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人长得好生奇怪,身材高大威猛,一头赤红长发被一顶鎏金冠束着,外着绣金半袖黑袍,内则是一袭暗红之衣,上边左衽下边则是小口裤,腰间血红束革带。
玉奴暗奇,好生奇怪的装扮。
不待玉奴多想,那怒气十足的男子已两步作三步飞快来到二人身前。
而妙娘不知何时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出现在玉奴身后,一把便将跪在原地的玉奴拉开:“申屠大人可气在头上,你可莫要被波及呀。”
玉奴愣愣地看着妙娘稚气未脱的脸,妙娘则嘻嘻笑道:“大美人,我心悦你,我也想跟你睡觉。”
而那头,说时迟那时快,闻青下一刻便被那赤发男人一把揪着领子拎起来。
“申屠大人莫气莫气。”闻青忙摆手,顾不得松松垮垮的裤头,连连安抚道:“春意楼这边在下已经打理妥当……”
申屠大人嗤笑,手上越发用力:“便是如你方才那般打理的?”
闻青尴尬地笑笑:“自然不是,但请大人放心,我保管大人今晚能有个……”他笑着停顿一下:“得偿所愿的夜晚。”
申屠大人冷哼一声:“你小子最好说到做到,不然连同你玩忽职守、差点办砸的虢山旧账我也要跟你一起算!”
“那是那是,虢山之事还得多亏了申屠大人帮忙打点。”闻青哪怕被人揪着衣领悬在半空,也忙作揖感谢:“不然……若娘娘回虢山,在下恐怕就倒了大霉。”
申屠大人这才放下闻青。
他一把坐在闻青刚刚坐过的美人塌上,可是这美人塌对他来说还是太小了,显得他有些滑稽。
闻青忙给龟公使眼色,让他们搬出大些的塌来。
“这便是你常夸赞的春意楼?”申屠大人左右打量:“也没见有什么特别漂亮的大美人啊——”他瞟到玉奴,顿了一下:“这位倒是真的漂亮。”
玉奴心一惊,这位大人的体格如此高大,怕不是本钱也非常雄厚,他怕是会吃不消。
不待他着急,妙娘先急了:“大人!这是妙娘先看上的!”她着急地说,像是抱娃娃一样抱着玉奴,死死不撒手。
玉奴稍微松口气。小姑娘可好应付太多了。
“妙娘怎么也来了?”申屠大人瞥了一眼闻青,闻青无奈摆摆手:“她自己硬是要来的,我也没办法。”
“这就难办了啊……”申屠大人瞪了一眼闻青。
闻青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他眼珠一转,很快就想到了好点子。
只见闻青挠了挠头,状似苦恼,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嘿嘿笑道:“妙娘呀妙娘,你这是第一次出霍山吧?之前可尝过风月是什么?”
妙娘顿了一下,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忙说:“凡事都有第一次,妙娘就想今日做第一次!”
闻青笑眯眯地说:“妙娘这话是这个理,正所谓及时行乐乃人间正道,只是妙娘还记得之前第一次喝酒吗?明明酒也是好东西,却被妙娘喝错了方法,整整难受了三天,后来是碰也不敢再碰了呀。”
妙娘又顿了一下:“我只是……”
闻青循循善诱:“若当时有人教妙娘怎么喝,有人把控妙娘喝酒的量,妙娘现在也能上大人桌了是不是?”
“是……可是——”
闻青暗笑,表面上却是义正言辞地说:“风月之事也是这般,需得先学,不可盲目乱来,不然下次就再也不想再来了,这岂不可惜。”
“那……”
闻青终于图穷匕见:“今日妙娘就先好好学着先,下次来,就随便妙娘选人好不好?”
申屠大人看得那是一个目瞪口呆,他补充道:“对,下次谁敢干涉你,我拍烂他脑袋!”
妙娘迷惑半晌,抓住盲点:“可是大人没逼有屌,妙娘没屌有逼,妙娘学不了什么。”
“这……”申屠大人狐疑地盯着闻青,眼神好像在说——你就是这样养小孩的?
闻青却是突然一笑,像是憋了一肚子坏水,他附在申屠大人:“大人不若这般可好……”
申屠大人闻言,眯起眼睛,和闻青对视:“还是你小子会玩啊!”
闻青骄傲应下:“多谢大人夸奖。”
“那便照你说的办。”
闻青点点头,他对妙娘说:“这样,我给妙娘找一个'好老师'如何?”
