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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这个人他是偷定了这个出墙红杏他也是做定了(1 / 2)

靳尘初遇越初云的那个晚上,也是机缘巧合,他听到声响出来,倒是想看看南苑里流传的“鬼”长什么样子,见湖心亭似有光亮,又听到“噗通”一声,反应过来有人跳湖,想也没想便一跃而下,救了越初云上岸,着急忙慌地抱进柴房里,脱去彼此身上湿了的衣物相拥取暖,而后又烧了水给越初云擦身冲洗,为越初云换上干净的衣物。

他刚满十七岁,在此之前从未与坤泽有肌肤之亲,说不动情起念都是假的。

他不知道越初云为何伤心,也不敢问,他觉得这个漂亮的北泽人看起来有些迟钝,许是脑子不太好,身子也差,像用点力就要碎了似的。

至于哪里需要用力,靳尘没敢细想。

越初云信守诺言来找他,他已然喜出望外,不用说还亲手给他做了精致的糕点,给他起名字,教他写字。靳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迷心窍,想去握住越初云的手,等他觉得这么做不对,准备松开的时候,越初云却回握住了他的手。

越初云纤细的手指穿过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接着,扑进了靳尘怀里。

那天夜里,其实也只是抱了一抱,而后,他们便时常在夜深人静时私会。

越初云带着他画的那些花样子来,靳尘照着编,越初云画得精致,有些样式着实难编得一模一样,但靳尘手上功夫很好,哪怕一时不会也能琢磨出来其他办法代替,几个晚上编了许多精致的手环与戒指。

靳尘一门心思编东西的时候,越初云坐在旁边看。靳尘觉察到越初云最喜欢看自己编小动物,便问起他的生肖,越初云说自己属兔子,他就编兔子给他。

越初云又问靳尘属什么,靳尘说自己属马。

越初云早就知道靳尘应该是比他小,没想到整整小了三岁,才十七便这么高,想来东澹人不管是体型还是外貌,都比北泽人更出挑,可惜吃不饱饭,还过得流离失所。

越初云把玩着手里的小兔子,又瞥见靳尘床头挂着一只草编小马,他伸手把那只小马拿下来,用小兔子的头蹭了蹭小马。

靳尘以为越初云又在犯傻,问他在干什么?

越初云的确在犯傻,手上动作不停,“小兔子在亲小马。”

“兔子怎么能亲马呢?兔子那么小,那么矮,哪里够得着?”

“够得着的。”越初云眨眨眼睛,凑到靳尘身边,亲了亲靳尘的脸。

亲是他主动亲的,亲完脸红的也是他,他为自己这样大胆的行为羞涩不已,恨不得要找地方躲起来,但靳尘不允许他躲,一把把他拉过来,让他坐到自己腿上。

抱是之前就抱过了,亲还是法,却小心极了,他们东澹人不信神佛,而此时此刻,皎皎便是他的仰望。

不,这样不行,他不是只为了要皎皎的身子,他爱他,他真的爱他。

褪去衣物,他把越初云的双腿折起,仔细端详那处地方,越初云被他看得害羞,总忍不住想并拢双腿,却又被强硬地扒开。

这很自然让越初云想起了第一次性事,不由得有些报复般地放荡起来,主动张开了腿,去给靳尘看。

“你这里真美。”靳尘爱得不行,舔湿了自己嘴唇,便低头亲了上去。

越初云哪里经过这些,又惊又羞,可下面被野狗亲得太舒服,不多时便控制不住呻吟了起来,他撑着身子,将这种景象看了个一清二楚,一时之间欲望升至最高,知道自己今夜注定要做个荡妇了。

当荡妇也没什么不好,薛琮可以三心二意,他为什么不可以琵琶别抱?

看了那么多教他服侍丈夫的春宫图,没成想最后都用来偷汉子了,他不满足靳尘的舌头,很快就向靳尘求欢,要靳尘进入他的身体。

靳尘第一次做这种事,未免生涩,越初云也算不上精通,可二人的身体却十分合拍,没多久便得了趣,彼此都对对方渴求得不行,做起来也顾不得许多,一夜的颠龙倒凤,一夜的不知羞耻,一直到天亮,靳尘还压在越初云身上酣畅淋漓。

越初云腰酸腿软,又连翻推至欲潮,中途累得睡了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靳尘背上,靳尘着实爱干净,简单给他用热水洗过,越初云的身体虽仍旧在欢爱的余韵中,却断然不像与薛琮第一次事后,股间黏黏糊糊的教人不舒服。

“皎皎,我背你回去,你别叫人发现了。昨夜我们那样好,以后也都要这样,好不好?”

