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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人结婚是为什么(1 / 2)

他试探性地问道:“那七十万?”

景文超笑道:“就当是爸爸在你人生中缺位多年的弥补吧。”

“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望着这个男人,景容峥一时说不出话来,心情复杂。

要说感动,肯定没有到那个地步。

但要说没有丝毫动容,也不至于。

沉默片刻,他才挤出一句话。

“……谢谢你,如果以后我有能力,我会还你的。”

景文超叹息道:“相认至今,你都没有叫过我一声爸。”

景容峥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他嘴唇颤动,那个称呼却怎么也叫不出口。

这个称呼对他来说,太过陌生了。

面前这个血缘上的父亲,他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有没有喊过。

长大以后,对门德伟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他也从来没有叫过。

哪怕为这件事,蒋敏倩数落了他不知道多少次心狠记仇。

见他迟迟叫不出口,景文超失望地摆摆手。

“算了,你出去吧。”

“实在熬不住的话,请个假回去休息吧。”

回到办公室后,景容峥实在无法静下心来投入工作,

始终想着与景文超之间的关系。

他对这个男人的印象,几乎全都来源于蒋敏倩日复一日的抱怨。

她与景文超是自由相恋。

结婚后,两人一起背井离乡到这个发达的城市来闯荡。

从摆摊到开工厂,一直到成立为一家小公司。

蒋敏倩一直陪在景文超身边,共同打拼。

他们的事业初具规模时,景容峥出生了。

两人也没有精力照顾他,完全将他交给了保姆。

两岁时,他出现了疑似孤独症的表现。

蒋敏倩慌了,想要退到家里专心治疗照顾他。

但那时候公司正是关键时期,景文超不想让她这样做。

每当说到这事时,蒋敏倩就给他复现了一次又一次、据说是景文超的原话:

“这算什么破毛病,长大以后就好了。”

“真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不能生,以后再生一个就行了。”

景容峥不知道,这是她的添油加醋。

还是她因为耿耿于怀,所以记了这么多年。

最终结果是蒋敏倩成了全职主妇。

可能因为及时干涉,加上他的情况不严重,又或者是误诊。

没有几年,他就恢复得和正常孩童一样了。

在他七岁那年,变故再次出现。

景文超出轨了,还是一个男人。

自此,景容峥对家只有一种印象。

日复一日的激烈争吵声,以及恐惧。

只有他们都不在家里,他才能感受到安静。

在他八岁生日那一天,争吵声消失了。

他不记得那一天两人又为了什么在吵。

他只记得景文超揪着蒋敏倩的头发,往墙上撞去。

他扑上去咬了景文超,却被扔出去痛昏了过去。

醒来后,他的家没了。

因为两人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已经彻底结束。

蒋敏倩带着他,净身出户。

长大后以后,景容峥问起那天两人到底为什么吵得这么凶。

蒋敏倩撇撇嘴,满脸恨意地反问他。

“我只不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地报复回去而已。”

“这个畜生对我不忠,我报复回去难道也有错吗?”

景容峥只有沉默。

两人之间谁对谁错,为人子女,他要怎么分出立场?

难道将自己砍成两半?

带着他艰难地度过两年后,蒋敏倩与门德伟重新组建家庭。

在他十三岁那年,两人有了门梓鸿。

没过多久,蒋敏倩被检测出胃部长了瘤。

手术切除过后,她恢复了健康。

但这个并不富裕的家庭,也陷入了窘困之中。

抚养两个孩子的开销,更是让两人频频在晚上叹气。

继而发展为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争吵不休。

景容峥只得在旁边,沉默地照顾不停哭闹的门梓鸿。

那时,他无数次想过,人为什么要结婚?难道是为了争吵吗?

有时候,他也在两人的对争吵中努力劝架。

他说,他可以不读书了,去打工挣钱。

他曾天真地认为,两人的争吵是因为缺钱引起的。

那么只要他不读书了,就可以节约出钱来让他们不吵了。

但没有用。

门德伟想让他读完义务教育就算了,蒋敏倩则是寸步不让地让他读到大学。

最终结果是越来越激烈的争吵。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可以

决定自己的人生了。

于是,他为了不上学而离家出走。

最好,他还是被找了回来。

情况也闹得所有亲朋好友都知道了。

不少亲戚纷纷解囊相助,总算是缓解了家里些许经济情况。

但两人和好没多久,争吵又故态萌发。

为对这个家里的贡献而争吵——

门德伟认为他每天在外面累死累活地开车,蒋敏倩却坐在家里什么也不干。

蒋敏倩也不满自己在家里辛辛苦苦地照顾家里,门德伟却看不到她的付出。

两人三天两头大吵一通,甚至发展为动手。

一个没有锻炼过的女人,自然是打不过一个男人。

哪怕加上他,也不是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的对手。

直到那次,他冲进厨房拿起菜刀,疯也似地追着砍伤门德伟。

从医院出来后,与蒋敏倩争吵时,门德伟也只敢动嘴不动手了。

蒋敏倩以为他是因为挨打记恨对方,所以不肯喊爸。

但她不知道的是。

对于这么一个欺软怕硬的男人,景容峥打心底就看不起。

更别提视为自己的父亲了。

而景文超这个血缘上的父亲,是在他大学毕业找工作找到的。

说来也巧,他投简历时,刚好投了对方的公司。

一开始,他并不清楚这人为什么要认回他。

要真的是出于什么父子亲情,这么多年来不可能不闻不问。

对此,景文超的解释是。

蒋敏倩带他搬走了,所以找不到他们。

对于这种骗三岁孩子的话,景容峥自然不会信。

没过多久,他就明白了原因。

他之前有过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从名义上来算是景文超的私生子,是他与情妇所生。

但在一年前,车祸身亡。

景文超又不想把公司传给景容葶,刚好他这个大儿子又出现在眼前。

于是,顺理成章地与他相认。

虽然是受益者,但景容峥实在不能理解——

一个头脑还算可以的人,居然可以完全不考虑养在身边的女儿,直接选择陌生人一样的儿子。

重男轻女的歧视,有这么大的影响吗?

起初,他对于这种天降横富还是有不少幻想的。

在接触了十几天后,自知之明让他彻底没了兴趣。

但拿人手软,尤其是救命之钱,更让他只能硬着头发听从景文超的话。

半年前,也就是在他与景文超刚相认没多久。

蒋敏倩的脑袋里,被检查到生了一颗瘤。

需要开刀切除,手术费是景容峥不吃不喝打上五十年工才能挣够。

他曾痛苦,为什么他唯一的亲人总是多灾多难。

却也庆幸,让他有钱挽救对方。

哪怕这个钱是借别人的。

他把钱给了蒋敏倩,但对方迟迟不愿去医院动手术,只想靠药物控制。

说来说去,无非两个原因。

害怕手术失败,以及影响小儿子门梓鸿即将到来的小升初。

景容峥劝了又劝,被骂了一次又一次。

最终说好,等门梓鸿一结束考试,她就去做手术。

而他拿了景文超的钱,哪怕再没有兴趣。

也只得听从吩咐,赶鸭子上架,与景容葶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竞争。

如今景文超忽然改了口,不再以此来逼迫他。

这让他实在有些难以置信,几乎有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想来想去,景容峥决定请假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等彻底清醒过来再看看真假。

于是他干脆回了家。

韩天奕还在睡梦中,没有醒来。

景容峥不想吵醒他,直接去了沙发睡。

可能是因为昨晚没睡多少,身体实在太困。

这一次,他倒是很顺利地就睡过去了。

睡了不知有多久,他被一阵来电铃声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接通。

一句指责劈头盖脸地从电话那头砸过来。

“景容峥,你凭什么骂你弟?!”

景容峥被骂懵了。

“我什么时候骂他了?”

那头,蒋敏倩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

“你还不承认,昨天我让你提前下班去接他,你心里不舒服,就逮着他一个孩子出气!”

“要不是我问起来,小鸿都不敢告诉我,有你这么对自己弟弟的吗?!”

景容峥总算是明白了。

他捏捏眉心,无奈地解释。

“我只让他别乱喊我什么‘小爸爸’,不小心语气重了点。”

蒋敏倩反倒更气。

“什么叫乱喊,难道你不是他爸吗?”

景容峥费解,“我怎么就成他爸了?”

他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一个儿子。

更不会是门梓鸿。

蒋敏倩理所当然的语气传来:

“你现在和一个男人搅合在一起,以后也生不出个一儿半女。”

“等老了以后,养老送终还不是要靠小鸿,所以你不是他爸吗?”

