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自顾自绕过一堆牌位, 到了后堂, 从镂空雕花的木桌下面,使劲拖拽出来一个褪色起皮的硕大木箱。 他坐在地上, 用铁线捅了几下,没几分钟, 民国旧式小锁就叮当落地。 他打开木箱,年代久远的合页发出摇摇欲坠的“滋”声。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套整齐的头饰,点翠工艺的嵌珍珠宝石簪,既有用金丝攢成盆花式,也有福寿纹,红珊瑚仿蝶式。 零零散散数出来竟有十几件点翠饰品,且规格不小,要知道现代禁止杀害雀鸟,在拍卖场上点翠饰品属于畅销品。 他把点翠随意扔在地上,下面是一套仙鹤补子的赭红袍,明朝时期的官员常服,但是保存得不是很好,角落处有些腐朽断丝,虫蛀发霉的现象。 余晏欲言又止:“这是明朝一品文官常服,你先祖官不小。” 出了个败家子,也是先辈不幸,上天保佑,他余家可别出这种不肖子孙。 下次找个机会打听打听。 【md我承认我仇富了,这哪儿是衣服,这是满屏幕的钱。】 【明朝的史料特别详尽,一品大员肯定有记载的,看到估计棺材板都掀开来。】 【………保存得这么隐蔽,明代官服保留下来不容易的,你祖宗肯定是冒死藏起来,你背着家里人卖了不太好吧。】 男子下手粗暴,不客气问:“老师,这些发簪,明代常服值多少鱼。” 由于平台敏感词,余晏用鱼代称钱,来源于古称铜钱为鱼伯。 余晏不欲报价,随口道:“七位数。” 完整的明朝时期一品官服,基本都在博物馆了,比如孔府旧藏算是明朝服饰大全。 未经宗族同意私自售卖,将来的官司麻烦后患无穷,也不知道得是多手眼通天的老板,敢接手这座祠堂。 猛然把镜头一颤,男子语气里都带着欣喜若狂:“哎呀!!!要发财了。” 衣服底下是几本族谱,和满满一整箱用油纸包裹着的东西。 男子毫不怜惜地把族谱丢到地上,三下五除二就撕裂开油纸,露出银闪光锐气十足。 竟是一整箱的银币。 “这些银币我看图案都不一样,有些是袁大头,有些龙啊别的奇怪图案。” 【woc,你是谁家后人啊,别人鉴宝都是鉴几块十几块,你这整整一箱。】 【家人们!我成功联系上老家县里的人,他们说去通知这个家族的老人家了,正开车赶过去。】 【突然很期待ing,】 余晏蹙了下眉,只简单应他:“你拿几块出来我看看。” 民国时期,不同地方省份独自造币,导致同一时期能出现十几二十多种货币,民国钱币也是钱币圈的大头,个别孤品价格屡创新高。 男子一抓一大把,天女散花样摆在地上,镜头贴得很近,连沟壑里泛黑的细节都详尽。 大致扫一圈,余晏简短判断:“第一个盘龙是光绪二十四年机械局造,两把麦苗中间有三横的是湖南省宪一元,正面是小汽车的是贵州小汽车价值最高,袁大头是民国十年造。” 他蹙眉深思,这么多省份的银币掺杂,他先辈要么是专门收藏银币的,要么就是走南闯北时攒下不少。 男子急切追问:“值多少钱呢,老师。” 他功利心如此重,余晏故意吸两口从饮品店点来的桃子奶盖果茶,拖延时间。 自从上次楼上邻居给他带了一杯,余晏惊为天人,隔两天就要点一次。 果然后人们对于食物的开发是无穷无尽的。 见连线的人还在不慌不忙地喝奶茶,男子害怕家里的老人发现,开始急躁起来,态度也不怎么好。 “老师!你赶紧跟我说多少钱,我还有急事呢。” 余晏慢悠悠说:“每一块价格都不一样,你这么多我得慢慢报价。” 面上一派无辜,眼睛极其友善。 【好好好,直播在线人数又冲上十万了,谁懂啊,有种看着自己宝藏直播间长大的感觉。】 【他家里人怎么还不来,我已经迫不及待看他的下场了。】 【看到大家都不懂历史文物,都是过来吃瓜的我就放心了,不然显得我很蠢。】 【啊啊啊,看老师一本正经的调皮,受不了了。】 坐在他新买的人体工学椅上,余晏斜倚一侧,话锋一转含笑问:“冒昧问下您姓什么。” 纵使后人没落到卖祠堂赚钱,但先祖威名赫赫,他或许有所耳闻。毕竟他这样的人家出身,背下各地家族势力是必修课。 男子巴巴转移话题:“您先帮我看看银币吧。” 【说道喜欢收藏古建筑,我好像知道是哪位大佬了,也有可能我猜错了,南方周姓那位?】 【我就知道评论区里有神人!!】 【我猜也是,他景点里用一整个玻璃房罩住了从山西拆来的宋构,好大手笔。】 【我懂了,景区里好多建筑都是清构明构,我说怎么风格迥异,会在一个景点。原来是拆来的,这得怎么拆啊,一整个挪过来没工具能装下吧。】 【肯定是找人测绘,把每块砖木的位置标记好,拆分运过去再组装啊,怎么可能整体运,目前还没科技能跨省运一栋几米高的楼。】 还没来得及继续拆油纸,镜头那方就传来轰隆的发动机声,喧闹的人声由远及近。 画面突然剧烈摇晃,男子瞳孔顿时缩小成尖,哆嗦着说:“爷爷,你们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