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苦一苦瀛洲
“到了,应该就是这里了……”
天启十年十月十九日,当朱由检已经准备着月底的大婚时,一艘挂着“大朙”旌旗的船只抵达了一块陌生的海域。
伴随着一艘小船被放下,并且划向岸边,五个穿着粗布麻衣,头发简单束起的汉人在感叹之余,不免打量起了四周。
蔚蓝的大海和细软的沙滩没有让他们五人放松警惕,只因为在他们面前沙滩的二十余步外,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先把甲胄穿上。”
领头的伍长对身后的四名弟兄招呼,而他们也纷纷点头,将小船之中的甲胄分发。
厚实的布面甲被拿了出来,五人互相帮忙穿戴,很快便別好了腰刀,系好了弓箭。
北军的甲胄在这片陌生的大陆依旧适用,尽管是正午,但此地的气温并不比北直隶好多少。
“跟着我走。”穿好甲胄,伍长吩咐一句,随后便带着手下人沿着沙滩先搜索了一圈,然后警惕的进入了森林之中。
森林之中,生长着一些他们从未见过的植物,以及一些警惕的动物。
“应该没问题了,可以回去通知船上的人登陆了。”
一袋军粮被分别倒入好几个蒸笼之中,紧接着是醋布也被人丢到了大锅里熬煮,剩下的盐晶被人搜集了起来。
此地和各旗的距离只有一百里不到,如果各旗需要支援,他能乘船在五个时辰内前往支援。
杨文岳向朱由检汇报的内容十分简洁明了,但现实中却坎坷复杂。
“钟文,你说我们走沿岸北上返回瀛洲行不行?”
在当地土人的绘画里,岛的东边大陆上住着许许多多长着獠牙的人,这也是明军登陆时为何紧张的缘故。
他手里拿着两张纸条,随后抖落说道:“张守备昨日发现了怪流,大概从北边吹向西,他走了百余里,察觉可行后才返回,目前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了。”
“这我会去救援他们,你不用担心。”杨炳文打断了对方,很有自信的抢答。
能进四夷馆的人,大部分都是有语言天赋的人。
“经略放心,我问过市舶司的人,如此规模的船队出海,一般不会遇到什么意外。”
等所有人都穿好了甲胄,领头的总旗官才喊道:
年仅二十岁的杨炳文显得十分年轻,他和杨文岳在眉眼间有几分相似,但此刻的他正焦急的在微弱烛火面前来回走动。
如眼下的这一旗兵马,便是五旗之中的一支,而他们会分别建立五个小规模的木堡,等待杨炳文的指令。
眼下十月已经过去,瀛洲今年的税款达到了三十七万余两银子,田赋更是达到了九百万石。
“汉家百姓的迁移有多少人了?”
几个月的相处,虽说达不到撒喇西人的程度,但简单沟通应该是没问题的。
杨炳文有条不紊的安排,刘主薄和另一守备见状当即起身作揖,而在他们为朱由检的齐国事业做出贡献的同时,身处瀛洲的杨文岳却同样在为他们担忧。
即便是眼下,大明的移民主力也是受了旱灾的山、陕两省之民。
尽管语言不通,但是靠着肢体语言和树枝、沙滩的傻瓜式绘画,探险队还是从对方那里得知了不少消息。
一名队长发着牢骚,而他的想法便代表了众人的想法。
他们这次探险的船只,只是六千料的武装商船,比不得海军的军舰。
也在他们选定驻扎营地不久后,船工们带着许多工具和扎营的辎重返回沙滩,而总旗官也带人从沙滩一直砍树,向着预定的营地前往。
瀛洲寻找鸟粪岛较为容易,每天都能看到皇店的九千料大船,一艘艘的运送鸟粪抵达瀛洲,再把工厂制成肥料运往大明,水泥和矿产也是同样。
海浪在北岛府的东山县礁石上拍打,杨文岳站在岸边眺望东边的大海,身后跟着的是瀛洲总兵曹鼎蛟,以及数千亩被粗耕过的田地。
“先盈二百万给朝廷,再命拱卫营出海捕鱼。”
杨文岳倒是不担心把这些人累死,比起他们的死,他更在意移民齐国和瀛洲赋税的情况。
皇店用工人创造收益,然后交税给御马监和地方衙门。
空地上搭建了帐篷,而军中的伙头队开始准备晚饭。
先回答,再说困难,这是大部分燕山官员受到的政治教育,而杨文岳听后也没有办法。
一个占地一亩的荒地被他们很快清理出来,砍下的树木也被他们剥皮堆放在角落。
布政司的左、右参政都是燕山毕业,对于各种数据信手拈来,因此不用翻文册便能回答:
“合约九十七万左右,江南的百姓迁移难度太大……”
“再盈二百万石?!”听到这话的左右参政和曹鼎蛟不免有些吃惊,紧接着他们都看向了杨文岳。
船队在九月二十一日抵达这片陌生的地方,随后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将岛屿探索一空。
左参政作揖解释着,并说道:“除非有波及整个江南的大灾,不然恐怕衙门每年只能吸引数万移民。”
曹鼎蛟说的这些,实际上杨文岳都明白,他主要还是关心过深,毕竟杨炳文是他长子。
一哨驻扎在被杨炳文取名为“撒喇西岛”的温哥华岛,另外一哨则是分为五个总旗,分别跨海登陆北亚墨利加。
五个队长和副总旗、总旗官围在了一个火堆旁,众人烤着身子的同时,也在看着手中的地图。
“这地方虽然白天和辽南差不多,但晚上倒是没有辽南那么冷。”
只是从眼下来看,江南百姓对迁移瀛洲都尚且如此抗拒,更何况数万里海疆之外的齐国呢……
相较于前往大陆之上探险的各旗人马,此刻作为探险队参将的杨炳文却头疼不已。
杨炳文病急乱投医,而主薄也皱眉回应:
杨炳文想到了利用撒喇西岛上的撒喇西人,至于四夷馆的人能不能学懂对方的语言,这点他并不担心。
“今年给朝廷运了六百万石米麦后,府库里还剩多少?”