景容峥只觉啼笑皆非。

“我还没有想那么远。”

能不能活到那时候都不知道。

蒋敏倩道:“我是你妈,我替你想不行吗?”

景容峥忍不住笑了,心头也涌上一阵暖意,自然地想到了那句话: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他认真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不需要有人给我养老送终。”

“就算我有自己的孩子,也不会让他这么做。”

“失去自主行动能力躺在床上的日子,自己活得没有尊严,也连累他人。”

“如果我能活到老,在失去自主行动能力前,我就会主动结束自己的生命。”

对他这番话,蒋敏倩的反应极为强烈。

“什么结不结束的,你怎么满脑子负面情绪。”

“还有什么叫拖累他人,你是在我骂我这个老货连累了你吗?”

“是不是我要赶紧去死,免得继续连累你才行?!”

“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啊,嫁的男人一个比一个烂,还生出你这么一个白眼狼……”

“我没有这样想。”景容峥无奈地打断她。

蒋敏倩不依不饶地数落他。

“我是你妈,你以为你嘴上不承认,我就不知道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吗?!”

“人都说养儿防老,我到好,辛辛苦苦地养出个了没良心的白眼狼!”

“早知道当初我就应该和你那个畜生爹一样……”

“你没事我就挂了!”景容峥烦躁地打断她。

他后悔不已,为什么他就不会吸取教训?为什么要说出那些心里话?

蒋敏倩又继续从另一个角度数落。

“理亏说不过就想逃避,景容峥,你怎么变得和你那个畜生爹越来越像了?”

“好的不学,坏的学得一个不落,我这个做妈的有哪里没有教好你吗?你就这么……”

景容峥忍无可忍地切断了通话。

但他依然心烦气躁。

他拿起一个玻璃杯。

即将砸下去时,像是想起什么来。

看了眼紧闭的卧室,又猛地收手,重重地放回去。

他烦躁地走进卫生间,打开花洒。

冷水不断洒下,却怎么也浇不灭他心头那股燥火。

四处窜动,徘徊不去。

他看向镜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拳挥出去。

“哗啦啦!”

镜片瞬间裂开,碎片四处飞落。

痛意传来,总算让景容峥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红肿的手背上,有一道不断流血的豁口,以及几道不大不小的血痕。

他洗掉这些血,收拾好镜子残片,又顺便洗了个澡。

用创口贴遮住豁口时,韩天奕正好起来洗漱。

看到景容峥的动作,他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不小心打碎了镜子。”景容峥平静道。

“下次注意点。”

随口说了一句,韩天奕就进去上厕所了。

这让景容峥松了口气。

如果这是蒋敏倩在这里,绝对又会从他粗心大意数落到不懂珍惜上。

就像他打碎的不是一面九块九包邮的镜子,而是一面价值连城的古董镜。

不长篇大论上个把小时,绝不会停下来。

有时候他忍不住会想,是不是所有女人都会这样?

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仿佛天塌了一样,没完没了地念叨上个大半天。

紧接着,理智又让他唾弃自己这样想自己的母亲。

而且这个想法,和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也没有区别。

他只能让自己不想了。

景容峥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他拿起手机塞进裤兜,在卫生间门口问道:“你要吃什么?我去附近给你带。”

他不怎么喜欢点外卖。

有时间的话,他都是自己出门步行找熟悉的店吃。

既能看见食物的制作过程,也算是运动了。

所以他虽然没有锻炼过,但身上也没有赘肉,甚至还有点瘦。

韩天奕则是和他完全不同。

在家里时,外卖快递什么的,必须得送上门。

出门时,除了到车上那十几步的必要路程,脚完全不想多走一步。

但他又说自己是易胖体质,多喝几口水都会胖。

为了保持身材,他只能有规律地往健身房跑。

有时候,景容峥还能看到他在家里练瑜伽。

对此,景容峥完全不能理解。

平时多走几步就能防止的问题,为什么非得特地安排时间去解决?

虽然不理解,但各人生活习惯不同,他也没有必要强求对方。

他也习惯了出门吃饭时,顺便给对方带回来。

反正与大学时给舍友带饭也没有区别。

当然,还是有点区别。

他不可能吃完再带回来,两份都是打包回来的。

韩天奕放下漱口杯,“你给我做好不好?我们的周年纪念日还没有过呢。”

景容峥现在是一听到这个词有点烦。

一个破日子有必要反反复复地提吗?

人类为什么总要为一些再也普通不过的一天赋予一些莫名其妙的感情?

这种烦躁还在可控范围之内,他平静地点头。

“行,我去买菜。”

去超市买了一大袋水果和菜后,他又去了花店。

问过店员后,他买了一捧花,由九朵玫瑰、三朵向日葵组成。

尽管他认为这玩意儿纯粹是浪费钱,但他也不想挑战韩天奕不解风情的控诉。

可他也实在不明白。

女人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也就算了,这是天性使然。

对方一个大男人怎么也会这么喜欢?

虽然不明白这点,但他也明白不能把自己的观念强加于人。

求同存异,这种小事上迁就下对方就行了。

回去后,景容峥不自然地说出想好的腹稿。

“虽然我们之间的感情没有法律保证,但我会用行动证明,不需要法律,我也会对你一心一意。”

他一向认为行动比语言更能表达心意,甜言蜜语说的再多,做不到又有什么用。

但韩天奕喜欢听,他也只能搜肠刮肚地想。

韩天奕笑眯眯地抱住他,在他发红的脸上亲了一口。

“峥哥,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模样真可爱。”

景容峥有些尴尬不自在地道:“你也很可爱。”

为什么一个大男人喜欢说可爱?说帅不好吗?

他倒是想赞韩天奕帅,但看着对方现在的神态,怎么也没法昧着良心说出口。

甚至莫名的觉得,对方有种娇俏的感觉。

景容峥被自己这种感觉给雷得外焦里嫩。

没有多想,他拿出藏在背后的花束。

韩天奕笑着接过,在看清花的模样后,他的脸色顿时变了。

“你送我向日葵是什么意思?”

景容峥不明白他的脸色变化,难道是花语弄错了?

他解释道:“我问过店员了,她说向日葵是象征忠贞不渝的爱情。”

“我看这花也开得也灿烂,觉得你看见后也会和它一样,阳光明媚每一天。”

韩天奕淡淡道:“你高兴就好。”

显然,他不高兴了。

景容峥想来想去,也不明白向日葵有什么问题。

他只好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向日葵,下次我不送了。”

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地买玫瑰吧,老套归老套,总不会出错。

韩天奕没有说什么。

见状,景容峥便当这事已经揭过,进厨房开始淘米做饭。

他会做饭也是无奈之下逼出来。

这些年来,蒋敏倩做的菜越来越重口味。

咸菜咸得发齁,辣菜辣得舌头发麻,甜菜甜得喉咙发腻,酸菜酸得牙疼……

景容峥要说吃不下,只会招来无止无尽地数落。

他干脆自己动手,照着菜谱做。

做出来的菜说不上有多美味,至少咸淡合适。

有时候蒋敏倩懒得做,就会让他顺带给全家都做了。

慢慢的,他的厨艺就这样逐渐锻炼出来。

毕业搬出来以后,他也就不怎么做饭了。

一来没时间,二来刷锅洗碗太过麻烦。

而且有这下厨的功夫,都足够他出去吃两餐了。

用了将近三个小时,景容峥才做出六个菜一个汤。

有时他偶尔做一次,一个菜就能对付了事。

但韩天奕在这里,他自然不能这么做。

他解下围裙,招呼正在吃着水果刷手机的韩天奕。

“吃饭了。”

韩天奕没有反应。

以为他想等会儿再吃,景容峥也没有催他。

他不想和蒋敏倩一样。

只要一叫人吃饭,对方就必须第一时间闪现在饭桌前开吃。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他想对韩天奕自由点,对方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一边吃着,他一边评价着自己的成果。

最终得出结论,手艺没有退步,香味有,卖相过得去,口味适中。

景容峥自觉挺满意的。

就是耗时太久了。

问题也不大,反正他也不是经常做。

“你怎么就先吃上了?都不叫我一起吃。”

一个声音响起,是已经放下手机的韩天奕。

景容峥解释道:“我叫了你。”

“你什么时候叫的我,我完全没听到。”韩天奕皱眉道。

景容峥不想在这种小事上和他扯来扯去,“菜还没冷,你现在来吃也不迟。”

韩天奕走过来,依然皱着眉看着桌子。

“你都没有给我盛饭,还说叫了我。”

景容峥努力解释,“我不会给人盛饭。”

以前在家里时,他常常给蒋敏倩和门梓鸿盛饭。

盛少了,不够吃;盛多了,会出现剩饭。

不管是多了少了,蒋敏倩都会因此数落他。

后来自觉掌握不了饭量,他干脆不帮人盛了。

自己想吃多少就自己去盛。

韩天奕冷笑,“不会盛饭?那你自己的饭是谁帮你盛的?鬼吗?”

