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安静的夜。
无声的夜。
偌大的陈家大宅内,只有风吹落树叶的沙沙声响。
遍地的屍骨,乾枯的血。
血虽已乾,空气却依然弥漫着一gu腥味,久久不能散去。
地上也有许多被砍断的手、脚甚至是人头,也躺着许多屍t。
从屍t的衣服可以看出这些人的身分,陈家大宅的人身上穿着各式各样不同颜se的衣裳,有红、h、橘、青、蓝……等。
但是有个都共通点,他们都si了,身上也充满着许多伤口,这些伤口都是刀子或剑砍伤的,伤口都很深,这些人都是失血过多而si了,si前必定都是经历了许多的痛苦才缓缓地si去。
从各种痕迹可以看出这里经历过一番搏斗,双方都受了不少伤。
而另外一群人则是身着黑衣蒙着面,一看便知是杀手,他们也都成了si人,但他们的身上也有许多伤口,但是都不深,只是轻微的伤罢了,当然不会致命。
这些伤口都不是致命的原因,而是每个人的咽喉上都一痕,很轻很轻的一痕,这轻轻的一痕却杀si这些人,他们甚至不会感觉到痛。
杀这些黑衣人的人另有其人,而他的武功一定不弱,就算不是最强,肯定也能够排上江湖前十名。
人若是活着难免会有说溜嘴的时候,若要让一个人封口最好的办法便是灭口,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张三快再向里头走去,只见书房外也躺着许多黑衣人。
他们也都si很久了,但他们的si法与外面的黑衣人有所不同,他们口中吐出黑se的血,而依然能从眼神中看出他们si前的不甘,他们肯定不知道也料想不到陈老爷竟如此可怕。
书房与外面不同,书房里很乾净,没有留下任何一滴血。
虽然陈老爷还坐在椅子上,面对着门口。
不过他和这里所有的的人一样,他已经si了。
陈老爷的眼神中也充满着不可置信,他不相信自己会这麽就si去,更不相信自己的武功竟敌不过对手。
可惜……
事实就是如此残酷,他早已成为了一具屍t。
田湘湘看着周围的一切,她是个柔弱的人,就连小猫小狗受伤都会难过,眼泪悄悄滴了下来,啜泣着说道:「他们竟如此残忍……」
张三快为他阖上眼睛,淡淡道:「人si的确不能复生。」
这下si无对证了,要如何查起?
这人连自己派来的人都杀个jg光,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
但是有时候si人也会说话,而且他绝对不会说谎,因为si人不会思考要如何去骗人,只有活人才会绞尽心力去做这事情。
张三快拔起在陈老咽喉上的三根针,说道:「si人或许不会说话,但si人却绝对不会说谎。」
凶器当然是重要的线索,这三根针便是凶器,而且很重要。
凶手怎麽会遗漏了呢?
这不是再明显不过吗?
这本是最容易发现的地方,但是往往一个人在紧张时,总是会将最明显而清楚的地方疏漏掉。
三根黑到不能再黑的针,可见毒x猛烈,留下的伤口也是奇特。
这门功夫可不常见。
田湘湘看见这伤口,她的脸se忽然苍白、瞳孔缩小,彷佛看见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嘴里喃喃说道:「不可能……这怎麽可能……」
张三说道:「这是疾枯手。」
他快研究着伤口,接着说道:「会这本领的人并不多。」
田湘湘道:「的确不多……」
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沙哑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见的事实。
张三快道:「或许有十个人会这本领。」
田湘湘摇摇头。
张三快道:「或许是五个人……」
田湘湘依然没有回应。
张三快道:「或许只有三个人……」
田湘湘摇摇头,道:「就我所知只有一个人。」
她并不想说出这个人,但是答案已经很明显,明显到只要江湖上的人看到这伤口便知道是谁下的手。
她本来认为凶手另有其人,但是事实使她不得不接受。
因为这种伤口太特别了,除了针头所刺入的地方外,周围的r0u陷了进去,并且乾枯掉,若是没有深厚的内力是无法达到这种境界。
这门功夫正巧是风蝉庄的镇庄绝学,疾枯手。
她现在只想要有个人能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她看见的不是真的,凶手另有其人,事实并非如此。
但,事实便是如此。
她并不想包庇,因为从小她便被教导着公平正义,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理念,她不愿意违背自己的良心。
教导她的人正是她的父亲,风蝉庄的庄主,田凡。
风依然吹落着树
叶。
夜依然安静且无声。
书房内却更静。
静到心跳的声音都能听见。