越初云听靳尘这样说,心里不免欢喜,管靳尘是什么身份,他自己又是什么身份,这个人他是偷定了,这个出墙红杏,他也是做定了。

“好。”他说。

丹书觉得越初云最近很奇怪。

时而出神,时而痴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怀春。

打上次越初云自首是南苑的“鬼”之后,丹书嘴上劝了一番,但心里还是默许了,越初云肯散散心是好事,管白天还是夜里呢,他还将南苑的下人敲打了一番,让他们别以讹传讹,夜里安分守己,早些休息。

这反倒帮了越初云红杏出墙,他偷偷去找靳

尘快一个月了,愣是没被人撞见过一次。

再有就是,越初云做完“鬼”总是不回自己卧房,来丹书床上睡的次数越来越多,丹书也是坤泽,是有些逾主仆之矩,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丹书心里却总是隐隐觉得不妥。

他只当是自己多疑,却不知道越初云是食髓知味,越发频繁地去会情郎,做那苟且之事。

偷情归偷情,越初云的气色倒是越来越好,郎中来把脉,直言身子好了许多。

丹书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还以为是越初云夜里当“鬼”的缘故,这下更纵容他了。

毕竟越初云纯得像一张白纸,谁会想到他会做这些事。

越初云也不觉得羞耻,他觉得自己去见喜欢的人,什么错都没有。

靳尘从没读过书写过字,悟性却出奇得高,越初云教他才一月有余,他就会很多字了,甚至越初云给他带的书,他都能开始看一点,不会的字就记下来,等越初云来了再问。

那些草编的小玩意卖得很好,靳尘给越初云买了一根红手绳。

越初云日日贴身戴,藏在袖子里,丹书都未曾发现。

靳尘想着,他和越初云都在这南苑当下人也不是长久之计,总有一天他要带越初云离开,他们光明正大在一起,或是去耕田,或是做点小生意,什么都好。

越初云却知道他俩现在是一时贪欢,若是被他人知晓,终究没有好结局。

他怕呀,他连告诉靳尘自己的真实身份都不敢,靳尘一个东澹逃难来的野小子,若知道他其实是这南苑名义上的主子,是薛小侯爷的内君,不知会作何感想。

可这个内君不是他想当的……

每每想到这里,越初云都觉得是个困局。

他索性不想了,偷得一天便是一天吧,自己这样的人还能惦记点什么呢?

他不知道,旁人倒惦记上他了。

之前被打发走的几个下人,没了侯府这个靠山,只能出去另谋生计,可从侯府撵出来的人,其他大户人家也瞧不上,他们只能在外做些杂工,收入少了不说,更没有以前在侯府当差威风。

这些人被砸了饭碗,心中自然不忿,便打起了南苑的主意。

越初云喜欢清净,南苑的下人换了一波,又撵了一波,现如今属实不多,这几个心怀不轨的又对南苑上下极为熟悉,便有人起了头,决意趁虚而入。

他们很有计划,先是派了一个尚和苑中之人有联系的人探口风,里应外合,而后便是挑个晚上,趁火打劫。

火自然也是他们放的,他们只为求财,并不想害命。知道年少力壮的男家仆大多都去了救火,这伙人便直入内苑,一部分人去看住其他女眷和坤泽,带头的那几个直接去抓了越初云和丹书。

越初云每月有例银,大多都交给丹书掌管,所以他们主要的目标便是这对主仆,很快便将二人挟持了,逼他们告知财宝所在。

丹书懂得权衡利弊,这些人身强体壮,他和越初云两个坤泽是万万抵抗不得,便乖乖告诉他们,银票都在他床头柜子里,钥匙在他枕头底下。

带头的吩咐人去拿,果真不假,可得了银票还不罢休,又问起珠宝玉饰,丹书也老实交代,在越初云房间的雕花木柜里,其他东西越初云不在意,可其中一块玉佩是他的陪嫁,是他故去的母亲留给他的,他万万不肯让这些歹人拿去。

