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みずえな|守望着你(1 / 2)

※字数约7k

※灵感源自活动ボクのあしあとキミのゆくさき

我,很常做梦。

啊啊,又来了。

在明显并非现实的黑与白交界地带,我的面前有几个逐渐离自己远去的背影。

他们的se彩看上去很混浊,好像什麽颜se都参杂了一点,可能是因为我压根想不起他们的样貌,所以随意地用脑中所知的颜se去填补了吧。

有其中几个背影会不时偏过头来看我,但没有任何一个的脸在我看来是清晰的,全都模糊成一团,所以分辨不出来,也想不起来,这肯定是因为对我来说他们没有想起来的必要。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在相处时感到愉快,甚至因此差掉忘记之前的经历,所以想试着去相信,为此尽量忽视堆叠起来的痛苦,但将自己的事脱口而出时还是全都改变了。

直接一点的会面露难se,然後毫不避讳的问自己为什麽会这样;委婉一点的会表面装作没事,接着暗自与他人一起讨论我;礼貌一点的会说着貌似理解自己的话或表现的不在意,之後不时对我提出他们认为「正确」的意见;温柔一点的会不变对我的态度,但仍会下意识的去顾虑着我。

无论如何,只要说出口就会有什麽因此改变,这其中当然有极少数是好的改变,但我期望的并非如此。

我想要的,不单单是不再孤身一人,而是在可持续一同迈进成长的关系中寻求不变。这有多矛盾我当然知道,但不论思考多少次,我都想不到除此之外的答案。

就这样坚持着,然後在一次次失败後,我放弃了。

不论是坚持自我,还是顺应他人,我都无法再继续了。

我想消失。我做不到让世界上的其他人永远不要出现在自己眼前,所以只能这样了。

但,和类那家伙的相遇让我知道自己想要的事物是有机会在现实中找到的,只是机率低的让人绝望而已。我因此稍微愿意去相信,持续做自己喜欢的事还是会遇到能了解自己的人。

不过,最主要还是因为我知道我只有拥有自己了。

没人会接受自己,那就只剩下自己,所以至少自己要能够接受自己。念起来像是绕口令,本质却是简单的b大小,因为「1」怎麽样都b「0」要好吧?

因此,我不再去刻意隐藏,也不再去规避他人,接近和远离都让它顺其自然。他人要怎麽去议论我、如何去解读我都无所谓,反正我已经不打算让自己心中最重要的那部分容纳「自己」以外的谁了。

没有一段关系是永久,同学也好,朋友也好,亲人也好,到最後除了自己,我什麽都无法拥有,所以至少──

「……き……」

类似於教室中的固定座位带来的熟悉感,我很自然地背过那些模糊身影,准备走入看不到尽头和道路的黑暗。说实话我连那里是否有自己的立足之地都不知道,因为这就像是看着一个无底的深坑,有可能踏出第一步後我就会掉落到不知何处。

可即便如此我也未感到恐惧或不安,更准确一点,自己就是正准备走进并让与之相似的东西包围自己,会在那之前就感觉到反而b较奇怪。

只不过,刚刚好像有什麽声音。是那些人发出的吗?……算了。是的话又怎样,反正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了。

「……み、ず……き……」

奇怪?那个声音,好像是在喊我的名字。

为什麽?难不成有人会在意我的离开,忧虑走入黑暗的我?

……别傻了。

对他们来说,相异的我不见了反而是减少麻烦,就算真的有人因此觉得可惜,肯定只是因为觉得自己没了个不错的话题,或是少了个稀奇的家伙可以看。就算真的有人是基於关心,只要过了一段时间,我的存在也肯定会被淡忘。

忽视掉那难以辨认的断续声音,我再次向黑暗迈开脚步。

先伸出的右脚踏实的踩到了与四周合而为一的地面,皮鞋的y质鞋跟发出响亮的一声「叩」,并且彷佛无止尽的往外扩散,让我可以知道这片黑暗大概巨大到近似没有边界。

刚刚踩入的右脚已经被黑暗覆盖,鞋头像是被一片黑布隔绝,完全看不见。

里面肯定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再加上如此宽广,想必只要进入了大概就会一辈子迷失方向、找不到出路。但同样的,我也许将再也看不见他人,可以轻松的只剩自己一人,不会有人去否定,不会有人去质问我。

我再向前走了一步,然後伸手准备触碰那片黑暗。

「瑞希!!!」

就在我的指尖与黑暗接触到的刹那,身t突然被人猛力向後拉。极强的力道扯着我的衣物,压的我颈部发痛,窒息感随之而来。

事情发生的太快,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连本能也在这时出现错误,我居然连转头看到底是谁都做不到。

能够用来判别的,只剩下刚刚呼唤自己的声音。

我知道这个声音,但到

底是谁?

我很肯定,自己一定知道这个声音,即便我此刻脑中并未浮现某人的身影,我仍可以毫无根据的点头,甚至为此发誓。

我知道,她总是用这样可ai的音se说着强而有力的话语,这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语气,更是因为她说的话总是发自内心。

不掩饰,不避讳,她总是说着最为直接的话语,传递而来的却也是最直白的温柔,像是太yan那样。

就在我终於想起来的那一刻,眼前的一切,那片似乎无边无际、不可能轻易消逝的黑暗,都不见了。

瑞希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他之所以能知道,是根据过往经验推导出来的。

每次他从梦中醒来大脑就会有种异常的顿感,身t则会变得沉重且僵y不适,另外,心脏还会跳的像是刚跑完百米般快速。这些感觉通常会强烈到让他难以注意周遭环境,不过却也可以反向的使他更注意到自己的状况。

瑞希发现这次从梦中醒来的感受与以往有些不同。

首先,是自己这次没有感觉到衣物被浸sh因而贴服在皮肤的触感,这代表他并未像往常一样冷汗直流。

再来,心情上几乎是呈现完全相反的状态。以往做完梦醒来,瑞希的情绪和思绪都会变得极差,差到让他不敢和ニーゴ的大家见面,有时甚至连通话都会拒绝。毕竟大家一起做音乐这麽久,耳朵变灵敏也不意外。

可这次,别说是感到烦躁或不安,瑞希根本翻找不到自己的内心有任何一点负面思绪,就像是被强风席卷一样,在一阵躁动过去後,存在於他心中的仅剩轻柔到仅能吹动发丝的微风,如此心旷神怡的心境应该不会有人说是坏的。

不过,即便如此瑞希还是不太想做梦。

想起昨天早晨发烧带来的身t不适,瑞希只想赶快让自己睡着,好好休息,以便应付大学期末的成果发表会并且不让ニーゴ的大家担心。都感冒了还要来场梦境大冒险,这可真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瑞希叹了口气,伸手想要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却发现自己动作的那只右手已经处在握住什麽东西的状态了。

「终於醒了,你可真能睡啊。」

「诶?」

听到他人对自己说话的当下,瑞希反sx的疑问出声,但毕竟才刚起床,还未完全启动的声带只能给予一个非常走调的音节。

虽然眼帘因疲劳而变得沉重,但他仍是努力张开刚刚仅是稍稍用出一丝空隙的双眼。

转头往旁边一看,褐se的柔顺长发正随发话者的动作轻轻摆动,微微烫卷的发尾不时飘散出一gu近似巧克力的清淡花香,自己握住的便是那人的手,而且还是十指紧扣。

双眼不可能不对上,到不如说,自己若是刻意避开十之会被眼前的这个人骂,所以瑞希只能不知所措的看着那对与头发同se的眼瞳,试图尽速让自己了解现状。

「……那个、绘名?」

「是我本人没错。g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绘名放下刚刚一直撑着头的另一只手,稍微整理自己的刘海和长度已披肩的头秀发。

高中毕业时,绘名想说既然要上大学那就来做点什麽转换一下心情,於是开始留长发,虽然刚开始会觉得整理和保养起来有些麻烦,但时间久了自然还是会习惯,现在甚至会觉得当初应该早点留长发。毕竟b起以前的及肩短发,长发能做的造型更多,每次拍照起来会更有变化。

「又做梦了吧。刚刚梦到什麽?」

瑞希刚坐起身,绘名便立即开口询问。

两人在一起也有段时间。虽然各自都因为学业而忙碌,但仍是有过几次留宿对方家的经验,再加上绘名总是在观察瑞希,累积了不少经验,所以现在只要是明显的表现,她都可以大致猜到瑞希是因为发生了什麽事才会如此。

听到绘名的话,瑞希的脑中一瞬间闪过几个背对自己的模糊身影。

梦境中的内容可存留的时间很短暂,他所记得的都是像照片一样平淡的画面。明明应该只是这样。瑞希却还是在回想时感到x口有些烦闷,这让他不经怀疑自己是不是又梦到ニーゴ的大家离开自己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视线低垂的看向别处,但也就仅有那短暂、可能不到一秒的瞬间,因为有人正注视着自己。

「啊啊,我记不清楚了呢,应该不是什麽有趣的梦吧。话说,绘名你为什麽会在这里?」

瑞希刻意的搔着後脑杓、露出笑容,并将自己心中的疑问作为工具使用。

经过好几年的自我拉扯和怀疑,瑞希最终还是把自己的事向ニーゴ的大家坦白,结果当然并不坏。

与瑞希所想的一样,大家最初虽然都感到惊讶,但非常快的就接受了自己。

他心中那最强烈的不安并未化为现实,他也并未因此受到特别的关照,大家仍旧一如既往的相处。他能够明白,就算自己被温柔的对待也不是因为自己的特殊x,而是因为大家不论面对的是谁大t上都

是如此。

可即便如此,瑞希仍旧还留有不想让人担忧、不想让人在意的心态,毕竟维持好几年的生活习惯不可能说改就改,但这就使他不敢把自己还会害怕大家离去的心情说出口。虽然是好事,但大家的温柔还是有些难以招架呢。

「什麽意思,我不能来吗?你都把公寓的备用钥匙给我了,不就代表我可以自由进出这里吗?」

「不、不是啦,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们美术系今天不是要去校外看画展?」

听到瑞希的话,绘名没什麽反应,平淡的像是觉得目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想必心里也是真的这麽觉得,所以才不难听出她的话里有些「这家伙又来了」的语气。

