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修竹瞳孔一颤,伸手去摸。 干涸的特殊颜料是被人一笔一划画上去的,他忽然想起,这几件衣服在他刚来意安时就挂在这里。 他跟贺免提过这事,贺免说自己的房间放不下了,让他暂时别动。 “等到冬天。”贺免当时正在扎图,低着头语气平淡,“冬天到了我就拿走。” 祁修竹蜷着腿,看得有些出神。 以前贺免就总笑他,说他怎么跟小孩儿似的爱钻衣柜,不黑吗? 祁修竹回他说,黑,但是这种感觉很爽。 因为关上门后谁也找不到他。 贺免不理解但是尊重,过了几天,悄咪咪往衣柜里贴了个声控小夜灯。 他们分手那晚,祁修竹窝在柜子里想了许多。出租屋里的衣柜很小,他蜷得双腿发麻。 凌晨一点,贺免还是没有回来。 祁修竹起身收拾行李,把那盏小夜灯摘下来,一起打包带走了。 耳边传来赵冬凛的声音:“小祁?你还在吗?” 祁修竹回过神,视线频频落在那些蝴蝶上。 人真的会变吗? 贺免变了吗? “我在。”祁修竹捡起腿边的手机,“不好意思,忘记挂断了。” “没事。”赵冬凛声音温和,“晚安。” 祁修竹抿了下唇:“赵医生,等等……” “嗯?” “我有一个朋友。” 赵冬凛笑了一声。 “……” 拙劣的借口。 祁修竹轻叹一口气,坦诚道:“我们现在的关系让我很苦恼。” 赵冬凛直率地问:“你喜欢他吗?” 祁修竹顿了几秒,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赵冬凛说:“如果你要说你不知道,那我想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你第一天来我的咨询室时,我跟你说过一句话,还记得吗?” 祁修竹张了张嘴:“逃避并不可耻,只要遵循内心。” “很高兴你还记得。”赵冬凛那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声,“多给自己一点时间。” 祁修竹侧头,又看见那几只亮着荧光的蝴蝶。他心头一动,破天荒地想多问一句。 还没来得及开口,柜门发出“吱呀”一声响。 月光猝不及防地落进来,晃得祁修竹眯了眯眼睛。 面前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头顶几乎和柜顶齐平。 祁修竹快速眨了下眼睛,见贺免弯下腰朝自己看来。 他对着手机低声说:“今晚谢谢,我们下次再聊。” 赵冬凛猜到点什么,给他回了句晚安,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屏幕暗下去,房间里没有开灯,只零星一点月色从窗外照进来。 贺免极有压迫感地杵在跟前,由于逆着光,祁修竹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一抬眼,对上他那双明亮的眼眸。 由于不清楚贺免到底听到多少,祁修竹闭着嘴没说话。 柜门又被推开一点,贺免语气冰冷:“你在这里干什么?” 祁修竹坐着没动,月光顺着敞开的柜门落进来,照亮他那头银白色长发。 他在心里琢磨了许多,但面上的表情一点没变,不徐不缓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贺免闭口不答:“是我在问你。” “我……” 祁修竹刚说一个字,贺免脱口而出道:“大晚上的,躲在这里给别人打电话?” 祁修竹:“……?” 莫名其妙的语气和莫名其妙的话,带着一点责备又酸溜溜的感觉。 祁修竹侧了侧身,试图找一个有光的角度,好看清贺免的神情:“你说谁?” 微弱的光影落在贺免的眉眼处,显得他的五官无比深邃。 他皱着眉头,语气里透露着一股道不出的情绪。 “我听见了。” “他跟你说晚安。” 第23章 祁修竹:…… 傻子。 净捡些没用的听。 祁修竹退到阴影处,耳鬓的发丝顺着他的动作落下来,刚好遮住他的含笑的眼睛。 “你呢?”他很快抬头看向贺免,稍有些轻佻地问,“为什么关注我的超话?” 贺免上一秒还在“兴师问罪”,下一秒被这话问蒙了:“嗯?” “少装。”祁修竹把腿放下来,倾身向前,抬手拍了拍贺免的脸,“我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贺免偏头躲开,感觉脸侧一凉,下意识反握住他的手,“怎么这么冰?” 指尖被温热的手掌握住,那股薄荷味更重了些。 贺免说完低头,瞥见祁修竹赤脚点在地上,皱起眉无声叹了口气:“为什么不穿袜子?” 话题变换之快,但两个人都没发现哪里不对。 祁修竹晃着的脚一顿,抽出手理直气壮问:“谁准你看的?” “……” 贺免差点气笑,一头红毛被挠得直直竖起:“少爷,你讲不讲道理?” “你讲道理了?你进我房间不敲门。” “我敲了,你没反应。” “谁准你开我衣柜的?” “我在门口等了五分钟,发消息也没人回,打电话老占线,怕你出事还有错了?” 他确实没错。 祁修竹自知理亏,索性侧过头充耳不闻。贺免一见他这样,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