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红则到底还是将宁婳带了回去。 “你等着,哥哥去拿喜帖,带你一起去白家祝贺。” 白家的喜帖,宁家自然有份,这种大喜事,四大家族从来不曾落下一个家族的。 “我们光明正大地去白家。” “这样好吗?大伯父会生气的。” “放心,再怎么生气,到底是大伯父。”这一点儿,宁红则还是有信心的。 宁红则让丫鬟映月为宁婳处理背上的伤口。 映月一遍给她擦着药,一遍掉着眼泪。 “小姐,你背上这么多伤口,估计会留疤了。” 好好的背,怎么就打成这样子了。 “留疤就留疤吧,反正我也嫁不出去了。” 宁婳淡淡地说道。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祸星转世。 山上所有的人都在告诉她,让她要多注意分寸,让她要一心向上。 所有人都在指指点点,说她害死了她的爹娘。 可是哥哥却告诉她,爹娘最是疼爱她,为了她,爹娘是心甘情愿赴死的。 哥哥说,若是她不好,父母又怎么会这么爱她呢? 她一直都很相信哥哥的话,也期待着这个世界上,或许会出现第二个和哥哥一样的人,可以这样子告诉她。 她不是祸星,她就是最好的人。 后来,单青出现了。 他一直都陪着她,他也告诉她,说他压根不相信祸星的事情。 她也信了。 可是,他终究不是哥哥—— 宁婳心里也憋着一股气呢。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凭什么要背上祸星的称号,如果有一天,她要是遇到了追龙阁那个老头,定要撕了这老头的胡子,问问他凭什么断言她就是祸星。 “你刚刚说什么?” 宁清辞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桌面上。 “我要带婳儿去白家一趟。” “你可知你此刻正在禁足。” “红则知道,只是这件事情,起因本就是因为那个单青而起,婳儿是无辜的。” 宁红则直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给了宁清辞听,“是单青非要娶婳儿,并非婳儿勾搭他——” “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婳儿说了,山下不少百姓都能够证明。” 他们在山下可是结交了不少朋友。 这些人并不清楚宁婳的身份,但是单青追求宁婳的事情,这些人却是均都看在了眼里。 当然,就算没有看到,也姑且算他们看到了吧。 反正,伯父也不会真的去询问。 “岂有此理,白家欺人太甚。” 宁清辞磨着牙道。 他一直要求宁婳修身养性,也是害怕这追龙阁的预言成真,他弟弟就剩下这么两个骨血,他自然是珍惜的。 宁红则天赋卓绝,下一任的家主,他早就决定,要传给他了。 婳儿丹田已经碎了,又背负着祸星之名。 她这一辈子也就只能够这样子了。当初他是想要将她送走,让她在凡人之中安稳长大,可是红则不允。 他认真思索过,倒也觉得此行不妥,毕竟仙门百家的人都在盯着他们,若他当真将人送出去,前脚刚刚送出去,后脚估计就被人杀了。 也就同意让红则养在身边了。 等到她长大成人,便想要在他的徒弟之中,择一良人,娶她为妻,让她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辈子,可惜,这白家竟然横插一杠。 “也怪你,总要让她下山玩耍,现在好了,惹出是非来了。” “是,都是红则不对。” 宁红则弯腰作揖。 “也罢,多带一些人去。”宁清辞一脸不悦,“招惹了我们宁家的人,哪里能够这么轻松脱身。确实应该问个清楚再说,好叫那些人明白,我们宁家可不是好欺负的。” 欺负人欺负到他们头上来了—— “是。” 宁红则再次弯腰,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别的不说,大伯父护短可是修真界有名的。 若非如此,在原身血洗白家,被白家杀了之后,他也不会不顾仙门百家的劝阻,直接和白家闹翻了。 山道上,宁红则身着青衣在前,身后跟着一群同款装束的人,这还是宁婳第一次穿上宁家的衣服。 顿时觉得有些稀奇。 “哥哥,我们家的衣服真好看。” 这青衣上,还绣花呢。 她认识这个花,名唤冰凌花,他们家的院子后山,栽了满满的一片儿。 “你要是喜欢,等我们从白家回来,我再给你多置办几身。” 原身很在乎这个meimei,但是因为他对这些身外之物并不是太过在乎,倒是忽略了宁婳是个十八岁的花季少女,这个年纪的姑娘最喜欢打扮。 可是宁婳却终日穿的灰扑扑的。 “好,我还想要买发簪。” “也给你买。” “还有头花。” “好。” 宁红则含笑点头。 身后的宁家弟子不敢开口说话。 唯有一个年纪最轻的,顶着一张娃娃脸的弟子往前挪动了几步。 “哎,祸星,原来你长得这么好看啊。” 听到祸星两个字,宁婳哼了一声,不打算去理会他。 “别不理人,这样吧,我不喊你祸星,我喊你的名字好了,你叫什么?”问这句话的时候,这个圆脸小公子,自己都红了一张脸。这同门这么多年了,他竟然还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我叫做宁子瑜。” 宁红则默默地看了他一眼。 原身是不喜欢吵闹的,一板一眼,并不喜欢弟子们谈天说地,但是宁红则不一样,他都无所谓。 何况这样子,也可以让宁婳和他们多接触接触。 其他人见宁红则似乎并没有责备宁子瑜的意思,全都围了过来。 “是啊,祸星,你叫什么名字?” 他们平日都是喊她祸星,竟然都忘了她的真正名字,也亏得大师兄不介意。 “我叫做宁婳。”宁婳鼓着脸,“你们别再喊我祸星了,喊我师姐,或者宁婳。” “这名字好听,我们喊你婳师姐。” “可以。” 宁婳的长相本就好看,穿着宁家的青衣,更显精致。 这些少年,对于长得好看的人,总会多几分宽容,更何况,还是自己家人。 不一会儿,就和他们打成一片了。 “婳师姐。” 在晚上入住客栈前,以宁子瑜为首的这群弟子们,突然弯腰冲着宁婳作揖。 都是让宁婳吓了一跳,“你们这是怎么了?” “还望师姐见谅,过去是我们不对,我们给师姐赔礼了。这一次,我们师兄弟们定会为师姐讨回一个公道。” 年少轻狂,总有一腔热血。 他们会为不关自己的事情义愤填膺,但却也能够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弯腰道歉,不会端着,也不会死要面子。 他们已经知道此番前去白家,是为了给宁婳撑腰,宁家的人,他们自己可以欺负,哪里能够容许其他人挑三拣四的。 宁婳看着这群意气奋发的少年,眼眶突然就红了。 那么多的委屈,在这一刻,莫名地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