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贺明川身上一靠,抬手摸着一手湿漉漉的,周铭收回手一看,一手的血。
他连忙扒这贺明川的背看,黑色卫衣后边颜色极深,还有好几个小破洞,一摸还有玻璃渣子,他连忙把贺明川的卫衣扒开了,那雪白的背上扎着好几个玻璃片,血呼刺啦的,周铭赶紧又喊了护士给贺明川处理伤口。
“你都这样了怎么不吭气?”周铭这会儿又烦又燥,这下两个最在意的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搞成这样,放谁谁不生气。
“刚刚太紧张了没感觉到。”贺明川拉着周铭的手“没事儿,就一点皮外伤。”
“你流了这么多血还皮外伤!”周铭看着贺明川:“嘴都白了!”
周铭抽回手,像只被困住的凶兽,焦躁的走来走去,真他妈的大水冲了龙王庙,倒霉到家了,他烦的就想随即一巴掌抽死个人,那边急诊告诉他周桃没事了,就是脑供血不足还在昏迷,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周铭闻言松了口气,这时候下面人也来了消息,给周铭了一封信。
说是纪识筠给他的。
周铭这会儿就想把这玩意撕碎了拍在纪识筠脸上,但还是耐着性子打开了。
里边装着一张照片,是一个躺在血泊里,血肉模糊的男孩,看年龄,大概就十六七岁的样子。照片后面只写了一句话:“周铭,你得偿命。”
周铭看了半天不知道这男孩是谁,早几年他杀过的人太多了,现在早记不得谁是谁了,周铭又只好让人去查。
贺明川包扎完出来,就看到周铭沉默地坐在外边,他走过去揉了揉周铭的头发,周铭就站起来,带着他去了周桃的病房。
两人一路沉默着,都不说话,进了病房周铭就坐在病床前,贺明川也没说话,他知道周铭这会儿心情不佳,这种事说真的也是打脸。
没一会儿下面人又送了份资料进来了,周铭看了一遍,思绪才慢慢的清明了。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那时候周铭才二十出头,正值最残忍冷血没有人性的时候,那时候也是他刚刚掌权的时候,城北有个秦三爷,占了周家的一大片地皮,杀了周铭当时一个最忠心的兄弟,还差点给周铭炸死在车里,血拼的时候兵荒马乱的,周铭那时都杀红了眼,什么都顾不上了,更别说巷战的时候失手杀了个小乞丐。
当然那孩子从一大堆纸箱子里爬出来冲向他的时候,周铭以为是那边的人,想都没想就开枪了,事后一回忆才觉得不对劲,他再去那处地方的时候,那条巷子什么都没了,连头天的血迹都被冲的一干二净。
而那孩子,就是是纪识筠的弟弟。
那一年纪识筠大三,他爸妈离婚了一个另娶,一个出国,没有人想要两个孩子,他们达成一致,给哥俩留了房子和钱,就离开了,这一遭下来,弟弟受不了,就离家出走了,那时候纪识筠在做学校的科研项目,他没空请假找人,就报了警,就几天,再次见到弟弟的时候,那已经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他的弟弟,从小宝贝到大的弟弟,没了。
警察告诉他,那晚有帮派火拼,这事查不了,遇到这事就自认倒霉吧,谁要你弟要去那个地方呢。
纪识君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那是费尽千辛万苦的去找监控找凶手,找证据,过了快一年,他才找到头绪,查到了周铭。
依旧是报警,依旧是告官无门,他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和江城黑道的一把手,没得比。
破釜沉舟近十年,纪识筠才站到如今可以和周铭得以抗衡的位置,对于纪识君来说,今天他本来就没想着要弄死周桃,他的目标永远都是周铭。
到了下午天快黑的那时候,周桃才醒,她睁眼一看到周铭,就忍不住的哭了,不为别的,就是劫后余生的恐惧。
周铭把周桃搂进怀里,他看着不知何处的尘埃颗粒,眼底满是血色,他和纪识筠,就只能拼个你死我活。
那天晚上周铭就在医院陪床,贺明川一个人回去了,他在家里做了点吃的,第二天又给人拎到医院了,自己活脱脱的像个仆人,但话又说回来秉持着爱屋及乌,他还是给周桃熬了粥,软烂的小米粥,放了一点点糖。
贺明川拎着饭,一大早去了医院,周铭没在病房里,周桃这会儿醒着,看着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贺明川把装着小米粥的保温桶塞到周桃怀里,扬了扬下巴:“吃吧,专门给你搞得流食。你哥呢?”
“出去抽烟了。”周桃的声音还是哑的,她打开保温桶一看:“哟,还记得我喜欢喝小米粥啊?”
贺明川看着周桃脖子上的淤青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这遇人不淑啊。”
周桃苦笑:“这我也第一回遇到,没防备啊。”
两人也没啥要说,没一会儿周铭就回来了,他吃了贺明川带回来的早饭,坐在贺明川边上,忽然开口道:“你回北京吧。”
“?”贺明川不解。
“这边不安全。”周铭抬头看着贺明川,眼里满是挣扎:“可以吗?”
