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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世(二)(1 / 2)

等他们到达最后的安全区,束函清跳下车,三步并作两步回头握住晏神筠的手把他接下来,那之后他们各有归处。

晏神筠在后方,不分昼夜地研制药物,那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渺小,竭力都够不着一点转机,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数人死去,和满含嘲讽性的人类无用的挣扎。

不像是时空溯回后异能催化剂很快面世,真正的药剂是耗尽了许多人心血,从被感染的变异体中提取的基因,足足一多年的时间才逐渐成熟,束函清等人也是作为第一批实验者。

给第一批注射时,晏神筠见到束函清也是一脸诧异和错愕,旋即见束函清撩开袖子:“教授,可以轻一点吗?”

晏神筠愣了片刻,点点头,而后给束函清注射了药剂,他不知道这双注视着自己的浅色瞳孔,有一天会因为他变成永不见天日的暗灰。

束函清成功催化异能之后,一直都很忙,偶尔一次休息,他握着一块很大的晶核跑到了实验室,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晏神筠都能清晰回忆起那个如同阳光的少年捧着如同钻石般的晶核送给他。

晏神筠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云端,飘飘忽忽踩不到底。

他问束函清怎么会来这里,面前的少年人说他们上次出去出任务得了一块纯度很高的晶核,现在给他研究。

晏神筠说谢谢,刚想留束函清陪他吃饭,就听见不远处石磊叫了一声小五,束函清连忙说他得先走了,就转身跑去。

推搡打趣声由近而远,倏然从耳边消失,晏神筠握着那颗晶核,看着石磊勾着束函清的脖子,束函清似乎是不舒服地挣扎了下,石磊却把他搂得更紧,说了什么,束函清就求饶地放弃挣扎了。

晏神筠抿了抿唇。

晏神筠精神异能觉醒后,他的听觉就比常人更为敏感。

“你以前不是不只要他吗?”

束函清:“教授人挺好的。”

安全区周遭都是丧尸,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清洗一次。

束函清的一个队友在一次绞杀行动中不幸被咬,同样是军部从小培育长大的特殊人才,尚且还未变异的时候,他就不由分说得让束函清把他送进实验室作为研究样本,而他本人是自杀的。

束函清送遗体过去时,晏神筠也在。

束函清眼圈里的红都没退,他看着晏神筠,只觉得苦涩,他坐在台阶上,晏神筠脱了外套让他起身,然后垫在了地上,才让束函清坐下去,束函清有些犹豫,晏神筠拉着他跟他挤在一起。

束函清不是个悲观的人,如今也有几分忧郁,茫然地问问:“教授,还要死多少人啊?”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

束函清又换了个问题:“教授,你能闻到我身上有股味道吗?”

晏神筠疑惑:“什么?”

从末世开始,束函清仿佛就没能摆脱那股腐败血腥味。

晏神筠没说话,他突然伸手,扯着束函清的衣服凑近他,安静得楼道里只听见彼此深长的呼吸,半晌晏神筠松开他,低声道:“没有,没有味道。”

束函清骤然觉得耳边痒得慌,下意识地想伸进口袋里拿烟出来,意识到什么又放了回去,没想到还是被晏神筠眼尖地看见了。

咔擦一声打火机轻响,一股火焰燃在两人中间,晏神筠从束函清衣服里拿出一盒烟,松开了打火机开关:“你以前是不抽烟的。”

束函清说:“大姐教我的,她说要是觉得累,可以放松一下。”

晏神筠说:“真的吗?你抽给我看。”

束函清点了根烟,吸了一口,盯着晏神筠见他脸上没有嫌弃的表情才喷出一口白雾。

晏神筠拿出一根,然后学着束函清的模样含在嘴里,凑了过去碰着那点火星点燃。

结果第一口就把自己呛到了,束函清替他拍了拍后背,心中默默想,他真是胆大包天,把实验室的眼珠子拐走进行这么不健康的行为。

束函清从他嘴里抽走了香烟:“你别跟我学,伤身。”

晏神筠伸手摘下他手中的想要:“那你也不许抽。”

束函清下意识舔了舔嘴唇道:“好吧,我尽量,可是教授你知道吗?我们有时候真的很崩溃,需要一点尼古丁麻醉一下自己,我上次试了一下,酒精也不错,不过末世物资缺乏。”

晏神筠声音有些紧绷,却格外郑重:“束函清,以后死的人会越来越少的。”