“你就是不想帮我盛!”

景容峥不想和他吵,默不作声地放下碗,起身去厨房给他盛饭。

韩天奕在他身后道:“顺便给我拿个汤碗出来。”

吃饭的时候,景容峥埋头沉默地吃着。

韩天奕时不时地评价几句,“这鱼煎得不错。外酥里嫩。”

“这虾有点太辣了,应该少放点辣椒。”

“这汤有点淡了,可以再多加点盐。”

“这鸡蛋羹不错,很是软滑。”

最后他有点恼火地用筷子一敲碗,“我说了这么多,你都不给点反应吗?”

景容峥只好无奈地说:“你喜欢吃就好。”

在见过唾沫与饭粒横飞的场景后,他就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说话。

安安静静地吃饭不好吗?

得到回应,韩天奕这才满意地继续吃起来。

吃完后,见他没有去洗碗的打算,景容峥有点不高兴,也只得自己去洗。

一想到碗里发馊长霉的场景,就让他恶心。

韩天奕站在门口看他洗,“我怕不小心把你的碗全打碎了,就不进去帮倒忙了。”

知道他是有心无力,景容峥的不高兴顿时消散。

韩天奕又道:“对了,你干嘛还用手洗,买个洗碗机多省事啊。”

景容峥实话道:“没钱,买不起。”

韩天奕惊讶道:“你不是刚认了个有钱的爸吗?”

景容峥淡淡道:“他有钱是他的事,和我没有关系。”

看出他不想多说,韩天奕也没有再多问。

他兴致勃勃地道:“那我给你买个洗碗机吧,手常泡在水里容易伤手。”

景容峥有点惊讶,手而已,有必要这么保护吗?

想起来时不时见对方在脸上和身上涂抹些瓶瓶罐罐的,他也就理解了。

与此同时,他也有点感动于对方的有心。

“不用了,我没有这么娇气,而且我也不经常做饭,买来也用不了几次。”

韩天奕点点头,转而说起其他的事。

有他陪着说话,景容峥也不觉得洗碗麻烦了。

洗完碗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看韩天奕没有要走的想法。

景容峥对他说:“你先去洗澡睡吧,我再玩会儿游戏。”

他不知道今天晚上自己能不能顺利睡着,需不需要借助药物。

对方看到药后,肯定又要解释一大堆。

不如先等对方睡着,他再去睡,也免得解释了。

韩天奕嗔怒道:“峥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有我这个男朋友在这里陪着你,你却只想着玩游戏?”

景容峥抽空,无奈地回了他一句。

“行吧,等下我陪你一起去睡。”

韩天奕问道:“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洗?”

景容峥拇指上滑,控制着屏幕上的贪吃蛇冲到旁边贪吃蛇的面前。

这条蛇猝不及防地撞上来,刹那间,变成了一堆五彩斑斓的糖果。

“……不了。”他心不在焉地回答。

不等他控制自己的蛇趁机吃掉这些糖果,屏幕忽然消失在面前。

他错愕地抬头看去。

是韩天奕抽走了他的手机,气恼道:“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

景容峥只得重复了一遍,“你说我要不要一起去洗澡。”

韩天奕冷哼了一声,阴着脸把手机丢还给了他。

景容峥只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又在闹哪门子情绪。

因为他拒绝了一起洗澡?

卫生间就那么点空间,两个大男人挤

在里面手脚都伸不开,有必要一起洗吗?

景容峥想了想,这种小事对方肯定也不会生多大的气。

没有必要追过去哄。

于是他不再多想,开启了新的一局贪吃蛇。

等韩天奕洗完后,他也没有再玩,直接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后,他发现韩天奕并没有睡着。

他拿出一个盒子给景容峥,“喏,送你的周年礼物。”

景容峥顿时愣住了,他根本就没有准备礼物。

他感到头痛,一个再也普通不过的日子而已,为什么这么麻烦?

没有接,他尴尬地说:“我没有准备礼物……”

韩天奕淡淡道:“按你的话,补回来也是一样的。”

景容峥觉得心很累,“我明白给你补吧。”

韩天奕凑过来亲他。

景容峥愣了一下,只当是晚安吻。

直到他感到对方的手摸到他下面。

他推开对方,往外边移了移,拉开两人之间距离。

犹豫了一下,一句“我今天心情不好,没有兴趣”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怕对方又会联想,然后往糟糕的方向发展。

他只是说:“睡吧,纵欲过度对身体不好。”

韩天奕霍然坐起身来,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景容峥,你一直装傻充愣就算了,现在还要拒绝我?”

“我就知道,你已经看不上我,对我没有性趣了!”

景容峥木着脸。

果然还是朝着糟糕的方向狂奔而去了啊。

“我……”他心中一横,用手遮住脸,自暴自弃地说,“阳……痿了。”

反正他现在这种情况,也差不多了。

就算不是,也当是牺牲尊严来缓口气吧。

韩天奕冷笑,“你当我是傻子吗?居然撒这种狗屁不通的谎来骗我!”

“什么萎了,你分明是嫌我后面松了,对我已经没有性趣了!”

景容峥愕然,再次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韩天奕一脸厌恶,“景容峥,难道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恶心吗?”

“向日葵都送了,却又不敢当着我的面承认!”

“这种暗搓搓的行为都能做得出来,我都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伪善的一面!”

听到这里,景容峥总算明白过来。

也清楚了他当时为什么会不高兴了。

“这是一个误会,我真不知道向日葵还有这种……”他一言难尽地道,“含义。”

原本高雅的菊花被污化也就算了,怎么连阳光的向日葵也要被污了?

对于他的解释,韩天奕一脸怀疑。

“如果你觉得我还很紧,那为什么要拒绝我?”

问题又回到原点。

景容峥努力压住自己的男人尊严,艰难地说:“这和你没有关系,你很好。”

“我有心无力,我是真的不行了。”

韩天奕似笑非笑地说:“这就是你说的不行了?”

景容峥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这才发现,在他没有注意到时候,韩天奕的手又悄悄地来到了他下面。

并让其精神昂扬,背叛了他这个主人,当场打脸。

景容峥尴尬不已,努力打补丁:“……可能是被你妙手回春了下,现在又行了吧。”

韩天奕冷笑一声。

“宁愿说自己不行了,也不愿意碰我,景容峥,你可真行啊你!”

景容峥自知理亏,也无言以对,只好逃也似的去旁边掏雨伞。

希望待会儿争点气吧。

韩天奕的行动力却比他更快。

直接先一步在他身上坐下,“你为什么总、总要煞风景?”

一分钟过后。

两人纷纷沉默了。

空气中凝固满了尴尬。

从生龙活虎,到无精打采,只需要一分钟不到。

最害怕的情况还是来了。

景容峥窘迫地遮住自己的脸,颓废道:“看到了吧,我是真的不行了。”

他想过对方可能会因为失望而生气,但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生气。

“啪!”

韩天奕抬手,重重地扇了他一巴掌,怒不可遏地瞪着他,满脸被羞辱了的模样。

“原来你不是不行,你只是对我这个人不行了!”

“景容峥,难道我已经变得让你这么讨厌了吗?!”

景容峥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痛意是如此明显。

怒火腾得升起。

不行!

他不能还手!

他绝不能变成让自己痛恨恶心的那种人!

景容峥漠然地看着他,死死地咬住牙,竭力让自己不要一拳揍出去。

他翻身下床,一言不发地向外走去。

身后传来韩天奕不甘的大叫声。

“景容峥,你有本事走了就再也别回来了!从此以后我们之间就结束了!”

景容峥忍无可忍,那根紧绷着的弦终于断裂。

他猛地回头暴怒道:“结束就结束!一次又一次用这个来威胁我,你真以为我怕这个?!”

他一脚踹上床头柜,声嘶力竭地咆哮道:“滚!这是我的地方!你给我滚!滚!”

“砰!”

