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都在心底琢磨着法子,想着主意,遇到不明白的,她现在也不想隐忍着。
于是,她直接好奇地问:“太后娘娘,你刚才说今儿晚上?今儿晚上怎么了?”
太后这会子内里中毒已有八成,身子早已摇摇晃晃了起来,听见宁瓷这般问的,她也没有什么顾虑,想也不想地,就直接道:“哦,格敏他们准备在湛儿一事落定之后,直接起兵。现在就等湛儿认罪之后,皇帝判他个斩立决了。”
宁瓷心头一沉,恐慌着:“若是今儿判,就是今儿起兵?”
“对啊!”
宁瓷全身瘫软,快要不能呼吸。
原先一直以为还有天的,没想到,竟然就是当下!
“就是不知道皇帝打算判他的斩立决是在什么日子了。哀家原先是想着,若是隔个几日,哀家就去劝劝皇帝去。只要劝得了皇帝判湛儿个死罪,哀家就可以离开皇宫,暂且到咱们大金的军营里避一避风头。哦,对了,哀家会带你一起离开的。”太后一边说,一边微微闭着眼睛,忽而想到了什么,却又睁开道:“不行了,哀家这会子困乏得很,许是刚才被格敏闹腾的。宁瓷,你且扶哀家回寝殿歇着去。”
宁瓷恐慌极了,她想快速把这一消息告诉严律,可严律这会子去了哪里,她根本不知。
怎么办?
该怎么拖住太后?
该怎么告诉皇上千万不要判在这几日?
若是等会儿自己去御书房找皇上,他会不会听自己的?
……
正当宁瓷的心头慌乱至极,并且扶着太后走出正殿时,前方宫门口,突然急奔而来一个小太监。
看那人的模样,好似是皇帝身边的。
太后已然没了多少气力,她瞥了一眼小太监,步履不停地向着寝宫方向走去:“直接说。”
那小太监这会子前来,竟然没有下跪,也不曾行礼,而是直接对太后道了句:“皇上让我来跟太后娘娘您说一声,四殿下燕湛的罪名判下来了。”
太后顿觉精神大振,她惊喜地道:“判在哪天斩立决?”
那小太监愣了愣,方才恭恭敬敬地回了一声:“奴才是跟太后娘娘道喜来了,四殿下真真是命好。皇上非但没有责怪他,反而还给四殿下封王建府了。”
“什么?!”太后大震。她的脑子顿觉一片混沌,原先反反复复计划的那番,好似飘落于深渊的枯叶,晃晃悠悠,似有,也似无了。
倒是宁瓷,她忽而想起刚才在刑部监牢的大门外,严律曾跟她提及,他有个另外的解法。
原来,竟是这个!
宁瓷的唇边有着忍不住的笑意。
两国这会子已经一触即发,燕湛这事儿,真真是破了战局的好解法。
“但罪名还是判了的。”小太监接着说:“因四殿下是高院使被杀和指使南洲子的幕后推手,皇上也是发了好大的脾气,判了四殿下一个有眼无珠,不懂得用闲,分辨不清黑白的罪名。”
“这……这算个什么罪名?!”太后不悦道。
小太监笑了,他如实道:“在场听判决的所有人都知晓,皇上这是有意在偏袒四殿下呢!哦,对了,四殿下既然已经封王建府,奴才这会子也不能再喊他四殿下了,从此以后,四殿下便是齐王。皇上赐了个封地,是在凉州一带。齐王殿下不日就要启程去凉州了。”
“凉州!这么远!”太后愤愤然地道:“皇帝还是想把湛儿给支开的!”
“但齐王殿下终究还是留了一条性命在呢!齐王殿下这会子激动不已,对皇上又是哭又是笑的,真真是磕头带谢恩的。封王的诏书正在草拟,明儿就要对外公布天下了。齐王殿下,真是因祸得福了。”
太后冷笑道:“是了。他是因祸得福了,他也忘记他的老祖宗了!”
说罢,她搭着宁瓷的手就往寝宫的方向走。
走出没几步,她又想起了什么,转而问那小太监:“湛儿他现在人呢?”
“回太后娘娘的话,因是要建齐王府,几位大人带他出宫选址去了。”
“呵呵。”太后终究是失望极了,搭着宁瓷的手离开了。
回太后寝宫的这条路,太后没有再说话,她的脑海里在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原先他们大金发起破国战争,就等着燕湛的斩立决了,现在可好,没有这等契机,后面该怎么办?
很想召格敏进慈宁宫来商议,但是刚才,格敏在这里跟自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兴许,今晚她都不会来接自己出宫了。
没有起兵的契机,就算是出宫,也是徒劳。
该当如何是好?
……
这会子,宁瓷在心底也是各种盘算着。
爹爹的卷册拿不到了,总不能太后的性命就在自己的手里,就这么陪着她天荒地老罢?
可是,燕湛没有被问斩,金人就没有一个起兵的契机。如果我在这个节骨眼上杀了太后,金人会不会以此为契机,直接兵戎相向?
虽然刚才格敏在这里跟太后之间发生很大的冲突,虽然金人的王上也不打算让太后活着,但是,如果太后这会子死了,对他们来说,便是一个非常绝佳的契机。
还是要再等等吗?
可是,燕湛既然已经被封了齐王,按理说,他应该对大虞尚有一念之情。也许这个节骨眼上,是燕湛最摇摆不定的时刻。
只要燕湛彻底被拉拢过来,西山庄子里那三万八的叛军也一定会成为大虞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