陈老爷的屍t还坐在椅子上,脖子上的伤口定格了这瞬间。
张三快又观察了伤口,说道:「这针是从右侧s入,凶手是左撇子。」
田湘湘点了点头,淡淡说道:「他的确是左撇子……」
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她觉得自己被骗了,狠狠的骗了一顿,从头到尾就是一场戏罢了,一场可笑的戏。
每出戏都有完结的时候,是时候该剧终了。
田湘湘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些屍t,这些无辜的屍t。
两行泪悄然滑落,她怜悯这些无辜的人,或许这些人并不无辜,但人si了已经是事实,凶手也确证凿凿了,她就是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一向崇拜的父亲竟会做出如此狠毒之事。
她的眼神很空洞,只剩下一片模糊,从前的明亮早已不复存在。
她的心里就像被人凿开了一个洞,一个填不满的黑洞,x1走了她所有的快乐,一点也没有留下。
这种感觉很难受,她觉得胃正绞痛、头痛yu裂、四肢发软,但这种病吃什麽药也没用,因为这不是普通的病。
张三快并没有安慰她,因为他不是医生,就算是他也不会治这种病。
田湘湘忽然紧紧抱住了张三快,她现在只想要找个慰藉,一个能够静静陪伴在她身边的人,是谁都好。
张三快并没有推开她,他知道人总有脆弱的时候。
在桌角美丽的玻璃水晶球,若是轻轻推开,它便会狠狠跌落地上,摔得满地碎片,谁都不愿意做这个罪人。
泪水打sh了张三快的衣襟,她依然在流泪,却没有声音,这种无声的哭泣虽然很安静,却更使人难过。
这个小nv孩一时间承受了太多,太多常人无法接受的事实,她的一切令人怜惜,让人从心底深处心疼。
张三快轻抚着那又柔软又乌黑的长发,那感觉就像是把手放进一条潺潺而流的小溪,手指顺着头发流下。
张三快又闻到了一种味道,这nv人果然是又甜又香,张三快的心如琴弦,被轻轻弹了一下。
田湘湘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而是个nv人,但却很年轻。
她有着雪白的皮肤、修长结实的腿,还有仙nv下凡般的脸孔,每一处都散发着x1引力,她身上能令人动心实在太多。
何况现在这机会就在眼前,这种时候不论是谁都有可能得逞,除非他是瞎子,看不到田湘湘的美貌。
就算是瞎子也一样,因为只要听见她的声音,就会充满了无限的幻想。
接着便会想做坏事。
除非这人又聋又瞎。
张三快当然是个男人,正常的男人,他既不是聋子更不是瞎子。
但他依然只是轻轻地搂着她。
张三快从不趁人之危,因为那样太无耻、太下流。
他并不是君子,却绝不是小人。
沉默了许久,张三快才缓缓吐出两个字,道:「走吧。」
张三快决定离开这里,这个令她心碎的地方。
不看便不会想起,眼不见为净。
这或许只是一时的逃避,但有时却是最好的方法。
有些病只能先治标,才能慢慢的治本。
若是你不能先解决眼前的痛,又如何有心去医治呢?
火。
炽热大火。
陈家大宅现在只剩下一场大火,烧的什麽都不剩,只剩下灰烬,随风飘去没人知道的何方,一切都消失无踪。
快看着熊熊烈火将一切烧制只余下灰烬,张三快也出了神。
有时候以为忘记的回忆,一时之间涌上了心头,才发现突然间想起的过往最刻骨铭心、最痛、最难以下放。
它就像一根埋入t内深处的针,差得很深,时不时的刺痛着你,但你却不知道它在哪,也不知道要怎麽拔除,只知道一件事,就是它还在,而且它一直都在。
田湘湘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勇敢的去面对。
这些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一定会有的。
但是,为什麽是她遇到这种事情?
她并不恨他,因为无论如何他们依然是父nv,田凡永远是他的父亲,正如同她永远是他的nv儿,血缘就是这样一条怎麽切也切不开的河。
她只是一时之间觉得无助,好像天底下都没有可以相信的人,若是她多出几年江湖便不会这样想了。
毕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有时为了利益,为了名声,为了钱财,要做出更可怕的事情也没关系,更何况只是杀几个人呢?
父亲为什麽要骗她,如果一开始便让她知道,反而会好过一点,而不是到了最後发现真相。
她总觉得自己已经够成熟了,可以去面对这一切。
但她现在才知道,自己毕竟只不过十
六岁的小丫头罢了,见过的事太少了,终究还是太neng了。
眼泪擦了又sh,最终还是会乾的。
田湘湘的眼眶终於不再流泪。
她静静望着张三快,张三快则是静静望着大火。
那是种回味着过往的表情。
过往。
谁没有过往?