金银财宝在手,其实一块玉佩也算不了什么,带头的人见丹书和越初云都好相与,本也不打算计较,倒是其中一个额头带疤的壮汉对丹书起了色心。

“小君,你要留着玉佩可以,不如把你这贴身侍从给我们哥几个玩玩。”

刀疤脸说着就要去摸丹书的脸,被丹书迎面啐了一口。

“去你的,得了钱财还不够,还敢对我动心思?”

“小贱货,你以为你是谁?”刀疤脸冷笑一声,抬手就给了丹书一耳光,“若不是你从中作梗,我们哥几个会被赶出去?”

他知道这些同伙胆小,便故意煽风点火。

“今日在这南苑打劫,咱们以后都别想回熠都了,既然要走,干嘛不做绝一点,倒要让这小贱货尝尝厉害,区区一个坤泽,竟然还敢跟我们几个要强?兄弟们别怂,咱们一个一个上。”

丹书被狠狠甩了一巴掌,捂着脸抽气呢,就瞧见这些人被这个刀疤脸一怂恿,都开始打量起他。

他确实生得好看,又和这些人有过过节,若真落入这些鼠辈之手,怕是要被吃得干干净净了。

其中一个贼眉鼠眼的矮个子咽了咽口水,“大哥,要快活不如让这主仆俩一起伺候,别看这小君病恹恹的,却是别有一番风味,真叫人馋。”

到底还是带头的脑子清醒,瞪了那人一眼,“你疯了,到底是薛小侯爷的妻子,玩个下人就算了,玩他,你有几条命?”

矮个子即刻怂了,连连点头称是。

“把东西收好,然后将这小贱货带到后门偏僻的地方再快活,别耽误时间。”

说罢

,该抱箱子的抱箱子,该拽丹书的拽丹书,他们的计划的确很好,哪怕东窗事发,侯府横竖也只是丢了些钱财和一个下人,为了保全面子,自然会息事宁人。至于丹书,这带头的也想好了,先奸后杀,找个地方埋得干干净净。

越初云着急道,“玉佩我不要了,你们别带走丹书。”

“小君……”丹书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却没成想越初云会愿意救他,不免红了眼睛。

“妈的,哪来那么多罗里吧嗦的。”那刀疤脸决意今日要奸淫捋掠一样不落,才不在乎一块破玉佩,直接摔在地上,碎成了两半。“再啰嗦连你一块带走。”

越初云死过一次,再不是胆小的人,便紧抓住丹书的手臂,死活不松手。

带头的见状也烦了,多留在这南苑一时便多一时的风险,说罢就准备把越初云打晕,可他刚抬手,竟然从外闯进来一个人。

“你们别动他。”

来的人不是别人,是靳尘,他原本也被差遣去救火,却放心不下越初云,便趁着无人注意去了内院,他对丹书的屋子最熟悉不过,却没想到来晚一步,亲眼看着这些歹人进了房间。

他从小在逃难路上摸爬滚打,心思缜密,便等他们都进去了趴在窗边偷听,又掏出随身带着的一把防身的小刀,伺机而动。

他听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皎皎根本不是什么下人,而是这里的小君,一时之间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可一见这些人不怀好意,想对越初云动手,他顾不了那么多,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了进来。

“这是谁?”见到靳尘,带头的也愣了一愣,他们这些人走得早,根本没见过靳尘。

“阿尘!”越初云看到靳尘,也有点惊讶,可眼下形势凶险,丹书已经被他们盯上,他可是不能再搭上一个靳尘了。“你来做什么!”

