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让他再也反感不过的指责,景容峥总算是清醒过来。
他无奈地问道:“我和谁睡……”
在看到另一侧赤着上半身躺在那里的人后,他不禁愣住了。
唐典怎么会睡在这里?
昨天的回忆被快速翻出来。
具体细节有些想不起来,但大概过程还是一目了然。
对方应该是懒得赶回去,顺便在这里留宿了。
与此同时,景容峥也想起来一件事。
他与韩天奕已经分手了,两人没关系了。
唐典正是为了过来安慰他,才会导致现在的误会。
对于面前这幕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正常场景,他也懒得再向这个前男友解释。
他提醒对方,“我们已经分手了。”
“你已经无权再干涉质问我做什么。”
韩天奕一愣,怒道:“谁说我们分手了?!”
“我从来都没有同意过!那只是你自己认为!”
景容峥难以理解,“为什么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居然还要经过你的批准同意才行?!”
“韩天奕,我到底是你什么人?你的奴隶吗?!”
“你能不能不要再这么不可理喻行吗?”
韩天奕冷笑,“我不可理喻?那你就有资格忘恩负义了吗?”
“难道你忘了当初是谁借你的钱给你继父做手术?!”
“说吧,多少钱?竟然能让你买下他当你一辈子的奴隶。”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来的唐典,忽然出声插话。
“他还不起,我这个兄弟替他还,还不了我就算下海当牛郎也帮他还了!”
景容峥听得心中一暖,忍不住习惯性地笑着回怼。
“你想下海就下吧,不要扯上我,那十万块钱我已经还清了。”
他忍不住想道,如果当初这钱是向唐典借的,会不会没有这么麻烦?
转念一想,他就放弃了这个不可能的猜想,因为那时他与唐典根本不认识。
唐典忍不住嗤笑一声,“才十万而已?我当是多少呢。”
“野山珍,不是我说你,你这个奴隶身是不是卖的有点太廉价了?”
“不如我也给你十万,看在兄弟份上涨点,十万两千五百你继续卖身给我怎么样?”
“……”景容峥被他这不正经的调侃给说得无语。
韩天奕更是被挖苦得怒火冲天,“你得意什么,你当你有多高尚啊!”
他对急切地对景容峥说道:“峥哥,你不知道,他一直对你有那种龌龊肮脏的想法!”
“所以他才会像这样不断地挑拨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啊!”
景容峥实在是听腻了他的各种颠倒黑白的歪曲,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胡搅蛮……”
“算了,我和你像是两个世界的人,总是没有办法正常沟通。”
他也懒得再说,或者说没有精力再吵了。
韩天奕反驳道:“你都不和我……”
景容峥干脆捂住自己的耳朵,直接当这人不存在。
时间久了,对方总会觉得厌烦走人。
窗外是灰蒙蒙的,也不知道白天还是黑夜。
下意识的,他想去床头柜上拿手机看时间。
他拿了个空。
背面朝上躺在角落碎玻璃渣里的那具残骸,后置摄像已经裂开,像三只眼睛死不瞑目地盯着他。
景容峥与它对视,既心疼懊恼,又忍不住一阵烦躁。
他为什么就控制不住自己?!
景容峥你不摔东西就不行吗?!
但发脾气也没有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也只能补救。
景容峥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火气,向唐典开口。
“手机借我一下,我请个假,顺便买个新手机。”
正在套衣服的唐典,直接把手机丢给他。
“密码是546691,你要着急用这段时间就先拿着用……”
“你不准用他的!”
景容峥接过手机,还没来得及解锁,韩天奕就立马大叫了起来。
他快步走过来,把手机往景容峥手里塞。
“用我的!你应该用我的才对!”
坐在床上的景容峥又是一阵火大,他凭什么连借个手机还要被胡搅蛮缠?