床头柜飞出去,撞到对面墙上,发出重重的响声。

韩天奕像是被吓傻了,呆呆地看着他。

终于把那只野兽发泄出去了,景容峥却并没有感到多少畅快。

他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嗡嗡作响。

眼前也阵阵发黑,胃里翻江倒海般的抽搐。

他咬牙痛苦地抱住脑袋蹲下去,不断敲打揉按。

好不容易缓过来后,他听见一阵啜泣声。

他睁开眼睛看去。

不知何时,韩天奕已经是泪流满面,眼眶发红。

他恍惚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与记忆中幼时的那一幕,慢慢地重合起来。

愤怒咆哮的男人,痛苦哭泣的女人,以及……站在角落里沉默旁观的孩子。

不对,这里没有那个孩子。

那他去了哪?

景容峥茫然地张望。

接着,他恍然大悟。

哦,原来他已经长大,变成那个愤怒咆哮的男人了。

景容峥伸出手,低下头,悲哀地看着。

基因的力量真强大啊,兜兜转转,他还是逃不过既定的命运。

他也成为了自己最痛恨的那种人了。

带着哭腔的控诉声响起。

“景、景容峥……难道你忘了当初……你继父住院时是谁借给你钱吗?”

景容峥疲惫地道:“对不起。”

“是我错了。”

“你想打我就继续打吧。”

韩天奕泪眼朦胧地瞪着他,“你什么意思啊……你、你以为我是什么虐待狂吗?!”

“不想打就睡吧。”

说完,景容峥转身带上门离开。

不想开灯。

他像是一只幽灵。

在黑暗中摸索着来到客厅的沙发上,躺下,茫然地望着头顶上的吊灯。

脑袋突突作痛,脚趾头也疼得钻心。

真的那么痛吗?

好像也不是。

痛着痛着就麻木了。

灵魂像是一片枯黄的叶子,悠悠地飘出去,在混沌的空间中游荡。

景容峥品尝到了久违的自由滋味。

无拘无束,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困缚他。

如果能够舍弃这具躯壳,再也不回来就好了。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人活着,总要有所寄托。

除非他死了。

……

景容峥昏昏沉沉地醒来。

阳光照在身上,让他感觉暖洋洋的。

他伸出手。

金色晨光温柔地落到他掌心上,灿烂而美好。

望着这一幕,他几乎忍不住想落泪。

只要活着,总会看见希望吧?

伤春悲秋完毕,日子总还是要过的。

景容峥拖着沉重的身体爬起来。

脚指头处顿时一痛。

他低头一看,就见青肿起来的大拇指不自然地向外弯曲着。

指甲裂开,细缝处是干涸的血迹。

他忍不住自嘲一笑。

这叫什么?

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这种情况也是没法赶过去上班了。

找了一会,他才想起来,手机还在卧室里。

景容峥只好一瘸一拐地走过去。

来到门口时,他已经是满头大汗。

里面没有人,只有满地狼藉。

看来对方是回去了。

景容峥松了口气。

这种情况下,两人最好还是暂时不要见面为好。

他实在没有精力与心情去哄对方。

解锁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周六,他不禁愣住。

他忍不住苦笑,自己这几天过得到底是有多稀里糊涂,连日期都记不住了。

以前的周六虽然不用上班,但他还是会过去公司。

能力不行,只能勤奋来凑了。

但现在景文超已经不逼他了,他自然不会再去加什么班。

能不配位,或许他应该早点辞职,并换家公司。

也不想就这么拖着。

景容峥干脆找到景文超的号码,拨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小峥?”

他直接开门见山,说出目的,“这个副经理的职位不是我能胜任的

。”

“所以我准备辞职,手续什么的我下周去补。”

一说完,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多沙哑不堪。

景文超在那头很是惊讶,“怎么忽然就要辞职?”

“有什么等下周到公司再说吧。”

反正下周都是要去的,景容峥也不再多说,“好。”

景文超关切的声音传来,“我听你的声音怎么这么哑,是感冒了吗?”

景容峥沉默了一下,问道:“你还有事吗?”

以往蒋敏倩在电话中得知他感冒了,立马会开启一大串数落。

诸如这么大个人了,为什么不好好照顾之类的话。

所以他习惯了什么都不说,来落得个清净。

景文超倒是没有因为他的避而不答而生气。

在那头问道:“我记得你是一个人住的吧,需不需要我让保姆过去照顾你?”

景容峥道:“谢谢,不用了。”

景文超也没有强求,“行,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就联系爸爸。”

听到这里,景容峥心头一松,看来不会说个没完没了。

他也有点疑惑。

这就是父亲与母亲对孩子的区别吗?

亦或者,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一边思考着,他一边准备挂断电话。

那头,景文超像是想起了什么来,又说起来。

“对了,你还没有女朋友吧?”

景容峥有些迟疑。

他是没有女朋友,但有男朋友。

对于景文超这个不熟的父亲,他不知道要不要出柜。

那头,景文超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爸的朋友有一个女儿,和你差不多大,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好,挺适合你的。”

“我把她的联系方式发给你,你加她聊聊吧。”

听到这里,景容峥也没有必要再犹豫。

他直接拒绝道:“不用了。”

“我实话告诉你,我喜欢男人,已经有一个正在交往中的男朋友了。”

在和韩天奕交往之前,他一直是喜欢女人的。

为了彻底让景文超不再干涉,并不影响他用这样的说法。

“是这样的吗?”

景文超稍微有点惊讶,但并不过于震惊。

接着他笑道:“不愧是我的种,连这方面都那么相似。”

景容峥有点反胃,皱眉道:“既然你明白了,就和对方说清楚吧。”

景文超却是笑道:“小峥,你不用急着拒绝。”

“毕竟你还年轻,不懂也不奇怪。”

“男人嘛,图个有趣玩玩就行了,你以后始终还是要回到娶妻生子的正途上……”

听到这话,景容峥却是松了口气。

他与这人本质上还是有所不同的。

对方这种荒谬的言论,他永远都不会认同。

两人之间对感情的观念,有着一条巨大的鸿沟。

没兴趣和对方争辩,他直接干脆利落地堵回去。

“我对女人硬不起来。”

“怎么可能?”景文超有点奇怪,“你爸我都对女人完全没问题,还和你那个荡妇妈生了你。”

听到这话,景容峥的心情瞬间跌到谷底。

压抑着火气,他语气生硬地道:“我又不是你的克隆体!”

“我说了硬不起来就是硬不起!”

“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就挂了!”

以为他是被伤到了自尊心而恼羞成怒,景文超也不计较他的语气。

颇有耐心地传授自己的经验,堪称“毁”人不倦。

“硬不起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你嘴巴甜点就行,一些傻女人也不会在意……”

景容峥忍无可忍地挂断电话。

他实在无法理解,怎么一个个都是这样?

到底是他有问题,还是他们有问题?

景容峥想不明白。

他放一边不再想。

稍微平复了下情绪,他找到一个号码拨过去。

电话响了将近一分钟才被接通。

一个不耐烦的男声传过来,“大早上的打什么电话,有屁快放。”

等了这么久,加上熟悉对方的为人,景容峥也懒得客气。

“太阳都能晒烂你几把了还大早上?昨晚又去鬼混了通宵?小心哪天死在床上。”

“景容峥?!我靠!你这破锣嗓子是怎么了?难道是给韩天奕口的?”

景容峥无语道:“整天满脑子黄色废料,你不嫌难受吗?”

“嘿嘿,难受了的时候,我只要勾勾手指就有一大堆男人扑到我裤下帮我解决哟。”

听着这个又淫又贱的声音,景容峥自愧不如。

“行,你牛逼。”

他忍不住问道:“唐典,你在你那些情人面前也是这么骚气吗?”

他有点想象无能,对方那些堪称娇滴滴的情人们,会怎么面对这家伙的口花花。

娇羞地骂着跑开?毫不客气地损回去?

那头名叫唐典的男人奇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景容峥叹了口气,“我和韩天奕……算了,见面给你说。”

“你现在有空吗?有空就过来接我去趟医院,我脚受伤了。”

唐典连忙追问道:“严重吗?是韩天奕弄的?”

景容峥解释道:“和他没关系,只是有点走不了路,问题不大。”

唐典没有追问,“等着,我现在就过去。”

在悉悉索索声中,电话被挂断。

大概半个小时过后。

门铃被按响。

倚靠在玄关处的景容峥放下手机,直接打开门。

看到门外男人的模样后,他忍不住调侃起来。

“一副被吸干精气的模样,看来你昨晚是被榨得一干二净啊。”

“待会儿不会脚软得连刹车都踩不动了吧?”

唐典低头看了眼,就看见皱巴巴的粉色衬衫领口大露,胸膛上满是红印。

他忍不住理了理衬衫,“靠!老子风流倜傥的形象全没了啊!”