“安全区会越来越大,跟外界完全隔绝,可以容纳很多人正常生活,结婚,生子,会有充足的医疗资源和教育资源,像末世以前的生活。”

束函清半晌没说话,晏神筠看着他,两人目光对视。

束函清目光炯炯盯着晏神筠,语气斩钉截铁地道:“教授,我相信有那么一天的。”

换做其他人,或许就会泼晏神筠的冷水,觉得这就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两人保持相距不过十厘米的姿势,束函清认真地说他相信。

这个反应对晏神筠来说是一种

肯定,他抬头说:“我一定会成功的。”

一句话足以让束函清重新充满力量。

束函清离开的时候嘱咐晏神筠一定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晏神筠看着他的手指,突然伸出手指轻轻触碰。

那一天真的会来吗?

那之后晏神筠提出了一个叫蛊虫计划的大致雏形,一个可以被人类控制吞噬同类为生的丧尸,可以大大缓解人类当前的危机。

最终总师采纳了,并且这个项目是由晏神筠亲自带头,可他从来没想过最终成果会在束函清身上。

他们找了无数实验体,可没一个适配,晏神筠甚至连自己也试过。

就在这时,丧尸混入了安全区,甚至实验室也爆发了一波丧尸潮,束函清等人护送着实验室的研究员撤离回地下,他们异能者几乎挡住了一半尸潮。

束函清最后殿后关住大门的时候,被丧尸咬了一口在手腕处,他那时一枪将那丧尸爆头,关紧了门,颤抖地看着那迅速变黑的齿痕。

他把袖子揭下来,遮挡住了那刺穿皮肉的咬痕,丧尸病毒在异能者身上通常随着血液循环,自然感染的时间是二十四小时内,目前为止被咬伤后感染的几率是百分之五十。

前来应援的尹边烟见他脸色难看,问他没事吧,束函清没有瞒她,就把伤口露给她看了。

微弱的灯光照在尹边烟脸上,她脸上也顿时血色尽失,张了张嘴,从身上拿出绷带,颤抖地想要替他把伤口遮掩住:“没事……我带你去隔离……小五,只有一半而已……”

束函清见被迅速浸透,沾上黑色血迹的绷带,他摇摇头:“姐,带我去见易然。”

束函清适配上了。

易然闭上眼睛:“我这就告诉教授。”

外面是数不清的丧尸围攻,束函清压低声音拉住她的手道:“易然,别告诉他,我没多少时间了,别浪费时间了,植入吧,这是晏神筠的成果,我帮他最后一把……”

易然把头偏向一边,尹边烟把石磊和桑迈带来了,要带他去隔离。

桑迈嗓音涩然:“你不会有事的。”

束函清挣开他们,伸手撑住台子,眼中满是怒火:“你们放开我!那还有一半可能呢!外面是多少的丧尸你们知道吗?地下有多少人你们知道吗?我适配上了!我是唯一适配上的人,你们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我可能有一半的可能变成一团毫无价值的烂尸,”束函清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视觉在一点点丧失,“我不要,我不要,你们不要这么自私,不能因为我是你们的弟弟就……还有多少人的弟弟,儿子都死了……你们从小受的要顾全大局,听从指挥的教育都进哪里了?”

易然是第一个蒙面抽泣大哭的,尹边烟过来抽了他一巴掌:“你他妈这个混蛋。”

打完尹边烟又颤抖地捧着他的脸:“是,你从小都听话,就这一次,算我们求求你,咱们赌这一次,函清,求求你……”

束函清:“姐,我视力在慢慢消退了,没有可能了。”

尹边烟看着他瞳孔果然有灰色的东西慢慢顺着眼珠往上爬,她慢慢地瘫软在地。

束函清进的那间临时收拾出来的手术室,一半在地里一半在地面,进去之前,混乱中晏神筠的吼声从身后传来,他却一点都不敢回头,关拢大门时,晏神筠被门口的人硬挡了下来,旋即被人注射了麻醉。

叫骂和叹息响成一片,桑迈无声地骂了句脏话,疲惫至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石磊抬头看着天花板,尹边烟不停地抽烟,压抑绝望的气氛在他们中弥漫。

