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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我让你跪下了吗?”(1 / 2)

“阿元。”

周天殊的手放在周元纤细的腰上,用力掐了一把。

“今天就别穿衣服了。”

“是。”

最稀松不过的折辱。

周元习以为常并且低眉顺眼地应道。

正在系扣子的双手没有任何的停顿。

他服侍周天殊穿好衣服,佩戴好首饰,便躬身退到一旁,和青溶并排站在一起。

莹白的身躯,修长的双腿,光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就已经是十分打眼的存在。

两颗散发着孔雀绿光彩的黑珍珠乳环紧紧束缚住樱桃一般的乳晕,那一道用银针划出来的红痕,经过一晚上的时间淡化了些许,此刻宛如一条细细的蚯蚓横亘在周元的胸脯上面。

周天殊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唇角若有所思地勾起。他一脚踢开爬行上前的骑奴,没让这奴才服侍,径直走了出去。

周元暗自松了一口气,忍住臀部密密麻麻发散着的伤痛,垂首,默默跟在周天殊的身后。

周元自然是能感受到方才周天殊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两三秒。

天知道,就在这短短的两三秒之间,周元有多么的紧张,生怕周天殊一时兴起又要用各种法子折腾他。

幸好,他暂时没有发疯。

“奴才给主人请安!”

陈亿跪在卧室门口,朝周天殊叩头行礼。

他今日要离开庄园了。因此特意来向主人磕个头,道个别,最重要的是要在临走之前刷点存在感。

“嗯。”

望着这颗脑袋,周天停下步伐,抬脚,顺势踩了踩陈亿顺服的后颈,就像对待一块抹脚布一般,随口吩咐道。

“起来吧。”

“是!奴才谢过主人!”

陈亿又磕了一个头,方才站起身来。

姣好的面容笑得格外的灿烂,使用着他最常用的天真、讨好的姿态,大着胆子向周天殊讨恩典。

“主人可否赏奴才伺候您用完早膳再走?”

周天殊眉梢微挑,正视了他一眼,就像在看一只上跳下窜的猴子。

“你是想走,还是不想走?”

听见这句话,陈亿以为会有意外收获,心里一喜,连忙回道:

“奴才其实是想多服侍主人几天的。”

“奴才想一直给您当烟灰缸、当尿壶、当擦脚布,只要您不嫌弃奴才蠢钝不堪。”

上一句还说是“几天”,下一句就变成“一直”了。

周元忍不住偷偷翻白眼。

不过,这也不足为奇。

周天殊收下的奴宠不计其数,就算陈亿千辛万苦地成为了他的私奴,也勉强称得上是得宠,但也不过就是两三个月才有机会伺候一回罢了。

在这种“僧多粥少”的情况下,拼命争宠是人之常情。因为,这既是他们最好的出路,也是唯一的出路。

谁不希望主人多多宠幸自己,多多使用自己呢?

周元就很希望。

他是真的很想很想一直受到周天殊的冷落。

但他这样的人终归是少数、是异类。

“既然你这么有孝心,那就多留一天吧。”

“奴才谢主人恩典!”

是额头触地发出的碰撞声。

“奴才谢主人恩典!”

周天殊随意而轻蔑的施舍,换来了陈亿欢天喜地的连声谢恩。

对于他来说,这也确实是天大的喜事。

陈亿的领结是红灰色系的。

没有的任何预告,周天殊把这个领结扯下来了,递到陈亿的唇边。

不用他发话,陈亿便已经自动自觉地张开嘴咬住了,在主人玩弄自己的时候,他不需要思考,同样的,也不必有一点点的迟疑。

“阿元。”

周天殊招了招手。

“剩下的交给你了。”

“是,奴才遵命。”

果然,周天殊这个大恶魔不发神经是不可能的。

周元的面上非常恭谨,而心里则在悄悄翻着白眼。

他在陈亿的对面跪下,咬住领结的另一头。

他们的脸、他们的嘴唇、他们的鼻子离得特别近,差不多就要碰上了。

和一个自己十分讨厌的人以这种亲密的姿势跪在一起,周元十分想要反胃。当然,他能感受到,陈亿亦是如此。

“果然看起来挺搞笑的。”

周天殊拍了拍周元的侧脸,宣布。

“你们俩就这样下楼吧。”

为什么今日不是暴雨天?!!

周元的内心深处,几乎要把眼球都翻出来了。

为什么还没有一道雷霆闪电从天而降,劈下来,把周天殊这个神经病直接从中间砍成两半?!!