“风流倜傥?”景容峥笑道,“我怎么觉得你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唐典感慨道:“啧啧,你还好意思说我。”

“也不看看你自己这一副饱受摧残的小模样,到底有多凄惨。”

“要不是昨晚韩天奕和我在一起,我差点以为你是被他干成这模样的呢。”

景容峥皱眉道:“别乱放屁。”

唐典没有再多说,“现在就去医院?”

景容峥咬牙套上拖鞋,“现在就去,早点看完,你也赶快回去补觉。”

“那你先去洗把脸照照镜子吧。”

“照镜子做什么?眼屎没洗干净?”

说着,景容峥伸手揉了揉眼睛。

“不是眼屎,而是你的脸……”唐典委婉道,“你就这样出去,谁都看得出来你和自己老婆吵架了。”

景容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摸向自己的脸。

他皱眉道:“有这么明显吗,现在还没有消?”

唐典说:“怎么说呢,你去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景容峥有些烦躁地道:“镜子被我砸了。”

“不管了,浪费时间,直接过去吧。”

唐典也就不再多说。

他看了眼景容峥提着的左脚,“能走吗?不行的话我背你下去?”

景容峥把手搭他肩上,“你扶着我点,我试试看。”

唐典配合着让他靠主,单手扶着他的腰。

两人身高差不多,景容峥把他当成拐杖,以金鸡独立的姿势倒也能跳着走。

只是速度慢了点。

乘坐电梯下楼后,走了十几步后,唐典忽然出声。

“不行了,我说野山珍,你不觉得这样有点怪吗?”

景容峥喘了口气,抹掉头上的汗。

“是有点怪,感觉到我像在玩斗拐子。”

唐典道:“我不是说这个。”

“我是说我们两个男人这样搂搂抱抱的……”

景容峥莫名其妙,“搂搂抱抱?你会不会形容,不就是勾肩搭背吗,这又怎么了?”

“难道你还要给我说男男授不亲?”

他忽然生出一个猜测,“烂点心,你该不会是下面真的不行只能当零了吧?”

“难道以后我们要绝交以避嫌?”

唐典没好气道:“放你的狗屁!”

“我直说了吧。”

他勾唇一笑,带着几分邪气。

“你这种姿势让我有种在抱我那些小鱼们一样,总想直接将你公主抱起来扔床上。”

他拍拍景容峥的腰,“不过这也不能怪我,谁叫你的腰细得和他们有一拼呢。”

景容峥直接被逗乐了,“你就吹吧,还公主抱,你以为是在抱女人吗?”

唐典上上下下打量他,不屑道:“你当我是你这弱鸡一样的小身板?”

景容峥无语,“你在情人面前吹就算了,有必要在哥们面前吹吗?”

唐典一脸同情地拍拍他的肩,“没事,就算你做不到哥们也不会因此而看不起你的。”

他这幅神态,瞬间激起景容峥的火气。

“有本事你就抱给我看,光吹谁不会!”

“抱就抱,不让你开开眼界还真当我是弱鸡了!”

唐典直接弯腰,将另一只手搭在他腿上。

他又忽然停住,“我说,我总不能白抱吧?”

“我抱了那些小鱼们后能干个爽,抱了你能干什么?”

看着他这自信满满的反应,景容峥也半信半疑起来。

难道这家伙真不是在大夸海口?

但他也不想轻易服输,“那你想怎么样?”

唐典坏笑道:“乖儿子,如果我等下真能抱起你,你喊一句爸爸牛逼不过分吧。”

景容峥也跟着笑了,“当然不过分。”

“只要乖孙儿你能把腿脚不便的爷爷一路抱到车上去,爷爷重重的有赏!”

看着停在远处的车,唐典目测了一下距离,脸顿时黑了。

“靠!你特妈的当我是超人啊!”

景容峥扳回一局,顿时高兴起来。

“超人哪能比得上我们牛逼的点心哥呢。”

“来,”景容峥主动勾住他的脖子,“给小弟展示一下你过人的臂力吧!”

唐典诚恳地建议道:“大哥,还是让小弟背您老人家过去吧?”

景容峥不乐意道:“说好的公主抱,怎么能改口反悔。”

“再说背也不能显示出你的厉害,这个我都能做到。”

唐典犹豫道:“你确定真要我一路抱过去?事先声明,半路摔着了你可别怪我。”

景容峥想了想,也不再坚持与他斗气。

“算了,别等会儿把我这残躯给折腾成了半身不遂。”

最终,唐典一路把他背到了车边。

送景容峥上车后,他却没有上车,又快步走远了。

“我去买瓶水。”

几分钟后。

他匆匆回到驾驶座上,把一瓶冰冻的矿泉水给景容峥,喘着粗气吐槽。

“凑合着敷敷吧。不是我说你也该减减肥了,刚才差点没压趴下我。”

景容峥接过这瓶有些冻手的水,贴在脸上,心中却是一暖。

“我理解,昨晚被掏空的你已经尽力了。”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一个急呼,我现在还躺被窝里睡觉呢。”

“知道你够义气,等脚好后就请你吃饭,我亲自背你过去。”

“背就算了,我可不想到时两人同时摔断腿双双进医院。”

“享受不起算了。对了,你刚才掏我屁股口袋干嘛,以为我和你一样随身带套?”

“不小心当成我的小鱼儿们了,顺手捏习惯了,不得不说还挺有弹性的。”

“这么好的屁股,是哥们的话,就让我多过过手瘾,免得浪费了。”

“滚蛋,你身边那么多屁股还不够你这只咸猪手捏吗。”

“下次你再捏的话,就别怪我捏回来……”

两人随口互怼着,景容峥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等红灯的间隙,唐典回头看了眼,发现他已经握着矿泉水睡过去。

直到他在医院的停车场停好,景容峥还没有醒来。

唐典叫醒他,“野山珍,别睡了,再睡下去你就彻底成瘸腿了。”

景容峥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打了个哈欠,习惯性地回怼。

“放心,至少也要等你中间那条腿瘸了我才会瘸。”

闻言,唐典用古怪的目光在他双腿间扫过。

景容峥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汗毛直立。

“你看什么?”

唐典笑笑。

“看你裤链有没有拉好,免得进去时因为太小而不小心震住医生。”

景容峥自然也不会和他客气。

“你还是先检查下自己吧,别一不小心被医生请去配合研究花柳的治法。”

可能因为是周六,医院人还挺多的。

唐典帮他挂了号后,又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轮到。

医生问了几个问题后,建议拍片检查。

两人又只得去排队拍照。

等待喊号期间,两人坐椅子上都不小心睡过去了。

最后还是旁边的女孩叫醒了他们。

尴尬地道过谢后,景容峥对唐典气道:“你是猪啊,在医院也能睡过去?”

唐典翻了个白眼。

“你这只猪不也睡过去了?还好意思说我。”

景容峥气急败坏,口不择言。

“我就算是猪也是只病了的猪,你这只健康的猪好意思和我比?”

旁边的这个女孩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恕我打扰一下,两位猪先生,医生正在催你们呢。”

唐典对她眨眨眼,一双桃花眼尽显风流多情。

“谢了,祝你早日康复,人美心善的小姐姐。”

说完扶住景容峥,“快过去吧,幼稚的病猪。”

最后诊断结果出来,是趾骨骨折。

离开医院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景容峥左脚打着石膏,被包得严严实实。

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在唐典身边。

他认真地道谢:“唐典,今天麻烦你了。”

“没有你陪我跑来跑去,我一个人过来的话不知道会折腾到几点。”

唐典一脸受不了的表情。

“当我是朋友

,就别整这些肉麻的。”

景容峥只觉心间一阵暖流淌过,他开心地笑了笑。

“再夸你一句,以后想听都没有了。”

“我的朋友很少,只有你一个,但有你这么一个,足以顶十个。”

唐典沉默了几秒,露出一个坏笑。

“真这么感动,不如以肉相抵,比如多让我捏捏你的屁股?”

景容峥只当他在开玩笑,“信不信我放屁崩晕你?”

“行了,知道你听得不自在,我不说了。”

“对了,脚的事你别告诉韩天奕,免得他担心。”

唐典语气古怪地问道:“你真觉得他会担心?”