每个人肯定都有过往,都有着一段故事。
有的人的过往是快乐的,但现在的生活并不如意,所以他会常常回顾。
但有的人的过往是痛苦的,现在的生活或许并不好,但是过去更令人难过,当然不愿意回顾。
一个人若是不愿意提及的话,那我们最好也别问,否则身上的伤口会再次裂开,而且难以癒合。
又是一阵沉默。
这个夜发生了许多事,却很安静。
也很漫长。
天黑後总是会亮的,就像天总是会黑的一样。
但这个夜晚好像永远过不完。
天何时才会亮?
旭日东昇。
太yan还是出现了。
yan光很大,也很暖活。
这种天气若是能够躺在海滩上,肯定很舒服。
看着大海什麽事情都不用想,沙子微微发烫,烫到心理都懒洋洋的,彷佛整个人都要快要飘起来一样。
这里并不是海滩,但yan光也照满整个大地。
张三快的心情却不怎麽快活。
因为张三快还身後跟着一个人,是个nv人,她散发着一种又香又甜的味道,这麽一个漂亮的nv人是谁?
她当然是田湘湘。
身边有个美人陪伴,怎麽心情会不快活呢?
因为她的人很漂亮,心情却不漂亮。
若是有人能看到她的脸se,肯定不太好看。
这一路上田湘湘说的话不多,虽然她已经不再流泪,心情也平复了许多,毕竟大哭一场後,心情多少都能够获得释放。
但若是要个刚哭过的人哈哈大笑,任谁看了肯定也都不习惯,必定觉得这人神智不清、疯疯癫癫的。
她其实也不难过了,她只不过还在想着,怎麽去面对自己的父亲。
回到了家应该装做什麽都不知道?还是该向父亲问个明白?
但有些事情越去想只会越想越乱,不如直接去面对事情,顺其自然就会找到解决的办法了。
有时候没有办法时,有些人就会想出另一种办法,就是不去看,不去想,不去听。
通常人们称这种办法为逃避。
她现在决定暂时不回家,等到她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再回去。
放下。
简单的两个字。
要做到这点,这该是多麽困难?
自己能够做到吗?
这答案张三快也不知如何回答。
但若是其他人肯放下,放下自己的贪念不来追寻此图,必定就可以省去许多的杀戮,也不会有那麽多的人牺牲。
张三快知道人活着只能不断向前走,远永都只能向前走。
田湘湘还在想着事情,话也不说,只是跟着张三快。
她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家是她现在最不想回去的地方,因为她还没有做好准备,现在回家只会让她觉得不知所措。
她现在只想在外头走一走再回去,她突然有个念头,她想知道天涯海角究竟在哪里,到底存不存在。
张三快从怀内拿出一卷皮纸,传说中的藏宝图。
正是江湖相传的藏宝图。
他现在手上的那张藏宝图就是个谜。
但张三快才是最大的谜。
但所有人的心思都在这张皮纸上,一张普通的皮纸,上面只是普通的地图,不过在一个地方有特别的标记,一个红se大点。
田湘湘圆滚滚的眼珠转动着,好奇的问道:「这是什麽东西?」
张三快叹了口气,道:「有人说这藏了许多宝藏,你信不信?」
「真的吗,宝藏在哪呀?」
这红点所标记竟是春生谷。
春风吹,生气盎。
关於春生谷的传言很多种,却都没人这麽形容过。
那里风景虽好,但传说有妖怪出没,只要是活人进去,出来的就只剩下si屍,还不一定能留得全屍。
曾经有个镖局行经此地,数十个拳脚好手一起进去,却只有几人能出来,而出来不是残便是废,就像是经历了残酷的战争。
而且每个人都眼神恍惚,就像被ch0u了魂,又像是换了痴呆病,整天只发呆,什麽事都不能做,问话也不会答。
从此以後,便很少有很敢进入春生谷。
这种地方肯定很可怕,却肯定是藏着宝物的好地方。
因为没人会去探查那里。
但藏宝图上却偏偏在风生谷上标记了个红点。
那里留了什麽东西?
肯定没人知道,因为那里太凶险。
或许只有当初把宝藏埋藏在那的人知道吧。
张三快决定去看看这些宝藏,这些害人不浅的宝藏。
究竟是什麽样的魅力能够掀起江湖中的腥风血雨?
或者只是人们的贪心作祟?
