好的鸟铳手纷纷射击,致使大批镶红旗兵马倒下。
“举盾!举盾!”
哈儿古城的北山女真兵不可能人人都和上直十六卫,以及五军都督府,各府精锐一样,可以忍受十分二三的阵亡率。
城头将士满脸血污,城下尸横遍野,一股肉香味弥漫空气中,让人作呕。
“不能撤,现在撤,城内野人就有时间调整了,人越少越难打,人越多越好打,明军是这样,北山女真也一样。”
城头的床弩也不断射出弩矢,但只能击穿木桥,却不能击垮它。
“火炮不能射,会伤到我们的人。”
“冲!”
镜城的尤世功已经聚兵三万,辽东的熊廷弼、孙应元、贺世贤三人也聚兵六万,并且还在继续。
“先僵持一下,不行就撤回城里。”
换而言之,他们要是真的想撤退,并且愿意丢弃火炮的话,最快一盏茶的时间就能撤出哈儿古城,并且顺流而下吧个时辰后就能抵达北边的友帖城。
哈儿古城头的守备对,旁边的参将开口,而参将脸色也不好看。
“轰隆隆——”
阿济格见到北山女真军撤退,当即带人准备先登。
暴雨梨花,将大片金军打得鲜血飞溅。
他们开始搭桥,而石桥守军只能靠着鸟铳阻止他们。
两百多名刀牌手利用石桥的狭窄来且战且退,落水者不断。
“砰砰砰——”
黄台吉想要堵住护城河,让护城河从活水变为死水,然后北山的天气就能把河面冻住。
“放……”
下方守备见状,颔首点头,转身指挥人马与镶红旗厮杀一处。
同时指挥每部相隔上千里的军队作战,在这个时代是不可能出现的,哪怕出现也只可能是朱由检这种粗制指挥,给予将领极大的自主权。
“什么声音?!”
城墙下,一名金军牛录额真嘶吼着命令麾下士兵冲锋。
朱由检如果觉得大金不重要,那完全没有必要对他们穷追猛打,甚至冒着还有两省大旱的风险来对他们发动战争。
“轰隆——”
“砰砰砰——”
“再撑一刻钟,把火炮运走!”
不管是突袭泰宁府撤退,还是反攻辽东,总之只要等待就有机会。
比起那些被炸得不忍直视的其它火炮,这门火炮只是被炸成了三大块,或许拼凑修补之后,金军工匠能以此仿制。
辅军人数在三四万左右,主军人数在七八万左右。
见到主将如此,城墙上其他女真兵也纷纷奋勇杀敌,高呼“杀蒙狗!”
当然,他们很惨,但黄台吉那边更惨。
大明已经立国二百六十二年,而黄台吉不过三十八岁。
“杀!”
虽说守城容易出现全城皆死的现象,但那是没有撤退机会的情况。
“撤!”
从哈儿古城到友帖城,中间足足有四百里,哪怕是使鹿部不停的在中间驿站换乘驯鹿,雪犬,也得花上四个时辰才能抵达友帖城。
总的来说,朱由检准备在跨度近六千里的北山发动一场加强版的“成化犁庭”,兵马规模将在二十到三十万不等。
在漫天炮火的猛轰下,打头阵的九千八旗兵开始畏惧。
“放!”
黄台吉不是傻子,他不可能坐看朱由检组成包围圈来围剿他们,他要做的就是对人烟稀少的北方发动袭击,最好是在明军察觉有所行动前,覆灭郭桑岱。
“求援的人派出多久了?”
同样都是白山黑水养出来的人,建虏以往能打得过北山女真是仗着装备精良,士卒吃的好,以及强大的组织力。
忽的,城头的参将带人参战,一边对敌,一边举刀高呼。
两军短兵相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北山女真军就已经伤亡数百,全军死伤十之二三。
“是——”
“两个时辰了,按照使鹿部的速度,估计已经跑出二百来里了。”
只是退到友帖城,那距离奴儿干城也不过只有六百里了,郭桑岱肯定会处罚他们的。
双方开始短兵相接,铁骨朵和金瓜锤碰撞,雁翎刀和腰刀互相劈砍。
山坡上的黄台吉看着战场局势,不得不感叹郭桑岱这人的活灵活用。
“杀蒙狗!”
那宽达四丈的护城河引自黑龙江,寒冷刺骨,坠落者不断扑腾,虽说不至于淹死,但上岸后却只能逃回己方阵营。
看着那群战死的同族,许多人不免唏嘘。
谁曾想,当年阿敏带着几千人就能俘虏数万北山野人,而眼下,三千北山野人居然给他们造成了这样的伤亡。
被明军调教数年的北山野人尚且如此,那明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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