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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露桃芳意早(1 / 2)

“晚上好,陆先生,老师在哪里?”沈贺敲开了陆家的门。

今晚应该是有行动计划,沈贺来接贝缪尔了。

“是啊,我嫂子呢?”陆琅叼着半个梨子,走了过来,“刚才一开门,贝贝好像就溜没影了,我还好多衣服没给他试呢!”

沈贺看到门口掉落的女士假发,脸色一寒,立刻就驰了出去。

贝缪尔伏在小区喷泉旁边,似真的星空般灯光下,肩膀颤似银莲,薄唇透着腐坏情人果的艳丽颜色,整个人如同坟墓里走出的德古拉后裔。

他不断将脸沉入水中,极尽粗鲁地搓弄写满抵触的皮肤,像是浓密的粘胶中无法脱身的小鸟,无望地扑棱翅膀,鼻梁唇角上全是无法溶解的黏稠浓厚的粉和胭脂,被某种巨大恨意噎得眼泪直流。

“老师,老师!”沈贺扑到了他面前,立刻用纸巾沾上油基乳液,一小块一小块地轻柔擦拭他的脸,“没事了,都没有了,都卸掉了,您看。”

没有任何枯枝或败叶的水面上,一张纳喀索斯的面容,灿烂的倒影抖落了多少夜晚的黄金。

“我和阿蜜莉雅……真的一模一样。”过了好久,贝缪尔才抬起头与他对视,双唇像玫瑰花起皱的边缘,面部所有线条都更胜以往地尖锐,牙关发出薄薄锡箔的脆响,“我的那位妓女母亲。”

“不,您一点都不像。”沈贺虔诚地望着他,将满地撒落的首饰、女士丝巾打包扔掉,说,“您今天太累了,我送您回家吧。”

贝缪尔试图站起来,可是此刻他的人格和自尊虚弱得就如他的双腿,似乎没有能力支撑身体了。

“小露?”

陆赫也找了来,但还没来得及去看贝缪尔怎么回事,极其愤怒的沈贺就攥住了他的领口,两只食物链顶端alpha的信息素压制力极高,瞬间交汇、爆炸。

贝缪尔恢复如常,笑笑说:“你做什么?快松手,和陆先生没关系,我自愿的。”

回去的车上,陆赫郑重地说:“琅琅的西式思维太没礼貌了,逼你做这种事,我为她向你道歉。明天,我会让她过来登门致歉。”

“西式思维?”贝缪尔奇道,笑笑说,“我不也是半个西方人?那我和琅琅是同样的思维习惯,她错了不就是我也错了,我和谁道歉去呢?”

这话一说,陆赫更觉得对不起他了,接着表示生日礼物太昂贵,要折算还到贝缪尔的银行卡上。

“这有什么好还的?”贝缪尔和喷泉边那朵干枯蜷曲的假花判若两人,童贞般的笑,仿佛世上没一件事值得他珠泪轻抛,说,“围巾是我从公司市场部随便拿的,你应该问问琅琅,喜不喜欢围巾里面的东西。”

他似乎有些倦,卧下来枕在陆赫的大腿上,高挺的鼻梁洋溢着骄傲,展示陆琅仅分组可见的朋友圈:已经过世的时尚教父、曾经lvbr首席男装设计师高耶缇先生的一张手稿。

陆琅的文案这么写:“啊啊啊啊i了i了i了aswl,面瘫大猪蹄子直男癌晚期自闭症儿童少林寺方丈hebert交出绝美温柔体贴贤惠的仙女嫂子啊啊啊,我也是alpha放着让我来!”

她时尚圈的朋友无人不知这件无价之宝的分量,都在下面评论陆赫属实不配。

无话可说的陆赫凝固了一会,问:“这么好的礼物,为什么还要用围巾打掩护?”

“那样爸爸会不开心吧?”贝缪尔稍微转转眼睛,他觉得这事很好理解,“爸爸不是一直挺反对琅琅学设计?不能琅琅开心了,爸爸不开心呀。虽然他从来没直接说过,是我猜错了吗?”

陆赫一惊,父亲隐晦的情绪就连自己也很少察觉。他再一联想贝缪尔对母亲的陪伴,对妹妹的包容,忽然觉得愧疚非常,心里一软,精神松弛到了极致,伸手揉了一下枕在膝上的金色软发,轻叹着说:“你今天辛苦了,所有事都想得很周到,爸妈和琅琅都很开心。”

“那陆先生呢?”贝缪尔笑着看他。

今夜的贝缪尔是那么温柔迎人,他的话情挚感人,字字都敲在了心坎上,让陆赫关于他顽固的脸谱定位,每个角落都开始出现小小的龟裂纹。他越来越怀疑是否是傲慢和偏见致使了曾经的厌恶,心里的度量随之不可遏制地失衡。

青春美貌又是这样触手可及的东西,贝缪尔雪白的脖颈像一片甜脆的苹果肉,无邪的目光、柔软的身体像情窦初发的少女,如雾金缕的发丝蹭啊蹭啊,触到了陆赫的手指,滑腻的脸颊立刻给予即时反馈的弹力,是如花般在掌心绽开的感觉。

陆赫收回了手。

贝缪尔无忧无虑地像一个林中精灵、月光仙子,指甲划着他的黄宝石袖扣,说:“现在才六点耶。”

“嗯。”陆赫没什么音调地回应。

贝缪尔讲话经常是没有上下文的,奇思妙想来了一句:“我的纹身是不是好丑,陆先生不喜欢,我就去洗掉。”

“不是。”想起了那个诡谲又艳丽的场景,陆赫措辞渐渐显出异样的加快,自始至终都没向下看贝缪尔一眼,最后说,“不疼吗?”

“你说纹的时候吗?”贝缪尔小猫似得拱蹭着,不满地说,“陆先生都不看着我讲话,肯定在撒谎,肯定是觉得很丑。”

“不丑。”陆赫立即否认了,这个俯视的角度去看,贝缪尔精致下巴白檀雕刻的那样,鼻子下面那片小小的泛红是浅桃色的,像是刚刚从腼腆状态平复过来的含羞草露珠,唱诵宛如肖邦指下婉转迷人的音符。

“很好看。”陆赫终于说。

经过隧道的时候,陆赫连眼睛也闭上了。可是大腿上的触感真实可及,贝缪尔细密切割鸽血红钻石般妖冶、充满侵略性的容色,好像是最强烈的太阳光线,可以穿透他的眼皮。

陆赫觉得这是个湿气很重的夜晚,让他的呼吸声也变得可闻。

“大哥。”贝缪尔玩着手指,重复着某种巫蛊色彩的呓语,“现在才六点哦。”

陆赫很少来购物中心吃饭,但这次是他主动提的。

他做决定做习惯了,问都没问,就进了一家传统中餐厅。侍应生以为他们是情侣,结果听陆赫来了一句:“你多吃点长身体,小孩子不要挑食。”

贝缪尔在他崭新的皮鞋上留下一个轻轻的踩印:“你才是小孩子,小孩子才吃这个。”

陆赫认为他的决策无比正确,皱了眉头:“别闹。”

“你闹,是你闹。”贝缪尔鼓着嘴说,“那随你吧,反正小孩子就是要站着布菜、伺候人的,是不配好好吃一口饭的。”

贝缪尔一直忙着哄他的父母开心,席间根本没动几筷子,所以陆赫才带他来吃鱼小丸子上蠕动的木鱼皮不是活的,奶茶里黑黑的丸子除了珍珠还有爆珠。

贝缪尔说你吸的是绢豆腐的时候,陆赫明显呛了一下,微微的不适应让他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

“干嘛这个反应,你没喝过?奶茶里放豆腐很猎奇吗?”贝缪尔看着他放声大笑,然后毫无滞碍地凑上去用同一根吸管,轻轻摇晃他的手臂,“很好喝啊,快喝,大哥,快喝嘛。”

