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修才和南行云还好,江爸江妈却已是双手紧握在一起,向来古板的人,此时面上也带着几分紧张。 新人交叠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任谁看了都不得不称一声。 真是一对璧人啊。 裴良夜身姿挺拔如青松,眉眼温润如月华,搀扶着身旁的的江法道。 两人嫁衣似火,金线绣着的凤凰栩栩如生。 蔡世宜和林钥在压低声音争吵。 “林钥,凤冠霞帔还是你来穿,我年纪大些,我来照顾你。” “不不不,jiejie,你穿凤冠霞帔更好看。” 赫然是争着让对方做嫁人的那一方。 而另一旁坐在一起的饶听南左止元听着这争吵,忍不住笑出声,对视一眼。 “我想穿。” “不,你不想,我想。” 赫然是争着想当嫁人的那一个。 “肃静——”王老爷子看着已经走到前头来的两人,高声唱。 两对情侣同时闭嘴。 “行礼——” 裴良夜还抱着江法道不放开。 王老爷子无奈,又高声唱一句。 “行礼——!” 江法道慌张挣脱了裴良夜的怀抱,往旁边走两步,准确走到了蒲团前。 身旁却响起一阵脚步声,赫然是裴良夜,又跑离了自己的位置。 王老爷子:“……” “行礼……” 裴良夜扶着江法道跪下,歉意笑笑,又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双膝跪在蒲团上。 红盖头下,江法道深吸一口气,又分好几次缓缓吐出。 她是个素来骄傲的人,又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一辈子不跪天不跪地不跪神佛,甚至没跪过父母。 但是…… 她唇角泛起一丝绝美的笑容。 “一拜天地——” 她缓缓叩首。 感谢苍天厚土。 我竟有此幸。 得遇良人。 “二拜高堂——” 裴良夜缓缓叩首的时候,听见了夫人吸鼻子的声音。 她鼻尖一酸,额顶贴在冰凉的地面上,久久不起。 若是多年前,没有两人的收养抚育,自然也没有现在的裴良夜。 南行云不断用力眨着眼睛,抬头。 素来稳重理性的她,此时竟然红了眼眶。 左修才其实也好不到哪去,不断轻抚着她的手背,是在安慰妻子,也是在安慰自己。 江爸江妈,更是握紧了对方的手。 从此,有人陪伴自己女儿走完人生旅途。 他们应该高兴的。 眸中却闪着泪光。 “妻妻对拜——” 两人起身,相对而拜。 …… 后来,江法道问过裴良夜。 “你在那一瞬间,想了什么?” 裴良夜先反问她。 “你想到了什么?” 江法道认认真真回答。 “很多东西。” 比如那个写着两人名字的小木牌和那株郁郁葱葱的葡萄藤,比如极光下两人靠在一起喝酒,比如那九十九次的盛大婚礼的每一个细节,比如一起看过的烟花,一起走过的路,一起遇见的人。 她洋洋洒洒说了很多,又看裴良夜。 “所以你在想什么?” 裴良夜温声回答。 “我只是在想你。” “……哇,你这个回答好作弊。” “是么?”裴良夜想了想,认认真真回答。 “但我当时真的只想着你。” …… “答谢亲朋——” 裴良夜扶着江法道起身,两人向宾客缓缓鞠躬。 掌声瞬间响起。 左止元用力鼓掌,手都要拍肿了。 随后就是…… “送入洞房——” 身份清贵来历颇大的亲朋们方才还矜持的掌声瞬间被欢呼声笑闹打趣声代替,饶听南捂住嘴,低下头尖着嗓子。 “送入洞房了啊!” 裴良夜一个趔趄,转身,狠狠瞪她一眼。 她觉得自己在定流程的时候,毅然决然将闹洞房这个环节删了,是自己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王老爷子笑着靠过来,低声问。 “挑盖头,合卺礼,结发执手,不要我再和你强调了吧。” “不用,我记得流程。” “哦,真的吗?” “真的真的。” 她不仅取消了闹洞房的环节,就连这些古礼,她也霸道得只准自己一个人来。 左止元当时听说的时候很嫌弃她。 “良夜姐,你也太不讲规矩了。” “我的婚礼,我就是规矩。”某人霸道得冷哼一声。 而现在,霸总裴良夜看着坐在新床上的佳人,手中持着秤杆,却迟迟不敢向前。 江法道叹口气。 她倒是没那么紧张了。 “那个,要不你坐下,我把红盖头给你,你把秤杆给我,我来挑?” 裴良夜手一抖。 “你要想的话,也行。” “……你快点啊,”江法道拿她没有一点办法,咬牙切齿,“这样拖,好像急的是我一样。” “好。” 江法道听见裴良夜的声音带着点鼻音。 秤杆慢慢挑起红盖头,她抬头,看见裴良夜微红的眼眶。 裴良夜看着眼前如花似玉的爱人,一阵阵酸涩堵在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