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山公路。
夜。
尤涉将车停在一边。熄了火。
他想,谈书烬是不是死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上个月他才办过他的葬礼,今天就感觉他没死。
他想他是疯了。
他与谈书烬是一对同志夫夫,人尽皆知。名声不是很好。
人们对同志都没什麽好看法,能有什麽好名声。
他自嘲一笑。
谈书烬倔,死不回头,拉着他办了酒,当天来了一两桌,订的一个大堂空荡荡,只有亲朋好友一桌,不介意他们同志关系的女性朋友一桌,男人躲得比鬼还快,生怕来了遭人白眼,被人认为是同志之流,脏了名分。
谈书烬从小倔,不听话。
他想老师是管束他的,不是教他知识的。
他恨老师。
恨乌及屋。
学习一落千丈。
尤涉是个好学生。好学生心里都阴暗,叛逆心油然而生,反抗老师反抗到了性向上,大学早恋被批斗,全校知道,他是个gay。
他不在乎。
他要谈书烬。
是他下的药迷晕的谈书烬。他俩谁更混蛋,或许有得一拼。
谈书烬更混蛋些。他把尤涉打进了医院,日日来看,气没消掉,恋情由此而生,闹到了床上。
谈书烬特意把他转到了单人病房,骑在他身上,来了一发。
第二天尤涉出院。
尤涉就这麽爱上了谈书烬。
是很混蛋。
他迷晕谈书烬只是为了有趣。
他觉得谈书烬的刺头有趣,毛扎扎的,摸上去扎手掌心。他就给他下了迷药。
在那之前,他看《福尔摩斯探案集》,看《东方快车谋杀案》,看《消失的爱人》,看《开膛手杰克》,看《倩女幽魂》,看《贞子》,看《犯罪心理》,看《白教堂血案》,看《马普尔小姐探案》,看《嫌疑人x的献身》,就是不看点正经东西,像是《水浒传》、《红楼梦》、《三国演义》、《西游记》之类,《聊斋志异》他也不看,看《殉罪者》,看《盗墓笔记》,看《狐妖小红娘》,玩剑网3,带谈书烬结婚,在那之後,他就弃了剑网3,和谈书烬过起了「婚後生活」。
他和谈书烬相见时,他还只看书,不打游戏。谈书烬带坏他,带他打游戏,通宵打,打进医院,成了gay。
谈书烬想尤涉是找打。
不是他故意打他,他就是找打。
他被下了药,在一瓶芬达里。
他那天刚好就想喝芬达,小时候的汽水,想得很。一群狐朋狗友在ktv包间里唱歌,唱粤语情歌,唱《阴天》,唱《冷雨》,唱《生日快乐》,那天一个女性朋友过生,她请客,八个小时唱到一半,想起她过生,一群人连忙起哄,唱《生日快乐》。尤涉是那个女生暗恋的男神,被她面皮薄地托人叫来,叫来了不说话,唱歌也不唱,往男生堆里一坐,打开手机,看。
别人问他看什麽,他说《盗墓笔记》。约他来的人见她不好意思,八个女生在那里窃窃私语,十个男生在那里谈球赛,见他不合群,硬给他塞了瓶芬达,叫他送给那个女生。尤涉正心烦,关上手机,拿起芬达就出去了。
上次泡pub剩下一点迷药。跟他同行的两个男人看上一个像新垣结衣的美女,给她喂了药,那女人察觉不对,连忙和同行走了,跟他同行的那两个看她迟迟未归,知道是「砸了」。
「砸了」,他们就这麽称呼「砸了」。
尤涉看不下去,要了他们手里的药,给了500。
他知道这种糖丸只要200。
他往芬达里放迷药。
糖粉,他们说,磨碎了放水里,随便喝,随便摸。
他不信。反正人多,能出什麽事,让那女的不找自己麻烦就行。
他拿打火机碾碎了那颗糖丸,磨成粉,放进芬达里。准备进去直接给她打开,当个「男神」,卖春的一样,打开好瓶盖递给她,像是她连瓶盖也拧不开一样。
什麽东西。
这种女人什麽东西。
不去就威胁教授给他打零分,找的老师要单独辅导,单独辅导不去,他就给他同学打电话,说他逃课,扣他考勤。那男生跟他说的时候,一脸惋惜,「你不是本地人不知道」,他语气神秘,「她是c大教授的女儿,圈子里都认识,人家要你单独辅导,你就去,笑一笑,她老爸也看不上你,就想给女儿找个陪读。」他眨眨眼,「那女的後天过生,给哥们一个面子,那女的要整老子,你别不去,我期末会不会挂科全靠你了。」他双手合十,拜托他。
他是他室友,怎麽能不答应?