两个人面对面跪着,共同咬住一个小小的领结,该怎么一起下楼呢?

周元和陈亿正在亲身向屋子里的众人演

示着这个场景。

这绝对可以列入为周元本年度最最最社死的场面,嗯,暂时没有之一。

他们仿若是两条蠕动中的虫子,挪动着双膝,一点一点艰难地蹭着下楼,整个过程难堪得就像是在上演一场滑稽秀。

而周元和陈亿因为缺乏默契,维持不了平衡,最终一起从最后几层阶梯滚了下来,摔了个狗啃泥,成为了整场秀的高潮。

嘶……

周元脸着地,爬起来之前,他第一时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还好,没有流鼻血,要不然肯定更加难堪了。

“真像两条笨狗。”

周天殊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咖啡,轻藐地嘲弄着这两名狼狈的奴才。

“青溶,你说是不是?”

“是的。”

正在服侍他用餐的青溶微微一笑,温声附和道。

“奴才也觉得很像。”

“汪汪汪!”

“汪汪汪!”

陈亿非常上道,周天殊说他像狗,他立即便把双手撑在地上,可劲地摇晃着自个儿的屁股,大声而逼真地犬叫起来。

美丽的脸庞布满卑微的谄媚,试图用下贱的丑态博取上位者的一个蔑视的笑容。

“奴才们就是又贱又蠢的笨狗!”

“汪汪汪!”

“汪汪汪!”

周天殊看也不看他一眼,慵懒的目光落在周元的身上,分明是轻飘飘的,可却像是把棉絮塞进了鼻子里面一样,沉闷得让人呼吸不过来。

一坐一跪的四目相对。

周元的心脏隐隐抽痛。

他明白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要怎么做。

主人无聊了想要看看戏,身为奴才的他们便理应要用心表演给主人看,供主人解闷,不是吗?

可是,周元却感觉自己像被施了法术,定住了,无法动弹。

哪里有什么法术呢?

归根结底,是此刻的周元不想、不肯、不情愿。

即使他明明可以像陈亿这般驾轻就熟,做得很好。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苟活于世?

每一天都是那么痛苦,那么煎熬,那么不公平,就连一件快乐的事情都描述不出来……

这几年的周元一直很乖巧、很听话,他已经有好长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冒出过这样不该有的念头了。

而此时,他的心里却忽然发出了这些被禁止出现的疑问。

或许,是因为今日的天气太好,但周元却没能感受得到,他跪在地上,只能感受到瓷砖的冰冷,膝盖压在上面,很疼。

“真是好久没有见过阿元露出这种表情了。这样的你,我都有些陌生了。”

周天殊的一句话令周元如梦初醒。

那一点郁结的情绪瞬间粉碎干净。

片刻后,他的身体打了一个寒颤。

“主人……”

后知后觉的恐惧如同泡泡机所吹出来的泡沫,飘得漫天都是。

“你过来。”

周天殊朝他招了招手,并且强调。

“走过来。”

真是要命……

还说什么为什么要活着,这下好了,再过一会儿都不知道要怎么死了……

周元的睫毛抖得仿佛大雨来临要逃难的蝴蝶。

他慢慢站起来,用颤抖着的双腿走到周天殊的身边,低着头,背着手,什么念头都不敢有了,规规矩矩地站好。

“坐吧。”

周天殊话音刚落,周元的膝盖便重重地砸在地上。

“对不起,主人,奴才知道错了……”

“听不懂我说的话?”

指尖在桌面轻轻扣了扣,周天殊的语气仍是淡淡的。

“我让你跪下了吗?”

“对不起,对不起,是奴才,自作主张想要跪您……”

周元服侍周天殊多年,总能猜透他的一两分真实脾气,他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现在的周天殊是真的生气了。

“奴才错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周元吓坏了。

他估摸着自己今天肯定凶多吉少,不死也残了。

像陈亿一样扮狗取悦主人很难吗?一点也不难!!!

他刚刚到底在矫情什么啊?!!!

这下舒服了,都不用周天殊找他的茬,周元直接亲自动手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而且还是大坑。

“可是我现在不想让你跪我啊。”

“阿元应该要听主人的话才是。”

“这一点,我以为阿元早就已经学会了。”

周天殊朝他伸出一只手,语气温柔但却居高临下,就像云端之上的山俯瞰下来,是完全的命令姿态。

“起来。”

要死了,要死了……

逃不了了,逃不了了……

周元确实学会了。

先前的小小忤逆只是一场意外,那

该死的自尊心居然在不适当的场合莫名其妙的冒出来了,真是把周元搞到无语了。

就他这种卑贱如泥的身份,怎么可能配拥有自尊心这么高贵的东西?