春生谷内或许根本就没什麽宝藏。
田湘湘当然听过这个地方,但是她却不害怕,她喜欢冒险,更喜欢探索各种未知的地方,最好是有着神秘的传说,春生谷正好就是这种地方。
田湘湘笑了,她笑得很甜,b蜂蜜还甜。
张三快看见她的笑容也笑了。
当你看到整天愁眉苦脸的人,你肯定心情也不好,若是她肯笑了,你肯定以会觉得心情好过一点了。
何况是个美丽的nv子。
田湘湘眨了眨眼睛,说道:「就去春生谷。」
有句话正好可以形容她。
初生之犊不畏虎。
清风微微吹来,那是道平稳而微凉的风,令人舒服的感觉。
若是江湖能像这风般太平该有多好?
而江湖总是由不得人,江湖中总是有许多身不由己的时候。
太多的恩怨每天上演,你若是每件都去看肯定到头发白花都看不完,若是每件事情都要去计较,那肯定头发都掉光也计较不完。
虽然才经历了一场大生si,但张三快现在的心情却不错,他脸上看来很轻松,就像夏日午後,手里拿着一杯清凉的饮料,坐在海边看着风景。
因为他知道问题只能在出现时才能解决,所以遇到问题之前他总是会保持着轻松的心情。
保持着轻松的态度做起是才不会有压力,人没压力时才能发挥本来的实力,若是一紧张可能手脚发抖、呼x1不顺、头晕腹痛都会出现。
他独自正骑在马上,一匹黑se的骏马,这匹马是赢来的。
田湘湘没有在张三快身边,她在哪里?
田湘湘在一间客栈里,原本张三快也在这里,但他已出去了。
她正在等张三快,她早等到不耐烦了。
只听见房外的小二问道:「请问客倌要结帐了吗?」
田湘湘不悦说道:「本小姐还没睡饱,你急什麽?」
接着跺着脚,恨恨说道:「张三快说要想办法,这一去这麽久,竟敢让本小姐在这里等这麽久,回来还不让我修理他?」
若有人来讨钱,不肯付钱的理由有上百上千种。
但最常见的一种就是没钱。
田湘湘现在就是这种情形。
其实本来张三快还是有些钱的,只不过这些钱走就都拿去付了田家大小姐的吃饭钱了。
田家大小姐?
当然是田湘湘。
她怎麽有胃口吃得下饭?
虽然早些日子的刺激对她影响不小,一时之间没有什麽胃口,但是人总是要吃东西的,若不吃便会像田大小姐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声响。
不吃还好,菜端上来了,又觉得这些菜不合胃口。
田大小姐当然只吃最好的、最名贵的、最新鲜的,便吩咐了店家要找到符合她理想的饭菜,但仍旧不能满足她
但是拿了别人东西便要付钱,这连三岁小孩都知道。
这餐就几乎花光了张三快身上所有的财产。
张三快便要她在这先睡一晚。
而这一等便是这麽久,都已经快过了午时,人怎麽还没回来?
从前只要说一声便有人安排,经过的店家只要伸手拿,自然有人会付账,根本不用需要自己c心,钱这种东西她还真没见过几次。
等待总是漫长的,田湘湘觉得自己已经等了大半辈子,开始回想着以前的日子,那种无忧无虑的时光,想做什麽便做什麽,出门游玩都有人帮忙打理得整整齐齐,不像现在这般连几个小钱都付不出来。
田湘湘推开窗户,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自由自在的,她也很想出去,但偏偏现在就出不去。
她想到张三快便觉得讨厌。
忽然,从门外传来老板的声音大喊道:「大爷里面请,快来人帮大爷把马牵去顾好,可别怠慢了。」
做生意的人只有一种时候显得特别积极,就是有钱赚的时候。
现在就有个人手上拿着金元宝,显得相当大气。
不是别人,正是张三快。
她现在又觉得张三快看起来顺眼许多了。
张三快进了客栈,选了张桌子,点了几道菜。
田湘湘也从房内出来,坐在同桌,眨着眼说道:「你去哪赚来这麽多的钱?」
张三快道:「一个男人喜欢去的地方。」
田湘湘脸微微地红了,问道:「那是什麽地方?」
张三快道:「我带你去。」
男人喜欢去什麽地方呢?