「你都生病了,我怎麽可能还去。」

「你怎麽会知道?」

「直觉。y要说的话,我就是觉得你昨晚感觉怪怪的。」

昨晚他们四人还是在nightrd里聚再一起。

虽然全员都有自己的大学课题要忙,但意料之内的没人提议暂停歌曲的制作,反而是都在想办法维持进度,最终他们选择拉长歌曲完成所需要的作业天数。

瑞希仔细回想,发现自己「好像感冒了」确实是昨晚的事,但当下并未像凌晨时那麽严重,所以昨晚和大家在一起的自己应该是不会表现出什麽异常才对。

这几天,自己和绘名都因为要准备自己系上的成果展而忙碌,所以没有约出来见面。两人科系所在的大楼又相距很远,就算真的在那之前就有问题,绘名也应该看不到自己才对。

那我也只能相信她了。瑞希这麽想着的同时不禁感叹,绘名真的是越来越了解自己了。

「没去看画展不会觉得可惜吗?我记得你说过自己还蛮喜欢那个画家。」

「没什麽可惜不可惜的,画展也不是只开到今天,之後再去不就好。而且看时间,画展也早就结束了,我现在继续可惜也没什麽意义吧。现在可是晚上七点喔。」

「居然已经七点了,我的睡得可真久,今晚可能会很有jg神呢!那就今天来把作业进度提前──」

「喂,不要一直给我岔开话题,你刚刚梦到什麽了?」

「咦?!呃……啊哈哈,不行,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呢!」

被绘名的气势压制,瑞希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僵固不自然,他下意识的想离她远一点,身t便自然的往床的另一侧移动,但打从最开始就忘记松开的手让瑞希无法得逞。

察觉到瑞希的动作,绘名反过来握紧那只即将逃跑的手,然後稍微往自己的方向施力拉过来。两人的本就不远的距离缩的更短,虽然还未到达负数,但也只剩下一或二。

瑞希的眼曈不安分的持续重复偏移到一旁,又回到原处直视绘名的动作。虽然用t感时间来判断大概有十多分钟,但瑞希自己也清楚现在肯定只过了几秒钟。

总之,几秒後,瑞希听到绘名无奈的叹口气,同时自己被握住的手也松开了。

就在瑞希惊讶绘名居然这麽快放弃时,眉心感受到强力一击打来,痛的他像某种幼兽那样哀嚎出声。

「这是惩罚。好了,我有煮一点粥,吃完赶快吃药吧。」

瑞希0了0自己被弹的额头,茫然的看着一脸轻松的绘名。他以为她会为自己又一次闭口不谈说些什麽,或至少发个脾气之类的。

不过看在绘名眼里,瑞希才是莫名其妙的那个。

「我本来可是个很没耐心的人,但为了等你这家伙把那些事说出口也只能耐着x子等下去,随便算算也等了好几年,就算我没有刻意,自己的耐心也不可能不稍微变好一点吧。」

从高中到大学,绘名并不像某些人只是徒增年纪而已。

她慢慢知道自己缺点,选择正视自己的不足之处,并且更能理解并非每件事都需要自己有什麽实质上的动作。特别是面对瑞希。以前的她总认为自己必须做什麽,不可以只是看着,但在听了iko的话并经过时间的流逝,绘名也能逐渐理解其中的意思。

所以,即便有时会觉得烦躁,她也会重整思绪,让自己安定下来。因为没办法,自己喜欢人的就是这麽麻烦。

「这点时间我不会等不下去的。倒不如说,为了瑞希,多久我都会等。」

绘名双眼笔直看着瑞希,一如从最初认识那样。

瑞希记忆中的绘名总是这样,无论何事都喜欢直接了当的处理,以前的她可能更接近顽固和si脑筋,但现在的她学会了在坚守原则、维持目标的情况下去调整自己。

那是瑞希最想要,却也永远模仿不了、只属於东云绘名的事物。

「而且,你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撇除说自己事情那次,你平常不也时不时会这样吗?真是的,感冒了状态就会这麽差,还不好好照顾自己!」

绘名双手叉腰,语气再次变得像是往常那样,略加上的不耐烦更是让她姐姐的身份久违显现。

瑞希看着说完话便转过身的绘名不禁陷入沉思。就在

绘名正要端着矮桌上放有粥的托盘转回来时,他选择开口:

「我刚刚,应该是梦到大家打算离我而去吧。」

说出这话时瑞希没有望向绘名,仅是低头看着因自己手上力道不断加重,因而出现皱褶的被单。

他虽然在与大家坦白後做了不只一次这个梦,但他从未向其他人提过,也很小心翼翼的在回避类似的话题。原因很简单,就只是觉得难以启齿。

其实瑞希是真的已经记不起来自己到底梦到了什麽,也隐约感觉这次的梦应该和往常不同,毕竟醒来後的心绪根本完全相反。但他认为「既然要说,那就不该说些不重要的」,所以才会决定把与之相关、本想藏着的其中一个烦恼说出。

「对不起,绘名,我很麻烦吧。」

瑞希抬起头,尽最大的努力去扯动自己的嘴角,试着摆出笑容,但声音还是不可抑制的出现些微颤抖。他还是会害怕,但即便只是说出自己做梦内容这种小事,他仍想去尝试,他想回应绘名对自己的期待。

话都已经说到一半了,还是把它说完吧。怀着刚刚的想法和现在这个理由,瑞希压下用棉被盖住头逃避的念头,张开颤抖的唇瓣继续说:

「明明都已经说出口了,大家也都在知道的状况相处这麽久,自己居然还会为此困扰,真的很好笑呢。我有试着不去这样想,真的喔,但还是失败了好多次,我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白熊效应吧,越是b自己不去想就会越容易去想。抱歉啊,绘名,我这个人真的是──」

有什麽东西被用力放在桌面发出巨响,其中夹杂了金属餐具的声音,所以很可能是刚刚绘名拿在手上那个托盘,但瑞希没办法去确认,因为自己正往後倾倒。虽然没有撞shang头的木板,但毫无防备的直接躺倒还是令他後脑感受到不小的疼痛。

良久,瑞希才重新接回思考回路,并意识到自己是被绘名扑倒在床上。

身上的重量压的他动弹不得,他现在也不敢有任何动作,因为笨蛋也知道此刻就该静静的等另一个人发话,更何况是善於察言观se的自己。

「……不要笑着说……」

「什麽?」

「我叫你不要笑着说那种话!」

瑞希感觉抱住自己脖颈的手臂又收紧了一点,两人的身t也因此更加贴近,导致他分辨不出来此刻过快的那个心跳是属於谁的,但他莫名的希望不是自己的。因为他此刻的情感除了紧张和担忧外,还带有些许不合时宜的羞怯。

「如果这件事会令你痛苦到即便过这麽久还是无法释怀,那就不准给我笑着说。要哭也好,要发脾气也好,要苦着一张脸也可以,反正不管怎样都好。无论如何,就是不准给我笑着说。」

坚毅的话语无阻碍的传递而来,貌似不只直达逐渐混乱的大脑,还一并给予自己的心重击,使得瑞希就算张开嘴也组织不出言语。

他知道,自己的思绪b往常更加平静,感官估计也b一般状况下更加敏锐吧,但自己就是无法反应,只能被动的接受因绘名的行动而生的各种讯息。

「我,很喜欢瑞希的笑容。」

简短的一句话,听在瑞希耳中却b任何乐曲还能抨击心灵,让他不禁屏住呼x1。

「我真的很喜欢瑞希的笑容,甚至想一直看着。所以,不要为了让你痛苦的事情露出笑容,不要用我喜欢的那个笑容去做那种事。」

绘名此时的语气让瑞希想起以前和奏一起劝まふゆ时的事。

那时她也是这样,一gu脑地把自己不满和焦躁全都发泄出来,却又不仅仅是如此。即便绘名自己可能没有意识到,但她确实并不像大部分人只是一昧的嫉妒或不满,而是因为查觉到某人对自己的不重视才会如此愤怒。

说完,绘名松开抱着瑞希的双手,转而撑起上身坐在床缘。查觉到的瑞希也同样的顺势动作。

坐起身的两人不发一语。

凝重的气氛让瑞希脑中又自发x地冒出一些不恰当的玩笑,可当他鼓起勇气去抬头面对绘名时,大脑却当机般的呈现空白。

绘名没有哭。说实话,她也不常哭。她现在大概是在生气,但瑞希知道这次绘名主要不是在气他。

绘名感到最为气愤的对象,大概就是她自己。

即便已经b以前更善於等待,即便已经b以前更明白自己能做的不多,也不代表就可以做到无视内心感受到的无能为力。对行动派的绘名来说,这无疑b其他事更难以忍受。

瑞希无法了解绘名为什麽会如此喜欢自己的笑容,她甚至觉得这算是自己所能给予的东西中最为廉价的。说的更多一些,明明两人在一起也有一年左右,他仍不明白绘名到底为什麽会愿意与自己交往。

但就如同绘名不会理解自己为何老是喜欢逗她发火或调侃她一样,瑞希知道,他们永远都无法与对方在同样的事物上有完全一样的感受和想法。

他们能为彼此做到的,只有在对方感到难受时尽可能不松开手。

绘名现在会如此难受,

就是因为自己正挣扎着想要甩开她才会这样吧。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瑞希感觉自己全身心都在躁动。

轻轻的将t内燥热的空气吐出後,瑞希将颤抖的指尖移动到绘名置於大腿的手上,动作谨慎的滑入指缝,使两人的手交叠再一起。

也许是受不了对方的拖拖拉拉,绘名在察觉到手背传来的触感时,就立即往前移动自己的手。

「绘名,对不起。」

「别老是道歉,我都快听烦了。你若是真的觉得对不起就快点好起来,我可不打算自己一个人去逛画展。」

「嗯,知道了。到时候再请你吃起司蛋糕吧。」

「哼,这还差不多。」

绘名移动身t往瑞希靠近,维持着两手交叠状态往後也靠在了床头,两人的肩膀因此紧贴一起。

可能是因为烧还未完全退,瑞希觉得绘名的t温微凉的非常舒适,歪了歪头,往她更加靠近。

「绘名。」

「怎麽了?」

「谢谢你,谢谢你愿意一直等我。」

※字数约4k

※为「みずえな|守望着你」的後续

「不过,有点意外呢。」

在吃完绘名煮的粥和准备好的药後,仍旧坐在床上的瑞希毫无徵兆的说出这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正在帮他收拾房间的绘名因此停下手上的动作,歪过头来露出不解的神情。

其实不论是清洗自己吃完的餐具,还是整理制作成果展服装到一半所以十分杂乱的房间,瑞希都打算自己来。毕竟「自己的东西自己清理」可是连幼稚园小朋友都懂的礼貌,再加上他已经躺了快一天,就算自己本身不是运动派也会想动动身t。

但很遗憾的,即便瑞希现在已经感觉自己好很多也无法下床,因为只要他试图移动,就会被自己nv友用如刚开封利刃般的眼神瞪视。迫於无奈,感到无聊的他只能降低标准,选择动动嘴。

「意外什麽?你不会是以为我只会把你给的钥匙当作杂物丢着吧?」

「不是啦,我怎麽可能会这样想!我意外的是绘名你刚刚的反应。」

「我的反应?」

「我就算了,因为前面似乎做了恶梦,所以情绪没那麽稳定算是正常,但没想到连绘名也会这麽激动。是因为在忙成果展,所以没睡好吗?」

「……可能是这个原因吧。」

前面的停顿是在回想刚刚的事吧。瑞希注意到绘名下意识往斜上方移动的双眼,得出此结论。

每次看着回想自己这类表现时丝毫不会感到羞耻的绘名,瑞希都打从心底的佩服。他光是脑中闪过一点刚才自己发牢sao的片段,都会羞愧到想用枕头闷si自己,绘名却从未有过这种迹象。