周元目前的状况就是十分后悔,没有跟着陈亿一起学狗叫,供他们的主人玩乐。

因而,这会子的他纵然再害怕也不敢真的不听话。

他把自己的手放到周天殊的掌心里。

然后。

十指相扣。

一只手颤颤巍巍,一只手修长有力。

周元怔了怔。

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握住他的手。

唯一的感觉是,周天殊的手好凉啊,触碰在一起的时候不太舒服。

而且,还有一点怪怪的。

在某一个瞬间,他忽然很想抬起头来,望一眼周天殊。

不过,最后他还是抑制住了,更加恭顺地垂下头颅。

借着周天殊的力,紧张兮兮的周元终于站了起来,在他旁边的位置落座。

从十二岁开始,周元在周天殊面前,做得最多的动作就是跪,其次是趴,再然后就是站。

坐的话,不说没有,但也是屈指可数。

每一次同周天殊坐在一起,周元的脸上虽然是受宠若惊的,但心里其实是七上八下的。

总而言之,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简直比跪着还要难受十倍。

“怎么一直干坐着,不动筷子?”

周天殊朝周元投去一个悠然的目光,看着他坐立难安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渐深。

真不愧是他看中的第一个玩具,不管什么样子,都挺有意思的。

“是这些餐点不合阿元的胃口吗?要不要让他们撤下去,重新上一些?”

比起新的早膳,周元更希望周天殊能够换一个新的脑子,一个正常的、不会折腾人的脑子。

“不,不用了……”

周元执起筷子,对周天殊回以感激的笑容。

“奴才只是看见桌上有这么多的美食,一时眼花缭乱了而已,不是不合胃口。”

周元日常吃的流食,比猪食都要寡淡,就这他都吃得下,并且还吃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对其他的食物挑剔。

说罢,他便夹了一块芋头糕,小口小口地吃着,斯文又小心。

坐在木椅子上,受伤的臀部受到挤压,痛得愈发厉害了。

周天殊亲手扎在里面的二十根银针虽然拔出来了,可是那些沉沉的疼痛依然残留,时时刻刻折磨着周元,没有消散。

幸好,有好吃的,也算是一种抚慰。

芋头糕煎得两面金黄,脆脆的糯糯的,一口咬下去口感绵密,还有淡淡墨鱼鲜香味。

很符合周元的口味,他特别喜欢。

不过,周元就算不清楚他的恶魔主人又想玩什么花样,却也是明白周天殊并不是真的想看他坐在这儿用早膳的。所以,他不敢贪吃。

等到这一块芋头糕下肚后,周元便放下筷子了。

“阿元觉得好吃吗?”

“好吃的。”

周元再次露出感激的笑容。

“奴才多谢主人赏奴才用早饭。”

周天殊对他的谢恩不置可否,只是说了一句:

“咖啡凉了。”

周元立马顺溜地接上他的话。

“奴才这就给您重新换一杯。”

周天殊喝咖啡不喜欢加糖,而是习惯放牛奶进去。

“主人。”

周元按照周天殊的口味,冲泡好,双手捧着呈上来,放到他的手边,躬身说道。

“您小心烫。”

“明明一点都不烫啊。”

周天殊没看这杯咖啡,而是瞥了小意服侍着的周元一眼,理所当然地笑道。

“我要怎么小心呢?”

“……”

神经病……

不仅不正常,还有瞎眼症……

周元望着徐徐往上飘热气的咖啡,心里又开始翻起白眼了。

“是奴才不好。”

周元把腰弯得更低。

“不如奴才再去重新换一杯?。”

“去吧。”

于是,周元便再次冲泡了一杯新的咖啡端上来,水温比一开始的那杯调高了几度。

周天殊这次倒是没有故意为难周元了。

他用小匙子慢慢搅拌冒着热气的咖啡,搅拌了大约有半分钟。

“阿元。”

周天殊对周元说。

“你现在可以跪下了。”

扑通

听见这句话,周元双膝一弯,立刻便跪了下去,整个过程顺滑得没有一秒钟的延迟,仿佛他生来就习惯如此。

周元也的确认为,跪在周天殊脚下的地砖比坐在他身旁的椅子更为舒服。

至少这样,周元能够无比清晰的认清他的身份,可以处处提醒、告

诫自己认清现实。

周天殊端起咖啡,一口未喝,将它全部泼在了周元的脸上。

“阿元替我尝一尝,看看你自个儿泡的这杯咖啡味道怎么样,好吗?”