对这些奇形怪状的垃圾食品,陆赫本来是十分拒绝的。

但其后果就是贝缪尔不走了,两条长腿微微交叉搭在椅边,亮白晶莹肌肤不悦地微红,从项颈上延到精致侧脸的美好曲线写满委屈,指天画地地赌誓生气。

贝缪尔面部骨骼很欧式,眼睛弧度很圆,眼角却特别尖,瞪人的时候甜美清澈却有威慑力。

和贝缪尔上街回头率颇为惊人,还有许多街拍摄像机咔咔作响,他本人心安理得地享受众人的追捧,但是陆赫不习惯被含掺嫉妒的眼神包围,只能事事依他,只求速战速决。

这很奇怪,纵着这么咋咋唬唬、作天作地的贝缪尔,一向沉稳又守时的陆律师,其实并没有觉得是一种忍受。

吃饱喝足之后,他们去了顶层的电玩城。

赛车机里的记录,清一色全是贝缪尔的名字。

他夹娃娃也有一套完备的方法论,特别快准狠。

“当”的一声,贝缪尔最想要的超大号大黄鸡落了地,他兴奋地搂上陆赫的脖子,跳来跳去。

一瞬间的滞然打破了陆赫整张脸的平和均衡。

陆赫很惊奇,他不明白为什么小小的一点快乐就能点燃贝缪尔的火焰,仿佛他的海风不会熄灭,他岛屿上的光照永远充沛,同他一比,凡人眼底常常陷入的深不见底暗淡和疲劳,大似尽皆一场看不穿人世本虚的笑话。

陆赫被迫进行街机决战。

被ko的时候,贝缪尔沮丧极了,拱到他两臂之间,自然而然坐到大腿上,那双璀绿的眼睛像早春晴空下闪闪发光的玻璃,两片红唇抵在陆赫的脖子上,亲吻似得撒娇:“大哥太厉害了吧!怎么这么厉害?让让我嘛,就一下。”

那么甜蜜的大眼睛长睫毛却带着叛逆的新鲜的美,朝气蓬勃充满青春芬芳的面孔太容易打动一个成熟男人,象牙雪白后颈下一点淡蓝色血管,甚至让人忍不住想要从后面抱住他。

陆赫浮现一个很轻的笑:“好。”

于是,放大招的时候,陆赫的手直接脱离控制摇杆。

如愿以偿的贝缪尔却不想玩了,抱着手臂:“放水故意这么明显的吧,欺负我,怎么补偿。”

陆赫被拉到电影院的时候,还没跟上他的思维。

贝缪尔拿了一个最大号的牛皮纸袋子,在糖果售卖机旁精打细算。

陆赫看着五颜六色的工业糖精,只觉得牙疼血压高,对他的挑选邀请敬谢不敏。

贝缪尔说:“那你马上吓到了,别找我要糖。”

这的确是个伪命题。

看恐怖电影的陆赫镇定自若,面不改色,甚至还有点困。

一秒之前还很乖顺的贝缪尔,不知道在是和什么较劲,坐得离他远远的。

电影投了大片白光下来的时候,陆赫看见贝缪尔小脸都吓青了,额头全是汗。

“小露?”陆赫扭头看看银幕上的鬼魂,又看看贝缪尔,“吓到了吗?”

在观众的巨大尖叫声中,贝

缪尔投入了他胸宽背挺的怀抱,心口起伏得厉害,很久才圆满吐出:《lvbr高管后宫又添一员猛将豪门公交车终于驶向豪门》。

而贝缪尔泰然自若地端详,根本不生气,将一整块料足的寿司包进嘴里,特别含糊地认真较劲:“凭什么我热度没你高?平心讲我比你帅多了吧?不行,我要快点花钱买上去,热搜位多少钱一个?”

江唯鹤大无语,看他瓷娃娃一样的小脸,被食物填塞、挤压得完全变形,骨相令人叫绝的手指,正用天妇罗蘸着白鱼子酱,品味低到使人发指,颇像个纯傻子。

可是在贝缪尔毫无形象的放肆大笑中,江唯鹤忽然觉得非常放松,空气中流动着一种不易捉摸的珍贵活力,仿佛自己的心灵也一起诙谐、轻快起来。片刻地,他从充满假面的娱乐圈名利场中稍稍挣脱了。

贝缪尔说,发烧嘛,就要做点出汗的运动。江唯鹤富有深意地笑了,欣然往之。

gps的目的地到了,是网球场。

贝缪尔引人注目的截击和优雅的高空劈杀,把不少alpha打得落花流水。

他们岂甘心落于一个oga的下风,气冲冲地结伴而来,不信邪,说打篮球去!

贝缪尔咕嘟嘟地喝了大半瓶水,用手背擦擦脸,笑了:“算了吧,怕你们自卑。”

没有谁比他更像一阵风,瘦削的肩胛骨冲着两个人高马大的防守队员,轻捷地动来动去,速度快到教人感到毛骨悚然,假动作晃得眼花缭乱,小腿韧带一屈一伸,弹跳惊人,爆发力极强——反手挂壁风车扣篮!

贝缪尔肘部挂在篮筐上时,整个人处于悬挂状态,极具高飘感和冲击力的一个动作。

江唯鹤喘着粗气,双手叉腰,仰望的脸上表情精彩纷呈。

突如其来的暴风雪截断了一切交通,贝缪尔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了。他满身都是雪水,狼狈地像个小泥狗。

客厅的电视机开着,橱柜、抽屉都是大敞。陆赫手里握着冰凉的纸杯,屈膝半跪,不知在翻找什么,正中格子的几笺书信散落在地。陆赫好像在吩咐很紧急的事,终止断断续续的电话信号之后,他花了很长时间,才从某种巨大的焦躁不安中稍稍恢复常态。

“你怎么不在医院?”陆赫上楼去找东西,直到贝缪尔洗完澡,才叫住了他。

“我都不发烧了。”贝缪尔慢吞吞地拖着很长的声调说话,含笑看着他,“而且又没有人陪床,我为什么要在医院呆着呢?”

陆赫指了指沙发:“你别回房间,我马上让人送你回医院。”

“不要,我会被外面的大脚野人雪怪杀掉。”贝缪尔吃惊地说,发梢上挂着晶莹闪亮的水珠,带着素来养成的那种懒懒散散、百无聊赖的神气,伏下身体,十分撩人地倒在一张藤紫罗兰色的吊椅。

只穿了白色罗纹翻边短袜的双腿凉丝丝的,在暴露大腿的问题上,他一向特别心不在焉或不知羞耻。

他捧着麦乳精饮料,露出那种少年犯似得笑容,坦率而迷人:“太晚啦,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和大哥在一起。”

可是陆赫脸上的表情在痛苦和厌恶之间游移,抱着冷冰冰的明确态度:“雪马上就停了,你不去医院就回自己家,不要和我待在一起。”

下一秒,陆赫的全部注意力,就被电视影像吸引走了。

那是贝缪尔的姐姐。

朝梦思已经远走海外,进修芭蕾舞一年多了,首都台在预告他们舞团的全球巡回演出计划——明年上半年将来到这座城市。

朝梦思还是那样特别文静的瘦,温辉聪颖的长相,面对话筒紧张不安,做着摆弄手镯的举动。

陆赫蹙起眉头,没有看贝缪尔:“你需要留院观察病情一个礼拜,这种事上怎么还这么任性?”