他不想再理这人。
直接转过身,单手捂住自己的一只耳朵,另一手去输密码。
他虽然堵住了一只耳朵。
但韩天奕的话,还是像赶也赶不走的蚊子,从另一只耳朵嗡嗡地钻了进来。
“景容峥,你非得对我这么冷血无情吗?”
“就算你还了那十万块又有什么用,两年前的那十万块能和现在相比吗?”
手指悬停在数字“1”上面,迟
迟按不下去。
景容峥脸色阴沉到极点,咬牙瞪着屏幕,拼命地压制着怒意。
韩天奕的话仍在源源不断地钻进他的脑袋里,化作一朵朵火星。
“你明不明白,如果那时候没有我那笔钱,你继父说不定早就死了!”
“是我帮你救了他一命!这一命是你欠我的,你永远都还不清的!”
脑袋“嗡”的一声彻底炸开,摇摇欲坠的理智被炸得四分五裂!
他受够了这人总是拿那件事来威胁他!
他要让这人再也不能以此来威胁他!
景容峥恶狠狠地扔掉手机,怒不可遏地冲他咆哮起来。
“还不清还不清!那我现在就去杀了他把他的一命还你行吗?!!”
他不管不顾地跳下床,粗暴地拽过韩天奕的手腕,大步向外走去。
“走!跟我过去!我现在就去当着你的面杀了他还清你那一命!”
“你要还不满意那就把我这条命也杀了还你!从此以后我们两清互不相欠!”
韩天奕被他拖得站立不稳,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痛……”
“走啊!”
景容峥没有丝毫怜惜之意,红着一双要滴血的眼睛,强硬地拖着他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看着他这种煞气腾腾的可怕模样,韩天奕不禁被吓住了。
竟是忘了反抗,只敢惶恐地咬着嘴唇不敢出声。
这时,一个人匆匆跑来,一把从后面抱住景容峥。
是唐典。
他试图制止住形容疯癫的景容峥,“野山珍,你冷静点!清醒点!”
盛怒之下的景容峥,直接重重地一拳揍向他。
“滚!放开我!让我去杀了给那个人给他还命!不然我连你也杀了!”
唐典咬牙挨了这一拳,死死地抱住他不放。
“有本事你就先打死我再说!”
话虽然这么说,他不可能也真跟对方一起发疯。
他当机立断地趁其不备,控制好力道,往景容峥包着绷带的左脚上一踩。
景容峥顿时痛得脸色一白,有些站立不住。
好机会!
唐典立即趁火打劫地扑上去,将他往地上压去。
即将挨到地上时,又抱着他顺便翻滚了两圈以缓冲力道。
最终,景容峥被他以身体重量死死地压在地上,反扑不能。
他也确实没有再反抗,惨白着脸色,失魂落魄地任由唐典压制着。
控制住他,唐典又扭头驱逐让人失控的源头。
“你还不快滚!真想逼他去杀人给你看吗?!”
被他这么一声冷喝,看呆住的韩天奕总算是回了神。
“我……”
他只说了一个字,就被唐典冷声打断。
“我再说一遍,滚!否则别怪我也和他一起发疯揍你!”
韩天奕拿他没办法。
只得怨恨而又不甘心地瞪了他一眼,又担忧且畏惧看了景容峥一眼,才起身离开。
见他总算离开,唐典松了口气。
他低头,打量被他压住的景容峥,神情复杂。
“还疯吗?”
“我已经让了你一次,再动手我可不会让了。”
景容峥一言不发。
无神的目光越过他,直勾勾地盯着头顶的吊灯。
像是听见了,又没有听见去。
仿佛沉浸在某个虚无缥缈的世界。
唐典叹了口气。
“他的话虽然离谱到像畜生说的,但也不至于把你逼成一个没有理智的野人。”
“所以,昨天晚上也是这样的?”