妙娘困惑:“老师?”
“妙娘刚刚说的有道理,妙娘既是女子,我应该给妙娘找个女老师才是。”
那头,刚刚被教训了一顿的天香被侍女搀扶着,正和玉郎一起上楼。
她眼中阴翳,看向玉郎背影的眼神充满杀意。
她刚刚不仅被玉郎羞辱了一顿,还被他往各个关节扎了针,她此刻稍微动动就觉得浑身刺痛。
她心里又悲又怒,只恨不得上去生啖了玉郎。
“你最好是把这生猛的状态放在伺候各位贵人身上。”玉郎没有回头:“若让我知道你今日不好好讨客人喜欢,给
人看了死尸,我饶不了你。”
天香简直要咬烂一口银牙。
“嗯?耳聋了吗?”
两侧搀扶的侍女忙各种暗示天香,天香就是不为所动,还是满脸的深仇大恨,咬牙一句不发。
玉郎一个回头就往天香脸上来了一巴掌:“贱人,你耳聋了吗?!”
这一下扇得特别用力,扇得天香几乎差点整个人头带身子摔向一侧。
这一掌极为精妙,力道大却巧,虽然扇得天香人都站不稳,但是她脸上却只是微微浮了红印。
玉郎居高临下的说:“千人骑万人枕的婊子,别以为靠一张狐媚的脸当上了花魁,就可以为所欲为,给我老实着点好好挣钱,我可有千百种法子整你。”
他挥手,让两边的侍女送她进去。
侍女们颤颤巍巍地扶起天香,刚刚迈过那珠帘,就听到闻青的声音响起——“就门口那位吧,我看就挺好。”
刚刚进来的若干人等一脸懵,什么都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不敢妄动。
闻青在那头坏笑道:“都是女人,妙娘满意了吗?还不把美人放开?”
妙娘终于不情不愿地磨磨蹭蹭地松开了玉奴,她委屈地低着头,抬起手舔了起来。
玉郎先开口道:“不知闻公子这是……?”
闻青笑答:“照顾你生意!”
“这……是何意?”
闻青坏笑:“贵客们想看春意楼两大花魁磨豆腐呢~”
“哈?”
闻青走到道具箱中好一通翻找,终于拿出一根双头龙玉势。
他蹲下来,笑眯眯将双头龙玉势递给了玉奴:“玉奴啊,记得用后面呀。”
玉奴拿着双头龙玉势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玉郎皱着眉,上前道:“大人……您这是?”
闻青漫不经心笑道:“哎,好玩。”
说罢,他头一撇看向申屠大人。
申屠大人眼也不眨,拍拍手,顿时好几个古铜皮肤、身膘体壮的壮汉抬出来两抬重物,估摸着有好几十石。
玉郎心跳漏了一拍,他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大人……这些是……?”
申屠大人又拍了拍手,壮汉应命打开。
顿时,在场所有春意楼的人都被箱中之物震惊到目瞪口呆——那满满两箱竟然都是黄金!箱中多金条,凌乱地摆放着,缝隙了塞满了各式各样的金器,金器中最为显眼的是右侧箱中的一个头颅般大的金酒樽。
众人呆静了好一会,还是玉郎先回过神里,瞬间被滔天的喜悦感和不真实感冲昏了头,他下意识谄媚:“但凭大人们高兴!大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今天春意楼的所有人都听大人的,有求必应!来着不拒!”
这一声如同惊雷,惊得全场哗然,人人都陷入到了这种被黄金迷了眼的狂热境地。在伺候的伺候更加卖力,没在伺候的,眯着眼睛,找到客人就开始媚笑着挑逗。
一时间,竟如堕入魅狱。
人人被欲望裹挟着,凭下半身行事,在欢声淫语中,彻底失去了理智,只愿纵情欲海。
这时,还蒙在原地的玉奴和天香就显得极为格格不入。
玉奴手中还拿着玉势,他呐呐道:“天香?”
天香反应过来,惊恐万分,尖声反抗:“我不要!”
玉郎的脸色瞬间黑了下去:“你说什么?”
天香和玉奴同时毛骨悚然。
玉奴下意识护在天香面前:“我做…我们做的。”
天香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玉奴护在她面前,她先是愣在原地,待反应过来心中却是油然而生一股怒火,她一把推开玉奴:“贱人!我要你惺惺作态来保护我?令人作呕!”