“我留院观察病情?那你呢?”贝缪尔笑了出来,漫不经心地高高地交叉着双腿,不可抑止的嫉妒情绪令他作呕,用无精打采、蒙蒙的眼睛嘲笑着陆赫,“留家观察我姐,方便旧情复燃搞上床吗?哦!明白了,我说为什么现在就想支走我,未雨绸缪你很可以啊。”

陆赫习惯了他时时发作的毫无规律的情绪,没有接这句话,只是说:“我们需要谈谈。”

“你的发情期是下个礼拜,打算怎么过?”陆赫直入主题。

“吃抑制剂。”贝缪尔很快甩出四个字。

“不要对我撒谎,小露。”陆赫像是在恐吓证人,投去一个律法鉴赏家的冷冷的目光,选词用字的超脱方式像在工作,“作为你的法定配偶,我有权提醒你发情期滥交带来的巨大危险。”

“滥交怎么了?”像是听到惊天的笑话,贝缪尔高扬了尾音,“只要我喜欢,要多少男人就有多少男人,我每天换十个都没有关系,又干你什么事呢?哦,你也想来?需要我给你插个队吗?”

太奇怪了,贝缪尔从不这样。

贝缪尔讨所有人的喜爱,他相当聪明,遇到的人越可怕,他就笑得越可爱,在强势的人面前愈发听话温柔。

而这一

句话,正好坐在男人炽烈的愤怒的焦点上。

贝缪尔要转身上楼,却被陆赫捏住手腕。

贝缪尔不停地把手腕扭来扭去,猛地挣了好几下,那么使劲地抽出胳膊,自始至终用两只令人难以忘怀的艳绿色眼睛紧盯着陆赫,憋着的怒火和热泪在眼眶挣扎,完全是个典型的孩子模样。

他那么忧伤、漂亮的容貌近在眼前,很难不令人牢记在心。

结合着天真和欺诈、娇弱和粗俗、愠怒和欢悦的oga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剧毒和糖浆的巧妙的混合物。他那么肮脏又干净,美好又残酷,全身上下都写满了与众不同的欲望,太容易撬动一个禁欲主义者享乐原罪的大门。

陆赫觉得周身的一切都同样地叫人冒火,难以捉摸,今晚意志薄弱的容忍立刻冲到顶峰。

大风雪合腰斩断了一片松林,一阵撕心裂肺的不祥隆隆声中,陆赫将他揽进怀里,钳着下巴,紧紧托住后脑勺,让贝缪尔立刻无处可逃。

陆赫觉得周身的一切都同样地叫人冒火,难以捉摸,今晚意志薄弱的容忍立刻冲到顶峰。

大风雪合腰斩断了一片松林,一阵撕心裂肺的不祥隆隆声中,陆赫将他揽进怀里,钳着下巴,紧紧托住后脑勺,让贝缪尔立刻无处可逃。

“陆……唔…你,呜…?”贝缪尔含混地支吾,但很快被更猛烈的侵略性亲吻支配得只剩呜咽,喉咙里似痛非痛地挤出来,像是春日的猫儿闷在爱巢里。

贝缪尔的唇像是又甜又腻的圣代冰淇淋,被吻得像一枝神情恍惚的玫瑰花骨朵,挂着泪珠的脸庞显得那么光艳照人。

陆赫每个细胞都在发高烧,alpha那么浓郁的信息素味道充释在空气中,雪茄叶茄衣的油脂和糖分都清晰可闻,口中含着沉香木的馥郁,微微咸腥的氛围像最新鲜的吉拉多生蚝壳底的海水味道。

贝缪尔“呜”一下颤抖,脖子猛地后仰。几乎还没有发卝育成熟的年轻身体,很快被吻出凝固的红宝石上细小痕迹,被抓住的双腕也出现有圆点的断续纹路的淤圈。强烈的光照耀雪白的原野,稚嫩的曲线在月色下珠光闪闪。

“啪”!

贝缪尔扬起手打了他一记清脆的耳光。没有什么比一个受到宠爱的孩子更凶狠无情的了,那力度十分不浅。

“陆赫,停下…不要…”贝缪尔央求,可是这明明是他不敢奢求的一个美梦。

陆赫心脏剧烈地失常乱跳,咚咚咚地撞在胸膛上,他根本听不见任何外部声音。

这是易感期。

这时期的alpha极容易受到oga信息素的影响。他们会比平时暴躁、强势十倍。再特别善于自我克制、弃情断欲的人,也绝无可能纯洁无瑕地度过这一天。

贝缪尔的反抗像是孩子气的胡搅蛮缠,而强壮的alpha所有的亲热抚爱都是赤裸裸的交欢前奏,暴风雨般的压制,可怕到好似一丁点甜美的享受都会断送oga脆弱的性命。

陆赫近乎宠爱地反复弄舔他裸露着瓷器一般雪白后颈上的腺体,凶物的根部膨胀到触目惊心的程度,抵在贝缪尔肌理细腻、骨肉匀称的肉体上,突突狂跳。

alpha的生理本能根本无法控制,此时此刻此地就是要疯狂交配,那是即将到来的严刑,恐怖程度像是一场大屠杀。

陆赫迫使贝缪尔跪起身子,背对着他,然后掰开白嫩嫩的大腿,头已伏了下去。

那天旋地转、瞬间爆炸的快感让贝缪尔不可救药地彻底堕落,无力应付涌出的泪水,只能由他任意摆布,好想搂着脖子接吻,想被他强硬对待,想被独占,想被标记。

那种绒绒的光,有点蒙蒙的画面在头脑里升起,一片美妙的仙境。

但是空气中忽如其来的血腥气,让一切颠倒错乱的梦境立刻破灭。

陆赫用水果刀划破了手掌,切肤的痛苦换来片刻的清醒。

可是剧烈搏动的欲望,让他的双唇依然带点克制地不停温存,吻着贝缪尔前额上的一绺乌发:“…上楼去,小露,不要管我。”

贝缪尔一宿没睡,次日七点就出门上班了,像一个毫无生气的蜡像。

早会的议题,是分析对家的新款竞品女香。

他嘴里含着一支铅笔苦思冥想,把样品沾在闻香纸上后分段嗅闻,记录下半个小时内的头香、四小时之内的体香、四小时后的基香。

即使是最常见的甜橙油和薰衣草油,制造仿香的过程中,也需要确定这是哪一厂家生产的型号,甚至嗅出哪一品种的植物在哪里采收加工的哪一批原料。

可是贝缪尔是个富有艺术家直觉力的嗅觉天才,他的鼻子比化学分析仪器还灵敏,色谱嘟嘟打出几百个峰,也没有他辨香速度之快、层次结构之精细。

每一段,他都准确猜出了所有香料的品种,估计用量,经过几十次调配,尝试让香气整体平衡,醇类加入尖刺的醛酮化合物,圆和宜人趋近原品,简直像安插在对头公司生产线上的细作。

十几个中层也同步进行解析,但是交

上来的答卷让贝缪尔怀疑人生。

他的巧手任意混合原料,天然花香的气息几可乱真,那是高贵明亮的黄郁金香,然后将试香纸分发下去。

“我对你们的评价就是它的花语——拒绝,全部拒绝。”贝缪尔是个很温和的上司,从来没人见过他这样眉头拧成川字,沉着声音,暖烘烘的茶色头发蹭蹭冒火,“你们商量好了,集体联合起来搞我心态,是吧?”

