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警察什么都没说,只是仔细扫了眼上面的全部信息,就把本子原封不动地递了回来。
陆允章忐忑着,毕竟还要检查车厢里装的东西。
……
最后和他想象中的完全相反,值班警察看了几眼,就把车门关上了,眼神中没有任何怀疑。
这完全不可思议,回到车上,陆允章暗暗看了一眼那个警察。
警察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而是循规蹈矩地朝下一辆车走去了。
陆允章悻悻收回视线,他咽下口水,目光落在检查站外的漫漫长路中,踩下油门立刻将车开了出去。
旁边的外国人用冰冷的眼睛审视他并质问道:“刚才怎么回事?”
陆允章面上保持着十足的平静和悠然,语调还是松散的意味,“晚上,人都疲劳了,所以就没认真吧。”
说完陆允章还沉着地和男人对视了几秒,之后才装作一切如常的模样将头转了过去,假装自己已经进入了专注的开车状态。
只有陆允章知道自己的身上冒出了热汗,华国的制度一向严格,按照这个逻辑往下深思,警方放行,只有一个结果,警方已经得知了车上的情况,并且明确车上有人质。
陆允章刚才的说辞,是打定对方对亚洲面孔的分辨能力不强,用模糊的回答搪塞对方,让男人自己给自己制造麻烦。
小型货车驶向茫茫黑暗,陆允章的心一直悬在利刃之上。
炯亮的墨瞳紧盯着前路,他大脑飞速地运转,如何能改变自己被动的处境。
他祈求这些外国人能遵守诺言,达到目的之后就放过他们,不然华国警方一定会出手。
而出手……
枪碰上枪……
大概率总有人会成为冤死的枪下亡魂。
谁都不想成为死的那个。
……尤其是他陆允章。
估计这世上没人比他更惜命,也没人比他更狂傲。
他相信老天爷上次没让他死成,这次依旧能让他绝处逢生,他信自己是受天命眷顾的那个。
下了高速后,陆允章看到了停在路边、打着双闪的面包车,是赵铠扬的那辆。
是在等他们。
之后的路是段崎岖的山路,公路修在陡峭近于垂直的山上,有的斜弯在120°左右,四周群山环绕,公路和地面落差很大,一眼望去,好似一个深渊漏斗,一不留神就会折进迷雾重重的死亡之地。
黑暗中偶有一辆车驶向相反的方向。
这段路在当地属于小路,在政府修好宽阔的油柏路后,很少有人走,除非有急事。
因此这条公路的宽度十分有限。
尤其是走在前面的是个不大不小的货车,这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拥堵。
黑暗里人的情绪是敏锐的,因为没有足够的光线感知周围环境的全貌,从而总是将一切未知判定进威胁和风险。
陆允章注意到了,身边的男人正朝着急躁暴烈的情绪演进。
因为在赵铠扬的车子后面跟着一辆小汽车。
陆允章的眼藏着冷意和危险,他将视线从后视镜上挪了回来。
他不知道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估计最多三个小时的时间。
天亮了所有矛盾就会全部暴露出来。
在一个分叉路口,那辆陌生的小轿车终于拐向了和他们相反的方向。
陆允章身边外国男人的表情明显好了,但是陆允章知道更难的还在前方。
这小小的难得的喘息的时间陆允章也没有浪费。
“能否换一个人开,我想到后面的车厢休息。”
男人允许了他,陆允章回到车厢径直躺到了车厢的地板上,根本不管自己头上是不是杵着三根黑乎乎的枪管子。
陆允章并没有睡过去,他在闭目养神,对于一个s级alpha来说刚才那点体力消耗算不上什么。
眼下的情况需要示弱、泯然众人,对方的注意力才不会过多地放在他身上,随之而来自然他逃脱的概率就会变大。
脑海忽然窜出赵铠扬的模样,安安静静的,一丝不苟的,一本正经的。
陆允章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于心不忍。他也不想赵铠扬折在这里,只是他连自己的命都顾不得如何想着去救别人于水火之中。
他只盼老天爷能眷顾这个年轻的生命,能让他比别人幸运。
颠簸了一路,陆允章睁开了眼,他默默观察车厢内的形势。