靳尘看了越初云一眼,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多说,对着那些人说,“有我在,你们休想动他们两个。”

“呸,你算什么东西,给我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带头的怕被乱了计划,也发了狠,几个人一起朝靳尘围了上去。

靳尘从小没少挨打,当然也有自保的办法,他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么多人,但是能拖得一时是一时,来之前就有人出去求救了,只要他坚持住,肯定会有救兵来的。

靳尘朝这些人比划着自己的小刀,可人家手里也有武器,他双拳难敌四手,一不留神便狠狠挨了几拳,可他死都不放弃,愣是被打得都吐血了还在和这些人僵持。

好在这些人还是输在贪心。

如果拿了财宝就跑,估计还能脱身,可去打丹书的主意,又半路冒出来个靳尘,终究是乌合之众,不知把握时机,带头的一脚踹飞了靳尘,再想跑,外头已都是侯府的人了,为首的那个,竟然还是薛琮。

原来这火来得蹊跷,有个厨娘觉得不对劲,跑去侯府求救,恰好路上撞上薛琮的马车,薛琮一听南苑走水,便带着好些手下,一路快马加鞭赶来了。

靳尘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疼得要命。

他动了动脖子,意识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伤口好似都被处理过了,就是口渴得很。

“水……”他喊了一声,无人应答。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眨了眨眼睛,让意识变得更为清醒,接着就忍着疼痛坐了起来,他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布置得极为不错的房间里。

当然,对于他这样没见识的东澹流民来说,南苑随随便便一间厢房都能称得上不同凡响。

离床不远的小圆桌上有水壶和茶杯,靳尘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决定去给自己倒一杯水喝,还没走几步路,就有人推门而入,惊讶道,“哎呀,你怎么起来了。”

来人是南苑里的一个丫鬟,靳尘是从她衣着打扮得知的,这小姑娘见靳尘要喝水,连忙倒了一杯递给他,又扶他坐回床上,“你快坐好,我去喊人。”

靳尘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还觉得有些不够……还想喝水,却不敢轻举妄动。

喊人?他心想喊什么人?皎皎吗?

不,不会是皎皎,他都不知道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一个皎皎。

那群歹人凶恶时,靳尘无暇细想,如今回过神来,方知过去都是镜花水月,好梦一场。

他很清楚他们东澹人的命贱,稍有姿色的姑娘和坤泽,十有八九都会身不由己,沦为有钱人的玩物。可没想到他一个乾元,也会被北泽的坤泽玩弄。

他还没胡思乱想多久,就又多了个人进来,这个人靳尘也认识,是和皎皎一起被歹人抓住的那个坤泽。

丹书一脸不悦地和刚刚那个丫鬟一同走进来,瞥了眼靳尘。

那个丫鬟自以为很识相地出去了,临走前还打趣地朝丹书笑了笑,弄得丹书心里愈发烦躁。

他能不烦吗?这新来的下人竟忠心至此,为了从没打过照面的主子命都不要了,说给谁听都会觉得蹊跷,他当然猜到都是他的好小君惹出来的情债,才问了几句越初云就全和盘托出了,可这种事

情决不能让除了他以外的人察觉。

所以他就只好把这个哑巴亏吃了,替越初云承认这条野狗是自己的小情郎。

南苑中众人这下恍然大悟,这多合理,怪不得之前丹书对这条野狗这么好呢,又是给他添置东西,又是让他去饭厅吃饭。

丹书眼光到底是好,出身虽然卑贱些,但竟然这般有情有义,单枪匹马就冲进去救人,被领头的那个人踹得肋骨都断了。

“喂,你好些没有?”丹书烦归烦,也知道越初云牵挂靳尘,“你要是不舒服,我喊大夫再来给你看看,这段时间你就在厢房里好好休息,怎么着你也算是忠心护主了,小侯爷发了话,以后南苑没人会敢看不起你的,他还说看得出你筋骨好,以后你若愿意,可去禁军营谋份差事。”

“……”

靳尘置若罔闻。

“不过要我说,你还是早日离开熠都得好。”丹书这话是背着越初云说的,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对策。

越初云被薛琮那样对待,一人独居南苑,却还仍是侯府的世子内君,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明月。

怎么能和这条野狗暗生情愫呢?

这次丹书被越初云救下,是莫大的恩情,他发誓以后都要对越初云一心一意,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越初云行差踏错,泥足深陷。

劝,他是劝过了,就算越初云不听,丹书也决定一意孤行。

“是他的意思吗?我该怎么叫他呢?他告诉我他叫皎皎,其实不是吧?”