贝缪尔厌恶不信地睁大眼睛望着他们:“苦橙油这么常见的头香,它叫左旋苎烯,你们三个人写成右旋?玳玳叶油替换橙花是什么意思?我让你把算盘挂脖子上了?这些下脚料真的很廉价。还有你,你的灵猫酮不稀释就拿来用,想臭死我是吗?你要用麝香打胎啊?”

beta们被他喷得狗血淋头,alpha们除了默然流汗之外,脖颈上的青筋跳动,喉结不住滚动。

散会之后,副总监慢吞吞地跟上他的步伐,眼神像一只自然忠实的猎狗:“总监…我……”

“有话快说。”贝缪尔还在气头上。

“我想确认下,您打算什么时候休假?”副总监神色颇为为难,一字字缓缓说,“楼下便利店的抑制剂已经卖脱销了。如果您再不休假的话,我估计一百个alpha,少说九十九个半都要辞职了。”

贝缪尔的腺体受损严重,加上尤其是头一天,他本人受到的影响微乎其微。所以他并没有料到,昨夜的亲密接触,令他的发情期也提前了。

那奇巧烂漫、销魂荡魄的oga信息素,让所有alpha陷入了同一片施了魔法的伊甸园迷雾,只想和美丽的上司贴身肉搏,大脑功能彻底歇菜,遑论分析精细的化学成分了。

贝缪尔被执行总裁约谈,卷铺盖回家一个月。

可是晚上的新品香水发布会,他又不得不去。

时尚界、艺术界、设计界、媒体和电影界的知名人士纷纷现身此次盛大派对,也是庆祝时装周的胜利闭幕。

贝缪尔神采飞扬、充满自信地站在众人瞩目的圆锥形展示大厅最前端,和拜里朵香水瓶一同沐浴在光芒四射的金色光晕中。

“冬宫艺术博物馆是艺术、创造、美感、光线和灵感的殿堂,是在视觉上完美诠释拜里朵理念的最佳场所。”贝缪尔面对镜头璀璨一笑。

他的一小条银手链上那一大块雕琢得很美的翡翠宝石,与粼粼发光的海绿色的瞳仁遥相呼应,甚至显出佛罗伦萨画派的高洁神圣:“借助灵动之美,我们能够捕捉到拜里朵所表现出来的独立精神和强大自信。它是一款用时尚和青春真实再现的极具自信、风格和创造力的现代奢侈品,彰显了柔美气息以及蕴藏的惊人力量。”

媒体称他beruel·朝,一个现代不可多得的调香大师。

贝缪尔说那是像喀什米尔羊绒围巾一般温暖平常的灵感,让他决定使用给人以极致感官享受的原材料——香水界中最珍贵的鸢尾浸膏。

墙壁两侧缓缓转动的多面镜幕,映射出受邀嘉宾的纷繁身影:全球形象代言人、中国形象大使、香水与美容品形象大使、彩妆形象大使,以及lvbr品牌好友、诸多世界名模。

穿过布满lvbr创始人经典名言的迷宫前厅,是一副巨型的立体垂塑。

贝缪尔指引:“前面的香氛空间里,各位可以亲身品赏缔造香氛的主要原料,是依兰依兰、橙花、茉莉以及格拉斯晚香玉。”

踏入一间暗室,香水瓶身的全息投影浮现绽放,幻化成一捧如梦似幻的臻美白花。交响乐将盛会推至高潮,和耀目明亮的香氛形成十分令人愉快的交互唱和。

lvbr全球创意总监跟在队伍后面,拍贝缪尔的肩膀,小声说:“差不多得了,贝贝,你快点回家吧。我都受不了你了。”

这是致敬品牌创始人的贯穿全年的非凡活动,贝缪尔非常慎重,说:“我半小时就补喷一次掩蔽剂,你能闻到什么,别心理作用了,哥。”

洗手间的镜子前,贝缪尔在手腕和后耳反复涂抹药剂。

“咳。”门口有个alpha

代言人江唯鹤自然是贵宾之一,他对着镜中的贝缪尔相视一笑:“结束喝一杯去?”

贝缪尔嘴里用劲嚼着一块口香糖:“多大的事,你就非要在厕所门口堵着我说。”

江唯鹤带着强横的散漫态度,得寸进尺地凑近,俯视那玫瑰色的果子露般的嘴唇,好似它将这世上所有鲜明艳丽的姿色全都吸收进去了,妙龄的美貌近在眼前,一个多么需要疼爱的宝贝。

“换一种方式堵,也不是不可以。”江唯鹤很浮浪地笑着说。

发布会后的慈善晚宴星光熠熠,社会各界名流盛装出席。

从红毯转到会场内,满是山形排布的灯光背板上,“lvbr慈善夜”的logo迎面而来。这是国内少数能够把慈善和时尚二者完美结合,不喧宾夺主也不头重脚轻,双方都能发挥各自长处,1+1>2的公益品牌活动。

贝缪尔并不着奢华俗艳的服装,却在一众红毯杀手、超

模军团中杀出血路,成为镁光灯下的唯一瞩目焦点。而他在圈内公认的好人缘,消除了任何可能招致的嫉恨。

贝缪尔是甜美快乐的小精灵,可以说人见人爱。他从不像有的时尚尖端人士那样挑剔、刻薄,他总是全神贯注凝视、聆听他人,尽最大努力尊重对方,甚至能记住一个名不见经传新人的微小喜好。坦然自在的真诚笑容与恰当赞美,很容易让人压在心头的苦闷一扫而光,忧愁一并云消雾散。

“你认为时尚品牌关注并参与慈善事业,会对lvbr的品牌发展产生何种影响?”记者向他提问,末了补充道,“朝先生作为一个这么年轻的慈善家,我们很想听听你的独到见解。”

“您谬赞了,我还不足以被称之为一个慈善家,单凭年轻的一腔热情是不足以善以致用的。”贝缪尔笑了笑,带着甘甜纯净水似的温情,“我希望可以长年参与成熟的慈善组织,既能发挥自己的助力,也是学习的开端,并且意识到更深层次的善举,需要通过深度的思考与理性专业化的执行来共同完成。”

贝缪尔谦逊的时候,更凸显了那双碧眼中一半来自东方的美妙与艳丽:“回到您刚才的问题,我认为真、善、美,从来都是一脉相承。所以,我们的品牌需要承载关爱社会的责任与义务。它不仅是供需关系的市场品牌,更是传递人文精神与发挥社会能量的品牌。我的老师jacescavalliercbe是这项事业的先驱,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感染着每一位同行者。”

lvbr的高层们赞许地点头,宾客们也都投来认可的目光。

“我嫂子说得好好哇!哥,是你写的发言稿吗?”陆琅拍他,“快瞻仰你老婆的神颜,你老婆美得出水耶。哥,交给你了,我也要拥有同款国色天香的oga!我不管,你马上划拉一个,分配一个给我!”

是陆赫收到的邀请函,陆琅非要来。

陆赫被沉默包裹在夜色里,脸上还有两道来自贝缪尔的抓痕。

贝缪尔也看见了他们,绽放出的喜悦亲切的笑容,给陆赫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因而有一刹那,他甚至以为昨夜不曾发生过什么不愉之事。

贝缪尔正在为宾客即兴调香,他沉吟了一会:“你需要田园里的味道,那股气息是你出生的记忆,对吗?草香要飘在头上,如云雾一样,若即若离…泥土应该淡一点,可以在泥土味中加一些刈草香和甜味,加入泥土和烂树叶味要在后面,稳重而不突出,水感而持久……”

他把天妒的嗅觉禀赋发挥到了极致,捻动的手指富有谐调、柔和、音乐之美,好似古典油画中的天使在钟琴,滴滴贵如真金的昂贵香料是他使用的无声文字,让他成了一位屡获殊荣的舞台剧作家。将感觉与记忆构绘为真实存在的香气,是如同魔法一样神圣而奇迹的过程。

贝缪尔微笑着的眼睛好像花朵的绿色合唱团,献给森林的赞歌:“从我开始调香以来,就一直想创造一款香氛能够表现出铃兰在春日里歌唱的感觉,女士,是你的美丽让我有了今宵的灵感。”

陆琅冲他疯狂招手,贝缪尔带着出于礼貌愉快的笑,今晚的他非常话语温柔、情调高雅:“晚上好,琅琅,还有陆先生。”

贝缪尔流连在一大票上流社会的情人之间玩着爱情游戏,几乎从来就没人相信,他是依靠除了肉体和美色之外的东西,小小年纪挣得这许多赫然声名。

陆赫看着贝缪尔,他的心平静不下来。波澜起伏的思绪迫切需要整理,清除掉旧的幻象和阴影。

但思潮很快就被打断了。

“打扰。”lvbr大中华区cbo心急火燎地插了进来,“贝贝,跟我过来。”

“你社交网络什么意思?”cbo压抑着怒气,将他带到香槟塔后,“你说拜里朵是为了独立坚强的oga调制的香氛,鼓励他们从家务和生育中走出来?”