糖粉很快在芬达里化了。
他想,她喝下去一睡不醒,也不好。出门左转小卖部,买了个蛋糕,一小盒装的那种,提在手里,说出去抽根菸,回来看见她喜欢吃,祝她生日快乐,应该没事。再拧好瓶盖,把这加了药的芬达
递给她,大功告成。
他盘算好,拎着蛋糕上楼,一进门,看见一个生面孔,说是外校来的,体育生。尤涉一下来了兴趣,拧开芬达,作势要递给她,还没说完,谈书烬二百五一样接过瓶子,往自己嘴里灌。
「这谁啊,盖尔都给开好了。」
他讽刺他。一口气喝了一半。
尤涉这时候还不知道他叫谈书烬。
他说,
「我给秦载音带的,你喝什麽?」
谈书烬没明白他意思,逞英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尤涉笑了。
「不然我给她带的这块蛋糕你也吃了?」
秦载音要接过蛋糕,旁边一女生给她使眼色,她悻悻收手,谈书烬还在想自己是不是棒打鸳鸯了,尤涉拿出蛋糕就甩她脸上,
「生日快乐!」
他说。
他不要学分了。
那女生伸手来拿蛋糕的一瞬间,他被她的神色恶心吐了。
她得意。
她得意让她「男神」给她递蛋糕,还祝她生日快乐。
他恶心透了。
谈书烬追出来,想拉他回去给她道歉,说女生在包间里哭成泪人儿。「泪人儿」,他说这词的时候在笑,应该是学她那群朋友的口吻,「泪人儿」给尤涉恶心上加恶心,就跟学校没水的时候,厕所里屎叠纸纸叠屎上面还沾黄尿一样恶心。
什麽女人。
尤涉直想吐。
他甩开他拉他膀子的手,见谈书烬脚步不稳,一个趔趄,扶在墙上,他见势不好,知道那个新垣结衣为什麽察觉不对就走了,这还能察觉不到?
谈书烬看他一眼,立马明白了。
「你这龟孙子??」
他指着他,
「你??」
他立刻上去扶,旁边服务员看他眼神都变了,尤涉知道不好,得赶紧跑路,立刻叫车。叫车去哪?他一时间犯了迷糊,想起旁边有家连锁酒店,泉丽酒店,立刻订了房,退了车。
「朋友喝醉了。」
尤涉说。我带他回去。他还要说,包间里追出他室友,问他怎麽了。尤涉被堵在这里,说:
「他。」
「我吃坏肚子了。」
谈书烬连忙说,「头疼。」
他头上冒汗。
「我没事。他带我回去。」
他算是明白了。尤涉往那瓶子里放了泻药,估计想让女生出洋相。
「我没事。」
他说,挡住不认识的那个人的搀扶。
「我带他去厕所。」
尤涉连忙说。他认为这种事和男生说通了就没事,反正两个大男人能怎麽,不就是一颗糖丸?他给他付房钱,让他睡一觉。
谈书烬点头。
「厕所。」
他连忙说,生怕引了更多人来。
「行吧。那你们去。」
「你跟他说这个??」他指着尤涉,还不知道他名字,「这个抱歉。」
「行,我抱歉。」
尤涉连忙说,接他去厕所。
谈书烬是真的想拉肚子。
尤涉扶他去厕所,给他掏纸,在门口闻他臭味,想他会不会跨在里面出不来,这可是厕所啊,他难不成还得进去给他擦屁股?
谈书烬自己擦了屁股。
他出来,头还是晕,想他往里面加了什麽,怎麽身体这麽热,心跳加速,兴奋剂?
兴奋剂怎麽会让他拉肚子?
他从来不乱吃东西,体育生要保养身体,过了青春饭,没赛比就去当教练,还得保养,他听同学们说现在私教都看脸,丑的去小学当老师,教小学生。
他长得不赖,还是私教好。
尤涉扶他。
谈书烬连忙吐了出来,吐在尤涉身上,吐的他那身「骚包」的白衬衫全是白浆子,他中午吃的鱼肉、米饭全没消化,还没吃辣椒,怕肠胃不适。他觉得自己担心过了度,早知道这样,他就该跟他们吃麻辣香锅,破破口忌,反正晚上要来这摊「蹭吃蹭喝」,他还想着保养身体,忌口不吃辣。
「你加了什麽?」
他问,一口臊味。
「外套借我。」
尤涉脱衣服,他没心情,扒了他的外套就穿上身,看上面没溅上多少,他那件衬衫他是不穿了。
「吐。」
谈书烬刚说了一个字,胃里一阵反酸,他立马扭到旁边洗手池去,吐了。
「我订了房。」
尤涉说。
「你歇会儿。」
什麽?