有
趣的地方。
或许没有美丽风景或富丽堂皇的房子,只要有好酒、好菜、好看的nv人,许多男人便会去,这种地方通常还会有一种游戏。
这种游戏许多人说是公平竞争,取胜方法很多,有些人是靠技巧,但大部分的人都是靠运气,那就是赌博。
这地方风景并不美丽,房子也不富丽堂皇,门口只有一棵树,看来就像是一间普通的平房,门口还堆满了落叶。
田湘湘见这光景,忍不住皱眉问道:「这种鬼地方能有多少钱?」
张三快道:「可能整个村子加起来的钱都没这里多。」
田湘湘道:「会来这里都是些什麽人?」
张三快道:「到这种地方来的,都是大善人。」
田湘湘眨了眨眼,道:「这是什麽意思?」
张三快笑道:「意思是这些人都喜欢把自己的银子送出去救济别人,而且肯定送的很多又很快。」
田湘湘道:「能够送多少?」
张三快道:「有些人把整屋的银子都送出去的,还不够多吗?」
田湘湘道:「那有多快?」
张三快道:「大概找不到一个地方b这里还快了。」
田湘湘忽然笑道:「我明白了,这地方一定是个赌场。」
张三快也笑道:「没错,你还是挺聪明的。」
田湘湘又不明白了,来这破地方的人能够有什麽大手笔?
但她却不知道,真正喜欢赌钱的人就像上了瘾,只要能够赌,什麽事情也不在乎,就算要躲在猪舍里赌,也没关系。
钱的数量太多了,若是拿在路上肯定容易被人抢,钱的来历不乾净,肯定是遭人怀疑,只有在这种好地方才能好好的赌上一把。
门轻轻一推便开了,里头的景se却与外面截然不同。
那是一间三层高的楼子,四处都弥漫一gu胭脂味,人来人往,跟外头冷清形成了强烈的对b。
每层楼都几乎满座,每一层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张三快在一楼选了张桌子便坐了下来,田湘湘便坐在旁边。
隔壁坐着一个大光头,他脸上满满的汗珠都如h豆般大,座前堆着一堆银子,左手搂着一个nv子,右手则拿着一瓶酒。
这几乎是每个赌场最常见的情况了,有赌便会有酒,有了酒便会想找nv人,若是要去掉其中一项,有些人可能会选nv人,有些则会选酒,但就是没人会把赌去掉,因为会来这里都是赌鬼。
但张三快既不喝酒也不找nv人,他只赌钱,而且赌的很慢。
有些人赌钱时会大把大把的下注,这种钱赢来快,输了更快,有些人则是一次下少量的注,这种人的钱总是会赢的b较少,输的也就b较少了。
但是只有少数人能够真正的赢钱,因为这不是个良心事业,是看谁b较黑的事业,所以店家总是会有办法让你输个jg光。
田湘湘坐在张三快身旁,觉得这种赌法并不痛快,她觉得钱来的太慢了,却不知道贪心只会使钱去得更快。
「你这样要赌到何时?」田湘湘等得不耐烦,噘着嘴问道。
张三快又丢了块银子,说道:「慢慢来钱才不会输得太快。」
他丢的银子都很小块,赢回来的钱也都很少,已经过了半个时辰桌上的银两还跟来时差不多,这样看下去是谁肯定都会不耐烦。
田湘湘又问道:「你的钱都是赌来的?」
「你只说对了一半。」
「怎麽说?」
「还有一半是靠实力赢来的。」
「赌还要靠实力?不都是运气吗?」田湘湘眼睛在打转着问道。
张三快嘴角微扬,说道:「那便要看你赌什麽了。」
张三快站起身子,往楼上走去,一路走上了三楼,找了角落的小二说了句话,小二便向另一人说了句话,那人就向後台走去,接着一条绳子就从头上垂了下来,他一手抓着绳子,另一手将田湘湘给抓起,就像老鹰抓小j般轻松。
当张三快抓紧绳索,就有鼓力量将他们拉了上去。
原来这楼中还有楼,而这里的人更多,肯定b刚才所看见的楼层多,或许b三个楼层的人加起来都还多。
在这里人挤人的,彷佛转个身都会碰到别人,田湘湘觉得很不舒服,但又想看看这些人到底在这做什麽。
田湘湘靠在张三快耳边问道:「这里怎麽会这麽多人呀?」
张三快说道:「因为这里赌的东西b较特别。」
「这里赌什麽?赌牌还是赌骰子?」
「都不是,这里赌的是人。」
话说完前方就开了一条路,并不是要让路给後面的人,是有个人从前面飞了过来,躺在地上正在喘息。
「买他果然是买对了。」一个看上去有三百斤的胖汉的人说道。
他旁边的人也附和着,脸上皆是欣喜的表情。
另一边的人脸se就不太好看了,每个人都像亏
了许多。
他们的确亏了许多,这里可都是几千两在计算的,十两百两可都不被放在眼里,若是只拿出一千两还会被人笑话。
前面的台上站着一个巨汉,他高约有八尺,光着赤膊,满身横r0u。
旁边站着一个矮小的男子,说道:「还有没有人要挑战的?」
或许他并不矮小,只是站在这巨汉旁,谁的会显得矮小许多。
人群们依旧吵闹,却没有人愿意上去挑战。
「押我赢。」张三快塞了钱给田湘湘。
接着向前走去,大声说道:「不如让我来试试。」
田湘湘还来不及反应,张三快已经走上了台。
看见张三快走上了台,台下的人都笑成一片了,有的是笑他不知si活,也有的是笑又有钱可以赚了。
人们又将前头围了起来,然後听见此起彼落的喊价声,但就是没听见有人要买张三快赢,都是一面倒向这巨汉。
「还有没有人要下注?没有要开始了。」收钱的询问着。
田湘湘这才回过神来,指着张三快大喊道:「我要赌他,一千两。」
大家都笑了。
旁边的老头笑道:「小姑娘,看你这样子,这钱赚来也不容易,你还是留着吧,这怎麽看也不会赢呀。」
「我也买他赢,一万两!」一阵清澈的声音从後头传来,是个nv子。
这人是谁?