“野山珍,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景容峥依然沉默不语。
如果不是眼珠子还在偶尔呆滞地转动着,教人简直怀疑他已经成了一具魂归天外的尸体。
“说话。”
唐典伸手捏住他的下颌,试图掰回他的视线。
“你再不说话,我可就亲你了。”
他缓缓地凑过去,像是在观察他的神情变化,又像是真的要亲上去。
“真亲了?”
面前这张脸,肤色冷白如瓷,眉眼堪称清丽秀逸。
平常时刻,眉宇间那股稍显锋利冷漠的英气,完全不会让人认错性别。
只会让人觉得难以接近,不好说话。
此时,这张脸却只剩下恍惚迷惘,彻底柔和软化下来。
眼睑处的一圈青黑,更是显露出几分憔悴不堪来。
完全看不出刚才那副满是戾气的凶狠模样。
浅红淡薄的唇瓣,近在咫尺,毫无防备。
微微张启着,像是在引诱人吻上去吸吮。
透着一股任人采撷的柔软无助感。
唐典着魔似的盯着这张嘴唇,紧密相贴的下腹骤
然一紧。
他的喉结动了动,吞咽了口口水。
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重重地吻下去之时——
像是出走游荡的魂魄,终于姗姗归来附体。
延迟太多的思维,后知后觉地解析出他的话,景容峥忽然一把拍开他的手,怒吼起来。
“我不是野人!我没有小题大做!”
“他总是这样,不是扭曲我的意思就是用这个威胁我!我受够了!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脸色狰狞地咆哮完,他已是直喘粗气,额头青筋凸起,脸红脖子也红了。
唐典纵使有再多的旖旎幻想,在这一通咆哮下也都被吓没了。
他只得悻悻地压下欲火,草草地安抚他。
“行行行,我知道你很烦他,忍受他很久了。”
对于他这种不走心的安慰,兀自沉浸在自我厌弃情绪里的景容峥,完全没有察觉。
“他有问题,我也有问题。”
他哑声道:“这段时间,我常常觉得……自己像是成了一头野兽。”
他惨笑一声。
“或许我就应该被送进精神病院里锁起来,监狱里关起来也好。”
“这些地方,才是我这种人这辈子的归宿。”
听到这里,唐典也没心思再去想其他,正色起来。
他沉吟道:“野山珍,你别生气,我觉得你心理上……可能出了什么毛病。”
“去找心理医生看看吧,我陪你去。”
景容峥沉默了一下,才说:“去找过,前后见过三个。”
“一个说我患有抑郁障碍;另一个说我患有双相情感障碍,伴有暴力倾向;还有一个说我患有应激性心理障碍。”
他自嘲似的笑起来,满是苦涩意味。
“我很怀疑我再找下去,就要把所有的心理障碍都集齐了。”
唐典调侃道:“那到时候你就牛逼大发了啊,那些专家都要争着研究你了。”
像是被他这种没什么大不了的轻松态度感染,景容峥也微微松了口气。
“吃过一个疗程的药后,我就没再找他们开。”
“那些药吃了后,我就总是昏昏沉沉的,感觉自己像是没情绪了,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既浪费钱,又让我觉得……”他蹙眉道,“我跟具行尸走肉一样。”
“也许是因为不想吃药控制,所以我现在就成失控的野兽了。”
他有些迷茫地问道:“唐典,你说我现在要怎么办?继续去开药吃?”
“可我……不想当没有情绪的行尸。”
唐典无奈地苦笑,“你可真是会难为我。”
“理智告诉我,真为你好,就应该强压着你去配合医生治疗。”
“但你都向我撒娇了我还……”
“谁撒娇了?”景容峥生气地打断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撒娇了!”
唐典连忙举手投降。
“没有没有,是我一不小心嘴瓢说错了。”
“其实我想说的是,你都傻不拉叽地问我怎么办……”
“算了,我不问你这张狗嘴了。”景容峥道。
他伸手推唐典,“起来,你压得我不舒服。”
“你……”
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他的眉头忽然一皱。
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他有些怀疑地问道:“你……硬了?”