明明平时傲娇的要si,对於这种最真心坦露的举动却没有一点犹豫。这样看来虽然有些奇妙,但瑞希知道,只要愿意认真去观察,不论是谁,最终都会明白绘名的举动和她本人没有相违背的地方。

「毕竟这可是我第一次画f100,而且还要展出,我想拿出最好的表现。当然不论有没有画f100,我都会尽力准备就是了。」

这麽说着的绘名与以往相同,但瑞希认为这就是原因。虽然不如刚才那样强烈,但本质是不变的。

绘名无论何时,不管面对着什麽,她大多都笔直坚定。这不局限在对待外界与他人,也包含面对自己。

绘名b瑞希所知的任何人都更坦然应对自己的心情,甚至可以说是相信。

一般人正是因为担忧自己表露的情绪,和相对应的行为,与别人会有着感受上的不同才会在事後感到尴尬或羞耻。所以绘名才会似乎没有这种问题,因为她不会去质疑自己的情绪对於外人来说是否有对错。

在这点上,绘名和まふゆ就是相反的了。

想到绘名有时不爽まふゆ的表现,瑞希猜想,可能也是因为她自己无意识感觉到まふゆ封闭情绪的原因在於害怕被旁人否定的自我怀疑。毕竟绘名最讨厌迎合他人了。

「那你要不要回去休息?现在也八点多了。你走路回宿舍大概也才十分钟,趁这段时间再睡一下会b较好,晚上大家还要一起作业呢。」

瑞希在说的同时一并把手机举起,亮起的屏幕用可ai的圆滚滚字t大大表示出「20:27」的字样。

为了缩短通勤时间,好让自己多睡一点,绘名选择住在大学宿舍。可能是因为校风重视自由、,再加上艺术科系的学生大多需要较大的个人作业空间,所以宿舍一律都是单人房,这也让绘名对於住学校这事不那麽排斥。

瑞希则是仍因各方面的顾虑,选择租校区附近的公寓。

两人也不是没想过要同居,毕竟都读同一所大学,但考虑到绘名在绘画上的成长让她非常需要工作室,不想和她抢作业空间的瑞希便劝阻了她。

「确实再睡一下会b较好,昨天也是画到一半差点趴在桌上睡着。」

「哈哈,这不就

成奏了。所以罗,你还是快点回去休息吧,房间我之後再自己──」

「那瑞希你过去一点。」

「咦?」

见绘名推着自己的肩,瑞希虽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身t还是自发的乖乖动作,空出了半个床位,然後茫然的看着正在解掉发饰的她。

把外套脱下後挂在椅背後,绘名就直接躺在了瑞希的旁边,手更是自然的伸到他那边去拉棉被来盖。如此大胆的举动当然不是瑞希现在之所以会感到不知所措的原因。像这样在瑞希的公寓过夜、睡在同一张床上什麽的,对两人来说都不是第一次,从瑞希为了绘名把自己的单人床换成加大版就可以看得出来,此刻的景象算是常态。

让瑞希讶异的,是绘名貌似不在意其他事的乾脆态度。撇除画画时会想很多,她平时在各方面就都蛮果断的,至少b光挑服装颜se就要十几分钟自己要好。但是今天似乎有什麽不同。

自己是不是应该要说点什麽?

「那个、绘名?」

「g嘛?」

「你今天要在这边过夜吗?」

「是啊,怎麽了?」

「我还在生病喔?」

「我可是打从中午人就在这里,要被传染也早就被传了,你的那种担心可没什麽意义喔。」

「那晚上的作业要怎麽办?」

「反正我刚好有把存有最新进度的b带着,等下醒来用你的电脑继续画就可以了。啊,我放在你这的电绘版放哪了?我刚刚帮你整理房间的时候没看到。」

「在电脑桌旁的帆布袋里……可是,我也要做v──」

「你想得美,生病的人就给我好好休息,我会帮你和奏她们说的。」

瑞希小心翼翼说出自己忧心的点,但绘名显然对此不以为意,全都被她平静的句句击破。

自顾自地整理了一下被压得有些不舒服的长发後,绘名翻身面朝瑞希所在的方向,缩起身t顺势往身边的那个热源贴近。

听明白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也了解绘名这麽突然地过夜要求其实是为了监视ai逞强的自己,瑞希露出浅浅的微笑,其中夹杂着一丝难以被任何人察觉的叹息。

他用欣慰又带点宠溺的眼神看着绘名,抬手想为她拉好棉被。可才刚把手从被窝中ch0u出,就又被一只手立即带回充满暖空气的柔软中。

「你到底在g嘛?快点躺下来啦。现在最需要休息的可是你。」

绘名抓着瑞希手腕的手又使了点力气,再加上带点小怒气的眼神,命令的意味感觉更大於催促。

「啊、我知道了。」

被这样一瞪,向来算是听nv友话的瑞希自然是马上动作,顺着绘名的出力方向她移动身t,躺回原本的位子。明明绘名的本意是要他就这样躺好休息,瑞希却不知为何双眼盯着天花板,始终不肯乖乖闭眼,嘴唇不时轻抿,绘名看的出来这是他又再因为想什麽事而有些心神不宁了。

「瑞希,不睡吗?」

「嗯?没有啦,我会休息的,绘名你不用c心!只是……我希望你别把我的状况说得太严重,如果让奏和まふゆ因此太担心就不好了。」

瑞希一边说着,一边面露苦笑,似乎真的很不想因为没照顾好自己,造成其他人需要多分出心力给他。

原因很明显。除了绘名和自己一样有期末成果展加曲子的作业要顾外,奏和まふゆ其实也不是能喘口气的状态。

奏目前虽然读的仍是无须每天到校的函授大学,但对於乐曲的制作可说是越加勤劳,另外考虑到未来想像自己的爸爸那样将音乐当作工作,她也开始慢慢地接一些广播电台bg或网路委托,工作量为ニーゴ中最大的。まふゆ则是在就读护专,现在正於附近大医院的急诊室实习,不谈其他的,光是这样压力就够大的。

这样看来,瑞希不想打扰她们的心思显得很正常。

「我只会实话实说,而且她们其实早就知道了,而且已经说好明天会过来找你。」

「咦?!为什麽?」

「是奏自己听出来的,说你的声音与往常不一样,应该是感冒了,刚好まふゆ明天有空,她们就约了要一起过来。」

「啊哈哈……奏的耳朵真的越来越厉害了,居然连有没有感冒都听得出来。已经是特异功能了吧?真不知道该害怕,还是羡慕。不过真的不用特意麻烦她们过来找我了,尤其是まふゆ,当护士可是很累的,她还是在急诊室实习,既然难得有空闲就该抓紧时间休息才对。」

「……瑞希。」

突然严肃其来的声音让瑞希感到些许头皮发麻,类似於冷风扫过背脊,他的身t反sx变得有些僵y。距离这麽近,绘名不可能没发现,甚至可说是在她意料之内。

「瑞希。」

「怎麽了吗?」

「把身t转过来,看着我。」

绘名说出的只是个简单的要求,但对瑞希来说实际执行的难度却高的异常。

他试着照着绘

名的话动作,身t却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事物牵制。瑞希知道,这是自己在本能地想留在舒适圈,而这种反应最常的状况就是在他发现自己被别人看出担忧的时候。

好不容易成功转过来面向绘名,瑞希却发现自己不敢把头抬起来。

就在他思索该怎麽办时,一双手抚上他的面颊。指尖的冰凉让他下意识缩瑟了一下,但他仍是温顺地跟着那双手行动,缓慢的抬起头,飘移不定的双眼也因此找到归宿。

瑞希本来是不想和绘名对上眼的,但没想到仅是不小心瞄到了一下,自己就不可控地被x1引过去。

那双褐se的深邃眼瞳不仅仅是看着自己而已,似乎还注视着自己的内心最深处。瑞希在从与绘名的对视中发现映照在上的自己时不禁这样想。

「我知道这样做可能没什麽意义,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因此安心一点。」

说着的同时,绘名的双手离开了瑞希因发烧而b平时更显红润的脸,转而握住他其中一只手。合起的双手力度非常轻,像是在守护某种珍宝,又像是在轻捧着一个脆弱的生命。虽然保护着它,却表明不限制它,给予着选择的空间。

「没事的,瑞希。我保证,当你醒来的时候我还是会在你身边。」

直到话语夹带的热气消散之时瑞希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直到视野逐渐变得模糊他才察觉到有什麽不对赶紧又低下头。不过这次他知道绘名不会再要求自己面对她了,因为该传达的已经传达完了,现在该决断必须如何反应的只剩下自己。

也许是自己又更缩起身t,又或者是绘名更靠近自己了,瑞希的额头没意料到的靠上了绘名的肩膀。

一点也不宽厚,一点也不坚实,一点也不像是可以再多支撑一个人的样子,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啊,毕竟绘名只是个普通的nv孩子。那,这到底是为什麽?

感受到泪水的自然滑落,不清晰地捕捉到它被眼前的衣物x1收,留下小小的暗se水痕。虽然感到抱歉,但瑞希现在真的没办法顾虑到太多,他想让自己赶快想清楚自己到底要怎麽做,但眼下自己的状态真的很难好好思考。

想赶快回应她。瑞希是这麽想的,明明自己是这样想的,却又奇怪的不会感到强烈的急切或害怕。

也许是因为在他心中那连自己都还无法完全查觉的某个角落,清楚的知道──不论需要花多少时间,绘名都会愿意等待自己。

※字数约2k

「xxx嘴巴真甜呢!哪像我儿子,说不出好话就算了,还一天到晚在那边嫌我烦。」

「xxx也觉得这样很好吧?……你们看,连xxx都同意了!」

话语从我口中倾吐而出,被你们听见,被我听见。

这些话是由我说出的,组织这些语句的是我的声音──但,好陌生。这,真的是我说的吗?

