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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1 / 2)

沈父再婚的典礼并不隆重,只是在报上登了一份通知,又和家人吃了顿便饭,就算是为新任沈夫人正名。城中传媒虽有意探寻沈夫人身份,却碍于沈家以财开路,黄家又早早为沈夫人一笔抹去前尘,于是传媒扒来扒去都只能扒出“灰姑娘一朝邂逅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罗曼蒂克故事。

罗曼蒂克只能骗骗外人,却骗不了富贵圈中人。沈乐安冒出来得太过突然,谁家没听过见过几件类似的风月故事,故而只当他要么是身份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要么是跟着沈夫人进门的拖油瓶。无论哪一种,大家都觉得沈哲彦都决计不会喜欢这个半路出家的弟弟。

第一次正式家宴就有人给沈乐安来了个下马威。

是沈家三房的小儿子。自幼娇生惯养眼高于顶,连父母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来路不明的沈乐安。趁沈父带着沈哲彦和人寒暄的功夫,沈小少爷就带着几个玩得好的小兄弟拦住了沈乐安。

沈乐安牢记母亲的嘱托,不能惹是生非给母亲添麻烦,故而无论对方怎么挑衅,沈乐安都只当听不见,想着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自己忍过去也就算了。

可他越忍,对方气焰就越嚣张,污言秽语竟往他母亲身上招呼。沈乐安哪里还听得下去,气得双眼通红咬牙切齿狠狠推了对方一把。

他从小帮母亲干活,手上力度哪里是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能比的。沈小少爷跌坐在地,十来岁的孩子居然登时哇哇大哭,立刻招引来全场目光。

沈三夫人立刻冲过来心疼地护住儿子,狠狠给了沈乐安一耳光。

沈乐安白皙幼嫩的皮肤上登时浮现鲜红指印。沈三夫人犹嫌不足,喝骂着要沈乐安跪下给她儿子认错。

沈乐安捂着脸咬紧牙关倔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周围人指指点点的声音越来越大,窃窃私语的声音针似的直往沈乐安心里钻,嗤笑着说他“野种果然没教养”,“野蛮人也配姓沈”,“还不是有个狐媚子的妈”……

毫不遮掩的恶意让沈乐安如坐针毡却又不知如何是好,眼圈慢慢红了,眼泪倔强含在眼眶里打转,拼命吸鼻子才不让眼泪落下来。

见大家都站在自己这边,沈三夫人气焰越发嚣张,染着红豆蔻的指甲几乎要戳到沈乐安眼睛里。沈乐安想躲,突然一只手从他身后伸出来,狠狠捏住了沈三夫人的手。

沈哲彦长身玉立,笑容清浅,黝黑深邃的眸子盯牢沈三夫人趾高气昂的艳丽面容,明明是不过十八九岁的少年,周身气势却无端令沈三夫人打了个寒颤。

“三婶,小孩子拌嘴而已,用不着这么上纲上线吧?”沈哲彦把沈乐安拉到自己身后,任由沈乐安紧紧攥住自己衣角,声音越发温和优雅,个中意思却分明。若是个有脑子的就该就坡下驴见好就收。但沈三夫人忖度着沈乐安不过是个来路不明的私生子,料想沈哲彦也不会站在“野弟弟”一边,故而非但没有收敛,气势反而越发嚣张,冷笑道

“阿彦,小孩子不教不知理。这样的野人不趁现在掰正性情,以后还不知道把你怎么样呢。你心软,三婶替你教。”

她自觉话说得极好。谁知沈哲彦脸色骤然变冷,双眸锐利如电,优雅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寒意:“三婶这话我听不懂。我弟弟好不好,自然有我和父亲教,再不济还有阿姨教,什么时候轮到三婶‘替’我父亲教导孩子?”

“替”字被他咬得极重。见沈哲彦面色冷冽,再想想沈家三房今日闹得沸沸扬扬想从沈父手中抢生意,众人看向沈三夫人的表情都变了。沈三夫人被看得气恼,正想发作,忽见沈三老爷自人群外三步并做两步冲上来,朝沈哲彦满脸堆笑打圆场。她也只能忍了一口气拽起儿子走人。

见没戏可看,众人悻悻散去。沈哲彦这才把沈乐安拽到跟前,蹲下身给他擦眼泪,目光温和,“安仔,告诉哥哥,为什么跟他打架?”

沈乐安抿着嘴一声不吭。沈哲彦也不恼,只是温柔地抚摸他柔软的黑发,修长的手指落在鲜红指印上,力度很轻,摸得沈乐安发痒想躲又不敢。

“让阿姨给你敷药,明天早上就好了。一点印都不会留。”沈哲彦温柔道,“安仔,你不喜欢哥哥?”