那个装置植入了束函清的胸口里,病毒真正侵蚀束函清之前易然打开门就将他放了出去,尹边烟守在门口想要看他最后一眼,却被严厉斥责着回避开。

易然作为实验室的一员,看着已经半丧尸化的束函清在十几个枪口的注视下一步步僵硬地往外走,防止他的随时尸化射击。

易然掌心攥着那代表着束函清身份的吊坠,上面印着数字五,她泪如雨下,却咬住下唇一点声都不敢出。

束函清把这东西交给她的,说从此以后没有束函清了。

那天门一开,丧尸群果然都惧怕得散了,以吞噬其他丧尸晶核迅速成长起来的丧尸王丧失了人类的本性,却像是惧怕什么东西从不敢靠近人类的聚集地。

晏神筠醒来之后,没说话,他问易然他往哪个方向走了。

易然摇摇头说不知道,垂眸说:“他说不要看他,永远不要看他。”

晏神筠在实验室的台阶上坐了整整一夜,脚边全是烟蒂,他打开自己随身的笔记本,看着某一页夹了一张被裁剪下来两人的合照,那是束函清第一次作为交流会的随行人员,替他挡下暴徒的攻击那次留下来的合照。

他手指触碰到束函清文雅和细致的脸,按在心脏处,低着头浑身颤抖。

安全区不断扩大,尸潮一次比一次弱,人类重新得以休养生息,可谁都不知道晏神筠失去了什么。

他后来做的梦每一个

都跟束函清有关。

实验室把那个装置加密放置着,权限唯独对晏神筠设置。

后来还是被晏神筠破译了,他面对着实验室的最高负责人淡淡地道:“三年,够了吧。”

只有很少的人知道,那个装置可以保留一点意识,束函清作为半人半尸的三年,存着一丝清醒吞噬下无数丧尸晶核的三年,够了。

负责人最后还是把装置给了晏神筠。

晏神筠启动了装置的自毁程序,丧尸王后来便销声匿迹。

晏神筠花了好几个十年造了一个更疯狂的机器。

他只是想给束函清一个好结局而已。

晏神筠回到了束函清出生之时,他和尹边烟等人活在时空之外,将尚且两月的束函清剔除在军部的雏鹰计划中,交给一户普通人家抚养,美化了他的身世,不再是作为军事工具长大。

军部开出的代价就是他们必须为军部效力。

一个时空不可能出现两个晏神筠,于是乎他那薄情的银行家父亲和冷漠植物学家母亲没有他这样一个孩子。

晏神筠一直是个情感不太丰富的人,他甚至早就觉得自己有情感障碍,这跟他的成长环境分不开关系,印象里他母亲唯一一次亲热是在他六岁被绑匪绑架,得救后,他母亲为了表达歉意,就亲了他一下。

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母爱的时刻,后来他父母离婚,他跟了父亲,在一次他母亲生日他买了花去探望,发现母亲再婚有了丈夫和孩子后,看到那一家人温馨的画面,他扔掉了花一个人默默回了住处。

他长大成人,此生没有再过对束函清那样浓烈的感情。

他记那么多年,是因为要再见到那个少年明媚的笑脸。

他的行踪被严密监视着,唯几次出去,有一次是束函清十岁时,小少年抱着一颗篮球,穿着白色的校服,手里拿着一根水果味的冰棍,拿着手掌里挡住阳光,裹挟在人群中穿过人行道,晏神筠远远看到这一幕,尹边烟在他身后,不知为何眼眶突然热了。

这真是很好的一生。

十八岁的束函清考上了大学,跟同学喝醉了,爬上教学楼的天台用手比着喇叭,鼓动着同学发泄心中的怨气,登时周围便响起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嚎声。

“我终于要摆脱做不完的作业了!”

“我终于可以谈恋爱了!”

“我可以睡懒觉了!我一定要去外地念大学!”

声音震耳欲聋,把提出主意的束函清本人吓得酒都清醒了,不高兴地喃喃道:“你们不是说丢脸吗?”

说罢就朝外吼了一声:“我终于可以不用学数学了!”