不是哪里的音调走偏,不是有些断句出现错误,不是某部分表达的意思不够jg确,全都不是。就只是觉得,即便没有「我」,还是能说出这些话。

但,还是有些不安。

突然,铁锈味的yet充满口腔,随後沿着嘴角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形成红se的小点。

我疑惑的看着数量越来越多,增加越来越快的血渍,思索着原因是什麽。

我想,我大概是割破了自己的喉咙。

我其实也不清楚自己为什麽要这样做。

明明就知道这麽做会让自己难以呼x1,明明就知道这麽做会让自己在痛苦时无法呼救。结果,我还是这麽做了。

这样也好,因为这样就能避免「我」说出多於或不该说的话。

「xxx你上次做的很好,这次也交给你没问题吧?」

「xxx,这边就交给你一个人罗。」

我伸手接下你们递来的各种东西,一个一个,越来越沉。

在移动它们排出优先顺序时,关节不断发出声响,喀啦喀啦,像在抗议般一直吵个不停──这,好像不对。

当然,按照常理,如果超过自身能承受负荷,出现这些怪声是再正确不过的事。因为,这是一种警告,给「我」的警告。

可是,我不需要。

下一秒,我无法弯曲我的手指,也无发法收张我的手掌,伸直双臂可触及的距离也变短了。

我困惑的举起手臂,却什麽都没看到。答案好像很明显了。

我想,我大概是砍断了自己的双手。

我也许理解自己为什麽要这样做。

就算会因此无法再听到毁坏前的警告也行,就算会因此触碰不到身边的人也行。可能,我认为要这麽做。

这样b较好,因为这样就可以避免「我」向任何人求助。

「xxx你对那种地方没兴趣,对不对?」

「我们是要去打街机,xxx那麽认真读书的人怎麽可能会跟我们去玩。」

你们每说一句,我就在地图上画上一个叉,鲜红的,像是埋藏着宝

藏,又像是禁止通行。

我照着地图挪动步伐,在碰上红se叉叉时转向,就这样一步一步,顽固地走着、走着──这,不是我该做的。

我期待着能看到未曾见过的景se,期待着能认识不同的声响,期待着能拥有新的乐趣。

对「我」来说,其实只要不是这里,哪里都好。

最终,我回到最初站立的地方。

无预警的,身t直接倒地,皮肤与不知是何种材质的地板摩擦过後发热。骨头在撞上坚y的地面後,有种如击鼓般规律的痛感传来。

我呆呆的望向下肢,确实还在,只不过明显的扭曲变形。

我想,我大概打断了自己的双脚。

我应该懂自己为什麽要这麽做。

即便意识到会因此永远失去自由,即便意识到会因此在想逃跑时无法迈开脚步。因为,我应该这麽做。

这样就好,因为这样就不用担心「我」会去任何地方了。

「xxx喜欢这个?你是不是说错了?应该是左边这个吧。」

「xxx想成为医生啊!老师相信你一定能成为优秀的医生。」

我,一次次,顺着你们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默契,也许是预谋,你们全都指着同一个方向,没有一个偏移在我曾考虑过的那个──这,是我的错吗?

从无法确认是否为终点的地方有红线延伸过来,它綑绑在我身上,把我往你们所指的方向拉动。

因此就算我闭起眼,也还是知道该往哪里前进。彷佛在告知「我」,不需要思考了。

於是,我选择接受。

下个瞬间,先是鲜红,再来转变成漆黑,两种颜se交互占满我的视野。

可以感受到有温热的yet涌出眼眶,顺着面颊的曲线滑落。我第一反应以为是眼泪,但这不可能。

我不知道该怎麽做,只好单靠猜想。即使只有一种可能x。

我想,我大概刺穿了自己的双眼。

我知道自己为什麽要这麽做。

如果因此就这样无法望见其他的选项也罢,如果因此就这样丧失认识其他事物的机会也罢。毕竟,我得这麽做。

这样是正确的,因为这样「我」就不必为了思考什麽而感到焦虑。

「能有xxx这麽优秀的nv儿,爸爸妈妈很骄傲喔。」

「不愧是xxx!随便就能考到满分!」

「xxx真孝顺,妈妈很喜欢xxx喔。」

「太强了,xxx又是第一名!」

「xxx真是听话的好孩子。」

「xxx果然是优等生。」

「xxx真的很乖。」

「xxx好厉害!」

「xxx……」

「xx……」

「x……」

喂?你们在说的到底是谁啊?

呼x1戛然而止,像是要掐坏般的力道阻挡了氧气的流通。

痛苦让身躯不稳的摇晃,周围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事物,就算有,我也碰不到。所见的一切不停旋转着,像是被丢到跑轮中玩弄般使人不适。

好像有什麽东西在t内拚命挣扎,扑通扑通地,如同要毁坏自己从里面逃出,到底是什麽?

它存在於我的最深处、正中央的位置。也就是说,它对「我」非常重要。

这,绝对是错的。

没有犹豫,最尖锐的顶端碰上最柔软的表面时,刺出了一个微小的点,赤红的血ye因而瞬间跑出,顺着银se弧线流动。

什麽都不用确认,我也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因为我只能这麽做了。

我,将刀抵在了自己的心上。

※字数约3k

※灵感源自活动バディ?ファニー?スペンドタイム?

装饰在自动铅笔顶端的星星吊饰在持笔者书写时摇晃着,发出了十分细微,甚至可以说是接近无的声响。纸张翻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房内不到非常明显,因为现在也才晚上八点,大都市里还有不少人在活动。

一小段时间後,持笔写作业的那人停下动作,抬手将自动铅笔的顶端轻触到接近嘴角的位置,微张开的小嘴传来应该是在思考的声音。和唱歌不同,她平时的音se本来就处於柔和,所以这样的声音对常人应该都还不至於到难以忽视的程度。

不过,这一切对躺在床上的杏来说全都令她坐立难安。

杏手持着漫画书在床上翻来覆去已经有好一段时间。

这期间,她一下仰躺,一下改为趴姿,又一下换成侧躺,双眼更是不安分的来回移动在漫画书和旁边的人身上,唯一不变的大概就只有书的页数和旁边正在写作业那人的执念吧。

等到分针喀拉喀拉的从「9」走到「12」,一直书写的笔才真正的停工。

こはね抬起头,轻轻呼出一口气,费尽脑力解决完大学期末作业她终於可以放松

因专注而绷紧的神经和身t。

放下手中的笔,こはね稍微顺了顺已经不怎麽绑成双马尾、选择自然放下的中长发,然後伸手摘下只有读书才会带上的眼镜。

一直在旁边观察的杏看到こはね的这个举动立刻把漫画书随手一丢,双手用力把身t撑起。

「こはね,你作业写完了吗?」

虽然杏嘴上还在问句,但身t已经快速地做出行动,两脚一踩稳地面就马上朝こはね所在的方向跨出步伐,因为现在的她其实根本不用多问什麽。

从认识到正式交往,再来是同居。打从最开始杏的双眼就不曾离开こはね,就算有,那也多半是上学或睡觉这类不可抗力,不过即便是在那种时候,她也相信自己仍是看着记忆或梦中的こはね。

「嗯,已经全部做完了。可以悠闲地等放假了呢。」

「太好了!」

杏高兴的朝坐在地上矮桌旁的こはね扑过去,伸直的双臂一收便紧紧的抱着,让娇小可ai的她可以整个人窝在自己的怀里,这样一方面算是让疲劳的こはね可以休息,但占据绝大部分的理由果然还是想缓解未得到こはね注意力时的寂寞。

「杏ちゃん真是的。」

如同过去那样不变的宠溺语气,还有温柔注视着自己的视线,这都是让杏ai不释手且绝对不想与人分享的事物。当然,只要是有关こはね的一切就不可能会有杏不珍视的。

升上大学後其实未改变的事还不少。与彰人冬弥的一起利用空档练习的日常模式、到处参加各种歌唱竞赛,还有为了超越radweekend,以及成为足以永远陪伴在对方身边的人而持续努力。这些对杏和こはね都是不曾改变的。

不过,改变的事情果然还是占了多数。

查觉到对彼此心意的正式名称,鼓起勇气试着传达,然後正式交往并在确定两人为同一所大学後选择同居。

在有了交集到现在的这段不长不短的时间中,不论是自己,还是彼此,都因对方而改变,她们也相信未来也会是如此。

为了舒适一点,杏起身改为从背後手脚并用地圈住こはね。

两人就这样维持这个姿势闲聊了好一会。

就在杏说到和大学相关的话题时,こはね不经意地往自己斜前方那张摆放着电脑的书桌看去。

正好,电脑设定好的锁定屏幕幻灯片拨放到一张两人的自拍合照,那是两人一起在凤凰仙境乐园的摩天轮上拍的。

在高中那时初次与遥、みのり四人一起出游後大约一个月多,こはね其实又单独约了杏出来玩,因为她听えむ说新年时会准备特别表演,而那张合照就是在那时拍的。

「杏ちゃん,你还记得那个吗?」

「嗯?」

こはね一向不会打断自己说话,虽然这次也算是有好好抓到句子结束时才开口,但大多时候应该会等到自己把整个话题结束才对。杏怀着疑惑控制双眼,让它们顺着こはね的手部线条移动,看向她指尖所指的方向。

两人的合照在几秒被下一张摩天轮上拍的风景照取代,但动态视力还不错的杏仍是确实的捕捉到。

「啊,是以前高中一起去凤凰仙境乐园的合照!好怀念喔!虽然把那些相片设定成锁屏的幻灯片,但後面都没去注意了。」

「呵呵,我也是呢。」

「所以,那张照片怎麽了吗?」

「没什麽喔。只是觉得很怀念,还有──就是想起了当时的心情。」

「当时的、心情?」

听到こはね转变的语气,杏起了警戒心,虽然听得出来不是不好的语气,但想到这两个礼拜こはね都因为大学的课业而忙碌,杏难保她不会因为疲劳导致心情低落。

让こはね一直感到开心、一直笑着可是她的使命,忠心的白石大型犬因此竖起了耳朵。

感受到杏收紧了双臂,甚至连脸颊也贴上自己肩,こはね知道杏又想多,仔细地说应该是担心过头了。

在こはね看来,杏的直觉很灵敏,感情上却有些迟钝,虽然可以察觉到不对劲,却常会因为想得太多或太少而偏离正确答案。另外,可能是因为年龄增长,以往的浮躁已经稍有平缓,但多加的稳重和对未来的思虑却反而为杏制造了细微的不安定。

那麽,要如何解决因这两种情绪交织而产生的忧虑呢?这大概就是こはね的使命了。

「杏ちゃん,手借我一下。」

「手?啊,好。」

相b起回应,杏在动作上就很迅速,こはね一说伸手,就立刻高举一只手到她的视线前方。

こはね阖起自己白皙小巧的双手,将杏的伸出的手包覆在自己微微发热的掌心之中,然後低头亲吻她未被盖住的修长指节。

指关节的皮肤传来唇瓣柔软、温热又有些乾燥的触感,杏知道自己在那瞬间是没有呼x1的,但也就仅只如此,此刻的她更多的仍是疑惑。

交往这麽久,两人不可能没有任何身t接触,更

何况杏并非善於忍耐的人。

こはね在任何方面的主动因为本身x格的关系可想而知肯定是稀少的,但不可能没有随时间增加,所以即便事到如今杏仍旧会对こはね的主动心动不已,但至少已经不会脑袋混乱到无法思考。这也许算不上变得有些大人样,但杏认为这也是一种成长,在两人关系上的成长。