这句话的语气,平常得就像是在问他芋头糕好不好吃一样。

这杯刚冲泡好的咖啡并不是适合即刻入口的温度,泼在与舌头一般脆弱的脸皮上面自然更是无比滚热。

乌黑的长睫毛挂满了咖啡液,滴滴点点掉进眼里。

明明是热水冲泡而成的却仿佛变成了有千斤重的石头,压得周元的眼眶无比沉重,腰也弯了下来,胸口闷闷的,喘不过气。

周元脸色如常,把身子俯得更低,手肘撑在地上,舌头伸长出来,将洒落在地板上的那些褐色的液体一点一点舔舐干净,像足一条乖驯的狗。

“主人的,自然是最好的。”

周元习惯了他的喜怒无常,突然遭此“横祸”也并没有太过意外,默默品尝完,微笑着如是说道。

“阿元浑身湿淋淋的,好脏。”

周天殊把空咖啡杯递到周元的唇前,待他咬住杯沿,吩咐道。

“今天阳光不错,去外面跪着吧。什么时候把身子晾干了,就什么时候再进来。”

说罢,他随手揉了揉周元佩戴在胸前的圆润的大溪地黑珍珠乳环,连带着将藏匿在背后的乳头揉弄至红肿,望向他的眼睛。

“阿元这次不会像方才那样嫌丢脸了吧?”

又是这样的眼神。

每一次都是这样的眼神。

周元真是厌恶极了,也害怕极了。

高高在上,胜券在握。

好像能把周元所有的想法都摸清、都看透。

周元说不了话,只好卑微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再也不敢如先前那般冒犯了。

今天的阳光何止是不错,简直就是好到过分,都能把人给晒化了。

周元赤身裸体跪在院子里,目不斜视,仿佛一尊不会动弹的雕像,背部挺直起来,两腿岔开,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显眼的金属阴茎锁。

周围洒扫庭除的奴才不少,每一个都专心做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不过,周元能够察觉到偶尔会有隐晦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带着隐约的讥讽。

对此,周元已经见怪不怪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拜周天殊这个神经病所赐罢了。

要是没有周天殊的话,周元如今不知道过得有多滋润了,才不会惨兮兮地沦落到大热天在这儿晒太阳,热得浑身飙汗不说,鼻孔都差点要冒烟了。

这个咖啡杯是有些重量的,若要使它不掉下来,周元的牙齿就必须要用力咬住才行。

维持这样的姿势不容易,时间一久了,牙齿就会开始发酸,逐渐使不上力,牙关也会跟着颤抖,特别折磨人,当真是辛酸极了。

幸好,有足够猛烈的阳光,咖啡液在周元的身上凝固了。

他可以回去交差了。

至于满身满头的汗液,周元懒得管了,总之先回去再说,大不了再受一顿新的惩罚。

周元是爬着回去的。

在进门的时候,他特意把屁股撅高,一边爬行一边摇晃,直至来到周天殊的脚边,乖乖趴好。

“咖啡是晒干了,可是阿元出了一身的汗,身上就更脏了。”

依然是例行的嘲讽。

“好了,杯子可以放下来了。”

这可真是他的主人难得说的好话。

周元赶紧垂下头,松开口,把咖啡杯放到地上。

而在嘲讽过后,让周元意想不到的是,周天殊居然把他抱了起来,说:

“带你去洗个澡。”

“……多谢主人。”

周元除了谢恩,什么也没法说。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等一下洗的不要是一个“鸿门澡”。

先是过度的滚烫,然后是极致的冰凉。

周元坐在宽敞的浴缸里面,看着冰冷的水逐渐越过腰间漫至胸口,他的心里飘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乌黑的睫毛抖了抖,带着几分隐蔽的彷徨,赤裸的身躯也跟着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有这么冷吗?”

奴才们全部守在外面,此时的浴室里没有人伺候,周天殊亲自关掉花洒。

他站在周元身边,浅浅笑了笑,俊美无匹的脸庞彷如盘踞在花丛里头的一条色泽艳丽的毒蛇。

修长有力的手在周元的锁骨处摩挲,细腻的皮肤在他的抚摸之下微微颤抖。

周元真的是要气死了!!!

居然还很冷吗?!!

有本事你自己躺进来试试啊!!!

死变态!!!