杨炳文不忍说下去,但主薄明白他的意思。
实际上如果他们能有一个类似颜思齐、李旦这样经验老道的人领队,眼下根本不会担心返程的事情。
“张守备他们北上七日,想来走了两千余里,但按照他们信鸽回信来看,北边越走越荒芜。”
说白了他们是大明前往北亚墨利加的第一批人,来的时候借着怪流,每日能走四百多里,因此众人心里都很高兴,以为返程的时候,怪流会变了风向送他们回去。
杨文岳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带着一些惆怅,曹鼎蛟闻言也不免安慰道:
“杨参将、刘主薄,好消息!”
一些船上种植的蔬菜被翻炒,清理好的山羊和麋鹿被架起来炙烤,撒上用小刀磨出的盐晶粉末,还有那便宜的干辣椒粉,一时间香气弥漫。
“经略,京城飞鸽传书,命瀛洲再盈出二百万石米麦送往京城,以解山陕粮荒……”
双方倒是没有爆发什么冲突,探险队选择在船上和沙滩不远处扎营。
他眼下担心的不是土人对他们袭击,而是担心回不去大明。
“好!”听到两条好消息,刘主薄攥紧了拳头,同时舒缓了一口气。
“让下面的人好好安营扎寨,顺便在海边煮盐,打些鱼获来制成鱼干。”
至于总旗官则是接见了那名伍长,然后按照他描述的地形,最终在距离沙滩一里的地方选定了驻扎地。
“就眼下这情况,府库需要采购三百多万石的番薯才能养活那二百余万劳改工。”
如果加上瀛洲本土百姓帮官府屯垦的民屯粮,田赋总数是达到了一千三百余万石。
由于水泥场、化肥场和矿场的兴起,瀛洲本土近五十万人都涌入了其中,创造出了大量资源。
“是!”
他对航海不熟悉所以惊慌,可打仗是他的强项,他能冷静分析战局,所以他不想这么快接触西班牙人。
探险队从八月十九的北岛府出发,原本是准备按照朱由检绘制的地图,往北沿着阿留申群岛一路向东前往北亚墨利加北部地区的。
“如果这样都不能安稳地方,那该镇压就镇压,不要心慈手软!”
一时间、上岸者不下百人,不过其中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是船工,只有不到六十人是明军,而这些明军上岸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穿戴甲胄。
无奈,他只能派船队分为两支,分别北上南下,寻找可以送他们回大明的“怪流”。
他们向里搜索的三里左右的距离,并没有发现什么土人,而是见到了一个十分宽阔的大湖。
“江南富硕,哪怕遭遇大灾也难以迁移,更别提今岁是安康之年了。”
“嗯……”听完二人的话,杨文岳微微颌首,只是不等他有别的举动,一名布政使司的参议拿着纸条走进衙门会堂,恭敬作揖道:
只是当他看向杨炳文的时候,杨炳文却皱眉说道:“买粮的事情搁置,先不要接触佛郎机人。”
“按照这图上所画的,我等应该在这个位置。”
他们花了三十二天的时间,从北岛府北部,阿留申群岛南部,顺着暖流抵达了后世北美洲的温哥华岛,并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和当地土人接触。
“嘭——”
总旗官用树枝指明了地图上他们所在的方位,而这个方位所代表的,便是二百多年后的西雅图。
“让四夷馆的人好好学撒喇西人的话,然后在两个月内,带撒喇西人去南边买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