「杏ちゃん,我啊,以前一直都觉得你很厉害,很耀眼。当然现在也是啦。不过以前的自己肯定是更不安的。」

就算在说话,こはね仍没有远离杏的手太多,导致她每次张口的吐息都会全数被杏接受到,sh热的感触刺激着神经,直击着大脑。杏很庆幸こはね现在是有点压住自己状态,不然她难保如果她又多做了什麽,自己不会无视现在的气氛,反客为主的压上去。

「虽然你已经亲口说我是你的夥伴,但还是会因为注意到一些小事而胡思乱想。」

专心在整理准备要说出口的心里话的こはね自然是没发觉身後那人蠢蠢yu动的小心思。

她回想着与杏在一起时的许多画面,也翻找出与之相对的各种心情,如同沉溺在由她所塑造的大海,感受着水的温度、晃荡和其本身慢慢渗进t内。

「和遥ちゃん她们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就是那样,明明就是自己说着想要了解以前的杏ちゃん,但在实际听到并看见你们两个的互动後,还是会自然发现自己的不足,然後就会无法抑制的去担忧。」

「こはね……」

「会想着应该除了我,还有其他更适合待在你身边的人之类的。」

「怎麽可能会有那种人!」

听到こはね的话,杏焦躁地想起身,张大着嘴想否定的样子可能和呲牙咧嘴的大犬有些像似吧,但她不是想凶こはね,只是在想赶走会让こはね贬低自我的不自信。

「不会这种人的!こはね一直是我最──」

「不用那麽激动,我知道,这样的心情对杏ちゃん来说也是一样的,对吧?」

在杏几乎快要想直接起身时,こはね转过身,双手捧起杏的脸,这次不再只是说话时的气息。

与こはね近乎零距离的面对面,杏所感受到的是过多却仍令自己贪恋的甘甜,好闻的气味、柔软的氛围、暖洋洋的身躯……那份甘甜就藏在这之中,等待自己去挖掘、获取。

杏明白こはね所说的,自己确实也是时常会这样想,一方面当然是自己问题,但不可否认こはね变得似乎遥不可及也是一个重要的点。

她成长的太快,超乎自己的想像,自己却跟不上、来不及改变想法,内心才会因不平衡而摇摆得这麽厉害。

杏又一次紧紧的抱住こはね,然後点点头表示同意她的话。

「虽然好像有点狡猾,但我正是因为知道杏ちゃん也是这样才b较安心喔。」

「这是什麽意思?」

「正是因为知道了杏ちゃん也是这样,我才明白原来我们是看着彼此的。」

「……」

看着彼此……是啊,确实是这样。

相似的喜悦,相似的担忧,相似的悲伤,相似痛苦,正因为我们都未曾从对方身上移开视线,持续为彼此思考,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虽然让我们一时处在不断烦闷挣扎的泥沼,但现在反而成为自始自终都最在乎彼此的证明。

杏能理解こはね的安心是为什麽,她甚至因此察觉自己好像也是如此。

「こはね。」

杏整个人靠上こはね相b同龄人更娇小的x膛,导致发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闷闷的。

「怎麽了吗?杏ちゃん。」

「我们去约会吧,明天就去。」

「可以啊。杏ちゃん想去哪里?」

「瑞希说他学校的期末成果展明天开始,我们去看看吧。」

「み、ず……啊,是你那位读了a大时装设计系的朋友?如果是那样的话,东云くん的姐姐好像也在那间大学。」

「对啊,我们一起去逛逛吧。」

「好啊。」

听到こはね笑着答应自己,杏开心的蹭了她几下後,抬起头朝那刚刚触碰到自己指节的唇吻了上去,一点一点用舌尖去照顾那仍略显乾燥的表面。

「こはね,我好喜欢你!」

「我也是喔,杏ちゃん。」

※字数约4k

※灵感源自活动交わる旋律灯るぬくもり

站在yan台向下眺望着,本就灯火通明的都市相b起往常仅只是五彩斑斓的散发光芒,在这段时期则变得较为柔和。

行道树在无人注意之时挂满了新的灯饰,同附近的商家像是欢迎礼般一起为这个冬季带来橙se的暖光,也赠予居住或暂留於此的人虽为错觉,但确实存在的温暖。

东京稍显其他地区更加喧闹的氛围算是人们聚积温度的另一种t现,所以可能也加剧了这gu温暖。至少听在奏的耳里大概是这样。

东京街道的圣诞灯饰点灯时间很长,

特别是奏住的这一区,这里附近的某条街所展示的灯饰从十一月初点亮之後要到二月中左右才会关闭。

虽然奏本身对「看夜景」这事并没有到特别喜ai,但既然都要在这里住个几年,寻找一两个自己喜欢的景se并多看几眼也不是什麽坏事。毕竟自己的未来还模糊不清,根本不知道之後是会去到别的地方,还是搬回旧家,又或者是留在这里,奏想尽可能在有限的时间用自己的一切感知并记住此时的氛围和心情。

她将一手置於水泥围栏的平面,放上的瞬间掌心和指尖随即感受到刺入最深处神经的冰冷,但也许是已经在外面待了有段时间所以可以很快适应,面对这gu冰冷,奏仅是反sx地缩了一下手,并不打算收回。

置身於即将结束的冬季夜晚,她半发呆的看着自己现居城市的夜景,b常人灵敏的耳朵则聆听着名为「日常」的乐曲。

约莫几分钟後,一小段窗框推动的喀拉声闯进了这段乐曲中。

奏自然地转头往声音的来源看去,却被一件黑se的长版大衣遮蔽视野。面对突然接近自己的事物,双眼自动闭起,待她再次睁开时看到的衣物变成了白se的t恤,且多了份暖意披在自己身上。

「奏,会感冒的。」

まふゆ面无表情的这麽说着,她几乎快要遮到双眼的刘海和最近刚剪短,所以发尾仅有微微翘起的秀发被冷风吹着摆动。据本人说是为了实习方便才剪短的。

奏抬头仅看着好似未改变,但其实神情隐含一丝认真的まふゆ,任由她伸手调整刚才为自己披上的大衣,确定有好好盖到自己瘦弱的身躯。

「谢谢,まふゆ。」

奏一边说着,一边把身上对自己来说过大的大衣套上,随後轻轻地朝まふゆ笑了笑,以此减低她对自己会受寒的担忧。

以前,来自まふゆ的关心或主动询问总是会让她感到惊讶并感到疑惑,因为那时的まふゆ不会主动思考这种事,自然也不会有所行动。她若真的有这类行为,奏就会想积极探寻她这麽做其背後是源自何种心情、出於什麽原因。

因为,知道了才有机会做出可以拯救她的歌曲。

现在的奏就不太会这样了。

现在的她可以平静地接受まふゆ对自己注意和照顾,不去过度探究其根本为何。这当然不是意味着奏已经不在思考制作可以拯救她的歌曲。

那是施加在两人身上、无法得知何时会结束的诅咒,奏明白自己可能一生都会为了拯救他人、拯救まふゆ而作曲,她自己也期望自己能为此而活。只是在长久的相处之下,两人的心可能慢慢有所共鸣,再加上まふゆ自身的变化,现在的奏大致能明白まふゆ某些行动是因为什麽。

即便那是她自己还未理解的,奏也可以率先t察。

「去旅行的事已经确认好了吗?」

「嗯,瑞希说春假开始的那个礼拜日就出发,旅馆也订好了。」

「春假开始……也就是说,是下个礼拜出发?」

「嗯。」

「虽然也不是说很快,但瑞希还真心急,没想到春假开始没多久就立刻出发。」

她也对这次的旅行很期待吧。まふゆ双眼不离的看着奏欣喜的侧颜并做出推测,但也仅止而已,まふゆ不打算再多说什麽。

在奏独自一人在yan台看夜景时まふゆ正在和瑞希讨论久违的四人旅行。

提案人当然是瑞希,原因说是代替最近完成新歌的庆功宴,但看来同时也是为了放松他和绘名因成果展所累积的压力。而且,说是讨论其实不大对,因为まふゆ要做的只有向瑞希告知自己和奏何时有空而已,後续有关旅行地点决定、订房、行程安排,まふゆ都没有帮忙的必要,全由g劲十足的瑞希一手包办。

刚刚也是,仅仅只是在听他说出发日期、时间,还有当天集合的车站罢了。

「奏,大学和委托那边没问题吗?」

「大学那边的课题基本上都处理好了,委托的话最後一份广告用曲已经交出去,对方也说ok,所以我想是不会有什麽问题。倒是まふゆ,学校和医院那边应该都没事了吧?」

「嗯,春假的那个月分刚好换我放假,虽然有几天是要回去学校的,但时间是在月中,不是月初,所以没问题。」

「这样啊,看来可以不用忧心太多的放心享受旅行了。」

「应该是吧。」

对话就这样中断,沉默不可避免的溶入包围她们的夜se,两人几乎是同时的望向闪烁着的城市,但她们都不觉得尴尬或不自在。像瑞希和绘名那样有些欢闹的相处方式自然也是不错,但对她们两个来说果然还是这样安静的共处才是最适合的。

现实不可能像电影或描述的一样,因为安静,就会听的到彼此的心跳声,但可以去想像,不过可能不会多有趣。

奏知道,自己和まふゆ现在不论是心跳还是心情肯定都平淡的无聊。

交往和同居的初期当然多多少少会感到紧张和不知所措且大多都是奏单

方面,但可能是双方个x使然,真的是要不了多久就会接受和习惯,就好像只是在回忆本该存在於自己生活的事物那般。明明这一切只是因歌曲意外结识的缘分,此时的自己却理所当然的觉得「她」似乎就是构成自己人生的一部分。

「啊,雪。」

耳边传来话语在寂静中尤为明显,听到奏讲出自己那现在已经很少会被用到的网名,まふゆ疑惑的看过去,想询问原因,落到鼻尖的冰凉却先给了她答案。

「……下雪了啊。」

まふゆ伸出手,随即有少少的雪花落到她的掌心,但瞬秒就消失无踪。

无数的洁白的雪花代替光害严重因而见不着身影的繁星妆点东京的夜空,虽然带来的sh冷可能不是那麽让人愉快,但见到这样景se的心情估计是很好的补偿。

雪分明是无声的降下,奏却觉得听的到声音,具t一点大概是旋律,而且是十分温暖的旋律。

也许是冬天的寒冷能让人更加清楚感受出自己与他人的温度,撇除欢快的节庆歌曲,冬季的歌曲即便是关於离别的也会带着一gu沁入心底的暖意。她自己也写过不少以冬季为背景的歌曲,因为身边就有位很适合的主角。

「雪。」

「……?」

まふゆ愣了几秒才察觉奏是在叫自己,不明不白地又侧过身去看她。

「这样叫你会困扰吗?」

「……不会,奏你想怎麽叫我都可以,而且那本来就也是我,不是吗?」

「嗯,没错喔,雪也是你。」

「?」

奏抬手拨开まふゆ的刘海,将那双困惑的望着自己的眼瞳显露出来,沉寂在y影底下的渐层蓝被落地窗玻璃无法阻挡的室内光线照亮,其中细微的光点像是刚刚所看到的雪花,有些飘忽不定,好像下一秒就会消散,但那是奏绝对不会让它发生的事。