神经病!!!

“主人……”

周元抬起脸,仰视着周天殊,就像是面对凶狠的猎人无力反抗的小动物一样,喃喃道。

到底又要搞什么名堂啊?!不折腾人是

不是活不下去了?!

“阿元的身体很脏,应该要洗得干干净净的。”

周天殊的手覆在周元的头顶,指间插入他沾满了咖啡液和汗液、胶着在一起的发丝,问道。

“你说对不对?”

那还不都是因为你……

“是的。”

周元点头,乖顺极了。

“奴才的身上太脏了,应该要清理一番,才能继续伺候主人。”

“我的阿元果然是个懂事的,别的奴才都比不上。”

这一句夸赞,说出来的效果特别像嘲讽。

周天殊的眼眸是深色的,像极了一对独特又昂贵的黑宝石。

当他心情愉悦的时候,这双眼睛往往会显露出明显的兴致,透出微妙的光。

“那就先洗头吧。”

说罢,他便将周元的脑袋按入水中。

这是一个毫无预兆的动作。

在入水前,周元甚至还能瞧见周天殊的唇边挂着一丝笑意。

“还是要这样才会冲洗得干净一些。”

他确实是笑着的。

“阿元,我准备把手放开了,你自己忍住不要动,等到两分钟之后才能把头伸出来哦。”

两分钟的时间能够做些什么?

周元可以回复五条信息;可以自行换好一套衣服;可以吃两块花生酥;可以倒一杯水并且一口气喝光;可以跑去厨房拿一把菜刀把周天殊砍成方方正正的十八段,再用一口大锅焖了,做成黑椒味的……

最后一点如果有机会实现的话,他是绝对可以做到的,甚至还能超常发挥,周元一万分的肯定。

60秒。

耳朵进水了。

翁隆翁隆的。

特别不舒服。

他不会游泳。

从小到大,无论周元怎么用心去学都学不好,最多最多就是在浅水的区域用狗刨式划拉几下,还因为姿势做得奇丑无比,每一次都会受到周天殊以及他的“同事们”的嘲笑。

周元连游泳都这么差劲了,潜水、闭气这些自然就更不必说。总之,凡是和水有关的一切运动,他全部都烂得一塌糊涂,就连及格也做不到。

所以,周天殊从来不用周元在水里替他口交。

哦,倒不是因为周天殊有多么好心可怜周元,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只是单纯不愿委屈自己罢了。毕竟有大把的奴才精于此道,能够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又何必非要使用一个潜入水里两分钟都艰难的奴才呢。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周天殊不想让周元就这么憋死,否则他就少了一个有趣的玩物。仅此而已。

90秒。

周元整颗头颅沉在水中,他紧闭双眼,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用嘴巴透气。

显然,这并不是一个正确的做法。

因而,他的鼻子呛水了,很难受。

“咳咳咳……”

浴缸里头的洗澡水非常干净,除去实在太凉了这个缺点,撒点玫瑰花瓣下去用来泡澡还是挺合适的。

但是,当把头也放进去的时候,就要另当别论了。

“咳咳咳咳……”

“咕噜咕噜……”

周元被迫灌了一肚子冷冰冰的洗澡水,导致他的小腹涨得厉害,饱得有些想吐。

周元两只耳朵不停地耳鸣,震得大脑混混沌沌的,鼻子基本呼吸不过来,呆在这里简直就像是呆在一团会流动的、浑浊的云层里面。

他感觉自己快要闷死了。

在自身的性命受到死亡威胁的时候,通常很少有人会强忍住不反抗,不过像周元他们这一类人到底不是一般的人。

他们有着身为家奴的基本修养,那就是能够有效控制住身体的本能反应,从来不敢、不会违抗主子的每一个命令。

哪怕这个命令离谱到任何一名正常人都难以理解的程度,也必须乖乖照做。

在楼下的时候,周元没有跟着陈亿一起学狗,用自己的丑态逗主人开心,已经算是非常混账的行为了。

而此时的周元正在为他的过错买单。

周元两只手分别掐住两边的大腿肉,死命掐住,努力地用疼痛不让自己失去意识,反正他之前修剪过指甲,再用力也不会掐出血,留下痕迹。

“咳咳咳咳……”

“咕噜咕噜……”

周元又喝了好多水进去。

现在是多少秒了呢?

够两分钟了没有啊?