最后他们被保安驱赶,束函清在奔跑中撞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他不由自主回头,对上那人的眼睛,刚想说抱歉,忽然一阵没来由的熟悉感攫取了他的心脏。

风声唰然静止,世界在这一刻凝固,凤凰树花开满树,火红一片。

“对不起——”

束函清扔下一句道歉,猝然和同学拔腿狂奔离开,惊起一地的花瓣碎屑,晏神筠摘下口罩,伸手接住旋转下坠的鲜红色带黄晕的五瓣花,越过人群看见那恣意的少年,露出一个微笑。

束函清大学专业念的法律,慕烨作为他的直系学长很照顾他,是怀春的少年偏头一望就可以触及的真心。

末世爆发时,扭曲变形的转运车上全是学生,慕烨带着束函清狂奔远离即将发生爆炸的车辆。

晏神筠让军队特意关照了束函清所在的那片区,尹边烟等人在暗中保护着,直到他们到达安全区基地,晏神筠在幸存者中看到了紧紧依偎在慕烨身旁的束函清,奔波了很久,瘦了很多。

他想,只要末世早日结束,他一定会过得幸福的吧。

尹边烟说起慕烨,说他是难得一见的异能觉醒者,应该能护着束函清,问晏神筠真的能眼睁睁看着束函清走向别人吗?

晏神筠说:“我想让他过一个不需要卷入我们就能平稳的人生,不必像上辈子那样苦。”

他在努力让这场灾难有早日结束的时候。

可不久后束函清和慕烨的车子因为丧尸围追坠崖了,车子旋风般不受控制撞翻栏杆,瞬间翻滚出了崖边。

在崖底找到他们时,石磊几乎拆开了那已经变形的车,慕烨整个人压在束函清身上,他还有一丝气息在,晏神筠强硬地分开他,只见束函清耳后到脖颈有伤,一摸都是血,脉搏都停了。

晏神筠触碰着束函清冰凉的颈间,喃喃道:“你应该离他远些的,他自寻死路为什么要带上你。”

第二次时空回溯时间停留在他们逃亡去往安全区基地的路上,晏神筠将剧情君植入了慕烨身体里,尹边烟随便找了本恶俗剧情的,换头导入进了剧情君里,目的是让慕烨远离束函清。

可慕烨真的可以完全做到不理会剧情君,桑迈于是被派到了慕烨身边,一是保护束函清,二是监视,等取得两人信任后,他反手出刀,劈晕慕烨,将他们过去相处和

村子里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都抽走了。

后来慕烨果真对束函清冷淡了。

不久后束函清捡了个小孩回来,叫荣桦,桑迈一个没看住,那小孩便缠上了束函清。

桑迈亲眼看见荣桦趁着束函清睡着后偷亲他,慕烨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眼里满是愤怒。

那之后慕烨经常因为荣桦和束函清起争执,束函清还跟他抱怨慕烨是不是讨厌他,最近才这样跟他吵架。

桑迈心里琢磨,这该不会是争风吃醋了吧,可慕烨的记忆已经被清除了,不应该啊。

总之荣桦也是个有心机的,桑迈有些事总不能上赶着阻拦,无端让人起疑得紧,只能放任事态发展下去。

荣桦这个不要脸的还离间慕烨和束函清,荣桦觉得慕烨没胆识,不敢接一个a级任务,束函清自己都不察自己的心已经慢慢偏在了荣桦身上,他在跟慕烨吵得很厉害之后,就和荣桦一起离队了。

没想到荣桦那个疯子为了证明对束函清的爱,接下了那个a级任务,他们在一次丧尸潮中没了踪迹。

第三次溯回到了捡到荣桦时,剧情君就绑定在了他身上,尹边烟这次又根本他们前世的经历换了一本三人纠葛的剧本,荣桦是那个结局最差的,他果然对束函清和慕烨警惕又防备。

可束函清又遇到了雷诤。

又似乎转眼就回到了原点。

不成想雷诤在濒死之际,看见了运作中的剧情君,也不成想他居然把记忆留在了束函清背后雷纹之上,再次重逢时,他的眼睛便不会从他身上离开。

晏神筠不忍再见束函清的离世,他对尹边烟说:“把我的记忆也一并清除吧,蛊虫计划会重新开始,我何曾不是他的噩梦,这会是最后一次溯回,那机器已经无力再支撑再一次回溯了,别让他靠近那几个人。”

于是尹边烟将剧情君植入了束函清身上,他如果聪明,就该离这几个远远的。

可是雷诤横插一脚,束函清穷追不舍地想要探寻真相。

这就是真相。

晏神筠在一次又一次失去束函清的阴影下,开启了时空回溯。

他停不下来,每一次束函清的离世,晏神筠都会想下一次会不会有个好结果呢?