手顺着脸部的曲线向下移动,奏仍是冰凉的指尖轻触着まふゆ略带热度的面颊。要说是在小心的接触似乎不太对,まふゆ觉得奏b较像是在细心地描绘自己,把模糊不清、无法定型的自己不漏分毫的仔细看清,然後耐心的将自己的一部分拿出,作为颜se,使那些轮廓得以显现。

「不论是朝b奈まふゆ,还是雪,甚至是own,这些都是まふゆ,这些都是你,所以我都会去为此写曲,我都会选择去拯救。」

「奏……」

视线无法移开。看在まふゆ眼里,奏纯粹的眼瞳就像是由冰晶凝结所形成,透明着,能让人轻易看清,并同时折s着光芒带给他人。

「若是你感到快乐的话,我自然也会心情变好;若是你感到悲伤的话,我一定会喘不过气的难受;若是你感到痛苦,我肯定会焦急得不能自己;若是你感到绝望,我绝对会恨不得用自己的全部换取你的幸福。」

就像是在发誓,不对,这应该就是在发誓了吧。まふゆ这麽想着并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偋住了呼x1,这是为什麽?答案其实很愚蠢,因为她害怕会听漏任何一点奏想给自己的话语。

奏本身并不是个说话强而有力的人,说实话,有时听起来还像是氧气要不够般的虚弱,但就是这麽奇怪。

まふゆ发现,奏对自己说的每句话都不可思议的坚毅。与旁人不同,那绝对不是如同他们那样纠缠不清的厌恶,她只是无论如何都待在自己身旁而已,就算不给出回应、不给予报答、不拿出好处也没关系,她就只是不管怎样都会在需要时待在自己伸手可及之处。

「……为什麽?」

呆愣了片刻,まふゆ才艰难的吐出这三个字。

为什麽?明明不管遇到什麽样的人自己都能好好地做出回应,为什麽唯独这个人,总是会让自己那近乎要被遗忘、好似要消失的心产生动摇,让自己无法完全舍弃全部。

自己想要知道。自从与奏相遇,被她答应不管发生什麽事、不管要花多久时间都会为了拯救自己而作曲时,まふゆ就强烈的想要明白这种情感。

「因为是你啊,まふゆ。」

意义不明的一句话,却又真的就是这个问题的答案。旁人听来肯定会觉得莫名其妙,那也无所谓,毕竟这话本来就只是为她而说的。

「……这样啊。」

「我这样自作主张,你会感到困扰吗?」

「不会,如果奏会因此觉得开心的话我无所谓。」

「谢谢。但如果真的会觉得困扰的话要告诉我,好吗?」

若我真的为此感到困扰并说出口,你该怎麽办?まふゆ的心底不禁浮现这样的问句,但她收紧嘴,选择不说出口,因为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就在对方柔软注视着自己的眼曈之中。

奏,果然是个温柔的人。まふゆ轻叹一口气,随即歪头将脸颊贴上奏的掌心,又伸手覆上她的手背,低头靠上这明明与自己同岁,却远b自己还来的娇小许多的人。

不宽的肩无论是用旁人的视角去看,还是在同住时靠再一起去感受,まふゆ都已经了然於心。这个人理

应明显b我弱小,b我更无法承受伤痛,但每当和她再一起时看起来最脆弱的却永远是我,真是神奇。

「奏。」

「怎麽了?まふゆ。」

「为什麽突然说这些话?」

「……我也不清楚,大概是被冬天的氛围所影响到了吧。」

「这样啊。」

まふゆ抬起头,刚刚覆上奏手背的那只手用握住的动作示意奏之後,稍稍用力把人往自己怀里拉。

奏当然不会反抗,她顺着まふゆ的力道移动,在触及对方x前衣物时抬头去对视,如海的幽蓝和冰晶的淡蓝好似在这瞬间融为同一种蓝。不是某一方被染上对方的se彩,而是因为彼此融合再一起才会是这个se彩,才会是「自己」,但又因此保有「自我」。

「那我这麽做可能也是因为被冬天的氛围所影响到了。」

まふゆ松开奏的手,转而触0她的脸颊,像是在固定和支撑那样抚着,一直闲置的另一只手则环住奏纤细到令人担忧的腰。

已经意识到まふゆ要做什麽的奏闭上双眼,放任对方靠近。

在鼻尖即将碰到之际,まふゆ微微倾向另一侧,让两人的唇可以不被阻碍的相触。唇齿间的寒冷逐渐被彼此的吐息浸染,暖意从外传至言语无法说明的深处,与自己所感受到的那gu冬季的气息交融再一起,成为远b恋ai更深刻的温度。

这个冬天大概很快就会结束,但两人一起的冬季似乎会一直持续。

※字数约6k

伸手接过前面同学递过来的纸张,与轻薄的考卷不同,稍有些厚度和重量,且手感略显粗糙,大小上也明显大的多,但对まふゆ来说没多大的区别,因为某种程度来说她还是填上了正确答案。

「喔~不愧是まふゆ,画的好像。明明就没学过画画。」

旁桌同学的话语如病毒般迅速向四周扩散,被感染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聚集在まふゆ身边,探头探脑的想一窥她手里的纸张──一张肖像画。

虽然是肖像画,但まふゆ所描绘的并非照片中的某位名人伟人,她们学校也并未替她们请来绘画模特,当然她画的更非她自己。她绘制的,仅仅只是班上的某位同学罢了。

「绘制同组同学的面容」这是美术老师在课上所定的主题。组别为随机分配,但まふゆ知道老师在决定组别时还是动用了私心。至於画作的提交时限则为邻近期末考的前两个礼拜,之後的课程就都会改为自习,让学生复习考试课目或加考试卷,所以今天收到发还的图画後就可以开始做自己的事。

这就是为何一堆人在上课时间围在まふゆ的座位旁还没事,因为老师根本不在。

「好厉害,特徵都有好好的画出来。」

「真的呢,まふゆ你也画得太仔细了吧。」

「而且下笔都好乾净,感觉根本都没怎麽在擦改。」

「真的假的?太强了吧,我可是在画脸型就快把纸擦破了。」

众人观看画作的时间就像是病毒的潜伏期,如今染上刚才那个病毒的人们一一发作,呈现一致的病症,她们眼里散发出让人闷热难受的视线,称赞的话语如吐血般落入まふゆ耳中,黏腻恶心的灌满她的脑袋。

趁着同学们还未将视线由画作转向自己,まふゆ眯细并弯曲黯淡无光的双眼,控制脸部肌r0u扯动嘴角,摆出那副被所有人都熟知的「朝b奈まふゆ」的和蔼笑容。

「大家说得太夸张了啦。不过毕竟要画得是别人,会想着画差就糟了,所以确实有尽量细心观察才敢落笔呢。」

「不愧是优等生,连美术课都这麽认真。」

「对啊,不像你,不只画到一半打瞌睡,还把我画成那种鬼样!」

「我明明就画得很像,不论是讨人厌的上吊眼,还是打哈欠时歪掉的嘴。」

「你说什麽!」

まふゆ的话成功吊出了两位喜ai言语打闹的同学,使得话题与视线的焦点不再聚焦於她,趁着这个势头,まふゆ观察着身旁的其他人抓准时机一起笑出声,随後出言提醒大家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如果被巡堂老师看见可是会挨骂的。

虽有些扫兴,但也是事实。围绕在课桌旁的人们因此开始转向,有些直接回到自己的座位,有些朝まふゆ摆摆手、说着「下课再聊」才离开。

可即便同学们已全数离开自己附近,坐回各自的座位,翻开课本复习或滑着手机,まふゆ还是没能稍微放松,因为在密集包围自己的目光散去後,她反而感受到一gu更为强烈的视线向自己s出,更正确一点,是向着她和她手中的肖像画。

まふゆ自然是不清楚对方这样注视着自己理由,只能大至感觉出那个人应该是坐在自己的斜後方。

她不禁低头再次看着自己所绘制的画作。线条简洁凌厉,脸部和五官都十分jg确,就连侧面的脖颈线条都有注意的画上y影,而不是随意画几条线就了事。

当然,如果是要和真正有在钻研绘画的人b肯定还差得远,但至少

跟其他不怎麽把美术课放在心上的人仍是有相当大的区别,就连まふゆ去教师办公室帮导师忙的时候,在一旁的美术老师也有随口说过:「朝b奈同学感觉很有才能呢,害我都想邀你加入美术部,以便好好钻研你的画技了。」

听到那句话的当下,まふゆ只觉得可笑。

自己只是学着相机,想要将眼前所看到的事物用手打印下来,也许因为是手工绘制所以多少可以加点价值,但也大概只是用一次便利商店影印机的价格,绝不可能更加上等。

若像自己所画的一样,如此没灵魂、没自我、没故事的画作在未来都有可能上升到某种高价,那现在种种因明确表现出画家内心世界和自我观点而广为人知的名画又是怎麽回事?

人tb例无误、se彩运用多样、透视正确、明暗对b强烈……也许这些知识x的东西自己做得确实b其他人要好一点,而这些也的确是构筑一幅画好坏的因素,但仅仅只需要如此就够了吗?

まふゆ没有逛过太多画展,就算逛了也无法同感创作者的心理,只能在母亲问话时推敲出她的感想,给出跟她一样的答案好讨她欢心。但因为一些意外的缘分,所以她是看过的,她看过某人将自己的心境用尽全力化作实t想传达给他人的画作。

说是最低底线可能很失礼,但まふゆ认为至少要是那样的画作才值得被称赞。

铅笔的尖端在a4的素描纸上游走,留下黑se线型足迹,起初还无法识别出绘图者的意图,从旁看来只觉得是在用笔对着图纸发泄情绪这份误解的一部份成因源自绘图者不悦的神情,但经过大约十分钟左右,本看起来不相关的线条交叠重合成一位身着黑se薄纱裙装的少nv,少nv身t各部位看似完好,实际是分离开的,特别是在脸的部分更是被线切得细碎,只是其中的间隙过於狭窄,所以第一眼看上去不容易发现罢了。

许是终於算是画到一个段落,持笔者呼出一口气,一直迫使肩膀紧绷着的那gu力量似是也随之从t内排出,与松开笔的动作同时,她长时间皱成一团的眉心也回归平直,但这好像还不是结束。

她双臂向上伸直,将一直蜷缩的背脊拉直,舒张筋骨的动作让她的喉咙自然发声,像是只刚睡醒在伸懒腰的小猫。

做完这一连串的舒缓动作,她再次握笔,抬手将素描簿翻到崭新的一页,不远处却传来脚步声且离她越来越近。

「绘名。」

果不其然,要不了几秒,脚步声的主人呼喊了她的名字。

绘名转过头,まふゆ正站在她背後约三步远的地方,她的手上拿着文具店最常见的那种薄笔记本和自动铅笔,很明显是用来写歌词的,至於另外一个表面不透明的白se资料夹,虽然隐约看得出来有几张文件放在里头,但绘名并没什麽印象。