那三个外国人除了肩上挂的冲锋枪外,腰上还有一把手枪,车厢里有四个人质。
如果他们真的被警方包围,司机成为人质是首当其冲,后车厢里也有可能会有一个人质被拎出来示威,其余三人会被剩下的那两把枪看住。
如果要拿到匪徒身上的手枪,离匪徒越近几率越大,当然脑瓜开瓢的可能也越大。
陆允章在想如果自己能成为这个人质,那个匪徒会不会带着他走下车。
离开狭小的车厢意味着减小了身后两把枪的威胁,也意味着有更多安全的空间供他躲藏。
但是,驾驶室的那把枪才是他最大的威胁。
陆允章豁出去了,他赌,赌驾驶室的人,会因被动的处境,不会选择推开驾驶室的门。
这样位于驾驶室里的那把枪,行动和视野就受到了严重限制。
……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解决身后那两把位于自己视野盲区的枪。
陆允章的视线落到了用于隐蔽人质和匪徒的纸箱子。
这些纸箱子有些是空的,里面的东西被乱七八糟地堆在了车厢最里面,有的是事先他们没来得及卸下的。
陆允章绞尽脑汁地回忆,到底哪部分的货件从头到尾没被人动过。
隐藏着急躁的视线暗暗落在左侧高大的快递箱子上,他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遍,这个箱子的体积几乎能遮住他的身体。
如果里面是家电类的钢铁材质,这将会是自己最佳的掩体。
陆允章盯着那个箱子默默低下头,在记忆中仔细地复盘推理。
如果最后真的发生了什么的很话,这个箱子就作为他的掩体。
陆允章缓慢地一点点移动了自己的位置,贴近了最靠近这排箱子组成的墙的最右侧。
他前面就站着一个持枪的外国人,从这个角度看,那把别在男人腰间的枪似乎能触手可得一般。
陆允章默默低下头,身体随着车身颠簸,开始了他的潜伏计划。
赵铠扬亲眼看着那辆车驶进了另一条岔路。
他心里有了底,估计萧润已经和边防的人取得了联系。
他相信最后的结果不会太差。
车辆停在一座山头前面,群山延绵,最远的山头已经挨上了天空。
早晨的阳光还不那么刺眼,但光线绝对清澈,没有一丝杂质在里面。
车已经熄火了,副驾驶上的男人终于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他并没急于打开车门走下车,他清楚后车厢此时应该发生了什么,那位朝他们放狠话的青年,此时此刻应当会被激怒。
他打发了开车的人质,眯上眼,打算小眠一觉。
“你们应该遵守承诺,让我们安全离开,我们保证不会透露一点消息。”
首先那人并没有先出声,而是提着枪迈着稳健的步伐,不容置疑地朝着以陆允章为首的人质走来。
当对方用枪抵住他脑门的时候,陆允章是疲倦的,从昨晚到现在,他被枪指了多少回脑袋,现在已经对枪口顶脑门的感觉麻木了。
陆允章的表情很激动,十分固执的模样,听得出来他真的在咬牙切齿,“不守信用!”
“我们并不会把你们带到h国,我相信凭借着你们强大的信念,你们能在树林子找到返回的路。”
他用力拍了拍陆允章的肩膀,凌厉的鹰眼扫过狼狈凌乱的人质和那些杂七杂八的物资。
“这些东西还要靠你们呢,记住你们现在是我们枪下的奴隶,别想着你的怒意能管上用处。”
男人露出森森白牙,恶劣地笑着,“能有这一发子弹管用吗?”
同事们围上来,面露苦色和惧怕,“允章这人怎么说的,让不让咱们走?”
男人吞咽下口水,“……他,他那架势是不是不放过咱们了。”
说完男人的表情绝望地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只是男儿有泪不轻弹,还硬憋着眼里的泪。
陆允章在一片沉重中点了头,所有人的心都坠进了谷底,仿佛此生就这样跌进了见不着光的黑暗。
暴力分子们可没想着给这些心情跌入深渊的人一个喘息的机会,紧接着就架着枪逼迫人质们行动起来。
陆允章根本没有心情去管这些人质的处境,匪徒的表情如何狰狞。
他急躁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警方到底什么时候动手?