「这不是徐家大小姐吗?您也来光顾小店呀!」那掌柜的见到这徐家大小姐立刻堆起了笑容。
徐家可是这一带最有名的望族,这徐家的人都是挥金如土,小小的一万两当然难不倒她了。
而这徐大小姐的气度也很非凡,她手上戴着镯子、头上扎的簪子,一看便知道是最昂贵的冰山翡翠,更夺人眼目的是那脖子上的项链,挂着一颗闪闪发亮的苍天蓝宝。
她的容颜也如这些宝石般,闪闪发亮,脸上的皮肤白白净净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皱纹,一双闪汪汪的眼睛像星星般闪耀,却有着一丝说不出的孤单感,好像在这世界里没人能够理解她。
可是田湘湘就不同了,她现在身无分文,虽然还穿着丝绸缎带却早已风尘仆仆,脸上也都充满着泥沙h土。
所以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再好看的人若是不好好打扮也回看起来不怎麽样,若不好看人再不打扮那肯定是更惨了。
张三快也笑了,这事情简直有趣极了。
钟声一响!
张三快依然在笑,那巨汉已经一拳打了过来,就像巨浪一般凶猛。
接着应该是张三快飞出场外,但是这拳打空了。
明明所有人都看见这拳击中了,但偏偏却空了,反而是巨汉身子不稳往前差点摔倒,还是张三快帮了他一把才能稳住。
张三快嘴角微微扬起,说道:「脚步站稳了。」
巨汉更怒了,一脚踢向张三快下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恐怕没几个人看得清楚,只见那巨汉腿还来不及收,便笔直地从台飞了出去。
巨汉躺在地上,其他人的脸也垮了下来,这事谁也料想不到。
但掌柜的却笑了,这次可赢了不少。
张三快跳下了台,拱手笑道:「承让了。」
随即对田湘湘说道:「拿钱走人!」
张三快抓了一把钱,另一手抱起田湘湘便不见踪影了。
你若是在赌场赢了许多钱肯定会有人找你麻烦,虽然这些人不足为惧,除非你喜欢帮自己找麻烦。
月光朗朗挂天上,繁星闪闪永留长。
门窗虽然都关着,却仍然可以感觉外头的月光依然照进了房内,今晚应该又是满月吧。
张三快坐在客栈内,看着已经熟睡的田湘湘,她就像天上的明月,单纯而明亮,静静地散发着闪耀的光芒。
忽然间,房内灯影闪了一下,几道黑影在窗外停了下来,他们各个看来身形jg壮,肯定都是个中好手。
「来者何人,为何偷偷00?」张三快头也没回,淡淡说道。
「我家小姐有请,麻烦跟我们走一趟。」其中一人说道,他的声音浑厚有力,却是以内功传音至张三快耳边。
「可我现在走不了身,该如何是好?」
「这……」那人吞吞吐吐,最後说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窗户便被一阵风吹了开来,但外头竟连一个人也没有,人都到哪去了?刚才的那些人难道凭空消失了?
入秋後天越来越冷,窗外只剩下风嘎嘎地吹着。
张三快起身想将窗关起,免得风吹了进来,着凉了可不好。
忽然!
一冷冷长剑从暗处而来,一刺便是刺向咽喉处,若被击中者必si无疑。
这剑来的又快又狠,宛如猎豹扑向猎物,一出手便要置人於si地,毫无一丝的怜悯之心。
但这剑却也刺偏了,向左偏了半寸,分毫不差,正是半寸!
「果然是好功夫。」从暗处传来清澈的声音,接着又是一道光芒打了上来,五支银针如星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分别飞向张三快眼、鼻、嘴及心窝。
张三快腰向後弯下,银针竟是飞向躺在床上的田湘湘!