尤涉带谈书烬上了酒店。
他脱他衣服,解裤带,一气呵成。他这麽做是为了防止他再吐自己身上,因为那药的效力明显还没过,他不想他发疯。
这药,他怕那女人出事。
谈书烬呻吟,呻
吟中尽是痛苦,他不知道他怎麽了。他想尤涉在芬达里放了药。
那药搞不好是迷药。
谈书烬想骂娘。
尤涉是不是疯子?
尤涉想,那个新垣结衣会不会报警?这药,应该算毒品了吧?
他不想犯法,他以为就那种让人晕一会儿的小药,或是书里描写的「春药」,让女人高潮迭起的,类似「伟哥」,给男人自信的。
他没想到反应这麽大。
要是谈书烬死了。
他就摊上事了。
他不想进警局。
他思前想後,那瓶芬达还在包间里,要是有人喝了……
他不想犯事。
他连忙折返回去,要回那瓶芬达。
他想着,走之前看了一眼谈书烬,对方躺在床上,一睡不醒。他想着,拔了房卡,连忙返回ktv。
ktv里热火朝天,他进门时还冷了一瞬间的场,那瓶芬达在那里,原封不动。
他想,
「谈书烬没事吧?」
他还没想到藉口,就有人问了他这句话。他看过去,发现是他室友。他嗓子唱哑了,他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没事。」
他匆忙答道。
「那芬达,我拿走了。」
他指着桌上那瓶芬达,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就推门而出,仓皇逃离现场。
不怪他这麽逊。
那可是秦载音,那娇生惯养的女人喝了芬达要是进医院了,他这局子是跑不了了。
他想,谈书烬应该没事吧?
他想着这个,一路上紧赶慢赶,还不敢让人发现有异,返回酒店,谈书烬还在床上睡。
他欣赏他肌肉,薄而纤细地盖在身体上,像一个体育生。他不知怎麽想到这个的。他想,他是练不出来了。六块腹肌整整齐齐地码在腹部,两块胸肌整整齐齐地贴在胸腔上,像一个体育生。经常逛微博的他没看见过几个长得这麽完美的身材,不然就是不对称,很少有又薄又对称的。
他想,谈书烬是个体育生。
他很难说清楚自己是什麽感觉。
他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男人。但青春期的经验告诉他,他绝对不喜欢女人。
尤其是女人来月经的时候,他闻见那股甜血味很反胃,但有的男生很喜欢,有的还能觉出不同,他们说那是「女人香」。
谈书烬身上有股薄汗味。
他不知道这是怎麽了。
他想尤涉是在耍他。
他脱他衣服他不反对,但为什麽不把他往上拉一点,他一双腿有半截小腿都在外面,吊着在,别提多难受。
他没发现尤涉看他的眼神。
胃一反酸,身体弓起,又要吐出来。酸水在胃里几个来回,没吐出来,又躺下去。
尤涉优衣库快送了一件白衬衫来。
他有点骚包,今天这条裤子一定要配白衬衫,不肯换别的,款倒是没同,选了件新款,领子是尖的,看起来有点万圣节。
刚过中秋节,万圣节也不远了。
他这麽想着,对谈书烬说:
「我去洗澡。」
谈书烬不明所以,说:
「你这位,这位同学,你洗澡什麽意思?」
他说话间嘴巴里还有股酸味,呕得不行。
他什麽意思?
他想问他。
尤涉没给他问的机会,脱了外套,说:
「等下要是有人送快递,你帮我拿一下。」
「你应该起得来吧?」
他说完,就进了浴室。
他不明所以。
他们什麽关系?这就要他帮他拿快递?他不明所以。
他气不过,试着撑起自己,双臂酸得不行,一撑起来,看见那瓶芬达就在旁边,放两张床之间的床头柜上。
这人什麽时候去拿的?他一激灵,想起刚才他好像是出去了。
他难不成是去拿芬达?
他坐不住了,强撑起来就要去拿那瓶芬达,下床还不行,看尤涉在洗澡,放下了磨砂白浴帘,什麽都看不见,心一横,想大声说话,提不起气。
「这位同学。」
他说,只有他自己听见。
放弃了。
没人敲门。
他洗澡不要半小时,但最近的优衣库到这只要15分钟路,他只是怕一万。万一怕不了,万一来了,大不了围条浴巾就去拿,就是有点猥琐。
他不想猥琐。
谈书烬还在说话。
「这位同学,你什麽意思?」
他知道他听不见,他就是想说。那瓶芬达什麽意思?
喂他喝?
那里面是什麽东西?
蒙汗药?