周元完全搞不清楚。

他好像数乱了,记不清了……

周元的头皮传来一阵刺痛。

周天殊拽住他的头发将他从水中捞了出来。

“咳咳咳……”

“咳咳咳……”

终于可以呼吸到清新的空气了。

差一点就要憋屈地英年早逝了。

周元一张脸憋得通

红,伏在浴缸边缘,拼命地咳嗽起来。因为太过用力了,眼角渗出几滴生理性的眼泪。

原来两分钟是这么的漫长,好似过去了几十年一样。

周元的头发不断地往下滴水,他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贪婪地吸了几口空气,仰起脸,望向周天殊。

“主人……”

耳朵里面的水好像流进了大脑,周元感觉他的脑子里面全部都是浆糊,黏作一团,晕晕乎乎的,晃都晃不动。

他其实不知道要同周天殊说些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要说些什么。

可是憋了几分钟,周元啥也没憋出来,便只好软软地唤了他两声。

“主人……”

大约是刚刚才经历过可怕的窒息,周元的表情管理做得很是一般,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充斥着未能妥当掩饰起来的脆弱与恐惧。

特别符合周天殊的喜好。

比起无条件的恭敬与顺服,还有极少数的忤逆,他更喜欢周元露出这样的情绪。

“阿元。”

周天殊抬起周元的下巴,在他的左脸落下一吻。

可能是泡了冷水的缘故,周元这一次对周天殊如同冷血动物一般的体温没有什么明显的感觉。

他的嘴唇,轻轻印在他的脸上,两厢触碰的那一瞬间仿若躺在最贴合的枕头上面,很柔软。

只是,他的动作实在太过轻佻了。尽管温柔却处处充满了高傲以及轻蔑,像是临时起意的施舍,周元心里除了不适就是不适。

这算什么?!!!

当真是恶心坏了!!!

他的指尖泛白,微微动了动,非常想抽周天殊一巴掌。

幸好不是亲他的嘴,不然周元真怕会传染到病毒,得了精神病,也跟着变成一个大疯子了。

然后,下一刻,更恶心的事情发生在周元的身上了。

周天殊摁住周元的脖颈,让他的腰弯曲下来,脑袋再度沉入水中。

“我们再玩一次吧。”

他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愉快,并且,带着一丝丝恐怖。

光是听见,便已经足以令人联想到,这是一个背后长了一双遮天蔽日的黑色翅膀、周围弥漫着浓浓黑雾、挥舞着带着倒刺的长鞭、会吃人的变态魔鬼。

谁遇上这样的主人,简直就是谁倒霉……

周元恨恨地想。

头顶的灯怎么还不砸下来,把周天殊的脑袋砸碎了多好,反正里面装着的除了会将人玩死的病毒细胞以外,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耳朵进水。

鼻子呛水。

拼命咳嗽。

第二次和第一次一样,无非就是重复先前遇到过的情况,没有任何区别。

周元的脑袋深深埋入水中,基本上呼吸不过来,煎熬得不得不了。

“咳咳咳咳……”

“咕噜咕噜……”

周元的嘴巴大张着,吞了好多好多的水进去。

他睁开了双眼。

可惜头脑发晕,影响视力,周元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模糊地瞧见一点点小小的水花。

冰凉的水冲入瞳孔,很快便刺激得眼睛生疼,周元没办法,只能选择紧紧闭上了。

这是在这场折磨之中,他唯一可以自主决定的事情。

周天殊去死!

周天殊去死!

周天殊去死!

快一点去死!

周天殊可以随随便便就把周元玩弄得死去活来,而周元却连周天殊的头发丝、手指甲都奈何不了一星半点。

周元只能在内心深处拼命地咒骂他,祈祷有一天老天开眼收了他,用这种完全无用的方法发泄一下,给自己制造一点可怜又可笑的心里安慰。

不知道过去多少秒了……

周元无力地等待着,度秒如年……

直到头皮传来熟悉的痛意,周天殊以同样的动作将他拉扯起来。

“咳咳咳……”

“咳咳咳……”

周元的头刚一浮出水面,便止不住地咳嗽起来,伴随着一两声干呕,宛如一条半死不活的鱼,可谓是狼狈至极。

他本身就是有点怕水的,再加上一下子经历了两次窒息,哪怕没有真的溺毙在水中,也足够形成阴影,一时半会难以消散了。

周元的身体白皙胜雪,隐隐颤抖起来,使得眼睛里面所蕴藏的脆弱与畏惧更加深刻地表现出来。仰视着他的主人,周元一个字也不敢吐露,至于求饶就更加是万万不敢了。

周天殊还挺满意的。

“不错,和我预料的一样,果然洗得很干净。”