丹书皱了皱眉,“小君的小名,不是你能叫的,我告诉你他是什么人,是相府的公子,是侯府的世子内君,在熠都也算是身份尊贵,你们之前发生过的事情,我劝你全都忘掉,我说这话是对你好,也是对他好,一旦被人知道,别说你会没命,他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放心,我是东澹人,哪怕命贱过地底泥,我也惜命。我以为他是被丈夫抛弃的坤泽,才想要跟他好的,哪怕他是这南苑里的下人,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的,更别说是什么公子,什么内君,我就当做了一场梦,等伤好了我会走,走得远远的。”

丹书听完这话算是松了口气,又瞧见野狗的表情,晓得靳尘对越初云也是真心的,否则不会拼了命冲进屋子里救他。

说起来,丹书也是要谢谢靳尘的,如果不是他恰当好处地拖延时间,未必赶得上薛琮来营救。

“你也别记恨他,他对你说的话,也不见得都是假的,小君他……确实是被丈夫辜负,确实是被一碗滑胎药害得没了孩子,害得再也不能生孩子,他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时情动,唉,你别怪他。”

靳尘怎么舍得怪他呢?

再去争论谁对谁错也没什么意义,他一个乾元,难道还算被越初云骗了身子吗?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这高高在上的皎月被他这条野狗舔过,尝过,吞进肚子里过,他还能有什么不知足呢?

是该见好就收。

“咳咳。”丹书咳嗽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那什么,你一个砍柴的下人冲进内院,根本不好交代,我便扯了谎,说你是我情郎,总之这段时间你在南苑里配合我一下,要是有其他人问,你暂且就把这谎圆了,等你走了,我再跟其他人说咱们一刀两断了。”

“嗯。”靳尘对这种事情无甚所谓。“皎……我是说他还好吗?”

“小君明日会随世子回侯府住一段时间,你无须挂心。”

丹书这话只说了一半,再过半个月,薛琮就要纳两位新侧君,照规矩,越初云是要回去等着新人敬茶的,还有就是越初雪出阁的大好日子也近了,他这个做兄长的总得到场。他既然已经出嫁,自然是跟着薛琮一起参加婚礼才合礼数。

侯府的几位长辈在越初云出事的时候说了好些场面话,可最后还是拧不过薛琮,毕竟越初云是不能生了,薛氏总要有人继后香灯。这次他们准许公子无垢进府的条件,就是薛琮还得再纳一名侧君,人选是礼部侍郎陆大人家里庶出的一位公子,二八好年华,很是玲珑聪慧。

越初云其实不想走得这么急的,可是被丹书狠狠吓唬了一通,说他要是在这种时候去看靳尘,一旦被人知道,到时候靳尘的命都要没了,一不做二不休,明日就回侯府去。

丹书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又跟他说自己一定会照顾好靳尘,找大夫好好治疗,保管越初云回来的时候人活蹦乱跳的。

越初云不知道丹书心里打的是别的主意,他这一回少说也得一个多月,刚好让靳尘养伤,养完了赶紧走。丹书已经想好了,给靳尘添上五十两盘缠,他一个东澹人怕是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反正越初云心思单纯,好骗,丹书说什么他信什么,乖乖地按丹书说的做,他怕靳尘知道他身份生他的气,还拜托丹书帮他解释。

可有什么办法,就算满心满眼都是靳尘,明面上却还是要应对薛琮。

薛琮对这些浑然不知,看越初云神不守舍的,还以为是被那群贼人吓傻

了,安慰了半天,说贼人全都送官查办了,日后定多派几个忠心的护院来南苑,到最后又劝越初云跟他回侯府。

越初云听了这话不搭理他,薛琮还以为是公子无垢的关系,也知道越初云性子刚烈,这种事情不能强求。

薛琮这次来南苑,觉得修养一段时日还是有用,瞧着越初云气色倒是好多了,丝毫不会想到妻子是有了别人疼爱才这样的。

“你放宽心,无垢入府后定会循规蹈矩,陆氏我也见过,不像是会兴风作浪的人,我想过了,以后不管是无垢还是陆氏先有孩子,生下来之后都交给你抚养,算是你与我的孩子。”