景容峥叹了口气。

“我的这只脚,是在向他发脾气时自己踹柜子弄伤的。”

“我并没想踢到他身上,但他当时看起来被吓坏了,可能不会这么想。”

“所以,他可能……不怎么会担心吧。”

他忍不住苦笑,“没准还会觉得我活该。”

唐典给他拉开车门,“你确实活该。”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昨天晚上他和我在一起。”

景容峥坐进车里。

“你说过啊,这个我知道。”

“他应该是找你诉苦了吧,昨晚确实是我不对。”

他自嘲地一笑,“我满足不了他的需求,却还朝他发脾气。”

“唐典,我有时候觉得……”他苦涩道,“我真不是个男人。”

“之前我还总瞧不起景文超他们,现在看来,我比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些充满了负面情绪的话,他只有对着这个唯一的朋友才敢说出口。

但也不敢多说。

说多了他很怕自己成为一个怨妇,让对方讨厌。

唐典坐进驾驶座,没有急着发动车子。

他摇下窗户,掏出烟盒,“我抽根烟?”

景容峥不抽烟。

他也因为好奇尝试过,却并不习惯。

他干脆说:“抽吧,正好我也蹭一根,看能不能消愁。”

唐典点了一根给他。

景容峥吸了一口,咳嗽了大半天。

“算了,愁上加愁。”

这古怪呛肺的味道,只能让他更加烦躁。

唐典夹走他手中的烟,继续抽了起来。

他徐徐地吐出烟圈,“下面真不行了?要不和我试试。”

烟雾升腾而起,模糊了他的表情。

一番掏心窝子的倾诉,就得到了这么一句调侃的黄腔。

景容峥没好气道:“行啊,等你下面也烂了,我们就凑一起吧。”

唐典笑了声,“那你可能还要等上很久了。”

他把手臂搭在窗弦上,抖落烟灰。

烟雾也随之飘到外面。

景容峥看着他,“唐典,我觉得你有话对我说。”

“如果是我感觉错了,那就送我回去吧。”

他也不是非得要求对方说些什么来开导他,对方能听听也行。

至少他感觉现在说出去了,心里也好受多了。

唐典定定地看着他,“你的感觉没有错——”

“景容峥,我再说一遍,你活该。”

景容峥有点发愣。

唐典继续道:“听过那句话没,你的思想配得上你受的苦。”

景容峥有点生气了。

“你骂我一次算了,你现在还骂了我第二次,你再骂我第三次试试?”

唐典无奈道:“我说你能不能有点耐心,我这不是在为正文铺垫吗。”

“你还记得吧,我和你是通过韩天奕认识的。”

景容峥听得皱眉。

“别乱铺了,床单都要被你绕成麻花了。”

“我听不懂你到底要说什么,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唐典道:“你知道吗。”

“在你和韩天奕交往之前,他也是我的小鱼儿之一,俗称:炮友。”

景容峥沉默下来。

半晌,他才轻声开口。

“我有过这种猜测。”

“你们一个是我兄弟,一个是我男朋友。”

“我不想失去你们,也不想让自己像个疑神疑鬼的妒夫,所以我压下了。”

“就算知道了也没什用,无非是给自己添堵。”

“我现在就问你一句,他和我在一起后,你们之间还有没有上过床?”

唐典挑眉。

“我说了你就信?”

景容峥没有丝毫犹豫。

“你说了我就信。”

唐典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

“没有,你们在一起后,我和他就断了。”

“我再怎么没下限,也不会逮着朋友妻下手。”

他的语气一转。

“但是,昨天他哭

着来找我,说你嫌他后面松了,安慰他的时候,我顺便帮他检查了下……”

“然后就检查到床上去了。”景容峥冷冷地接话。

唐典耸耸肩。

“他都欲拒还迎了,我还要假惺惺地赶走他吗。”

“再说你知道的,男人嘛,就是一种习惯用下半身去思考的动物。”

景容峥怒道:“我也是男人,我怎么没有……”

“总有那么几个例外,比如柳下惠,还有你。”唐典自然地打断他。

“就是因为坐怀不乱的男人少之又少,是男人中的异类,才会被人称赞至今。”

景容峥气笑了,“合着还是我格格不入了?”

“所以你是正人君子,”唐典对他竖起大拇指,“牛逼。”

景容峥被说的没脾气了。

“我要算君子,圣人听见了都得掀开棺材看看是谁这么恬不知耻。”

唐典笑道:“其实我本以为你知道这事后,第一反应会是揍我。”

“我都编好了等会儿要去说给听医生的理由。”

景容峥木着脸。

“然后医生问我是你什么人,我说我是那个被你给戴了绿帽的冤大头兄弟。”

唐典笑道:“那你还准备继续戴着这顶绿帽吗?”

景容峥为他的无耻而震惊,难以置信地爆粗口。

“这特么的是我想不想戴的吗?难道不是你要不要给我戴吗?!”

唐典一脸无所谓,“对于这种事我向来不在乎,只要快乐就好。”

“我的小鱼们给我戴,我也在给他们戴,就等于谁都没有戴。”

“但你的原谅帽戴得不像我们这种人,至少……”

他注视着景容峥,目光像是看透了景容峥的内心。

“没有那么轻松吧。”

他的目光太过锐利,让景容峥忍不住避开。

他沮丧地低下头。

“他都愿意为我居于下位了,礼尚往来,我多包容他也是应该的。”

“而且也是我满足不了他在先,又对他发脾气在后,还吓坏了他。”

“可以说,他之所以会出轨,极大一部分原因是我造成的。”

他苦涩道:“用你的话来说,这顶帽子我活该给自己带上。”

就像景文超和蒋敏倩一样,他重蹈了父辈的覆辙,逃不掉宿命轮回。

唐典语气怪异。

“你们之间的相处方式我不好评价,我就想知道什么叫‘都愿意’?”

“难道你一直以为他是在各种纠结犹豫后,咬牙放弃男人的尊严为爱躺下让你干的吗?”

景容峥愣了一下,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他也是男人,如果不是克服了巨大的心理障碍,怎么可能这样做?”

“换作是我,我自问比不上他,我根本做不到像他这样牺牲。”

唐典摇头,“野山珍,你不混圈子可能不懂,别用你这种直男思维去揣测他们这些骚零。”

“我可以这么对你说,不要说什么愿不愿意。”

他越说下去,语气中的鄙视与嫌弃越显露无疑。

“应该说,他根本就是巴不得跪在地上撅起屁股求你干个爽!”

“你别看这些骚零表面上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一脱下裤子就和发情的母狗——”

“闭上你的狗嘴!”景容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冷着脸道,“你再骂一句试试?!”

唐典满脸憋屈地憋了回去。

“……靠,我特么的只是把实话说出来,你居然觉得这是骂?”

景容峥冷笑,“不要用自己的思维去恶意揣测别人,自己才刚说的话,这么快就忘了?”

“要说谁像狗,我看你才是发情的公狗吧!”

唐典无奈地举起手,以示投降。

“行行行,是我这只有着公狗腰的壹在恶意揣测他们零行了吧。”

“韩天奕其实一点都不骚,他就是个清纯无比的性冷淡零。”

“所以拜托你戴稳帽子管好他吧,只要他不来找我,我也不会再碰他。”

“上赶着求我干的鱼多的是,我也不差他这一条。”

景容峥怒道:“什么叫我管好他,你就不能管好自己的那根烂香蕉吗?”

唐典无语道:“不如你住我家里来帮我管?”

景容峥松开手,闷不吭声地坐回去。

他也反应过来,这家伙要是能管得住才怪。

唐典启动车子。

“野山珍,话说你那根到底还行不行啊?”

“真不行的话,哥的怀抱欢迎你投奔,开苞时绝对给你无上的极乐。”

景容峥有些恹恹地靠在座位上,“滚,我怕你的怀抱熏晕我。”

他有点头痛,不知道以后要怎么面对韩天奕。

难道他要腆着脸说,你别出轨了,和我好好过日子?

对方肯定会要求他满足需求,然后他又不争气地萎掉。

接着对方被气哭,他控制不住发脾气,对方去找安慰……这根本就是个死循环。

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来。

他尴尬不已地压低声音,“你和他……”

唐典握着方向盘向左打弯,漫不经心地道:“我和他怎么了?”

景容峥支支吾吾,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向第三者请教床事,估计没有哪个男人活得像他这么窝囊了。

他灵光一现,换了种问法,语气也变得自然起来。

“你和那些情人床上运动时,是怎么让自己不去想象那个地方原本的用途的?”

向哥们打听和他那些情人们间的秘事,听起来好多了。

唐典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会想这个,就算在意,也没有实际接触到,不还隔着一层套……”

他猛地一脚踩下刹车,转头满脸震惊地看着景容峥。

“我靠!难道你是无套上阵?!”

他感慨道:“猛士,你牛逼,我敬你!真是要性福不要性命!”