如果所有拿枪的人都下了车,凭自己的肉体凡躯如何躲得过去。
赵铠扬被押到车外,看着那些外国人吃东西补充体力。
不久后他看见货车车厢上的人陆陆续续下来,并且每人手上都或提或抱着一个快递箱子。
这些箱子都被匪徒翻开检查过了,里面的东西是对他们有用的物资。
远远得赵铠扬找到了陆允章,陆允章在人堆里很打眼,一眼就能注意到他。
陆允章平静的脸看着十分沉默,头低着,头发凌乱憔悴。
赵铠扬不经意将视线瞥向周围的环境,百米开外是植物茂密、纵深狭长的山谷。
阳光漏进赵铠扬的眼睛,将琥珀色的瞳孔渲染得如同不真实的玻璃珠。
山谷两侧隆起的山有一定高度,但是坡度并不陡峭,甚至上面还有蜿蜒的小路。
赵铠扬想从茫茫群山中看出一点门道,不过他并不是拥有鹰眼的狙击手,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茫茫绿海分散了。
从车厢下来的那堆外国人看见
一夜未见的两位同僚,面露笑容地贴了上去。
男人们互相分了身上的食物,用仅他们能听清的声音交谈计划。
蹲在货车阴影下的一个年轻男人,时不时用胆怯的目光偷瞄那堆人。
几次他脚下都已经用力,但是仅仅是因为男人们说话声音突然拔高又或者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恶笑,他就顿住了脚上的动作。
再试最后一次,一定可以的,刚刚的虚晃几枪那些外国人根本没发现不是吗。
男人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一直给自己壮胆。
正当他毫无顾忌地转身时,一个刚才还侧身与人交谈的男人,勾起唇角,眼中充斥着对人命的蔑视,立刻提枪拨开保险,扣动扳机。
惊险万分!
没人能在顿时此起彼伏的枪声中反应过来,到底……刚才发生了什么……
子弹擦着男人的耳朵飞了过去,男人惨痛地捂着耳朵跌向货车的轮胎。
不见了。
他知道陆允章有自保能力,但对方有这么多枪,这种做法实在冒险。
他思忖了一秒,就撇下了所有关于陆允章的思考,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赵铠扬特意留意了自己的位置,所以赵铠扬现在的站位都是在心中经过大致盘算的。
持枪的匪徒们吼着人质,命令人质围成一团。
赵铠扬两只胳膊停滞在空中,眼睛和恨不得一枪立刻毙了他的匪徒对视,接着缓缓移动脚步。
正当赵铠扬经过男人侧身,男人正要转身跟住赵铠扬时,赵铠扬趁着对方视野产生空档,身形陡转,。矮身避开枪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猎豹般朝男人腋下扑去,迅速掣肘男人,以防子弹射伤人质。
局势陡转,就在赵铠扬行动的同时,山上的狙击手对另外几名匪徒进行了狙击。
一片混乱,又是枪声又是惨叫声,红的晃眼的血喷出体外,人质们不敢想象自己正在经历多么可怕的事情。
外国人手上的枪纷纷滑落,突然百米开外的山地上和峡谷中涌出了一大批黑衣武警。
考虑到这些外国人身份特殊,狙击手并没有直接将他们一枪毙命,而是重伤了他们的胳膊和腿部,令他们行动受限。
为了防止这些人不死心,对人质做出报复行为,远处的武警们手持盾牌和武器以最快的速度冲向狼藉满地的货车附近。
此时场上最为危险的就是赵铠扬,赵铠扬额角上暴着青筋,用力用的脸成了猪肝色。
他拼命用双臂去控制罪犯的手,头嵌在对方肩上,抵抗对方用力下压的双臂。
一个武警停下,想要帮助赵铠扬。
匪徒被刺激到,如同狂化的野兽,开始暴烈地摆动身体,想挣脱赵铠扬的压制。
赵铠扬眼里挂满了猩红的血丝,目眦欲裂,紧咬牙关喝道:“别管我!”