“是啊。”贝缪尔大口吸着热带果汁,“你没发现我很乐于保留一些小冲突,拜里朵好像没有进过仔细雕琢,完全就是灵感突现之后的直接输出吗?它不是商业香,它是我完全跟随自己的直觉和品位的作品,我在表达我自己。”

“不,我不想听你的艺术理念。我是在代表董事会通知你,把那条观点撤下来!你所谓的里程碑式平权言论被看做极端异教徒,会掀起整个业界的轩然大波!你每一个字都是在削掉拜里朵5%的市场份额。”cbo说。

贝缪尔无声摇头,笑着看他,容貌中的西方野性颜料浓墨重彩,那种轻蔑,非常明显。

这种叱咤风云的alpha哪里受过一个oga的挑衅,大为震惊,颇感屈辱,立刻扬高声音:“你一个oga能坐到今天的位置已经很离谱了,还要怎么样?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独立、很先锋?哦,太棒了!你千万不要安分一点,就像一只鹌鹑呆在窝里默默创作,那可真不是你,伟大的oga领袖!”

“你不删掉就给我去变性,oga就不该出现在低层以上的位置,你们除了生孩子就只会坏事!”

“艺术的精美只能通过独特的个人风格表

现,我的风格就像新月那样,我要不遗余力地关照它,磨练它,我在创造我,赤裸裸的自我,没有任何掩饰和遮盖,我无法背叛自己的灵魂说谎。”贝缪尔歉意地耸肩,握持高脚杯的白皙修长的手指却冷酷傲慢极了,浑不在意地与这个世界有种剥离感,好像幻想家时常漫游在或长或短的幻梦阴影中,“你要么立刻停止开裆裤男童一样的愚蠢见解,要么带着你的alpha沙文主义辞退我。”

“你去哪?你给我回来,回来!贝贝!贝缪尔!朝曦露!贝贝……!”cbo对他的背影高喊。

他刚才恶语相向的这位oga调香师,那至少可以分辨三千种气味的超级计算机级鼻子,曾经无数次精准地闻出金钱的方向,调配出相当多款全球销冠香水。

所以,cbo仿佛在看一座金闪闪的摇钱树长腿跑了,又恼恨,又追悔。

“陆律师?你来得正好,我想我们有一项职工合同纠纷的法务咨询需求。”cbo看着忽然出现的陆赫,见到救星似得,“我需要和你细说我们这位oga香水总监的传奇事迹,他必须为自己的莽撞和无知支付一大笔违约赔偿金……”

“不用了。刚才的对话,我都听见了。”陆赫说,叶团庄严的梧桐阴影打在他脸上,浓密沉重,“但是会承担严重法律责任的是你们,只要小露同意,我会直接提起诉讼。”

贝缪尔上了江唯鹤的保姆车,这才发现高估了自己的生理阈值。

整整两天没合眼,他困得快原地去世,哪有力气哄alpha张开腺体。

“你是真会调香?还真不是睡上去当的总监?”江唯鹤饶富兴致地吃惊,“说睡你还真睡了?别啊,asterperfur,聊聊天,我都快不认得你了。”

贝缪尔从车后座扯出来一只粉丝送的大泰迪熊,心安意满地闭上眼睛。

“睡什么?”江唯鹤将贝缪尔的手往自己的八块腹肌上带,笑问,“摸摸哥哥的公狗腰,你还能睡得着?”

侧面看上去,贝缪尔优越的鼻小柱高度让鼻尖显得更挺翘,嘴唇红得像舔过的红色糖果,月光下细细的立柱般的睫毛有如琴弦,像天主教堂里某种优雅的异形乐器。

令人情浓欲死的稀世俊美,却有婴儿一般清洁无邪的睡容。

永远片叶不沾身的江唯鹤,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冲动。他忽然压了过去,只想热烈地和这个oga拥吻在一起。

“恶心不恶心啊,打这么多炮还不懂规矩是吧,新手村来的?”战斗力爆表的贝缪尔立刻清醒,差点将他的脖子拧断,“你不是觉得我是鸭吗?和鸭亲嘴不怕得病啊?”

“我错了,说错话了,乖宝贝,别生气。”江唯鹤笑着去亲他的脖子,抚摸光滑细腻叫人爱不释手的雪白肌肤,毫无肌肉感和骨骼感的圆润柔美的肢体,“你再是鸭,也是丑小鸭,我亲亲嘴巴,马上变成白天鹅。”

贝缪尔被迫营业,藏于后牙的毒药,不得不上了膛。

正在这时,江唯鹤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法国。他厌恶地掐掉了:“女人就是烦。”

“咚!咚!咚!”

车体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

陆琅抄起灭火器,一下下朝车窗猛砸:“里面的臭混蛋!不许欺负我嫂子!”

当晚七点半,市郊私房菜馆。

陆琅双手合十:“我哥榆木脑袋钢铁侠,直得水平尺都怀疑自己准不准,嫂子大人有大量多多海涵,我替他说对不起了!”

“琅琅,你说什么呢?”复古腔调的欧式吊灯下,贝缪尔笑着看陆赫,“我们好着呢。”

“好个屁!我哥说你们都没那个过!医生问他一问三不知!”陆琅用力敲碗,瞪着不成器的哥哥。

“你也知道他的。”贝缪尔神秘地低声说,“你下次来问我,我保证跟你说,说细节。”

陆琅到底还是女孩子家,脸马上红了:“哥!我不管,你给我打包票你没欺负贝贝!你要对他宇宙无敌螺旋好,晓得吗?”

“陆琅。”陆赫叫她的全名以示警告,很索然寡味的口吻,“你下礼拜就回国外了,没有时间,也不要再插手我们的事了。”

贝缪尔却主动倒到陆赫的怀里,是一丝有点稚气但又非常讨人喜欢的微笑,甜腻腻地问:“又这么凶干嘛,大哥。”

“琅琅也是关心我们,别这样吓她,好吗?”贝缪尔带有鼻音地嘀咕道,好似早就温情脉脉地和好了。

单身狗陆琅被当面暴击,对兄嫂不和的担忧自然减了很多,哼哼地说:“那你敬嫂子一杯酒,我就当做无事发生。”

贝缪尔将一块北海道黄色钻石海胆夹到了陆赫碗里,这种海鲜肉质非常鲜甜,富含胆固醇的滋味颇显丰腴。他还是用那种亲昵而流畅的讲话态度:“别喝了,你还要开车呢。快点尝尝看‘舌尖上的法式热吻’。”

可是陆赫没有下他铺好的台阶,暂时终止一向硬给自己规定的冷淡生活规则,一本正经地端起了葡萄酒杯。

离开餐厅的深邃走廊里,陆琅神经兮兮地小声

说:“方丈破戒了耶!他酒量好差的!嫂子,你知道我哥喝完酒会变异吧,哈哈!”