沈乐安没想到他会蹦出这么一句,疯狂摇头。沈哲彦手上力度大了几分,令沈乐安不由得吃痛出声。

“乖。你要相信哥哥,有什么事都不许瞒着我。”沈哲彦捧住他白嫩脸蛋,逼迫他正视自己,那幽深的眸子如同黑洞摄走了沈乐安全部心神,让他在后来的许多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总能想起那一刻沈哲彦的温柔。

而在沈乐安还不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他就已经成为沈哲彦的俘虏。

沈哲彦目送女佣带着沈乐安回房,几名好友终于凑过来,其中一个笑眯眯盯牢沈乐安远去身影,半开玩笑道:“这就是你那个便宜弟弟?长得不错。就是太小。再长大几岁更漂亮。”

沈哲彦冷冷回头,见是自幼相识的崔家大少崔佑。沈哲彦知道他心病,最爱和美人牵扯不清,崔家也不知替他抹了多少风流债。

旁人沈哲彦自然不管。

可崔佑话里牵扯上了沈乐安,沈哲彦便觉得万般不舒服,仿佛自己的宝贝被别人觊觎似的,冷冰冰白了崔佑一眼:“他是我弟弟。”

崔佑被他噎了个没趣,瞟了眼气度清正的沈哲彦,瘪瘪嘴道:“开个玩笑。瞧你急得。那还是个孩子,再漂亮也是个小萝卜头。我可不感兴趣。不过你这弟弟长得也太好了,男孩子生得太好,将来还不知道惹出多少事。”

“惹出事?”沈哲彦轻笑正色道,“有我们沈家护着,凭他戳破天去也有人收场。”

崔佑下死力气上下打量沈哲彦,见他姿态端正,笑骂了句“傻逼”,方正色道:“我跟你说,你可留个心眼。有了后妈就有后爹。沈家这么大家业,小心被你那后妈撺掇着全落你弟弟那去。咱们这样的事还听得少?”

话音刚落他又笑道:“不过你跟我不一样。你还有个舅舅能仗腰子。你爹就算想发癫,还得顾着你舅舅的面子,是你的总逃不出去。”

沈哲彦知道他有感而发,也是一片好意。沈乐安母子的身份个中自有故事不能对人言。故而沈哲彦只是笑,也不反驳。

晚上沈哲彦躺在床上看书,房门突然响了。

他打开门,沈乐安抱着枕头站在门外,秋水盈盈的眼睛抬头看向沈哲彦,目光中满是哀求:“大哥,我害怕。”

沈哲彦哑然失笑:“十来岁的孩子了,还怕一个人睡?”

沈乐安委屈巴巴低头,手不安地抓紧枕头:“大哥,我从来没睡过这么大的屋子……我不敢去找妈……”

小家伙声音都在发抖。沈哲彦心软得一塌糊涂,让开半个身子把他放进来,从衣柜里拿了一床被子给他。

沈乐安立刻乖巧钻进被子里躺好,闻着沈哲彦身上清浅好闻竹叶香,心中只感到莫大的安全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笑。

沈哲彦静静看着灯下沈乐安恬静睡颜。脸颊上的指印已经淡了许多,估计一夜过去也就看不见了。小家伙蜷成一团侧卧在他身边,彷如母亲子宫里沉睡的婴儿。这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沈哲彦给他拉高被角,目光凛冽一改白日斯文面孔,唇角泛起冷笑,轻轻抚上沈乐安娇嫩面容,低声道:“好孩子,只要你乖乖听话……”

沈哲彦自英国毕业回来那天,沈乐安特地跟着管家李叔去机场接他。

飞机午夜才降落。沈哲彦推着行李顺着人流往出口移动,浅灰色亚麻衬衫和三个骨裤子使他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中显得格外轻快休闲。

李叔笑容满面接过行李箱。沈哲彦终于将目光落在一直亦步亦趋跟在李叔身后的沈乐安身上。

少年生得纤细,白色短袖衬衫露出细伶伶的手臂仿佛一握就断,漂亮的狗狗眼兴奋地直勾勾盯着他,偏又扭手扭脚站在几步外假装端庄。

沈哲彦哑然失笑,朝他伸开手臂。少年立刻小鸟似的飞扑进他怀抱,亲昵地蹭他胸口,闷闷的声音透出难掩欢愉:“哥,我好想你。”

灼热的少年气息丝丝缕缕沁入沈哲彦被冷气浸润得发冷的肌肤。他忍不住把沈乐安搂得更紧,贪婪汲取暖意,声音里都多了几分调笑:“十四五岁了,安仔怎么还这么黏人。”

沈乐安不好意思地直起身子,手却牢牢拉住沈哲彦不肯放,努力眨了几下眼睛眨去激动泪水:“在哥面前我永远是小孩子。”