“还是你的手机在硌着我的腿?”
唐典没有丝毫慌张,泰然自若地反问他。
“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大清早上的,晨勃不是很正常吗?”
“倒是你……”他不怀好意地坏笑起来,“难道是因为太小了所以我感觉不到?”
景容峥嘲笑得又羞又恼,涨红了脸。
“你以为你很大吗?也不过胜之不武而已!”
“有本事你等我以后硬起来再来比试一番!”
不等唐典多欣赏几眼他难得一见的“娇羞”,景容峥的情绪居然又迅速变了。
他郁郁道:“如你所见,我没晨勃了,你别在我面前显摆了。”
“起来,你去卫生间解决吧。”
唐典没有急着起,反而埋在他脖颈处嗅了一口。
“兄弟,你好香,让我再闻闻。”
景容峥不禁被逗乐了。
“你的嗅觉是也出毛病了吗?我昨晚都没洗澡,哪来的香味。”
唐典煞有其事地笑道:“确实是有汗味,但还隐隐带着股香味。”
景容峥想了一下,“可能是之前洗澡时肥皂残留下来的吧。”
“看来这款肥皂虽然便宜,防臭效果还是挺不错的。”
“等我买了新手机后,就把肥皂链接发你,拼团时你记得发我个链接。”
唐典:“……”
这是不是也太直了?
还是他暗示得实在太
迂回了?
唐典起身去卫生间后,景容峥依然躺在地上,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房东已经不肯租了,还有为了避开韩天奕,他要马上找个新地方搬走。
那他的钱还够不够支撑这段时间?如果不够的话也不能再辞职了。
他默默地计算起来,那张主卡好像有三万三千多,还有张卡有一千五百多……
不对,他还要还唐典两万,还完后那就只剩……
算着算着,他忽然又觉得肚子饿了。
忍不住思考接下来要吃什么?
等等,他都没手机了,要怎么买东西?
那他要先去买个手机,要买什么手机呢?
实体店不能去,太贵了,要去网上买,便宜,下午就能送到。
想到下午,他又想起前天还是昨天看到的,今天下午好像会下雨。
不知道准不准确?
以防万一,他出去时,还是要记得带把伞以防被淋成落汤鸡。
他的香菇炖鸡泡面好像快没了,是不是要买些备着?
但他要搬走了,买多了搬东西也麻烦……
想着想着,过分活跃发散的思绪也逐渐迟钝下来,变得越来越疲倦。
不知不觉中,他缓缓地睡了过去。
唐典一出来。
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美人于垃圾场沉睡的场景。
环境虽然磕碜碍眼了点,但架不住人物足够勾人。
平日里冷淡的美人,就这样沉沉地睡着。
毫无知觉,仿佛脆弱得可以任人为所欲为。
面对这种美色的诱惑,唐典只觉才刚刚下去的热度,几乎再度复燃。
他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呢喃了一句。
“……到底是怎么忍住不反攻的?果然是没卵的家伙……”
不知道睡了多久。
景容峥是被痛醒的。
脚趾像是被一根钉子猛地扎了一下。
尖锐猛烈的痛意,让景容峥瞬间惊醒过来。
他抱着脚咬牙忍了好一会儿,剧痛才慢慢地变为钝痛。
这个时候,他才有心思思考刚才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刚才在睡着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歪在旁边的凳子。
他记起来,他之前好像是在等唐典上厕所。
等着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他唤道:“烂点心,你还没好吗?”
没有人回应他。
难道是已经走了?
这么不讲义气……紧接着,他想起来一件事。
之前他发疯的时候,不仅骂了对方,还打了对方一拳。
景容峥忍不住苦笑。
是他不仁在先,也没资格怪别人不讲义气。
不过他记得他睡过去前,也没有发现对方像是很生气的样子。
怎么睡过去后就被气走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虽然奇怪,景容峥也没有过多纠结。
等以后见面的时候再向对方道歉吧。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脚一直痛,可能还是要去医院看看。
手机还没买,假还没请,房间也还没收拾。
景容峥想了想,唐典不在,借不了手机。
只能先去手机店买个二手的凑合着用。
他扶着墙,艰难地翻出拐杖后,总算是行动方便了些。
手头一毛钱现金都没有,他只得去找银行卡。
正翻箱倒柜地找时,有人敲门。
房东来催他走了?