武警有一瞬被赵铠扬身上的杀伐狠厉震慑住了,反应了一下立刻就朝前方冲了过去。
陆允章并没跑远,他早就瞄准了货车,打算驱车离开。
陆允章打开车门,瞳孔停凝住,瞬间连呼吸都停滞了。
俯身趴在副驾驶座位的男人压着声威胁,“上来!”
陆允章攀爬上去,大脑一片空白。
方才一切发生的太快,他光顾着逃跑,漏算了关键的细节。
在最后关键时刻的失败,带给了陆允章不小的打击。
枪口的黑洞越来越近,他再次瞥见了男人腰间的手枪,陆允章都觉得自己疯了,神经就和碰了兴奋剂一样,扭曲膨胀。
压的极低的身子猛扑过去,枪支走火,子弹擦过驾驶室的钢铁内壁,带出危险刺激的火花。
又一下,子弹射进了他的左臂,险险击中他的脑门。
s级alpha强大的基因优势显现出来,陆允章以压倒的姿态,一手按压住男人的右手,双腿死命压着男人反抗的腰部,他忍着左臂的剧痛,挥下拳头,拳拳到肉。
四五拳下去,男人的眼眶和鼻子已经不成人形了,右手也疼得松了枪。
陆允章仍旧按着男人的右臂,左手成爪一把攥紧男人的脖子,只用了十秒不到的时间,陆允章就掐断了男人的呼吸。
男人的死状惨不忍睹,脖子上留着极其残虐暴力的淤血,眼眶冒血,鼻骨歪斜,恐怖极了。
殷红的血浸湿了陆允章半个肩膀,他上肢麻木,苍白的脸上被可怕嗜血的神情占据。
麻木冷酷的眼冷冷地盯着前方,动作如同机械般执行下去,陆允章一鼓作气打着火踩下油门。
车子刚窜出去三米不到,车子就受到了子弹的攻击,后车轮全部泄了气。
陆允章侧颈,冷意渗人的眼扫向一旁的山上。
他受到了攻击,来自山上埋伏的狙击手。
狙击手的目标只可能是这些极端武装分子。
……
陆允章戏谑着收回视线,没成想他虽然解决了车里的
危险人物,但是外边的人可不这么认为……
他松开方向盘,将一旁死人身上的冲锋枪、手枪、子弹全都塞到自己身上。
陆允章矮下身,肩上斜挎着冲锋枪,双手用非常标准地姿势举着手枪。
他蹲着,全神贯注地用耳朵判断着车外的形势。
外面的声音经过车身和玻璃的阻隔,变得模糊杂乱,时不时能听见清晰的枪响。
这样的声音持续的时间很短暂,短暂的让陆允章心脏一沉。
车外的世界忽的静止下来,外面传来模糊的对话声。
交火中出现沉默,往往代表一方完全压制了另一方,也可能是双方进入了对峙。
军方火力占据绝对优势,但对方有那么多的人质,军方也很容易变的被动。
陆允章不得不把一切朝最坏的情况想去……
此时此刻有可能是一个人的脑袋被枪抵着,又或者是两个,三个人被枪指着脑袋。
那些被逼进绝境的人,会做出的疯狂事儿绝对不能用正常人的脑袋去思考。
但对于陆允章来说,他目前还是安全的。
不真切的对话声断断续续传来。
音量忽高忽低的对话中,陆允章听到了“炸弹”这个词语。
他的确没有听错,因为那声“炸弹”尤为清晰。
可以想象外面的匪徒用了多大的声量,去警告武警们不要再有任何惹毛或刺激他们的行为。
这句听上去拗口、固执又疯狂的h国话,令陆允章瞳孔狠狠战栗了一下。
“这群疯子!”