贺明川看着周
铭,他沉默了会儿,摇了摇头:“我不走。”
怎么可能走,贺明川最不可能在这种关头跑回去自己一个人舒服了,把周铭留在这对付这些人;但周铭又恰恰相反,他一个人惯了,不可能叫自己的心肝软肋暴露在外
两人拧次了会儿也没在说这事了,好在这几天纪识筠也没有什么动静,周铭查来查去也找不到这姓纪的有同伙,一个人,就这样搞反而更让人忌惮。
周铭给周桃周围塞的全是保镖,还把人打发到了远郊的安全屋,几个朋友那边也透了底,毕竟敌在暗我在明,这还是多方防卫的比较好。
纪识筠沉寂了将近一个月,周铭的精神也是高度紧张了一个月,这人再次出场的时候,就是在大街上,直接开枪对着周铭扫射,那时候周铭是约了个港商谈生意。
这样一搞,周铭没什么大事,给那港商吓了个半死,那生意真是黄了。而且大街上火拼这种事情影响也不好,周铭又直接被请进去喝茶了。
这一搞两搞的,就是烦的慌,搞得人心惶惶的,周铭烦啊,他快他妈的烦死了,他待在家里和贺明川大眼瞪小眼的待了好几天。
下面的人到处查都没查着纪识筠,但这家伙总是要神出鬼没的给周铭来点麻烦,要是说后面没人,周铭都不信。
周铭觉得这姓纪的保证是站了队,极大可能是城西那位,刚刚冒头的小子。周铭知道那位,姓齐,单字一个九。
齐九是个悍匪,一路从城西那红灯区杀出来,就凭一把刀,占了城西,也是势如破竹般吞了几个边边角角的小帮派,现在江城就一个齐九,一个新三帮,还有一个就他周铭在江城三足鼎立。
之前那位程老大跑去国外之后,但这新三帮这几年除了名气还在,早就大不如从前了。
周铭心不在此,他只想要洗白。但想洗白,哪那么容易,他洗白了,别人还黑着呢,后面的人能轻易放过他?就是拖着也得给周铭拉回泥潭里!
其实要怪也怪周铭,前面有几年他有点神经,什么事都干过,虽说好在没什么作奸犯科的下作事,但杀人灭口积仇是事却干了不少,这会儿了遭报应也是应该的。
周铭揉了揉太阳穴,他起身抱住了贺明川,整个人软软的瘫进了贺明川怀里,贺明川抱住周铭,在周铭脖子窝嗅着。
周铭揉了两把贺明川的头发,开口道:“小贺。”
“嗯?”
“这几天你要是出门多带点人。”周铭闭了眼,叹了一口:“最近这样的不安全。”
“那我跟着你。”贺明川亲着周铭的耳垂。
“我身边也不安全,你别乱跑。”周铭拽住贺明川的头发,把人揪起来:“我和你说正经事呢。”
“我听到了。”贺明川看着周铭:“我又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种,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自保哪里够?”周铭冷着脸开口:“你以为这是在过家家吗?”
周铭不知道为什么,话一出口就变了味儿,贺明川一怔,脑子里都想到周铭要赶他回去了。
“你凶什么?”贺明川也忍不住的回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两人还缠一块呢,这都冷了脸,周铭叹了一口气缓了缓语气:“我怕你出事,我不希望你出事,老子担心你。”
“我也不希望你有事。”贺明川叹息,他嘴唇动了动还没没说出那些话。
两人依偎了会儿,周铭电话就响了,他靠近城西的几家娱乐场所被人砸了,周铭头都大了,说真的他有的时候就很想报警,都别活了好了。
现在整得,连他新区的那个大项目都停了快一个月了,再拉不到投资,那他妈的就真砸手里了。
说实话,这一来二去,大事没有,小事接二连三的搞。姓纪的保证给齐九办事,周铭也不是那种任人宰割的,你砸我几间铺子,我直接给你烧一片,反正他周铭耗得起。
就这样你炸我,我烧你的弄来弄去的一阵子,那边也捱不住了。那天周铭出门,他要去接贺明川下班的时候,司机就给他说,车被跟了,后面自己的车被别到后头去了。
他那段时间出门除了自己的车之外,还会带着一车保镖,但抵不过齐九这个疯子闹市开枪。
周铭坐的车是防弹的,他到也没那么怕,就指挥着司机往前开,他这会儿也顾不上接贺明川了,直直越过了贺明川,飞驰而去了。
贺明川大老远的就看到周铭的车一闪而过,后面还尾随了好几辆,那光尾随就不说了,那可是光天化日之下开枪了。
虽然说贺明川这边挺偏的,但这又不是无人区,说真的那瞬间让人有种在拍电影的感觉,贺明川恍惚了两秒,直接回去开车了,他也加入了角逐战。
贺明川留在这边的是一辆猛禽的皮卡,他也那时候觉得这车留的好,好撞。
前头两辆车已经形成了个包围圈,围住了周铭的车,打算左右夹击。这会儿周铭指挥着司机躲着这两边的撞击,接着他就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疾驰而来的皮卡,把他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