已经到病态入魔的地步。

束函清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关了一天,尹边烟是第一个来敲他房门的:“小……束,你一天没吃东西了,你有什么怨气什么火发泄出来好吗?别把自己关起来。”

束函清盯着门口,终于还是下床打开了门,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悠悠道:“晏神筠呢?”

尹边烟看着束函清眼尾微红,声音涩然地道:“你不要怪教授,我们也有份,我多后悔当初恪守命令,没有拦住你,后来易然说你丧尸化仍然有一丝意识,我心都要碎了,我就想着再来一次……我们小五,命好一些吧,不要被选中在雏鹰计划,不要受那么多苦,明明出生在这个世上一点欢愉都未曾享受过,却要受那么多苦。”

“重来一次的诱惑太大了。”

束函清能怪他们吗?这些都是他的家人,他一言不发。

记忆里隐隐约约能掏出一点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出于本能地去劫夺晶核,和忍不住发出一声声困兽般绝望的悲号,幸好他丧尸化也闻不到腐肉的味道。

易然抬手解下脖颈间一条项链,嘶哑道:“小五,这个还给你。”

束函清接过项链,指尖触碰着,上前与易然紧紧拥抱,他和每个人都抱了一下,尹边烟的肩膀剧烈发抖,束函清安慰地拍拍她的背,石磊力道大得吓人,束函清最后用了点劲推开他,含着泪水注视着他们:“你们……真是一群混蛋。”

束函清擦拭眼角,语气有些激动地道:“我允许你们这么做了吗?我那都是自愿的!我希望你们活着!”

他哽咽道,半晌后,桑迈才缓缓道:“我们也希望你活着。”

束函清和他们对视着,眼睛红红的满是眼泪,说:“我真是……服了你们了,还有晏神筠这个王八蛋!”

束函清把脸用力埋进掌心,他的肩背线条,有种隐隐崩溃之感:“你们知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痛苦,卷进来的人是无辜的,他们只是爱我,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他们也要受罪。”

尹边烟蹲下身抬手擦拭束函清的眼泪,抱了抱他道:“对不起,对不起……”

束函清咽下酸涩的眼泪,突然晏神筠打开房门,环视众人,声音冷静嘶哑道:“一切都是我做的。”

束函清抬起目光望去,突然上前把他扯进房门然后啪地一下把门上锁了。

“小五!你冷静一下!教授这些年也不容易的。”

门外尹边烟等人拍着出声,束函清置若罔闻,还是晏神筠出声说没事,拍门声回荡了一会,就安静了下来。

束函清看见晏神筠,就一拳挥过来,晏神筠没躲避,头被打得一偏。

束函清伸手抓住晏神筠的衣领,将他抵在墙上,晏神筠闭了闭眼睛,束函清强行和他对上目

光,谁都没有说话。

突然晏神筠的头抵在束函清的胸口,半晌沉声道:“这个声音真美妙……还活着……”

束函清露出一个无所适从的神情,然后无奈地推开了他。

房间内只开了一盏小灯。

束函清缩在椅子里:“晏神筠,你怎么对我,我都可以原谅你,可他们是无辜的,你凭什么剥夺他们记忆。”

晏神筠终于嘶哑地开了口:“他们哪里无辜?你因为他们受了多少折磨,慕烨懦弱,荣桦幼稚,雷诤专制!他们都配不上你。”

只见束函清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晏神筠眼中是令人绝望的偏执。

是可以拉着一切可以给束函清陪葬,令人胆战心惊的眼神。

“……晏神筠,不要让我讨厌你,好吗?”

束函清轻声说:“你放我离开,我需要冷静一下。”

晏神筠看着他:“他们都不能保护你,你就呆在这里,没有人能够伤害你,除非我死,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束函清看着他,平静地道:“你不能这么自私,如果我没发现真相,你是不是就会瞒我一辈子,晏神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但是还是要谢谢你,给过我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我是变了,我以前听总指挥部的、听总师的命令,可是换来的结果是什么,我在乎的人全部都……没了,每一个都没有好下场,”晏神筠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那个蛊虫计划是我亲自提出来的,可我从没想过会用在你身上,你进手术室那一刻,我听见自己心底一遍又一遍说都是我害了你,我答应不去找你,所以只能日复一日地用工作麻痹自己,不去想你……我要是自私一点……我当初应该跟你一起死的。”

“晏神筠,”束函清压低声音道,“你根本不是那种人。”

如果他自私一些,早不该耗尽自己半生心血救下千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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