“没想到你人前看起保守,人后却玩得这么开。”

景容峥被他说的有点挂不住面子,不服气地道:“难道你每一次都是戴着的?”

唐典理所当然地道:“怎么可能不带?!有时候我都恨不得戴两个呢!”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没病,我可不想以后下面真的烂掉。”

景容峥听得无语,忍不住劝他。

“真这么怕的话,你洁身自好点,和一个人固定下来不更好?”

唐典转移话题,“那什么跑题了……我们还是继续讨论你和韩天奕吧。”

知道他不想听,景容峥也不再在这事上多说。

他顺从对方的意思,无奈地说出自己苦恼。

“我也知道不戴套不安全,但韩天奕不喜欢戴。”

唐典嗤之以鼻,“惯的他,他说不喜欢你就不戴了?什么臭毛病!”

景容峥讷讷道:“我总不能强迫他……”

“几把到底是你的还是他的?”唐典恨铁不成钢地问道。

“你不乐意他还能霸王硬上不成?”

说到这里,他像是明白了什么,表情变得一言难尽。

“……所以你萎给他看?”

“你直说‘不戴就不干’不就行了吗?怎么还整得这么奇怪?”

景容峥也难以理解。

“什么叫我萎给他看?”

“难不成你以为我能控制那玩意儿,想软的时候就软,想硬的时候就硬?!”

唐典拍拍他的肩膀,“我懂,总有那么几天会觉得有心无力嘛。”

“但你看烧零那么多,一心一意的不好找,乐意戴套多的是,他不乐意戴换一个就是了!”

景容峥斜睨他一眼,“所以我是不是还需要向你这个‘优秀生’学习?”

唐典摆摆手,“得,你就当我这句话是放屁。”

他语重心长地教育景容峥。

“崽啊,但这句话你可千万要记住,无套爱是一时爽了,但艾滋可能也不远了。”

“别到时候真让爸爸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景容峥也顾不上计较被他占了口头便宜,迟疑地道:“我只和他发生过关系……”

“那他呢?”唐典打断他。

景容峥的语气弱下去,不是那么肯定了。

“他应该也只和我,还有你……”说到这个,他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脸提这个?”

“他就算是有病也肯定是从你那里传过来的!”

想到这里,他的脸都绿了,“然后又传给我……”

他怎么会结交这种损友?!

唐典摇摇头,“你瞎几把想什么呢。”

他从夹层里掏出了一份文档递给景容峥。

“十一天前的体检报告,你不信的话,我还可以现在就和你回医院做。”

看着这份健康报告,以及夹杂在里面未开封的保险套、某种瓶剂,景容峥心情复杂。

“……看完报告就可以进入正题了,对吧?”

唐典一脸理直气壮,“确定安全后,直接一条龙走起来,多方便啊。”

景容峥憋出一句,“……你真是个淫才。”

唐典欣然接受,笑道:“过奖了。”

他不失机会地证明自己的话。

“你看,他连这种基本的安全防范都没有,你总应该相信我之前的话了吧。”

“他们这些烧零,为了刺激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一点下限都没有。”

“野山珍,我是说真的,你最好还是找时间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景容峥被他说烦了。

“你懂个屁,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你别再跟个怨妇一样诋毁他了。”

唐典耸耸肩,“行吧,我是不懂,只要你懂他的屁股就行了。”

景容峥听得更觉刺耳,火气也更大。

“你能不能不要总提这回事?接下来你是不是还想和我讨论一下他屁股大不大软不软啊?!”

唐典也不生气,调笑道:“不讨论这个也行啊,那我去和他讨论你的唧唧够不够硬持久度怎么样?”

景容峥被气笑了。

“滚,你还是去和你那些情人们讨论一下你以后会什么时候硬不起来吧。”

他早已经习惯对方三句不离黄腔,现在却还因此无法控制地发脾气。

为什么他会变得这么神经质?

“抱歉,我的语气有些不好听。”

唐典摇头道:“屁大点的事道什么歉,我又不是那些敏感的零。”

他一副混不吝的模样,“你也太小看哥这海纳百川的广阔心胸了吧。”

“不过呢,如果你实在太过愧疚,非要用屁股来道歉的话,我也不好意思拒绝。”

知道他没有往心里去,景容峥也松了口气。

“问题不大,我不介意厚着脸皮替你拒绝了。”

回到家里,景容峥没有多留要给他叫外卖的唐典。

送对方离开后,他给自己泡了包方便面。

他没有什么胃口,但胃总是要填的。

等泡面变软的中途,他试着给韩天奕打过去。

没想到竟然通了。

虽然那头没有声音。

难道是忘了拉黑?

虽然疑惑,但他自然也不会问。

对方不开口,景容峥只能主动开口,“我们谈谈?”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还想继续凶我吗?”韩天奕的语气硬邦邦。

景容峥诚恳道歉:“对不起,昨晚是我的态度不好。”

“以后我会努力控制自己,不会再那样对你了。”

韩天奕冷笑,“你就这样空口说有什么用?!”

“你知不知,家暴只有零次与无数次的区别!”

景容峥脸色顿时一变,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像只半瞎的猫,被人强行扯开眼皮,要他看看自己到底有多丑。

他咬着牙,压下油然而生的怒意。

“那你要我怎么做?去派出所自首吗?!”

韩天奕笑道:“倒也不用那么做,以后你要是再犯了我绝对会报警。”

“现在你只要写一份保证书,拍下照片发朋友圈并公开让周边人都知道就行了。”

景容峥的通讯录人不多,只有一个唐典是朋友,其他的都是些同学和同事。

以及房东快递等日常有所交集的人。

他不在意被唐典看到,反正对方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但对那些半生不熟、以后偶尔还要打交道的人,他还是有点要面子。

景容峥皱眉道:“有必要把一件私事闹得那些陌生人都知道吗?”

韩天奕的语气一派理所当然。

“就是要让他们来监督你,让你觉得丢脸,你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再犯。”

景容峥略一思索,“好,我可以这样做。”

“同样的,公平起见,你也要这样做。”

韩天奕有些不可思议,“你让我也发朋友圈?你就这么想让大家都知道?”

景容峥肯定道:“对,你写下你的保证书,承诺你以后不会再出轨。”

“让你的朋友们都来监督你。”

短暂的沉默过后,韩天奕怒气冲冲地破口大骂。

“景容峥,你有病吧?”

“我什么时候出轨了?你不想写保证书就这样污蔑我?你给我去死吧!”

听到他否认,景容峥顿时一阵火大。

“唐典都亲口告诉我了,你还不肯承认!”

韩天奕振振有词地反驳他。

“唐典那个人说的话你也信?你怎么不去信母猪会爬树啊!”

“我可以告诉你,我和他之间是清清白白的,我们什么也没有!”

景容峥沉声道:“我不认为他在乱说,他没有必要骗我。”

“所以你认为是我在骗你喽?”韩天奕反问道。

景容峥尽可能地压住怒意,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们两个人之中,肯定有一个说了假话。”

“按你说的,是他在骗我,那我问你,他骗我有什么好处?”

韩天奕怒不可遏地道:“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怎么不跟他去过啊!”

“我是你男朋友,你却相信他而怀疑我,你到底是爱他还是爱我?!”

“呵呵,没准就是因为你和他有一腿,才会一心信他而不相信我!”

景容峥觉得他实在不可理喻,“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不要胡搅蛮缠?”

“如果你觉得自己是清白的,那我们去和他当面对质说清……”

“景容峥,你去死吧!嘟嘟嘟……”

听着那头的挂断声,景容峥感到一阵烦躁。

同时,他也有点不确定了。

韩天奕否认的语气这么坚决,难道真的是唐典在骗他,让他误会了?

可这根本站不住脚。

对方为什么要骗他?

就算成功骗到了他,对方也什么得不到。

甚至还会破坏两人之间的友情。

假如唐典没有骗他。

在他都已经表示原谅的前提下,韩天奕为什么还要拒不承认?

景容峥觉得头痛不已。

他不明白,两人之间到底谁在骗他,谁说了假话。

只有当面对质,才能说清楚。

他再次试图给韩天奕拨过去。

“您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

又被拉黑了。

他只得换个人拨过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怎么了?不会是摔倒了吧?”

景容峥单刀直入。

“唐典,你和我说实话,我也可以原谅你:”

“你对我说昨晚韩天奕和你在一起,是不是在作弄我?”

唐典愕然道:“你是不是烧糊涂了?我犯得着用这个来作弄你吗?”