贝缪尔故作惊讶地“哦?”了一声,将几张lvbr的giftcard给她:“这个你拿着吧。公司每个月都发,我也没地方花。”

陆琅高兴地在原地转圈,正好前面就是一家彩妆店。

陆赫藏着厉色,态度很坚决:“你自己进去逛就行了,我们在这等你。不要拉着小露,他不喜欢化妆品。”

“没事,我都可以,怎么能让女孩子一个人逛街?”贝缪尔低声向陆赫说,“琅琅下个礼拜就回去了,她在国外一个家人都没有,你和她兄妹几年才能见上一面?真的不用照顾我的情绪,只要让她开心就行了。”

可是,贝缪尔比最白的粉底色号还白,具有体积感和量感的睫毛存在感本来就极强,涂个睫毛膏真是雪上加霜,放几根牙签绰绰有余。就如真正的大美人不适配美颜相机的镜头一样,他经过厚重涂饰的脸颇显一点滑稽可笑。

趁陆琅去洗手间的功夫,贝缪尔迅速揉搓卸妆油,把脸上彩虹般的化妆搅得一塌糊涂,像乌七八糟的立体派艺术作品,终于露出下面那张很像紫菀苍白的花般的脸。

“小露。”陆赫看着他没有血色的脸庞,“时间不早了,我带你回家吧。”

“还不行,琅琅还没相信我两好着呢,别过两天还得再演一场,颠来倒去劳民伤财。”镜子里的贝缪尔像个轻盈美妙、头发上扎着薄荷绿天鹅绒蝴蝶结的性感少女,侧着脸眨眨涂过油的乌黑睫毛,笑着说,“哦!我想到个办法,你想不想走个捷径,我保证她马上相信我们百年好合,再也不烦你了。”

他的言谈话语中散发着诱人的神奇意味:“头低一点,我告诉你。”

“咻”一下。

“啾”一声。

飞快的吻。

亮闪闪的蜜色釉质带着糖果的香甜,一个小恶魔微笑的唇印落在了陆赫的侧脸上,绝妙可爱。

“不许擦,要等琅琅看到才行。”始作俑者笑着说。

他们都喝了酒,没人能开车。大雪封路,司机和代驾来不了。

“你累吗?不累就走回家吧,只有一公里。”陆赫说,带着右颊一团不均匀的浅红色素。

只剩他们两人的时候,气氛就变得极其微妙,幸好没人提昨夜的荒唐。alpha易感期和oga发情期的信息素相撞,让空气完全罩在这种缥渺的爱欲所编织的罗网中。

“我不要,很冷啊。”穿着漂亮单薄呢绒大衣的贝缪尔,坐在等公车的长凳上,盯着自己的双脚说话,“我会冻……”

可是话音未落,他的脖子上就多了一条厚实的围巾。

陆赫的。

他们路过很多精致的咖啡厅与闪耀的橱窗,可能是寒冷会削弱人的活力,贝缪尔一直什么话也没说。

冰天雪地的世界,被最喜欢的人抱在怀里亲吻,会是什么感觉?

散发微醺雪茄气息的围巾,不断这样叩问贝缪尔,令他对那甘美至极的梦幻世界浮想联翩,连风声也幽咽着相思的歌调。

夜已经很深了,风雪不减酷烈,还扬起了碎薄的冰雹,他们暂时躲在一家花店前门的遮阳棚下。

那是很窄很窄的一小细条遮挡物,迫使他们的距离很近很近。陆赫用双臂挡着,将贝缪尔护在里面。

“你可以把手放我口袋。”陆赫低头,看着他被严寒冻僵了的手指,这么说。

贝缪尔忽地诧然抬起脸,他的眼睛像天使用天丝织机织就的湖色绸缎,美好地像上帝以其欣悦庇护,以其爱加冕。

瓦蓝色夜空里的星斗提供了些微的光亮,透过六角雪花的晶体棱镜折射出的好多层光,陆赫,用来表彰jaces先生震烁今古的艺术贡献,说他是香水界的凯撒大帝一点不为过。

“拜里朵是很成熟的个性作品,你一直让我持续感到惊奇和喜悦。”jaces的艺术风格非常怪诞,不按常理出牌指数百分百,为人却很祥和,“没有万无一失的美德,再完美的你不会被所有人喜爱。追求你的灵魂之声,不用在意其余任何艺术之外的声音,孩子。”

“某位大师又杞人忧天了,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关门弟子,我有那么蠢?”贝缪尔带着一丝轻慢无礼的淡淡的微笑抬起脸来,绚丽光彩的眼睛闪着昂贵矿石一般。

“你就像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儿子,原谅父母对远方游子总是感到焦虑。”jaces和蔼地笑了,开始关心细枝末节的生活问题,最后说,“我明年会来到中国,你有没有向你的异国救恩人表达感激之情?”

“就感激吗?”贝缪尔容光焕发地大笑,相当坦率地说,“我正犹豫要不要以身相许呢,你要来证婚吗?哦!你的律师费是不是还拖欠着?”

八年前,东南欧罗马尼亚与摩尔多瓦接壤处,folgandros小镇。

那是一个夏季的夜晚,漆黑潮湿。一前一后两个青年,走在深山长满刺柏的红色峭壁下。

他们好像在争执

什么,穿白衬衫的说:“我们的工作非常有意义。因为法律最重要的是维护公平正义,而不只是判定合同的有效性。”

“所以呢,陆大助理律师?你想强调我们就活该千里迢迢来做这些合同没写的苦力活,对吗?”黄色雨衣的男人叉着腰,用手中的树枝指指点点,“为了一个根本翻不了的香水专利纠纷案,跑到这种深山老林来挖掘原料?这是律师该干的事?这案子就他妈不可能赢,我要回老家了!”

“我相信我的委托人jaces先生。只要找到了这里生长玉蝴棱的证据,我们就能为他证明作品的原创性。”陆赫独自向前走去,“这就是我和你之间的区别。你只想减少损失,而我却想大赢一把。”

王羯用虚伪的语调祈祷:“朱蒂提亚女神保佑你不被鳄鱼吃掉。”

礼貌是聪明人想出来的与蠢人保持距离的一种策略,陆赫从不犯错误。

所以,他无视所有讥讽,埋头走到了半山腰。

手电筒光一照,他忽然见到一块地面凹陷形成的渊洞,动物骨头、脑浆、红褐色的毛发和血肉中,倒着一个头戴黑橡皮软帽的小少年。

他的眼睛上缠着黄旧的纱布,瘦得尖尖的肋骨外翻,把毛毡布似得上衣戳出两个大洞,墨黑的淤泥衬出没有光泽的苍白牙床,后背上有不少冷冰冰的惊慌的蜘蛛在往下蠕动。

“我操?”王羯惊呼一声,环顾四周,“这小孩是死了吗?是鬼吗?”

可是陆赫呼唤几声之后,不由分说地跳了下去,一手抱起少年,单手向上攀爬。

夏日空气流动快,alpha的信息素极其浓郁,这让半昏迷的少年发出剧烈尖叫,像是一只歇斯底里的惠比特猎犬,指甲抓破了陆赫的手心和胸背。

暴雨后的泥石非常黏滑,少年又一直在拼命挣扎,攀回去真是难上加难。

王羯幸灾乐祸,抱臂呵呵笑了一会,才慢悠悠地将皮绳扔了下去。

陆赫将一束紫黑色的果圆球折断,这种马樱丹全株有毒,揉烂后有强烈的鱼腥味,一点点白色乳汁就会刺激皮肤大面积红肿。

然后,他将一大片叶子覆到后颈,半块鸽卵大小的腺体立刻起了严重的炎症反应,信息素分泌大乱,这就相当于一罐临时自制的抑制剂。

锥心刺骨的疼痛让陆赫眉头紧蹙,冷汗直流。好在少年终于安静下来,平平稳稳地被抱回营地。

jaces连忙奔了过来:“等等,这孩子是oga?”