景容峥小心翼翼避过地上各种物品残骸,来到门口开门。
打开门,看到人后,他有点惊讶。
不是房东,居然是他以为已经离开的唐典。
唐典提着一个袋子,哼着调子走进来,向他打了个招呼。
“醒了啊,要吃早餐吗?”
“包子油条烧麦豆浆玉米我都买了。”
景容峥忍不住道:“我还以为你……”
原来对方只是去买吃的了。
知道对方不是生气离开了,他放下心来。
趁现在人在场,他老老实实地道歉。
“对不起,我打了你。那一拳严不严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唐典愣了一下,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小小一拳而已,我没那么柔弱。”
“倒是你的脚,估计又得去医院了。”
他催促道:“赶快吃,吃了我送你去医院。”
催归催,但他拎着袋子左右环顾,愣是找不到放的地方。
景容峥直接说:“反正你已经吃了,我就在路上吃吧。”
唐典点头,“行,那就车上吃吧。”
他也有点纳闷。
“不过,我什么时候说我已经吃了?”
景容峥惊讶,“看你这
满面春风的样子,我以为你已经吃过了。”
唐典忍不住笑道:“有这么明显吗。”
“我心情好可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买早餐途中遇见了一个熟人。”
“他很热情地给我吹了一曲箫,听得我那叫一个精神焕发……”
他感慨道:“啧啧,以前怎么没发现呢,以后应该都找他吹吹才是。”
景容峥有点诧异,“箫?精神焕发?”
在他不多的了解中,萧声向来是那种如泣如诉的幽怨悲切风格。
一听就就让人情绪低落,就差把人听哭了。
他怎么也想象不出,能让人精神振作的热血箫声会是什么样。
没听过,不代表不可能。
景容峥只当是自己孤陋寡闻。
他不禁赞道:“那你这个朋友挺厉害的。”
唐典笑而不语。
看着他脸上古怪暧昧的笑,景容峥忽然觉得不对劲。
他迟疑着问道:“你这个箫……是正经的箫吗?”
唐典反而问他,“不是正经的箫,还能是什么?”
他摇摇头,义正言辞地谴责道:“你这人思想怎么这么龌龊呢。”
话到这里,景容峥也明白过来了,心情复杂。
“……你牛逼。”
买个早餐的功夫,还能见针插缝地去搞一下。
他实在不得不佩服这人旺盛的精力。
想到自己,景容峥略感郁闷。
对比之下,他简直像个快五十多的中年人。
不,可能连他们都不比不上。
别人好歹还有个妻子暖被窝。
而他什么都没有。
来到医院检查后。
结果出来,景容峥的脚趾确实变严重了,成了二次骨折。
医生在教育过他不好好休息养伤后,直接建议他住院治疗。
景容峥也觉得住医院挺好的。
至少不用面对那满屋子的狼藉,以及……可能还会找来逼他的韩天奕。
但逃避不是办法,烂摊子总要收拾。
借手机请了假,下了单新手机后,景容峥就催唐典走人。
“好了,你去忙你自己的事去吧,不用再耽误时间来陪我。”
唐典无语道:“不是吧,都这种情况了,你还要赶我走?”
他干脆换了个说法。
“这么说吧,如果是我遇上你这种情况,你会丢下我不管吗?”