玉奴没想到天香会有如此动作,从未防备,竟然一时不察摔到一边。
“嘶——”他深吸一口气,扶着受伤的胳膊,疼得皱眉。
玉郎忍着怒火,冲周围的龟公骂道:“你们都是吃什么干饭的?!还嫌这臭……丢人现眼丢得还不够吗?!尽让贵客看笑话!”
话至此,玉郎小心翼翼地看闻青和申屠大人的脸色,却见后者眼睛亮亮的,而前者眯着眼睛似笑非笑。
见玉郎看他,闻青无所谓耸肩:“继续啊,大人可爱看乐子了。”
申屠大人则是歪着头用手撑着看戏:“对,继续。”
玉郎顿时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但也多少放下了一些紧张感,只是不等他放松多会,那头天香却因为不愿意龟公碰她,反手就给了人家一巴掌。
这一巴掌瞬间扇得玉郎的火冒三丈:“好啊好啊,还学会打人了?可你真真是越发大小姐脾气了!”
天香此时也犟上了,双手叉腰,硬着脖子大叫:“大小姐脾气怎么了?!我还娘娘脾气呢!实话也不怕告诉你,老娘马上就要离开你这鬼地方了!六郎可跟我说了,他要带我走!带我去过好日子!你这臭九流的烂鬼破窑子谁爱待谁待去!”
玉郎本
是怒气冲天,此时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那般,怒气全无,反而是当即捧腹笑了起来,声音尖锐,刺得天香莫名心惊肉跳。
她竟一时没了方才的犟劲:“你……你笑什么?癫了不成!”
玉郎笑得刻薄:“哈!妈呀!我笑什么?我笑你是个十足的蠢货!这么大个笑话你居然也敢信?!我当你为何最近这么张狂呢?原来是愚蠢到轻信了男人用鸡巴射出来的话!”
天香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玉郎一副趾高气昂之态:“意思是,你个没脑子的被人骗了!”
“不可能——”
“哈!他是不是说他一定会带你走,让你好生等着?他是不是说他家有个母老虎嫉妒成性,怕你直接过去被那母老虎撕成两半?他是不是说他已在流川买了宅子,到时候就带你去那过好日子?他是不是说那宅子已经修好待修缮一个月后就能将你带走?”
玉郎的嘴一时如连珠炮般将剜人心窝子的话同时一并炸出。
玉奴已知后面会发生的事,叹气着扭头,不看天香呆滞的表情。
玉郎则欣赏着天香表情由呆滞变为恐惧最后转为暴怒。
“你骗我!你在骗我!他给我看过房契,也给我看过了奴仆的卖身契!他怎么可能骗我?!他怎么可以骗我?!一定是你!杀千刀的你骗我!!!”
怒急攻心的天香几乎是跳起来就要扑向玉郎!两侧身材高大的龟公忙拦下了她。天香两臂被人钳制,却还是拼尽全力地挣扎!她腿极其用力地向前踹,这势头竟然极猛,如同一只受困的母狮。
一时间,两个精壮的汉子竟然控制不住这个小小女子。
“疯婆娘。”玉郎捂着口鼻,翻了个白眼:“好笑,我骗你什么了?明明是你自己看过了房契,就自以为是、一厢情愿地把所有卖身钱给你心心念念的六郎的是不是?”
听到此处玉奴眼皮抽跳,面色一变,他下意识看向天香,天香此时脸色发青嘴唇发白,整个人三魂不见了六魄,嘴中还频频念叨着:“你骗我、你骗我……”
她已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了,完全不复之前高傲的模样,涕泗横流丑陋至极。
她这副样子让玉郎看着就心烦,只见他又翻了一个大白眼,直径走到天香面前,居高临下地藐视着她,眼神上下打量,最后抬腿往她最柔软的腹部重重踢下去!
“啊!!!”
天香凄厉惨叫,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在地上蠕动,完全直不起身子。
玉郎又抬起腿,玉奴赶紧跪在天香身前求情:“玉郎大人!饶过天香吧!她已知错,以后会好好做事绝无二心的!”
玉郎嘲讽:“你倒永远是这副菩萨心肠。她已知错?你又怎知?你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么。再不滚开,我连你一起打。”
玉奴下意识一哆嗦,但还是没离开,双臂撑开护着身后的天香。
妙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神出鬼没地绕到了闻青身后,见此状,一个肘击直击闻青腰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