他叹了口气。

“这顶原谅帽你要实在戴得膈应,等你病好后就过来揍我几拳吧。”

“算了,我还是趁你现在没力气赶紧送上门让你出口气吧。”

“我现在就过去?”他嘀咕道,“幸好我还没有回去,正在路上吃饭。”

景容峥阻止他,“你不用过来。”

“韩天奕说他没有,和你之间是清白的,态度很坚决。”

他揉着太阳穴,感觉而疲累而无奈。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谁在撒谎。”

唐典恍然,“我还以为你是感觉不舒坦憋屈的慌,原来是因为他不肯承认。”

他嗤笑一声,“野山珍,你要不要这么天真,他说没有你就信了?”

“俗话都说了,捉奸要在床,你又没有抓到现形,他当然要打死不承认。”

“也就我这个第三者良心发现,不然你还要被蒙在鼓里不知道有多久。”

景容峥实在难以理解。

“我又没有说要打死他,只是让他写个保证书保证不再出轨而已。”

“我都既往不咎了,他还要我怎么做,当作一无所知什么也没有发生吗?”

“我又不是圣人,可以宽宏大量到那种地步!”

唐典无奈道:“你在我面前硬气有什么用?我又不是你老婆。”

“你要说就去他面前说去。”

景容峥再次问道:“你给我说实话,你真的和他上床了吗?”

唐典忍不住骂了一声。

“靠,早知道会变得里外不是人,我就应该按死良心紧紧地闭上嘴!”

“一个两个的,都是不亲眼见到黄河就不死心。”

听着他这完全不似作伪的坦荡表现,景容峥又动摇起来。

心中来回摇摆的天秤,缓缓地偏向了这个兄弟。

“所以……他真的是在骗我?”

唐典不再给他分析,直接说:“我教你办法,让你找到他出轨的证据:”

“我昨天和他干了三炮,虽然带着套,没有留下精水。”

“但现在也才过去一天不到,他后面肯定也不像平常一样紧,你可以去试试松不松。”

景容峥愣了一下,顿时大为光火,怒气蹭蹭上涨。

他感觉自己属于男人的尊严被踩在脚下来回践踏!

“你!你!你……”

他气得直喘气,一时竟然想不出要怎么骂。

唐典没有看到他的神情,在那头自顾自的得意。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很机智?”

“如果你觉得后面感觉不出,也可以撸他前面,观察下他射的精水浓度。”

“禽兽!变态!”景容峥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词。

唐典无奈了,“我这不是在你给你出主意吗,你怎么还骂我?”

“男人何苦为难男人,你干嘛只逮着我这个奸夫骂,你也骂骂他啊。”

“他不乐意配合,我还能硬来不成?像他这种强扭的瓜又不甜,我也不想扭。”

听到这种无赖的话,景容峥只觉脑仁发疼,气得不行。

“你还想强扭瓜?你怎么不把你那根烂黄瓜扭下来啊!”

“唐典,我警告你,等你哪天因为扭瓜被人送进监狱后,我绝不会去探监!”

“但你要只是黄瓜烂了,我还会忍着恶心抽时间陪你去医院治!”

唐典笑道:“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别跑题了,继续说回你和韩天奕。”

“要是这两样都检查完后,你还不确定也不要

表现出来,就上视频这个杀手锏。”

景容峥脸色一变,“你录了视频?难道你想用这个威胁他继续和你出轨?!”

“这是特码的是违法的你知不知道!”

顺着这个思路联想下去,他更是由此生出一个骇然的猜测。

“所以昨天晚上是不是你强迫了他,他才会不敢向我承认?”

唐典极为无语地。

“我有个屁的视频!要真有的话,我还能和你在这里哔哔大半天?”

“直接丢视频给你不就了事了?!”

“还什么我强迫他,我要真强迫了他我还傻不拉几地告诉你?!”

“野山珍,我看你特么的真是被烧傻了。”

这时,景容峥也反应过来自己联想过多了,他自嘲地笑了笑。

“你说没错,最近糟心事太多,我确实是被气蠢了不少。”

唐典大言不惭地安慰他。

“蠢也不要紧,还有我这个机智的兄弟呢,你听我的,保管没错!”

景容峥迟疑着道:“这么变态的馊主意……真行得通?”

唐典信誓旦旦地保证,就差把胸膛拍得砰砰作响。

“相信我,这一套组合下来,甭管他再硬的嘴,也会不打自招!”

景容峥沉默了十几秒。

“算了,不用试了,我相信你没有骗我。”

唐典觉得奇怪。

“怎么突然改变看法了?难道是不敢去试?你怕什么,他还敢揍你不成。”

“不是我夸张,像他这种零,你尽管把他当没卵的太监看就行了。”

景容峥苦笑,“不是怕不怕的问题。”

“而是你能陪着我说上大半天,又是安慰、又是出主意,而他……”

“却连和我多解释几句都不愿意。”

“对比之下,我只能认为他在心虚。”

唐典笑道:“我看你这脑瓜子还是挺灵活的,也没蠢多少啊。”

景容峥无力吐槽。

“你这个第三者让我戴绿帽算了,现在还要骂我蠢,你不觉得有点过于嚣张了吗。”

唐典忍不住大笑。

“哈哈哈……我再嚣张哪有你的那位嚣张啊,做了还死不承认。”

“啧,”他毫不掩饰自己语气中的轻蔑,“一点男人的当担都没有。”

理智告诉景容峥,在别人骂自己的男朋友时,他应该制止维护。

可他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感觉很累很累很累,身体累,心也累。

两年下来,是他一直没有看清过韩天奕,还是对方变了?

挂断电话,景容峥开始填饱自己的肚子。

泡面已经完全冷掉,软成了一坨。

他夹起来,硬塞了三口,就忍不住吐了出来。

残留在口腔的油腻感觉,令他作呕。

胃部传达着火烧火燎般的饥饿信号,却又不断抽搐着反感面前食物。

一边是需要;一边是抗拒。

两种截然不同的指令,以他的胃来回厮杀,像是要把他的胃搅成两半。

景容峥痛得躬起脊背,咬牙死死地掰住桌沿,另一只手用力捂住腹部。

足足十几分钟过后。

他才感觉自己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此时,他一身冷汗淋漓,整个人像是在雨中淋了一圈。

明明立夏已过,现在是平均温度二十五度的初夏。

他却手脚冰凉,感觉冷得不行。

景容峥无力地靠坐在那里,有点茫然。

一个小感冒而已,却让他难受成这样。

究竟是病毒的威力太过强大,还是他的胃接收到了……他的难过。

他有那么难过吗?

明明他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难过。

思考了十几分钟,景容峥才用发软的手拿过手机,给自己点了份外卖粥。

就算是很难过又有什么办法呢。

生活并不会因为他的难过而暂停。

地球依然在转动,世界依然很热闹。

只是与他无关。

情绪再如何低落,日子总要过下去。

喝完粥后,景容峥又吃了几粒感冒药,然后在药效中昏沉沉地睡去。

他并不知道。

夜景酒吧后面起居室里。

此时有两个人正在为他激烈争执。

韩天奕满脸的不服气,“……唐典,你凭什么命令我做事?!”

唐典目光冰冷地看着他,完全没有昨晚与他在床上耳鬓厮磨的温柔多情。

“别再让我说第二遍,韩天奕,去向他认错!”

韩天奕不屑道:“你正义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他的龌龊心思!”

“也就他傻乎乎地看不出来而已。他要知道了,只会第一时间拉黑你!”

唐典冷笑,“我对他什么心思关你屁事!”

“他把我当兄弟,我就不会让你把他当傻子一样玩弄!”

韩天奕想也不想地大喊着反驳。

“我没有!我从没有想过玩弄他!我只是爱他,想让他吃个醋也爱我而已!”

“他总是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对我说,像是无论我做什么都能原谅。”

“现在对我就连欲望都没有了,他到底爱我吗?”

他悲哀地摇摇头,“他根本不爱我,他爱的只是他的责任心而已!”

唐典讥诮一笑,“呵!你还委屈上了,说得好像都是他的错一样。”

“别为你的淫荡找借口!”

“韩天奕,我不吃你这套,耐不住寂寞就是耐不住寂寞!”

他语带威胁,“明天晚上之前,去向他认错。”

“否则别怪我把你以前的下贱事告诉他!”

韩天奕忍不住笑了起来,得意中带着些许苦涩,显得有些扭曲。

“就算你说了也没有用,他不会在意这些的,他只会原谅我!”

唐典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言论,夸张地笑了起来。

“原谅?一件两件三件……人的耐心是有限的。”

“就算他对你是责任心,再重的责任心,也会被你作得消磨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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