这个少年的信息素,像是用无数名贵花朵编织起来的一整张彩色斑斓的春日地毯,大海一样多的烂漫香味几乎将整个城市裹挟了,绝对是一位爱神那般美丽的oga

可这具瘦小的濒于死亡的身体已看不出容貌。他的后背布满了红色的小水疱,破裂流出水状的脓,肿胀成疖子的像火山口一样裂开,喷出带有黄色黏液的血,像一具正在腐败的尸体,没有一丁点活着机体的特征。

“是的,他很大可能是受过虐待,所以非常畏惧alpha的信息素。你回去休息吧,jaces先生,我在这里照顾就好。”陆赫皱着眉,用凉凉的手帕轻轻地为他擦去汗和脓血,“我怀疑他是从地下拍卖行中逃出来的,据我所知,folgandros是东欧着名的人口贩卖中心。”

陆赫一整夜没睡,端着汤匙把药酒喂进嘴里,将他趾头长长的双足浸在水里,用甜杏仁油皂将少年从头到脚擦洗了一番,直到白雪的薄皮肤下面鲜红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少年开始高烧性谵妄,果冻似的嘴巴向一边咧去,叽里咕噜地说着艰晦的语言。

意识模糊中,他感到有人在为他剪手指甲和脚趾甲,用淘得很细的白云石灰给他洁牙,将潮呼呼的深色软帮鞋脱下来,换上漂亮的带扣黑皮鞋。香肠和干酪被切成一小口的方块,他的胃部长久靠野菜根充饥,已经太久不曾有幸消化过现代社会的食物了。

有一个人一直抱着他,好奇怪,他的气味好令人安心。

那是神圣的一天,他从未感到自己如此安全,这越来越猛烈地把他最孤独的磁极边拉回、解救过来。即使外面世界燃烧起来,他在这个怀抱里也觉察不到。

他开始无声地哭起来,他不知道这么幸福该感谢谁。上一次被这样安然的美好包裹,还是母亲最后一次送来生日礼物——一辆新簇簇的漂亮自行车,在夕阳下亲吻他的额头。

“beruel?”jaces担忧地出了声,“你又想起了folgandros小镇的事情了,对吗?陆很有责任感和正义感,我也非常钦佩他不分贵贱贫富、种族国家的善良,这种品质我几乎没在别人那里见过。”

贝缪尔用力地甩甩头,将自己从回忆杀中打捞出来。

但是想起那个大学刚毕业的陆大助理律师,他忍不住笑了。

青涩时期的陆赫是一个满分理想主义者,充满锐意,热情奔涌,一个能把对面气到肾上腺素狂飙的全国大学生最佳攻辩手。庭审上为了所谓正义争得面红耳赤,根本不屑看法官的脸色。那么有血有

肉的愣头青形象,并不像现在这样欠缺温情和真实感。

而那时的贝缪尔,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熊孩子。举个例子,夜半口渴了,他就常常跑到停车场,用泵抽出一捧含有铁锈味的水,贪婪地喝下去,咽下去的时候鼓起两腮,发出恶魔似得噗噗的声音。

可是即使他这样没有教养,也知道躲在那束蓬松的白丁香花盛开的灌木后的时候,要屏住呼吸,绝对安静。

因为陆赫常常坐在月光下的一块圆石头上,一个人读书,像时而静默的高山。星云中的无数天体闪闪放光,像是贝缪尔偷偷望着他的眼瞳。

“我喜欢听你说出的任何一句话,喜欢看你的每一束目光。”写日记的笔僵固了,墨水也干涸了,朴素的闪米特语,只允许贝缪尔这样粗陋地记录他的初恋。

况且陆赫不止是救命恩人那么简单,如果没有他,贝缪尔也不可能被jaces知遇。

贝缪尔天才横溢,幼小的鼻子像一把解剖刀一样锋利,能够分辨空气中每个飘浮着个性气息的精美分子,香味轮廓清晰得像一条虹的彩带:厨房弥漫的烂菜和羊油的臭味、制革厂里散发出苛性碱气味、甚至能嗅出教堂里胖女人身上的肿瘤病。

驻扎在folgandros的那段时间,jaces教会了他如何手工制作酊剂、精馏搽剂、浸汁和香精。jaces说,调香师不是批量制造的化学家,学习这些包罗万象的祖传知识会锻炼你的直觉力,让你的思想逐渐清晰明朗。

贝缪尔很勤奋。他每天五点半早起,在一口大锅里把猪油和牛油融化成奶油状的液体,倒入大量新鲜的花朵,然后用一把像扫帚一样长的工具搅拌,汤液太浓就倒到粗筛上,除去废渣再加入新的花朵。等待精油沉淀的间隙,还有一些零碎的活计,比如蒸馏薰衣草,用菜刀劈开龙涎香块茎,用礤床把紫罗兰根擦成屑,然后用最优质的酒精浸渍碎屑。

一点钟入睡的时候,他的手臂重得像铅一样,两只手都长了老趼。

后来,再次出现在陆赫面前时,他已经是那个金发、白肤、高挑的顶级调香师了,一个绝美的模子里铸就的天使。可是那张随着日月推移显得更加高傲的面孔,在昔日暗恋的男人面前,甚至紧张得发丝微微颤抖。

但是,那天。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陆先生。”

姐姐挽着他朝思暮想的人的手臂,笑得很甜蜜。

贝缪尔一觉睡醒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了。

陆赫竟然为他留了早饭,一只玩具北极熊端端正正地坐在餐厅座椅上,厨房米黄色小方砖的便签上的笔迹完美地像是字帖:“包子要上锅蒸,鸡蛋不能用微波炉加热。”

这明显是错到家的预判,懒惰如贝缪尔,哪里会重新热一遍。

囫囵吞了一顿后,贝缪尔倚着阳台的门框,静静观赏陆赫的园艺宝贝们。

他养的埃及蓝睡莲和印度红睡莲真的很漂亮,洒金的碟形花朵呈星芒放射状,硕大地甚至遮住了盆口,可见培育的人是那样温柔周至。

他若有所思地出神了一会,然后拨通了总部:“给我接沈鹭博士。”

全息投影中的男性穿着白色的实验服,容貌与沈贺惊人地一致,但是面部轮廓更加柔和,像是beta

“曦露!你在中国一切都还好还顺利吗?”沈鹭惊喜地看着他,目光里有说不完的话。

“蓝血七号你修好了吗?”贝缪尔一眨不眨绿汪汪的眼睛,显然没有半点寒暄之意,“我希望你如实地移除了那蠢爆的情感中枢,你问问两个半球的居民都会觉得它蠢爆了。”

沈贺也出现在了投影之中,他看上去像沈鹭更加英俊、更富有男子气概的孪生哥哥,各方面都大了一个号,很驯顺地低下头:“是的,老师,我下个礼拜就会回到您的身边。”

“哦,我真开心。”贝缪尔将一绺棕蓓般柔软的鬈发绕在一个手指,眼睛一直充满笑意,深切甜美、痴迷陶醉地看着沈贺,带着成熟的、充满占有欲的激情,两片富有诱惑力的嘴唇轻轻吐字,“你一点也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诚实的沈贺完全掉入陷阱,马上脸红。

“哦!沈博士,这就是你说的成功移除感情系统?太棒了!”一声又轻又薄的嗤笑,贝缪尔像听见了一个糟不可言的大笑话,表示出极度的厌恶和疲惫。

“我只需要一个枪准的智能人、一个武器、一条狗,你明白吗?多余的感情只会成为软肋,他那天可以调换我的诱导剂,明天就会把我的猎物救走,美名其曰劝我改邪归正,你到底懂不懂?你会毁了所有的事!你到底在搞什么?”贝缪尔大发雷霆。

“不是这样的,曦露,你听我说,你,你知道我不可能害你。”沈鹭长呼了一口气,“我只是想让他不光可以保护你,还要理解你、照顾你。因为你接触太多阴暗的事了,我知道你每天都提心吊胆地躲避国际刑警的追捕,那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如果蓝血七号也是一个冷冰冰的机器人,那么时间久了,你的精神一定会出大问题,你知道你已经有轻

中度躁郁症了……”

贝缪尔直接砸向按钮,切断通讯。

“你怎么了?”陆赫忽然回家了,担忧地走过来。

他正好看到贝缪尔怒气冲冲地点着香烟,从鼻孔里喷出来的烟气好像一对獠牙。缺乏色素的皮肤蜡白地吓人,双手都气得指节发红了。

贝缪尔打开冰箱,捧了一大玻璃杯混合菠萝汁,汽水加冰块的快乐也许有稍稍纾解的作用。

他闭上双眼,一屁股倒在安乐椅里,手脚像海星似的摊开,两条腿架在椅子扶手上,火气让他的脊椎骨上半部都在僵硬发疼。

“怎么了小露?”陆赫将手盖在他的额头上,柔声问着,“又发烧了吗?”