李叔放好行李招呼他们上车。沈哲彦靠在后座闭目养神,沈乐安黏在他身边叽叽喳喳跟他讲话,无非是考了什么试读了什么书学了什么乐器之类。他叽叽喳喳的活泼声音落在沈哲彦耳中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明明左耳进右耳出,多日来紧绷的神经却没来由感到舒缓。

只有在无忧无虑的沈乐安身边他才能感受到片刻安宁。他享受沈乐安的依赖。无论他离开多久,沈乐安总是全心全意信任他爱他。

从沈乐安进入沈家第一天起,他就被沈哲彦不留痕迹地划入自己领地成为他的猎物。

沈哲彦是全天下最好的大哥。他代替忙碌的父亲履行教导幼弟的职责,为沈乐安请家庭教师,为他制定学习计划,带着他融入复杂的沈氏家族。

所有人都习惯他们兄弟俩形影不离。他们说沈乐安是沈哲彦的跟屁虫,离开沈哲彦连独立行走都不会。沈乐安从不反驳。他把这些话当成对他的嫉妒。他有全天下最好的哥哥。

他在学校跟人起冲突被要求叫家长,是正值放假的沈哲彦出面为他和老师周旋。沈哲彦言语温和,姿态却锋利,三下五除二就逼出真相——

说到底还是嫌弃沈乐安,故意排挤欺负他。老师也知道沈乐安只是二少爷,不愿为他得罪其他人,故而只在当中和稀泥。

沈哲彦没理会神情尴尬的老师,轻飘飘扔下一句“那我就等着看学校如何处理”,就牵起沈乐安的小手离开。

沈哲彦的手很大很暖,骨节分明,源源不断的温暖从他掌心传遍沈乐安全身。他牢牢握住哥哥的手,抬头看他英俊侧脸,恨不得就这样一直走到世界尽头。

沈乐安以前不知道父亲什

么样,后来也不知道父亲该是什么样。来到沈家后沈父对他很好,但那种好是带着三分客气的好。沈父总是在忙。他有太多生意要谈,太多事等着他处理,对沈乐安他总是习惯性用钱解决一切。

钱当然能解决很多问题,但钱没法给沈乐安带来安全感。他从未有一天忘记自己如何跟着母亲自贫穷的城中村搬进豪华的半山大宅。他总归是沈家的客人,比客人还不堪。客人尚且有家可归,他却是寄人篱下。

好在沈哲彦对他很好。人人都说沈哲彦是未来的沈家家主。沈乐安只想跟沈哲彦关系近一点,再近一点。只要沈哲彦要他,他就不至于被打回原形。

他并不是嫌贫爱富,只是不想再做回被人堵着开黄腔虎视眈眈的沈乐安。人往高处走,他只是想让自己过好一点,并不想伤害任何人,这总不是什么要命的罪过。

晚上沈乐安依旧抱着枕头要与沈哲彦一起睡。

沈哲彦乐得看他与自己亲昵,笑眯眯把他让进来,嘴里还不忘逗他:“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敢自己睡啊?”

沈乐安佯装生气白他,瘪着嘴委屈巴巴拖长声撒娇:“哥……你出国四年,跟我都不亲了。”

少年突然凑到沈哲彦跟前,微微抬头上目线看他,亮晶晶的眼睛里倒映出沈哲彦刀切斧凿锋利面容,仿佛倒映出他的一整个世界。

沈哲彦被他热切眼神烫得有片刻失神,掩饰似的笑:“谁说的。你不亲我还去亲谁?”

“哥最好了!”沈乐安笑得眼睛都弯起来,偏过头在沈哲彦脸颊吧唧亲了一口,心满意足去洗澡。

这是他跟沈哲彦表达亲昵的方式。沈哲彦笑他像小狗亲来亲去,被小小的沈乐安认真反驳说我只亲哥哥。然后亲吻就成为他们之间独有的表达感情的秘密方式。

沈乐安洗完澡出来,湿着头发就想往床上躺,被沈哲彦拽到跟前吹头发。沈哲彦一边握着静音吹风机专心致志给弟弟吹头发,一边半真半假抱怨:“懒的你。回头感冒又该跟我撒娇。”

沈乐安不以为意:“谁让你是我哥。我就跟你撒娇。我赖你一辈子。”

平心而论,在国外这四年沈哲彦睡眠质量并不好,时常失眠多梦。但回到自幼生长的家中,身边萦绕着沈乐安独特的少年青草香,他竟感到神经久违地舒缓,搂住钻到他怀里的沈乐安,还任由少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凌晨沈哲彦意外被热醒。沈乐安满头薄汗,面色潮红,黏黏糊糊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知所措,一个劲往他怀里钻,眼圈都急红了:“哥,我难受。”

沈哲彦觉察到他姿势不对,顺着他腰身往下摸,某个难以言说的部位耀武扬威撞进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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