景容峥想了想,“如果你明确说了不想,我会尊重你的想法。”
唐典:“……”
他点点头,“行,那你现在就尊重尊重我这个朋友的想法——”
“搬我家去住,脚没好之前你别想跑。”
他瞥了一眼景容峥再次被包得严严实实的脚,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
“就算你想跑,以你这脚也照样能被我抓回来。”
景容峥:“……”
最终,他还是拗不过唐典。
或者说,他实在没法再拒绝对方的好意。
再拒绝下去,就未免有些不知好歹了。
请人打扫完房子,又找了房东退了租,景容峥直接搬到了唐典那里。
唐典租的房子是两室一厅,主卧他自己住,次卧被他当成杂物间在用。
空着也是空着,景容峥过来住正好免得浪费了。
对他这个说法,景容峥自然不信。
他更加相信,次卧其实是给那些情人留宿用的。
只是为了照顾他的面子,怕他不好意思住,唐典才会这样说的。
但在见到对方从床上搬下好几个积尘的大箱子,他不得不承认是自己想多了。
他忍不住问道:“你那些情人如果想留下来过夜的话……”
“你就直接把他们赶走了?”
看到他脸上的不赞同之色,唐典略有些不爽。
“你是不是同情错了人?”
“被赶走的是我好吧,我都是不远万里送吊上门耕田的。”
他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辛酸委屈。
“可怜我辛辛苦苦耕了几个小时田,还要腰酸背痛地独自回来。”
景容峥愣了一下,“他们都是这么下床就不认人的吗?”
他不解道:“那你别去耕了不就行了吗?”
与此同时,他想起了韩天奕,每次做完后还要他抱着不放。
一旦他表现出不想抱的想法,就会不高兴,说他爽了就不认人。
景容峥不理解他这种黏人的想法,但这种小事他觉得能包容就包容。
每次都是等对方睡着了才推开,毕竟和人挤一块让他实在睡得不舒服。
现在想想,与唐典这些没感情的情人对比。
韩天奕如果不是很喜欢他,又怎么会这么黏他。
对于他的回答,唐典无言以对。
他只是想尝试一下卖个惨,怎么一卖就翻车了?
事实上,与他发生关系的那些0号们,十个不说有九个,至少一大半多都想让他留宿温存。
喜欢撒着娇让他说些甜言蜜语,顺便试探能不能套住他成为专属1号。
他通常只有干得舒服了,心情大好下才会留下来哄哄他们。
唐典直接摇头道:“那可不行,我可不能停止助人为乐——”
“少了我这个猛1的安慰,他们夜里得有多空虚寂寞啊!”
景容峥这次没有被他忽悠住。
“你满足了他们,他们也满足了你,不过各取所需的事。”
唐典道:“但架不住一方供不应求啊。”
“你等着吧,韩天奕那货肯定会继续对你死缠烂打的。”
景容峥沉默了一下,才说:“这也是常情。”
“毕竟两年感情,他不像我这人凉薄,说断就能断。”
唐典无语。
“这么无耻的货色,你居然还要理解他,难道你爱上他给你戴绿帽的感觉了吗?”
他这么一提醒,景容峥瞬间想起那段文字。
他的脸色顿时绿了。
那段文字让他既恶心又痛苦。
他只能尽量让自己不去想,努力遗忘。
现在被唐典一提起来,他便只剩满腔愤怒。
他咬牙问道:“……他知不知道你住在这里?”
如果对方再出现在他面前,他又想起那段文字……
他不知道那种情况下,自己到底会失控到什么地步。
唐典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别怕,就算他找来你也没关系,我有一个让他彻底死心不再纠缠你的好方法。”
景容峥半信半疑地问道:“什么好方法?”
唐典自信满满地说:“方法很简单。”
“让我假装是你的男朋友,你再对他说你已经成了零号。”
“这样一来,他就会对你大失所望,彻底放弃纠缠了。”
景容峥:“……”
他吐槽道:“对你这个只会出馊主意的家伙,哪怕多抱一分的希望,都是不尊重我的脑子。”
“他本来就觉得我们之间不清不白,再来上这么一出,他只会更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