“啪”!

贝缪尔挥起手背打了一下,匀称有力的双腿也蹬了过去,一脚踹到他的腰窝,蛮横无理极了。

“没有不舒服就好。”陆赫稍微后退了一些,对这没有晴雨表的脾气习以为常,将贝缪尔乱扔在各处的踏扁了的纸杯、几块弯曲的牛奶瓶碎玻璃捡起来,看着他压抑的双唇和两只冷漠的眼睛,好一会才说,“晚上一起吃饭吧,想吃什么?”

这些忽如其来的态度剧变,像是极地的一场暴风,把贝缪尔连人带心刮得大乱。

他是一个死刑犯,本该独自跳下罪恶的渊薮,可是幸福的碧空上隐隐约约的爱情星斗,又甜蜜地让他束手无策,心里浮现出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堕落念头,忍不住就想倒在意中人的怀里,贴着他的耳朵说一整夜的甜言软语,那种想入非非的由衷喜悦令人深恐。

“不可以,我晚上有约会。”还是理智最终更胜一筹,贝缪尔昂着头,小女孩一样骄纵淘气的神态,“或者你求求我,我或许可以给你插个队,的缎带。

他的个子中等偏矮,刀疤脸,剃着半寸的头皮微微发青,手臂肌肉的凸起线条不大夸张,看上去像一只敏捷的伶盗龙。

贝缪尔脸色雪白、天真无邪地看着他,然后听到对方笑了:“不要紧张,我的意思是说,这里是alpha的卫生间,你敢一个人进来很大胆。

“特别是…一个这么甜的oga。”他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皮肤泛着鳞甲的光泽,慢慢地向贝缪尔迫近,“原谅我的无礼,我忍不住就要贪婪地看你,禁不住说你长得多么漂亮。你比我想象得还要惊艳多了,最起码整个欧盟都没有哪个oga媲美你的万分之一。”

贝缪尔不动声色地弹开大腿上的巴厘蝴蝶刀,凶狠的近身武器蓄势待发。在这个距离,九毫米的手枪子弹可以从下唇穿过去,炸穿他的后脑勺。

“或者专业点来说,那不是想象……”刑柯丢下五个字,转身便走,“是犯罪侧写。”

“刑柯?这个人不在数据库的档案里。我现在就让所有数据科学家,一起调取国际刑事警察组织124个成员国和国家中心局的人员资料。”沈鹭说。

沈鹭飞快敲击键盘:“你别千万别着急,他肯定是因为抓不到证据才来恐吓,想让你一慌张就露出马脚。如果真的有抓捕计划,为什么挑这种时候打草惊蛇?”

“我慌个卵子?icpo这群蠢驴,两年重新签发十五次红色通缉令,结果到现在连我的国籍都搞不清楚。”贝缪尔神情乖戾,对近在咫尺的杀身之祸露出蔑然神色,“还有那些公检法机关废物,我希望他们没忘掉敦刻尔克的教训。”

沈鹭点头附议:“他们的确是没头苍蝇,我看到最新的文件上你的资料一片空白,你的代号还是‘transylvania’”

,该隐,名字意为“得到”。亚当和夏娃的两个儿子之一,作为兄长的他亲手杀了弟弟,是世界上所有恶人的祖先。

transylvania,特兰西瓦尼亚,德古拉居住之地,位于吸血鬼迷信最复杂的罗马尼亚。

“闭嘴。”贝缪尔在往停车场走,夜晚起了很大的风,他模糊地大声骂道,“真他妈傻逼中二,听起来像个体面的塞尔维亚老处女。”

官方宣称transylvania操纵着强大的有组织犯罪网络,他用邪教信仰操纵手下,专营杀人放火,在东欧地区展开最为血腥而残酷的屠杀。

这是为了维护社会稳定。

身边任何一个美丽温柔的oga,都可能是心怀叵测的阉割狂魔——多惊悚的都市传说,真的会降低生育率。

对普罗大众来说,相较之下,一个远在天边的黑手党传奇人物反而不足为惧。

贝缪尔裹紧衣服回了车上,见到酩酊大醉的陆赫睡着了。

“陆赫。”是黑帮大佬很低沉又霸道的嗓音,贝缪尔的角色还没转换过来。

但他舌尖一顶,轻松抬起软腭,喉骨和胸腔的共鸣很快改变了音色和音调,声音转瞬间偏柔偏高,稍微还有些虚化,撒娇讨饶:“陆先生,陆先生?起来一下嘛,我来开车,我们该回家啦。”

陆赫霸占着驾驶座的位置,醉倒的alpha不要太沉,让贝缪尔没了办法。

他看了一眼手表,还没过十二点,索性打开车

门出去了。

十分钟后,他拎着一个生日蛋糕回来。

这个点没有什么好货卖,奶油和水果不大新鲜,底层的戚风都塌了。插上蜡烛后,一切才显得稍微像话一点。

贝缪尔并不知道,陆赫其实根本没有喝断片,只是吃了很大剂量的醒酒药后,一阵十分难受的眩晕让他困窘、昏沉极了。

被摇醒之后的地倒在他怀里,眼神又渴望又害怕:“外面雷打好大声,大哥,我睡不着……”

于是,陆赫的睡榻,从客厅沙发转到了卧室地板。

贝缪尔随时随地都要弄出点动静,黑夜之中,手指戳屏幕的声音都清晰极了。

游戏通关好几轮,都不见有任何警告声传来。贝缪尔悄悄地向下一看,陆赫平躺着,呼吸绵长而均匀。

贝缪尔的小腿滑了下去,轻轻踢了一下他的手臂。白生生的脚趾勾住他的指头,缓缓摩擦那些有温度的茧,然后缓缓下移,灼热地沿着大腿内侧往上面搔动。

睡着的人无甚反应,而他却浑身发痒,心劲忍不住上来了。

从与alpha亲密接触着的双足开始,彷佛一道电流从窜上小腿、闪过大腿,直打在大腿根上。身体里有股让人难堪的热量散开,深深浸到最隐秘的内部,口中也都开始不由自主地分泌唾液。

他对肉卝欲的渴望到了极致。譬如一只春天的猫儿,项圈上铃铛晃动高音,无处不是情动难耐的样子。

他觉得自己好像一朵云,燥热得想要下雨。

忽然高空下坠!

一股力量将他拽了下去,压在身下。

“你到底想我怎么样。”陆赫嗓音沙哑。

下一秒钟,他的舌头直接暴力地闯了进去,深入口腔,可怕地好像要顶开脆弱的喉部关隘,填塞肺管那样,如同要撕裂他的身体,完成一场认主仪式。

贝缪尔背脊都在发麻,慌乱之中又去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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