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根本忍不住心中的紧张和雀跃,只想赶紧见到裴良夜。 赶紧……拜堂成亲。 但饶听南眸间却骤然复杂了几分,轻拉着她的衣袖,微笑着拍着她的肩膀。 送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出嫁,她心中总有一种奇怪的伤感。 以前,她还能为了江法道和裴良夜拍拍桌子吵吵两句,今天之后就不行了。 她俩是一家人了,自己算是外人。 “真好,我以前认识你的时候就想着,你未来会有一个怎样的家庭。” 她慢慢抚平被江法道揪得有些皱的衣摆,抿抿唇,轻笑着,“倒是没想到我俩又从朋友变成了连襟。” 江法道察觉到了她心中复杂的情绪,握住了她的手。 “这不很好吗,”她声音温润,冲饶听南眨眨眼睛,“亲上加亲。” “是啊,”饶听南被她逗笑了,“亲上加亲。” 她拍拍江法道的手背,松开,又微微屈下身子。 “走吧,我最后背你一程。” 小钥先走了几步,站在屋外露天的地方,在江法道头顶撑起一把火红的竹伞。 新娘出门时,须由姊妹背著上花轿。 江法道看了一旁的笑着的左止元一眼,迟疑着趴了上去。 饶听南走在红伞下,走得稳当,而蔡世宜手里攥着一袋子米,不断往红伞上、花轿上撒。 洁白的米粒宛若雨点般轻打在竹伞伞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江法道站在轿子踏板上,又转身,扶着凤冠和红盖头,向三人微微鞠躬。 “起轿——” 身强力壮的轿夫稳稳当当地走在了青石路面上。 按照规矩,迎亲回来时要走和之前不同的一条路,以取不会走回头路之意。 但这不是……接亲和结婚在一个地方么? 于是轿夫从侧门出,稳稳当当绕了偌大的王府一周,又吹吹打打地从正门进了府。 裴良夜长身而立,站在红毯尽头,看着慢慢向自己走来的花轿,眸间瞬间泛起了水雾。 去xx的规矩。 她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挤开一旁的饶听南,也不射轿帘也不踢轿门,大步上前,手颤抖地撩开帘子,看着轿子里端坐着的,自己的爱人,瞬间心脏漏跳半拍。 江法道嫁衣似火,足蹬绣履,流苏飘带低垂,红盖头盖住了那如娇粉面。 轿内,江法道怔怔看着那只低垂下来的,熟悉的手。 在轿子里的时候,她怕出和方才一样关紧了房门的笑话,又仔仔细细在心里复习了一遍流程。 不是应该裴良夜先对天对地对轿帘先空射三箭,再由饶听南撩开帘子么? 但这分明是裴良夜的手。 “裴良夜?”她小心翼翼喊着,克制住掀开盖头看一眼的欲望。 “是我。”裴良夜声音沙哑,干脆上前一步,在江法道的惊呼中,在众人惊讶又祝福的叫好和掌声中,在饶听南无奈捂脸中,她直接将人打横抱了下来。 站在屋内的左修才和王老爷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目光中看到了些许无奈的笑意。 刚赶到不久的南行云与左修才并肩而立,咬着耳朵。 “难怪你说良夜爱小江爱到骨子里了。” 毕竟,能让规矩怪破了规矩犯了忌的人,必然也是能相伴终身厮守到老之人吧。 王老爷子踏出半步,无视了完全不按流程来抱着新娘的裴良夜,高声唱。 “月老庙,佳侣共许愿,福缔良缘。” “百梳发,粉黛倾城颜,凤冠霞帔。” “花妆红,新娇乘鸾轿,紫箫声起。” “花瓣洒,嫁与心中人,鸾凤齐鸣。” “新词贺,笑将美言祝,璧合珠联。” “合卺酒,锦帐情缱绻,花好月圆!”【3】 “好!”有资格来此的宾客不算太多,要么是亲朋,要么则是吴部和小冬皇一般的顶尖人物,此时却纷纷舍弃了那些架子,大声叫好。 此时,江法道就算反应再慢,也明白了某人完全没按规矩来。 她慌张得抱紧了裴良夜的脖颈,红盖头下的脸比嫁衣还红,将脑袋埋在了她脖颈处,手指轻轻掐了掐她脖颈处的软rou。 “快放我下来。” “我舍不得,”裴良夜轻笑着,却也听话,老老实实将人放了下来,紧握住她濡湿的手,温声说,“小心,我扶着你。” “嗯。”江法道微微点头。 两人一齐迈步。 跨火盆,红红火火。 跨马鞍,一世平安。 裴良夜紧挨着她,隔着层红盖头咬耳朵。 “忍冬。” “嗯?”江法道觉得自己心脏是不是跳得太快了。 好像要跳出毛病了似的。 “要拜堂了。” 江法道身子僵住,随后整个人差点没炸开。 拜堂么? 她身子一个摇晃,被裴良夜抱住。 “要不还是我抱你?” “不!”江法道声音软得不得了,好像要哭出来一样。 扣在她腰间的手突然收紧了些。 “忍冬,你现在跑不了了。” “我没想跑。”江法道拖着酸软无力的脚慢慢向前走,慢慢挤出几个字。 “我……很期待。” 内宅,高堂之上,左修才南行云和江爸江妈端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