深究这些人,他们最底层的思想和行为逻辑都是偏激和血腥的。
有些人从孩童时期就开始接受极端、暴力、血腥的教导,为了达到目的,他们宁愿拿一切和敌对方同归于尽。
无法想象这世界上竟然会有摧毁人类正常的神经、驱逐人性的如同人间地狱的地方存在。
他们人皮的下面隐藏着地狱恶魔最恶心的面庞。
陆允章的心被吊了起来,alpha对危险强烈的感知,让他觉得这个货车,或者连那辆面包车都不是安全的。
那些东西是偏激没边的怪物。
现在这辆车在陆允章心中不啻于一个炸弹。
陆允章越过一旁男人的尸体,打算进入对方的视野盲区,在这些人背后搞偷袭。
他抬眼,冷冷瞥了山上的方向,希望那边兄弟识趣一些。
车门只漏开了一条细缝,顿时声音就清晰了。
“放下手中的遥控!我们保证不会波及你们的人身安全,请你相信我说的话,我保证。”
“后退!”
有序后撤的脚步声传来,陆允章从底盘缝隙看到,匪徒前面的战术靴都撤得不见了影子。
他粗糙地掠了一眼匪徒那边的脚……
有两个人被劫持了……
陆允章刚要收回视线,蓦地心脏一沉,视线滞在那双熟悉的鞋子上。
那双鞋……是他给赵铠扬买的。
赵铠扬被劫持了!
陆允章收回目光,拳头紧绷着,身体从地上悄无声息地直起身来,他懊恼自责地闭上眼睛又睁开。
他早该让赵铠扬回去的,不在家里待着,上这里来给自己找罪受。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陆允章慢慢贴近车头,他谨慎地探头,终于看清了那边的局势。
武警有三十来人,和匪徒们隔了十几米,人质们已经被武警保护了起来,除了赵铠扬和另一个清瘦的男人外。
赵铠扬的胸前猩红一片,脸惨白的不成样子,额角还在源源不断地流着血。
匪徒用刀贴着赵铠扬的脖子,健壮高挑的身躯紧紧贴着赵铠扬的,一只攥着的手不安怪异地蜷在赵铠扬背后。
赵铠扬刚被枪托砸了脑袋,连带着视野都糊了。
缓了会儿,视野才逐渐清晰。
刚才他和匪徒交手,最后枪竟然从两人手中脱落,不料一颗子弹从背后穿过了他的锁骨。
丢了枪的外国人也没时间捡枪,径直挟持了他。
幸好这枪没打到心脏。
赵铠扬瞧了眼身边的人质,人质身上已经挨了不少刀,上半身已经被血浸透了,在这样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赵铠扬愤怒着,觉得身体里的血又热上了几分,真恨不得把这些没人性的东西碾成碎渣。
赵铠扬身后的匪徒绷成了一根弦,赵铠扬刚有了一点动作,他手上的刀子就朝赵铠扬身体划了下去。
赵铠扬咬着牙,喉咙里传来模糊的嘶吼声。
身后不断传来聒噪的威胁,他只觉得匪徒嘴里喷出的热气真恶心。
过了会,赵铠扬看到了匆匆赶来的队友。
萧润的脸紧绷压抑着,他开始下达命令,之后武警开始有序输送解救的人质。
隔着遥远的距离,赵铠扬疲惫的眸子和萧
润对上。
他看到萧润严厉沉稳的眼中带着一丝鼓励和希望。
赵铠扬没回应萧润,默默移开了视线。
他不怕死,干这份工作的都有可能死无全尸。
就像今天这样,他有可能会在这里被炸成碎片。
身为一名特警,需要的不仅有勇敢、过人的身体素质、快速调节心理状态的能力,还需要时刻谨记肩膀上的责任。
他听着一旁悸恸心脏的惨叫,他从没想过放弃那个人的性命,他在等,等一个解救他的机会。
时间胶着,空气升温,蒸发了人们嘴唇上的水分,有些人嘴上焦躁地泛起了白皮儿。
赵铠扬出声了,声音听上去就知道他虚弱极了。
他用英语说:“你听得懂英语吗?”