这银针来得好快,在月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彷佛黑夜中忽然点燃又熄灭的灯火,只见一道光闪过眼前,快得令人来不及反应。
刀光一闪!
好快的刀!
那只是把普通的刀,一把三寸长的刀,却有着神奇的抛物线,竟以一把飞刀打落了三支银针,且竟快的让三支银针黏在一起,就宛如看见了黑暗中天空画破天际的一道流星。
半截飞刀刺入墙中,三支银针却跌落地面,世间竟有如此玄妙之手法!
此人终於现身,站在yan台边,竟是白日时赌场内出现的徐家大小姐,虽然身高的珠宝手镯都已脱去,身上也只是件普通服饰,但那张脸却不会让人忘记,至少张三快不会忘记她。
她的身上隐隐透出淡淡的香气,那是种经脉的医药之香,一gu张三快相当熟悉,也不会忘记的味道。
那美丽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更孤高清冷,她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好似世间的事情她都不为所动,没有什麽事情能够改变她。
但她的眼神却很明亮,一对眸子如中秋十五的月圆。
张三快捡起了银针,再拔出墙上的刀。将银针擦拭乾净,并将刀收起,他的动作有些慢,彷佛心中有些事情牵挂着。
「这种刀法,果然只有你会。」nv子望着张三快的背影说道。
张三快道:「的确只有我。」
nv子道:「你不请我坐吗?」
张三快道:「你若想坐,我也赶不走。」
顿了一会,接着道:「你若不想坐,请了也没用。」
nv子并没有回话,迳自在桌边坐了下来,继续望着张三快的背影。
张三快转过身来,望着眼前的nv子,她的容颜宛如仙nv下凡,只不过偏偏如仙nv无yu般,毫无任何的表情或情绪,若是能有一颦一笑那该有多好?
nv子也看着张三快,轻声地说道:「你似乎变了很多。」
张三快淡淡说道:「你也变了不少。」
nv子说道:「自从你离开後,我……」
张三快打断她,说道:「冰心,你不该来的。」张三快走到了她面前,将三支银针缓缓地放入她手中。
「五年前我便是败在这刀。」徐冰心叹了一口气,默默地收起了银针,接着说道:「再给我五年,甚至是十年,我或许仍然会败在这刀之下。」
张三快看着她的脸,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就同她一样。
徐冰心伸出手想0张三快的脸,说道:「我们真的是好久不见了,真没想到我竟然还会再见到你。」
张三快却退了开来。
呼!呼!呼!
寒风冷冽的吹着,窗外的树叶漫天飞扬,也吹入几片到了房内。
田湘湘正在床上熟睡,她睡的正熟正甜,样子就纯真如刚出生的婴儿,睫毛在她的脸上显得更加修长,一gu冷风吹来,她将拉了拉被子,盖得更紧了。
张三快转头看了看田湘湘,说道:「我们还是离开这吧。」
徐冰心转过身一跃身飞出了窗外,张三快跟在後头,并轻轻地关上了窗,深怕吵醒了正在熟睡中的田湘湘,今天一整天对她来说已经太累了。
一刻之差徐冰心已到了数尺之外,但张三快并不太放心田湘湘一人留在客栈内。
张三快回过头看向客栈,窗边守着几个黑衣人,显然是刚开始的那几人,有他们在田湘湘肯定是相当安全的,脚步一蹬赶上了徐冰心。
这两人的速度极快,一路经过了几个小村落,大多数的人家都已经睡了,只有几户还点着黯淡的油灯。
途中还有间破旧的庙,在其中睡了几个赴京赶考的书生,身上穿着单薄的衣物,蜷曲着身子窝在墙角,身上打着颤抖,张三快生了火堆让他取暖,但他却不知道,只是觉得暖和了许多。
接着又越过了一片树林,其中的动物也都正在休息,他们从其身边经过,却没有吵醒任何到一只飞禽走兽。
最後飞过一道河流,水面平稳如常,没有一滴水花溅起,到达徐家时也不过是半刻钟的时间。
徐家的门相当高大,是由中而分左右两侧的门,大约有三层楼那麽高,从底至上却是一尘不染,而门前站着几个人。
他们看见徐冰心立即上前,恭敬地说道:「小姐,您回来了。」接着向後喊道:「快点开门,小姐回来了!」
门马上打了开来,里头站了两排的人,齐声恭迎道:「小姐,您回来了。」
张三快跟在徐冰心身後,沿路上接有侍从向徐冰心请安,直到走至养生殿後才没有人,因为这养生殿是徐家人才能进入的地方,在内头虽然也有护卫但若没有发生紧急情况,他们是不会现
身的。
终於到了徐冰心的房内,这里既明亮又温暖,与外头成了强烈的对b,这里的一切都是这麽完美,彷佛置身在了桃源仙境一般。