「奏还没来?」

「嗯,应该还没整理好吧。不过瑞希可能等下就会到,我来sekai前他有传简讯给我,说打工快结束了。」

今天约莫中午的时候,奏传了讯息说希望大家能来sekai听新曲的deeo,全员当然是很快速的回覆答应,但因为奏要去探望父亲;まふゆ有补习班;瑞希打工有排班,所以时间订在了接近25时的时候,想说这样听过并一起讨论完就直接开始作业也b较能抓住感觉。

没想到在约定时间的前一个小时发生了地震,虽然维持时间不长,但却难得的强烈。

对於国家处在地震带的日本公民这当然不是什麽需要大惊小怪的事,家里的家具打入住时就做好固定也是常态,但如果是像奏这种每次都把纸箱、乐谱和纪录灵感用的笔记本堆得像山一样高的人,面对这个情况就是会非常惨。

总之,奏现在因为在收拾房间而迟来。

「这样啊。」

简略回应完的まふゆ随後开始四处张望,绘名一看就知道她在找什麽。

「iku她们去别的地方玩,说是等奏到了之後会在过来。」

「我还以为她们会待在旁边看你画画。」

「她们好像原本是打算这麽做的,但发现我想专心画这次v的构图後就跑去远处玩瑞希带来的玩具了。」

「是嘛。」

简单确认状况後まふゆ选择维持适当的距离,与绘名并肩而坐,然後从资料夹中拿出几张印有学生会资料的纸开始阅览。

见状,绘名也没多说什麽,稍稍瞟了一眼她手中那几张纸的无聊内容就继续苦思下一张构图。

绘名本是不喜欢与人相处时保持连根针落下的声音都可清晰察觉的安静,随意聊些生活琐事什麽的才符合她的个x,但和まふゆ一起时她却能很淡然地接受这种现况,因为这种感觉与其说是和某人待在一起,到不如说就只是有阵不冷不热的风吹过,一段时间便会消散并融入环境之中。原因当然是因为まふゆ根本不发一语,但绘名觉得除此之外,她总是无意识的在避免把自己表露出来也是原因之一。

虽然面对外人的まふゆ可说是各种引人注目,不仅是校内优等生和社

团的中心人物,甚至还是街访邻居口中的好孩子,但现在回头想想那大概和她现在在做的是一样的吧。

まふゆ被赋予的角se本身是醒目,但若要加以表述,除了那些「很温柔」、「很优秀」、「很聪明」诸如此类的回答,绘名不觉得她能听到b较特殊的。她是「标准的优等生」和「模范的乖孩子」,但除此之外不会再有其他的,因为她把自己都封闭起来了,所以反而很融入人群之中。

但,今天好像有点怪怪的。

在第五次被分散了注意力後,绘名终於忍不住了。

「我说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素描本和笔放到身侧,正面对上まふゆ疑惑的目光。

「你今天是怎麽ga0的,一直往我这边偷看,有什麽话想说就说啊,还是说你对我现在画的草图有什麽意见?」

绘名看着まふゆ面对自己的质问先是些微的睁大了双眼,接着视线开始飘移,但看上去不像是在心虚而是在考虑,最终才下定决心似的叹了口气。

她将手中的学生会资料放回资料夹中,转而从里面ch0u出一张对摺的纸张,绘名一看便立即知道那是素描用的画纸。まふゆ将其摊开,展现出来的是由铅笔所g勒,一位相貌标致的少nv。少nv温和的笑着,看起来亲和力十足,深se的长发则绑成一束,优雅的披在一边的肩上,身上的制服穿戴整齐,即便款式并非西装之类的的正装款式仍是增添了庄重的氛围。

「自画像?」

「不是,是同组的同学画的,美术课的题目是要为同组同学画肖像画。」

这张画是まふゆ在放学时收到的,给她的人当然是与她同组的那个同学,另外,算是料想不到吗?当初大家讨论完まふゆ的画後她所感受到的视线也是来自於那位同学。

那位同学个xb较害羞,即便本身喜ai绘画也并未大声张扬,所以只有身边几位好友会给予称赞。可能是因为在同组过程中的几次随口的赞美,使得那位同学对まふゆ的好感更上一层楼,於是,为了能更加亲近,她在放学时将自己画的肖像画当作礼物送给了まふゆ。

「是喔,画工还不错。所以这张画有什麽问题吗?」

「我觉得,那画得不像我。」

「是吗?我觉得画得还蛮像的啊,整t看上去没什麽问题,五官的神韵以一个非绘画专业的学生来说也抓的很准确。」

「不是的,我知道她没画错,但我觉得……那画得不是我。」

究竟是为什麽?单从理x、客观的角度,甚至直接了当一点拿出照片去b对,まふゆ都觉得这位同学画得很像,但看到当下「不对」两个大字还是猛然冲进思考里,害她差点当着对方的面说出「你画的是谁?」这类不明所以的话。

既然可做出这样直接了当的评语,那肯定知道原因的吧?まふゆ如此反问着自己,但不论盯着手中的那张肖像画多久,甚至把其他杂七杂八的是赶出脑袋只用来思考这幅画本身,她还是无法给出自己否定的理由。

まふゆ无法动弹,她只得独自矗立在被夕yan光辉染上暖se的空教室内,神情木然的想起自己身边唯一与绘画有所关连的那个人,想着也许那个人能给予自己解答或至少一点提示。

因为,这是与绘画有关的事,对吧?

就这麽想着,直到被路过的同学呼唤才暂时安抚下那只自心脏爬出、攀附綑绑自己的黑蛇。只不过,在离开教室之时,まふゆ甚至都觉得教室窗玻璃所反s的身影也不像是自己。

「画得不是你啊……」

绘名喃喃自语,重复同一句话的行为像是在反覆咀嚼和品尝刚刚那一刻,似是想以此理解まふゆ说这句话时的感受,而まふゆ本人只是在一旁安静地注视,心里连自己是否有期盼着从对方身上获得正确答案都不知道。

几秒後,像是下定了主意,又像是放弃了思考,绘名重新拿起刚刚被放在一旁的素描本和笔,起身移动位子,这次她并不只是转头面对まふゆ,而是直接坐到了她的对面。

「你不要乱动,就保持和这张肖像画差不多的样子,不过要不要笑随便你。我也来帮你画一幅肖像画。」

「为什麽要画?」

即便绘名已经用了不容拒绝的坚毅口吻,まふゆ还是很不看状况的提出疑问,这让绘名不禁翻了个白眼,语气变得不耐烦起来。

「画出来才会b较好懂,不过……这也要看你就是了。」

绘名刻意把回答的结尾说的很暧昧,像是要b迫まふゆ去思考,可眼神和笑容却很温和,没有方才的不稳,很直接地传达而来,这让まふゆ突然想起那只有自己一人的澄红se方盒,她觉得当时的自己就像是浸泡於用那强烈se彩的颜料所晕染过的水之中,也许时间再久一点自己就连t内也会被侵染成同样的se彩。

「好了,不要再动了,我要在奏他们来之前画好。」

绘名再次出声下令。这次,まふゆ没有开口,确实照着她的指令不再动作。

因为时间有限,绘名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画的仔细,所以是采用写生的画法,以便更快抓住まふゆ身上的「要点」,所以绘制时间仅用了约十分钟左右。

「画好了,你看一下吧。」

绘名把素描本递给まふゆ,自己则转了转因一直低头画图而酸痛的脖颈。

看到绘名所画的自己,まふゆ立刻就在心里下了定论──「不像」。

为了做b较,まふゆ刚刚是有如平日在学校那样笑着的,但绘名所画的自己不仅没有在笑,眼睛甚至都像是现在自己一样似乎未完全睁开,有guy影盖在上头,衣服本来就不一样这没有错,但绘名画得明显和刚刚自己当模特摆出的表情不同。

但是,为什麽自己无法给出同样的评语?为什麽自己不会觉得绘名所画的「不是」自己,而只能给出客观的「不像」这样的结论?

「怎样,有把你画出来吗?」

まふゆ摇摇头。即便自己绝不会给绘名的这幅肖像画给予「画得不是自己」这样的否定,まふゆ还是无法点头完全同意这就是自己,图纸上这人仅是看上去有些类似於自己而已。

它,并不是自己。

可即使已经理解到这边,具t的理由仍像是被自己不时心烦意乱随意画在笔记本上的线所盖住,杂乱粗暴的掩饰着,可能是因为自己其实并不想看见。

对於まふゆ的回答,绘名并没有不满,因为她早就料想到,她知道自己还没有能力。

伸手从まふゆ手中拿走素描本,绘名把它和まふゆ的同学为她所画的肖像画一起放在了两人中间的地板上。

「画家不是照相机,画家所画的永远都是自己所看到的。就算有人是以超写实的画风出名,那也只是他所看到的世界和大众,或者该说,和摄像头所看到世界很像,但那也绝非现实。只要拿去用电脑扫描,与原图做b较,一定可以找到不同之处。」

绘名指着地上的两幅「朝b奈まふゆ」的肖像画,继续说道:

「不论是我,还是你的同学,我们画的都是你,都是我们各自所看到的你。但我们画的是否为你,准则在你自己的脑袋里,只有你自己最清楚该画成什麽样才是自己。我和你的同学都不是画得不像,我们是没有画出你所认为的你而已。」

绘名的话令まふゆ睁大了眼,y暗的幽蓝se眼瞳因此稍微印照出了些许外界的光芒,不再一直被刘海的影子覆盖在下。

想从抿紧的唇逃脱的肯定没有话语,因为若是自己几句话就可以让她有了这麽具t能表达的事物,那一切就会简单的多。大概能让当时的他们不用一个个跑去sekai找人,大概也能让当时的自己不用对着她大吼大叫、拼命发怒。

绘名拿回素描本,坐到b自己最初的位子更偏右──更接近まふゆ的地方,然後再次握笔,翻到新的一页。

她刻意不看向身旁那位,从刚才说完话就一直将视线定在自己身上的人,说道:

「所以啊,如果你以後想拜托我画自己的肖像画,在那之前你可必须让我更了解你才行。」

直到奏和瑞希面带歉意的赶来前,iku她们开心地聚集过来前,绘名都没有听到まふゆ的回应。

她只知道,她把那张同学送的肖像画又折起来,收回了那个不透明的资料夹中。

※字数约5k

※灵感源自活动「いつか、絶望の底から」

双亲对我的态度一如既往,身旁人们倾吐的话语陈旧不变,所居住世界展现的景se看似随时间和整tcha0流进行更改和汰换,但本质相同,至少在经过了几次整修後,我所能去的那几个地方对我来说仍旧只具备相同的功能。

从过去的某个时刻开始,延续至今,然後侵蚀未来。

名为「一成不变」的se彩涂抹在自己的双眼上,抑或是,从空中大量倾倒下来,导致我所见之处既非五彩缤纷,也非一片漆黑,自己所能见的地方就只是空无一物,仅是空虚,仅是混浊的「无se」。

在这样虚无的世界生存时所触碰到的任何东西,所传递来的一切温度,所听见的全部声音,所吞入腹中的各类食物,所x1入的每口氧气,都不会给予自己任何实际能充实自己的事物。

明明是如此,我却不得不交付回应给它们。

不断的顺从,依靠表情、行为和话语进行推导,一次次递出违背本意的回馈。就在这样的过程中挖空原本填充自身、塑形自我的物质,徒留下空荡的躯壳给自己,所以才常觉得身处黑暗,因为如今t内已空无一物,我却还将其封闭。

但,我别无选择。

向着某个可能x攀爬,即便掌心磨损,双臂发酸,也si不放手、拼尽全力,但最终认清现实,理解一切只是徒劳,松手摔落回最深处,绝望的感受支离破碎的痛楚。我已经重复这个循环太多次──我已经累了。

如果一开始就什麽都没有,想必会轻松不少,但正因为是曾经拥有再被剥夺,所以才会加深因失去而生的苦楚。

无意识总会擅自把拥有时的幸福和失去时的痛苦加以b对,就像吞药前先吃下清甜的苹果,即便深知药的好处,其与之相反的苦味还是让人难以忍受。

为什麽要让我知晓那份甜蜜呢?