薛琮经过之前的事,为人妥当了不少,虽然这个法子越初云未必领情,但对于他这个不能再生的内君而言是最好的安排了。

越初云当然喜欢小孩子,可怀胎十月的孩子要交给其他人实在是残忍,忙跟薛琮说不用。

薛琮便说从长计议,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翌日,薛琮便带着越初云回了侯府,先领着见过了侯爷,夫人,太夫人,再回到了原本的卧房。薛琮和越初云接触下来,觉得人家对他还有介怀,可分房睡的话,不明就里的人又会当他薛琮不把越初云当回事,便说了这段时间还是睡在一间房里,晚上他会宿在外屋的软塌上。

要小侯爷纡尊降贵迁就自己,换了以前的越初云肯定诚惶诚恐,可他现在心里没有薛琮了,也被丹书教聪明了,丝毫没有觉得不妥,便一个人心安理得地睡在床上,白天薛琮去禁军营,他就一门心思给越初雪做新婚贺礼,是件锦衣,绣红梅傲雪的图样。

他自己的婚姻不顺,却一心盼望着弟弟可以得遇良人。

宣王位高权重,越初雪即使是侧室,依旧嫁得很风光,这桩婚事在熠都也算得上是一件盛事。

丹书早早地从南苑回侯府帮越初云梳洗打点,好应对今日要出席的婚宴。大部分坤泽的骨架较乾元及中庸小,五官也更为清秀可人,因此服饰上也会稍为繁复,可选择的式样也更丰富。作为兄长,越初云今日的穿着既不能失了身份,又不宜太过张扬,丹书便选了一件月白的里衣,配灰蓝底绣鹤纹的外袍,再以一支白玉簪束发,简单而不失庄重。

丹书理了理越初云额前的碎发,笑着说,“都说二公子貌美,我瞧我们小君也不差,稍稍一打扮就光彩照人呢。”

越初云刚想开口让丹书别贫嘴,就见薛琮信步走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锦盒。

“丹书说得不错,只是还差点什么。”薛琮将锦盒打开,里面正是前几日越初云被贼人砸碎的那块玉佩,已经重新镶好了,手工很精细,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有修补的痕迹。

丹书看到这块玉佩,一时间百感交集,那日越初云为了救他,连如此珍贵的东西都能舍得,自己背地里却想着要拆散他和靳尘……

“丹书,还愣着干什么,替你家主子系上。”薛琮喜事将近,心情自然不错,前几日又是走水又是有贼人图谋不轨,好在都逢凶化吉,见越初云面色甚好,也舒心不少。

“是。”丹书将玉佩系在越初云腰间,换从前他对薛琮也不多待见,可一个侯府世子,一个东澹流民,那靳尘虽然生得也很好看,但论身份地位,学识武功,和薛琮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小君真好看,和世子真是天造地设。”丹书说这话其实也很心虚,果不其然,越初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好似在说……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一切打点妥当,越初云就跟着薛琮上了去往宣王府的马车,丹书随行。

丹书本以为薛侯府就足够气派,到了宣王府之后才发现有多雕栏玉砌,一砖一瓦都贵气逼人,宣王殿下地位尊贵无比,即便娶个侧君,也令大半个熠都的达官贵人都到场恭贺,不得不说,二公子耳聪目明,选夫婿可比大公子有眼光多了。

宣王器宇轩昂,气度不凡,着一袭朱红喜服,正与他人谈笑,见薛琮夫妻二人到场,特地过来致意。

“久闻内兄,今日才得相见,听初雪说内兄前段时间病了,如今可大好了?”

越初云也是第一次见到宣王,没想到如此谦和有礼,只是王爷客气喊他内兄,他却不能越礼,便福了福身子道,“初云无碍,多谢王爷关心。”

宣王拍了拍薛琮的肩膀,“薛小侯啊薛小侯,得妻如此,莫要再生事端了哦。”

薛琮未免尴尬,之前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怕是都被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连王爷这个连襟都记着敲打他,但他又能说什么,只是点头称是。