他拍了几下周元的脸,响声清脆。

随后,扔了一条毛巾在他的头顶。

“擦一擦吧。休息一会儿,下午主人带你和陈亿出去散散步。”

周元休息的地方,是周天殊的脚下。

他没有午餐吃,亦没有水喝,就这么一

丝不挂地跪趴在办公桌的底下,阖上双眸,背部平直,变成一只脚踏,用来放置上位者的双脚。

以这种姿势睡觉,虽然是辛苦了一些,但周元早就已经习惯了。

所以他睡得还挺香的,因为确实是太累了。

毕竟,挨打受罚是特别耗费精神跟体力的。

书房很安静,谁也不敢在这里喧哗,除了钢笔落在纸上发出来的沙沙声以外,再无其他动静。

周元睡了饱饱的一觉,直到肚子里的饥饿感越来越无法忽略,以及喉咙越来越干燥,严重缺水,着实是没有办法继续休息下去了。

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周元醒了过来,睁开眼的时候,他在无意识中蹙紧的眉宇立时就熨平了。

周天殊这个死变态在干嘛呢?

周元偷偷抬起眼,往上首瞄了瞄,受限于位置,他只能看见周天殊优越的下颚线。

呕!

一睡醒就瞧见讨厌的人,有点犯恶心了!

周元立马不再偷看了,垂下眼,盯着地面。

好饿……

好渴……

这一天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他很想回去自己的小院子里。

起码,在那里喝水是自由的。

“唔……”

突然,腰窝那里传来一阵剧痛,周元措不及防,整个身子往右边侧了侧,发出一声隐忍的闷哼。

压在脊背上的重量消失了,同时,椅子与桌面拉开了一些距离。

周元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主人。”

双手撑住地面,周元往前爬了两三步,稍稍仰起头,一脸恭敬。他的目光驻留在周天殊的膝盖处,丝毫不敢逾矩。

“阿元醒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当然是巴不得一辈子不理你咯……

“奴才,怕打扰到主人……”

内心的想法和说出来的话,完全不是一回事。

周天殊笑了一声。他抬起一只脚,鞋底来到周元的头顶上方,肆意践踏。

“说你乖,你倒还真是挺乖的。”

周元稳住自己的身体,脑袋努力维持原先的角度,不敢偏离一分一毫,好让周天殊踩踏得舒舒服服的。

“奴才是主人调教出来的狗,自然只懂得听主人的话。”

休息了几个小时,本应该是神清气爽的才对。

可惜周元的肚子一空,大脑也自动跟着短路了,思考不了太多的问题。

面对周天殊这句不知是讥讽亦或称赞的话语,他懒得想这么多,顺服又干脆地回了一句好话。

反正,不管说什么,都有被罚的风险。

“阿元的嘴唇都有一点起皮了。”

洁净、红润的脚趾头在周元的唇部来回摩挲。

“想不想喝水?”

“奴才想。”

周元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朝上位者磕了一个响头。

“求主人赏赐。”

从早上到下午这段期间,周元只喝了一顿洗澡水,之后便滴水未尽,当真是口渴得不行了。

“这儿没有你的杯子。”

周天殊垂眸,凝望着周元。

他们两人之间,一向如此。

一个习惯俯视,一个习惯仰视。

从来都是泾渭分明的。

“想喝水的话,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

他再次叩首。

随后。

周元保持跪趴的姿势,低垂头颅,向前挪了一步,钻入周天殊的腿间。

昂起脸蛋,张大嘴巴,周元熟练地含住蛰伏中的阳具,整根吞下去,舌头在马眼上面轻轻地舔了舔。

周天殊望着周元明澈的双眼,将一泡尿液尽数排在他柔软湿润的口腔里面。

接尿的过程中,这双眼睛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依然是那么的恭敬、驯服,还带着明显的感激之情。

大概是因为他全程盯住他的缘故吧。

周天殊的手指贴住周元的锁骨,在他不断吞咽的时候,漫不经心地按压下去,给卑微的奴才制造更多无处不在的压迫感。

这一泡尿液,周元全部喝了下去,一滴不漏。

干燥的喉咙经过一番滋润,总算是好受了许多。

哪怕他的嘴里因此弥漫着一股微弱却挥散不去、属于尿液独有的腥臊的气味;哪怕膀胱的涨痛感又增添了几分。

周元接过侍奴呈上来的热毛巾,小心、细致地将谨慎侍奉过的阳具擦拭干净,如同对待珍贵的宝物。

扣好皮带后,他跪着后退两步,俯身,又一次叩首,朗声谢恩道:

“奴才多谢主人赏赐圣水。”

“不用客气。”

周天殊不置可否。

他起身,跨过周元,往小沙发的方向走去。

“阿元的嘴巴用处这么多,我当然是要好好地

使用起来,不至于令它白白的荒废掉了。”

一直阴阳怪气羞辱别人有意思吗?!!