房内已有两个丫环在床榻边等着服饰徐冰心,她们低着头,不敢看她一眼,因为在她们眼中主人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不能够多看一眼,更不能够奢望。
徐冰心挥了挥手,道:「都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进来。」
两个丫环答了声是,便悄然离去,安静地连关门的声音都很轻。
桌上有着两只杯子、一个茶壶,从雕工来看肯定是jg品中的jg品,茶壶并不大,但上头却雕了一只凤凰,可见此工匠的手之巧。
徐冰心坐在桌旁,倒了一杯茶,说道:「我知道你不饮酒,特意准备了上等的香茗。」茶杯内还冒着烟,水竟还是热的。
张三快并没有任何动昨,只是显得yu言又止,接着又轻声说道:「对不起……」
两滴泪水轻轻滑落,在这张脸上显得格外醒目,但却仅仅只有两滴。
「你虽嘴上说着道歉,但你的心里可真的有这麽想?」徐冰心擦去眼泪,恢复了一如往常的神情,好似刚刚什麽事情都没发生。
恩湖恩怨本无对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徐冰心再伸出手,这次张三快并没有闪躲,她0着张三快的脸庞,柔声说道:「那三年岁月,是我最快乐的日子。」接着又问道:「对你来说却是如何?只不过是对我的补偿吗?」说着却越是激动。
三年的日子或许不长,但也绝不会太短,尤其是人还年轻的时候,每分每秒都是相当珍贵的,更何况是三年?
他们当然都还很年轻,三年的时间对他们来说是什麽?
张三快淡淡说道:「所有事情有必须付出代价,这是天经地义的。」
「难道你就不曾动过心吗?难道你永远都是这麽清醒?」徐冰心说着,眼泪又滑落了下来,这就像是世间最凄美的风景。
张三快默然不语,他犹豫了?
有时候太过清醒并非是一件好事,昏迷的时候至少伤口不会痛,可以在睡梦中逃避着一切,但是人终究还是会清醒过来的。
可是有谁知道人生说不定只是场梦?
永远不会醒来的梦,所有人都在逃避着,因为触碰到伤口太痛了,所以宁愿永远活在梦中。
沉默了半晌,房内只有风的声响,外头也只有微微的人声,夜已入深。
张三快说道:「你若愿意回家,就不该再出去的。」
徐冰心站起身来,说道:「虽然现在我什麽都有,但我并不快乐。」
张三快看着徐冰心的表情,那是一种对过往充满怀念,只想要回到过去的时光的神情,因为梦境对她来说才是真实。
张三快说道:「你至少还有ai你的人,你还拥有你的家人。」
许多人总是追寻着眼前的事物,而忘了在身後永远有着家人,只不过人们都忽略了,等到最後才後悔自己为何没有早一点发现,其实只要愿意回头看一眼,事情就会不一样了。
徐冰心说道:「我最讨厌你这种置身事外的样子了,难道我就不如外面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你连路边的游民都愿意关心了,却不愿意来看看我?」
张三快道:「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会过得很好。」顿了几秒,接着说道:「至少,b这天下间许多的人都还要好上许多。」
徐冰心大喊道:「你错了!大错特错!」
她喊的很大声,却没半个人回应。
是因为这里太大了,没有人听见她的声音?
还是没有人敢?
她哭了。
哭声和着眼泪,缠绕在她的衣裳中,她不敢让人知道她哭了,只有张三快一人看见,她也只愿意让他一人看见。
张三快依然看着她,但他的心里在想什麽?
或许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因为他的表情总只是微笑着。
但这次,他的眉头却皱了起来,从没人见过的张三快皱起的眉头,这世上或许没几个人曾看过。
张三快轻轻搂住徐冰心,说道:「对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张三快早已不知去向,徐冰心则是躺在床上,她也熟睡了,脸上竟浮出了微笑,她的双颊就像春天绽放的红花,在这秋入冬唯一的春天。
两名服侍的丫环走进房内,看见徐冰心开心道:「小姐不知多久没有笑过了,竟连睡着了也还在笑,肯定是碰上了什麽好事。」
她们正要离去却发现桌巾掉在了地上,这张桌子竟是由石子做成,外头在漆上木se的漆,平常是不会被人发现的。
但现在桌上刻了两个字,刻的很轻却很深,这等力道有谁能做到?
丫环们并不知道,她们并没有将桌子复原,因为她们知道小姐若醒来看见这张桌子,心情肯定也会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