越初云说自己给弟弟准备了礼物,王爷便向身旁的人点了点头,很快便有人过来领着越初云和丹书去了婚房,只见越初雪端坐在屋内,似乎不怎么高兴,见到越初云也不起身。

越初云当然不会在意,毕竟这个弟弟骄纵惯了,从来也没把他当回事过,只是他注意到越初雪的一双手似被烫红了一片,赶紧问了一句。

越初雪冷“哼”一声,还是他贴身侍从赤雀开了口,“大公子别提了,今日二公子依礼给宣王君敬茶,那

茶滚烫,分明做了手脚,王君还迟迟不接,二公子手一抖,便都烫自己身上了。”

宣王这次娶越初雪做侧君,排场的确大了些,宣王君会向越初雪这个侧君撒气也属等闲。

“真是贱人,还说我没有礼数,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倒要看看过了今日,他的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

越初云摇了摇头,“今天是你大喜日子,怎么这样说话,阿雪,我有一份礼物送给你,你现在贵为宣王侧君,绫罗绸缎唾手可得,也未必在意,但是是我亲自做的,希望你喜欢,祝你和宣王殿下琴瑟和谐,相敬如宾。”

丹书把越初云做的那件锦衣呈上,红梅傲雪栩栩如生,怕是整个熠都也找不出比越初云手艺更好的人,越初雪这才有了点笑容。

“你手烫成这样,赤雀怎么也不去拿膏药处理一下?”

越初云到底是单纯,丹书却一下子看穿了,“小君你呐,当真是半点心思都没有,二公子这样不敷药,就是要王爷今天洞房花烛的时候注意到,知道二公子今日受了委屈呀。”

越初雪点了点头,“丹书到底是跟过我的,比兄长聪明多了。”

他看着越初云愣愣的样子,真叫是恨铁不成钢,“宣王君我早摸透了,不过仗着是皇室旁支的身份才嫁给王爷做妻,才貌不出众,手段也不高明,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倒是你,一个公子无垢,一个陆氏,都不是省油的灯,我且问你,待他们入了侯府,你要如何炮制他们?”

“我为什么要炮制他们?”越初云心想,他又不在乎薛琮,管薛琮娶多少个呢?

“那你就打算一直这样过日子?”

“嗯。”越初云不想再提,反倒去玩越初雪嫁衣上的穗子,“阿雪,你这件嫁衣可真好看,用了这么多金丝银线,绣工这么精致,肯定价值不菲。”

赤雀喜滋滋道,“大公子真有眼光,这件嫁衣是宣王殿下特地让尚艺局赶制的,皇宫内的出品呢。”

宣王对越初雪虽然上心,但有些规矩还是要守,故而这件嫁衣再华美,也只是朱红色,而不是正红色。

正红色的嫁衣,越初云倒是穿过一次,只是那一晚却独坐空房。

他很想再穿一次嫁衣,嫁给真真正正喜欢他的人,嫁给靳尘。

见越初云眉目含春,越初雪还以为他和薛琮有什么转机。他对越初云求而不得,却还是希望越初云能幸福,薛琮这种人越初云不嫁也嫁了,所以他这个弟弟一定要竭力去赢得宣王的欢心,这样越初云也不算是无依无靠,柔弱可欺。

越初云不便在婚房久留,很快便回到前厅,吉时一到,喜宴也正式开始,酒过三巡,新人便要洞房花烛,宾客们也都散去了。

席间越初云喝多了几杯,有些不胜酒力,在回侯府的马车上歪歪斜斜,最后倒在了薛琮身上,薛琮本有些无所适从,想着是不是推开比较好,丹书却顺水推舟,把越初云按在了薛琮怀里。

“世子,有些话理应不是我这个做下人的开口。”

“那你就不要开口。”

“……”

丹书心想那是客套一下的开场白而已,不让他开口他也要开口,“世子,我们小君心地善良,对什么事情都不争不抢,性格又像温吞水一样,被欺负了也未必出声。”

薛琮又不是傻子,也知道丹书想说什么,只是这样的话,他实在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世子定是不爱听,可小君当初可是世子您亲自选的,出嫁时不也是像二公子今日这样满心欢喜?之前小君小产,您说过不会娶公子无垢,可现在呢,您瞧我们小君这样,哪里会像宣王君那样拈酸吃醋,别说以后给两位新小君脸色瞧,不被他们轻贱怠慢就算好的了。”

薛琮换了换姿势,让越初云枕得更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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