匪徒在赵铠扬身上吃过亏,记恨赵铠扬害他丢了枪,一上来就火药味十足。
“想耍什么花招,我知道你狡猾的狠,你只需要担心你的身体,明白你只是个随时会变成尸体的肉盾好吗。”
“你难道不担心暗处的狙击手——”
男人翻转手腕用刀背卡住赵铠扬的喉管,掐断了赵铠扬说话的尾音。
一时间赵铠扬成为了全场视线聚焦的中心。
他声音嘶哑到不能再嘶哑,手指用力揪住自己的裤子,竭力和匪徒商量,“我帮你解决狙击手——”
男人轻蔑地呲笑,觉得赵铠扬说的是梦话,他松了刀背,嘴巴里吐出戏谑的话,“老兄,你多虑了,我想你不太清楚自己的身份,呵。”
“我没骗你。我承诺我可以做到,你完全可以相信我,我不是普通人质,我是一个警察。”
当赵铠扬在最后一句表明自己身份的时候,男人脑袋里如同过了遍电流,刺激惊悚的感觉不断在神经里流窜。
不敢想……他们竟然带着一个警察逃了一路。
男人背后起了虚汗……
匪徒嘴角咧着恶笑,对着赵铠扬大肆宣泄,“这么说,这么多警察都他妈是你招来的!”
赵铠扬点头,“是。”
“呵,真狡诈啊,你们这些华国的警察崽子。”
“既然你信了我的身份,我说我的条件。”
赵铠扬侧头看向身旁昏迷过去的人,眼神颇为坚定。
“放了人质。”
男人大笑道:“好啊警察先生,你可要让你的同僚们遵守诺言,不然你的死一定会让他们自责地流出很多眼泪。”
赵铠扬努力喊出自己最大的声量。
“他们答应放人质,撤下山上的人!立刻!别让他们产生反悔的意图。”
萧润看到赵铠扬眼中毫不动摇的坚定,一直沉默的眼中不经意流出一丝悲痛。
他多看了一眼赵铠扬,通过耳机和山上的人下了命令。
“撤退。”
一个武警从队伍里走出来,边和匪徒交谈着,边在匪徒的注视下放下了枪,甚至脱下自己的防弹衣。
武警接走了昏迷的人质。
过了会,匪徒们看到山上陆陆续续撤退的迷彩服们,脸上露出招摇的笑。
“没想到你的话这么管用,早知道何必这么麻烦,浪费我们的子弹,我们经费很紧张的。”
“警察先生你就是我们的幸运之神啊。”
然后挟持赵铠扬的匪徒突然大喊一句,“oney!2illiondolrs!”
双方在阳光下持续暴晒,双方在无声中等待着那两百万美元。
陆允章的肩膀已经麻木了,眼神凝视着远处高峻的山。
山上埋伏的迷彩服们一点点全部撤离,陆允章的心脏如同投进了冰湖。
他头一次尝到这种心如死灰滋味,这种无路可走的窝囊劲可真够糟糕。
陆允章靠在车的前轮,脑袋已经开始想他和赵铠扬碰上的场景,最后以陆允章苦笑结束。
一车之隔的赵铠扬盯着时间慢慢流逝。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军方拿来了匪徒们要的2百万美元。
交接时,萧润亲自提着两个箱子过来。
他用英语和匪徒交流,“我想对他说两句话。”
这个他自然是赵铠扬。
匪徒睨了眼赵铠扬,目光不善,眼睛暗含警告打发萧润道:“speakgenglish”
“我们一定会派人交涉你放心。”
萧润给了赵铠扬一个坚定的眼神。
赵铠扬撑着虚弱的身体点了头。
紧接着匪徒夺过装钱的手提箱,检查里面的金额。
检查好了后,赵铠扬被匪徒包围推搡着朝货车的方向走去。
萧润看向赵铠扬走向的货车,眉头中间起了一道曲折的皱痕。
狙击手和他汇报说,货车方向还有一个人质。
匪徒们押着赵铠扬走到货车侧面时,被坐在地上的陆允章吓了一大跳,对着陆允章就是一枪。
陆允章反应及时,但子弹仍是擦着他的大腿飞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