真是有病!!!

气死他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周天殊这个没人性、没良心、缺乏同理心的神经病!!!

早点去死吧!!!

周元内心恨得牙痒痒,脸上还是要维持着得体、讨好的笑容。

他爬着跟在周天殊的身后,谦卑地顺着他的话自我贬低。

“主人说得对。”

“奴才也就这点用处了。”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

周元半边脸红了。

他自认为这句话并没有什么毛病。

既谦卑又得体,而且还足够下贱。

但奈何不住周天殊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神经病,他的脑回路是没有办法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思考的。

偏离到一边的脸迅速扭正回来,周元不着痕迹地将这张面皮移到方便周天殊接着动手的角度,真情实感地来了一句:

“主人打得好。”

虽然,他真的不知道究竟“好”在哪里。

“阿元。”

周天殊伸手抚摸他通红的脸,问。

“疼吗?”

这是什么垃圾问题……

不疼的那个人是傻子吧……

挨完打的半边脸颊尚有一丝不太舒服的灼热感。

可是,当周天殊的手掌将这片地方包裹住之后,那一丝灼热感立刻就消失了,只剩下冰冰凉凉的触感。

仿佛是一条色彩多变、艳丽非常却带着剧毒的蟒蛇攀爬在他的肩膀之上,粗长的尾巴紧紧圈住他的脖子。

蟒蛇的眼睛和它身体的温度一模一样,冷得如同冰水。

它的脑袋正对着他的脸,嘴唇微张,“嘶嘶”地吐信子,致命的威胁。

周元吓得心脏狠狠地抖了一抖,愈发难受得要死了。

“疼的。”

两边的嘴角向上提起,轻松勾勒出一抹温婉、柔和的微笑。

为奴多年,他们练出来的每一个不同的笑容其实都是程式化的,主要是为了让上位者看着舒心悦目。

“不过,奴才很喜欢。”

周天殊也笑了,是轻蔑的、高傲的。

他说:

“我也挺喜欢。”

打人你当然喜欢咯!!!

该死的暴力狂!!!

周元的肺要气炸了!!!

另外……

有谁能来救救他的眼皮……

在心底,他的白眼都快要翻上天了。

“大半天都没有吃过一口东西,阿元一定饿坏了。”

周天殊拿起放在茶几上面的一碗冰镇绿豆粥,用汤匙轻轻搅拌了几下。

绿豆和大米熬得开了花,软软烂烂的,只放了一点点冰糖下去,不会太过甜腻。

临城的夏天特别炎热,喝一碗清热解暑的冰镇绿豆粥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吃吧。”

飘着豆香和米香的绿豆粥递到了他的面前。

“奴才多谢主人。”

周元不是铁打的,肚子空了这么久,的确是饿得非常厉害了。

他先按照规矩叩谢了主人的恩典,然后才举起双手诚惶诚恐地去接。

就在周元的两只手掌即将要触摸到碗底之时,周天殊的手动了一下,他直接将这只碗翻转了过来。

因此,碗里装着的糖水全部洒落在周元的两只手上面了。

一对手实在盛不下满满的一碗绿豆粥,有大部分都溢出来掉到地上了,淅淅沥沥的,像是天空下起了绿豆味的小雨。

周元本人超级无语。

真是果不其然啊……

他的主人一向只会发大病,绝不可能发好心……

这个该死的大恶魔少作弄人一分钟都是会浑身不舒坦,有刺挠他的……

就算在心里骂得再多再狠,讨好人的活也还是要做的。

周元低下头,粉嫩的舌头伸长出来,一点一点卷起手上的绿豆粥,吞入肚子里去。

冰冰凉凉,还挺好吃。

至少,可以降火。

并且,即刻见效。

周元胸口的闷痛感都减少了一点点。

可能是因为他特别爱吃冰的缘故吧。

待到周元把双手舔舐得干干净净,连一粒绿豆和大米都瞧不见的时候,嘴里的尿骚味已经被糖水的清甜取而代之了。

很好。

周元简直满意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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