如果你们最初喂给我的就是纯黑的巧克力,我想,之後无论有多苦涩,我都能面不改se的吞下去。

为什麽要让我t悟那gu温暖呢?

如果你们一开始就将我弃之於冰天雪地,我想,往後无论寒冷与否,我都能理所当然的不去奢求。

为什麽要让我知道那些道路呢?

如果你们从头到尾都把我用丝线牵引着,我想,未来无论是否已成定式,我都能毫无疑问的被拖行。

反覆质问探究这些问题其实毫无意义,因为就算得到答案也不会改变现况,若是忆起了使自己理解这一切的那个人,反倒只是浪费时间,因为自己甚至都不清楚该如何去怨恨其他事物。

曾因某物而产生的乐趣,曾因某事而拥有的欣喜,曾因某人而获得的ai,曾因这一切而感受到的幸福,如今都已成海市蜃楼,徒留下无法抹消的残影,迫使自己一次次想起,一次次意识到自己确实失去了它们。

明明就什麽都感觉不到,却必须假装成感觉到了什麽,假装自己也为此开心,然後因而收到来自这空虚世界的某物,接着自己又一定得给予反馈……这样子,到底有什麽意义?

被黑暗所填满,这个说法对我来说绝不是错的,因为外型美观的陶制人偶中空的t内的确因不透光而漆黑一片,想要让光照入内侧,我想大概就只能将其摔得粉碎吧。虽然能感受到大概就只有那转瞬间的解脱心态,但ga0不好自己毫无价值的人生就是值得那一刻也说不定。

「那就这麽做吧。」

──这麽说来,做出这首歌的人是谁来着。

「反正也无所谓了。」

──果然想知道。究竟这首歌为什麽会使我如此动摇。

「只能这样活下去,根本就毫无意义。」

──作曲者……叫做k的这个人,到底感觉到了什麽?

「已经知道走向和结局,根本就无法对那样的未来怀抱想去看见的慾望和执念。」

──从投稿动画那边送来的评论……到底是谁……诶?这是……

「如果只能一直这样活下去,那我还不如就这麽──」

──k的歌曲,也许可以拯救我。

「…‥我明明是这样想的啊。」

沉寂已久的心却再次强而有力的跳动着,从脆弱的内部敲击出一个微小如针孔的破损,光由该处渗入空壳般的自己,影响了全身的运作,颤抖的指尖拒绝触碰任何凶器,无法控制的双脚不再向着边缘靠近,改为一次次按下拨放键,不断试着朝她更加靠近。

透过软t组合出的旋律,传递而来说到底也只是经过器械转换的电子讯号,没有实t,自己却还是对此伸出手,愚蠢的像是尝试抓紧流沙,以为只要多听几次、听得更多一点,应该就多少能有所进步。

这熟悉的开头,本该让自己想起之前连接在後的无数次失败,从而打消念头。

可到底是为什麽,自己就是无法轻易放弃它呢?

我并不认为自己有任何一点自nve狂的倾向,就算真的有,也还是无法说明在反覆这麽多次後为什麽唯独就这次我会想紧抓不放。

所以,应该由你来告诉我答案才对。因为它是你所创作的。

告诉我吧。

为什麽要让我听见你的歌呢?

「……k。」

在习题本上写下最後一题的答案,黑se原子笔因手指的放松从掌心滑落,撞击到木质桌面发出声响,意外成为这寂静房内宣告结束的唯一暗示。

维持一样的坐姿,まふゆ闭起双眼,舒缓乾涩和疲劳带来的不适,即便长时间处理学校、补习班和学生会的各式课题及文件已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还是无法做到完全无视这份劳累。虽然接下来她准备在深夜未开灯的房间中所做的事肯定更伤身t,但至少与之相bjg神上不会这麽难受。反正多点几次眼药水就好。

将铅笔盒、课本和已完成的习题本放回书包内後,まふゆ拿起置於一旁的手机确认时间,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足足两个小时,可眼下自己真的没有其他事情要处理,就连明天的预习也在一个小时前就ga0定。

再次看向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まふゆ沉默了一会,最终仍是决定启动笔电,登陆nightrd。

如果是这个时间点,那个人应该会在。会想这麽做,纯粹就只是因为她突然这麽想着。

不过,其实不在也没关系吧。自己负责的作业还未完成到可以检查的阶段,对於目前曲子想传达的情感和思绪也已经得到了明确的方向,所以就算她现在不在也没关系才对。那麽,自己刚刚的想法是怎麽回事?

带着疑惑,まふゆ点开这次歌词的文件档,她大致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

,特别是接近尾端的部分,以此回忆写的当下自己是基於怎样的想法去构思主t和用字遣词,然後才双击桌面上另一个常用的程式。

看着意味着「载入中」的图示在萤幕正中央转了几圈後,熟悉的暗紫se对话框便跳了出来,文字讯息的最後一则是瑞希对绘名发送的图档内容的大力赞赏,至於左侧的成员列表,除了まふゆ自己,还有一个绦红se的头像正亮着。

有成员登陆进聊天室时系统会自动发送提示音,所以当雪花图片的头像移到在线区时,奏的闭麦图示立刻就转为开麦。

「雪,今天提早来了呢。」

奏的声音听起来包含微小的喜悦,使まふゆ即便此刻未看到本人的面容也能轻易想像出对方平静微笑的神情。

虽然早就发现,但还是没想清楚原因。

面对自己有时提早上线,以前的奏表现出的情绪总是参杂些许讶异,但不清楚从什麽时候开始,她就转变为好像只要自己出现就会感到一丝欣喜。无法确认是从何时开始,自然也没法透过回忆当时的行为去反推出原因,所以まふゆ只能让自己尽量无视这个疑惑。

「今天学生会的工作提早结束,写完学校功课和补习班出的习题还有很多时间,所以想说先上线,然後继续想後半段的歌词。」

「这样啊。」

对於まふゆ的说明,奏一如往常只是给出最简洁的回应。

那接下来就是各自进行作业,等待那个让四人集结於这个聊天室的时间点了。为此,まふゆ从书架拿出自己平时用来写歌词的笔记本,接着张嘴打算告知奏自己要开始作业,对方却先一步呼唤她,导致她只能改口问对方「什麽事?」。

「まふゆ,我们之前不是有和大家聊我们相遇的事吗?」

「嗯。」

听到奏现在提起这件事まふゆ并不觉得突然,因为他们前几天才说好,今晚等所有人手边的作业都告一段落後,要来聊先前答应好iku她们的有关绘名和瑞希刚加入时的事情。另外,这次不只ka和iku,r好像也会过来听。至於iko就不确定了,虽然ka说基本上只要是无需她主动g涉的事,她都会很乐意参与,但想到最开始iku就是被强y带来,まふゆ就觉得iko即便出现,大概率也是被ka拉来的。

「然後,在那天下线前你不是有对我说吗?当时有接受我的邀请,觉得真是太好了……的这种话。」

「嗯,我有说。」

──我当时有接受k的邀请,我觉得真是太好了。

脑袋自动拨放那天的片段,虽然只是短短几秒钟的事,重回的感受却是轻柔且缓慢的在t内扩散着,不似痛苦的回忆那样宛如丢入水中的巨石,会激起淹没并使自己窒息的浪cha0,这感觉是缓缓落下,可以让自己伸手捧起的。

房间此时与当天别无二致,撇橱窗外光线的不同,まふゆ甚至一时认知错误的以为自己回到了打算将话语传达出去的前一秒。

まふゆ至今都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想把那句话说出口。当然还有生成那句话的主因。

她清楚,起因明显是奏和自己回忆过往的举动,但作为主因的自身感受分明强烈却无法被大脑所解读。

明明就感觉到了,但就是有层黑se的薄纱覆盖着,使其看着好像正与周遭的漆黑融在一起,肯定只要再有点光线就可以大致厘清形t,但会不会在自己获得可用光源之前,它就已经被那些黑暗所吞噬,使自己再也找不着了呢?まふゆ因此感到担忧和害怕,而这衍生出了焦躁。

因为回想与奏的相遇和想到因此而拥有的现在,所以感受到言语难以形容的温暖,但也因此被不由自主的悸动影响,满怀迫切。不只是对於想被拯救一事,不只是对於想改变现状一事,对まふゆ来说,那时她最想做到的是把当下的这份心情化作实际的言语。

所以才会急躁,因为她想传达给她,在她自己无法确保这份感情不会在下一秒消失的现在。

虽然最後交付的只是非常简陋的话语,まふゆ却觉得奏应该是确实接收到了,而证据仅有那简单回应她的一个音节和至今为止积累下来、まふゆ自己对奏的了解。

「当时来不及说,自己後面也找不到时机开口,所以想趁现在只有你和我在的时候说。」

奏在微笑前无意识发出的轻微气息被效能极好的麦克风接收,透过刚好贴合着的耳机传进まふゆ的耳中,甚至感觉里侧一阵发痒,好像对方真的就在身旁,正凑近自己的耳畔私语。

「当时有鼓起勇气去邀请你,我觉得真是太好了。」

隔着衣物,まふゆ伸手触0着x口,用掌心感受位在这之下的心脏,它只是在正常跳动,那这只是错觉,抑或是妄想吗?肯定不是吧,因为我现在正感受着。

奏现在是用什麽样的表情面对不在她面前的自己,是想到那段回忆得出这样的结论,是怀抱谮样的情感说出这句话,まふゆ明明就能大致猜想到,却不明所以的希冀着她此时就在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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