他武侠看多了,总有点……
有人敲门。
尤涉不知道楼下
新开了家优衣库,他从两栋楼之间的平台进的酒店,选的时候没认真看,想也是半小时,没想到五分钟就来了,难不成不是优衣库?
他猛然想起「门店急送」下面有行小字,「急你所需,定时送达,最快1小时发货」,灰色的字体,他当时没看清,以为是有货就发,现在听见门铃声兼之敲门声,才想起来,难不成不是优衣库?
「14:00-15:00内送达¥900」
他猛然想起来。
他关了水,听见谈书烬没下床——谈书烬,他当时还不知道他叫这个「骚包」的名字,活像言情男主角。他打算自己去开门。
「是不是走错了啊?」
他听见门外一个女声大声道。
「3509,没错啊?哦??3589,看错了。走走走。」
他想他看错了什麽。
门卡?
酒店门卡上的标志是仿的计时数字,描的时候没描清楚?
他有些恼火。
他最讨厌他人打扰他私人空间。
更何况是酒店,他与外界就一道门。
他听见谈书烬在床上翻身。
「我出不去。」
谈书烬说。
尤涉这次听见了。
「没事。」
他扬声说。
「你要能洗也来洗。」
谈书烬一下来了火。
「你什麽意思?」
他气他把他药晕了还说「你要能洗也来洗。」什麽意思?耍人?
他这句话湮没在尤涉的水声里。
尤涉以为刚才就聊完了,开水继续洗澡,他冷。
冷空气直往身上钻,尤涉想等会儿要不要开空调,他没上衣穿。他洗到这,想起忘买条内裤,等会儿他还得穿那条脏的,他顿时感觉不好了。
他想买条新内裤。
他边洗边想这件事,搓下体的时候还在硌应,难不成他得穿那条旧的?
他可做不到围一条浴巾就出去,让人看个精光。
谈书烬那眼神他受不住。
刚才他吐他上半身的时候,他脱了衣服,借他的穿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谈书烬盯着他那腹肌出神,面容扭曲。
面容扭曲他就不管了,但他那眼神,他怎麽看怎麽奇怪。
他不就是散打冠军麽?
至於麽?
他看起来很弱不禁风?
秦载音,他又想到那个婊子。
死婊子。
他要是那瓶芬达喂她嘴里,他这局子是跑不了了。
「哥哥,」她用那种饭圈语气称呼他,「你看载音美不美啊?」
美你妈。
当时她加他微信,他差点没吐出来,黑色蕾丝边、粉红色仿绸的深v吊带,挤了个沟出来,半露不露,问他:「哥哥,你看载音美不美啊?」
他当时没看吐。
他发了个无语的表情。
把她拉黑了。
他想,我要看女人还不如上pornhub,个个都露的比你多。
还美不美?问你爸啊。怎麽把你生成这样的?
没自信露脸?
他越想越气。关了水,围上浴巾,只围了下半身。
他一出去,发现芬达位置动了。
他急速思索,谈书烬动了他的芬达?
那个男生仰躺在床上,脚上床了,应该是自己起来了。
秦载音给他打了电话,他看见手机上有个未接来电。
「你女朋友?」
那个男生问,语气里有些寥落。
尤涉想他有病。他都要给她喂麻药了还女朋友?
「你哪个学校的?」
他问,颇不耐烦。
「e大体院的。」
谈书烬下意识觉得他歧视自己学校,说话没底气。
他不知道尤涉对体育系一窍不通,「喔??」他拖了一个长音,听起来像英语的「wow」和「喔」的合体。谈书烬觉得没面子。
他知道他们应该都是g大的,双一流学院。
学历的自卑让谈书烬无法开口说话。
早知道他就不来了,来干嘛?
他还被下药了。
他一起身,看见尤涉六块腹肌在眼前,白乎乎的,水擦乾了,头一哐当,什麽话都说不出来了。
「衣服买了。」尤涉很尴尬,「还不知道你名字?」
「谈书烬。」
e大的男生说。
「你妈看言情?」
尤涉嘴快。
什麽?
「你??」
谈书烬呻吟。
他肚子有点痒。他有种呕吐感,像是药又发作了,他不知道他给他下了什麽药,肚子里又有咕嘟的感觉。
他不知道他给他下了什麽药,难不成是那种药?
他浑身发热,下体有异样的感觉,他看着尤涉白花花的六块腹肌,想他怎麽有六块腹肌?体育生对这种事很敏感,观察人身材,他一看尤涉就知道他不是那种寻常的锻链练出的六块腹肌,应该是体育运动有关的。
「你学经济的?我听说她们都是学经济的。」
「嗯。」
尤涉应得有些勉强,他不知道跟他答这个对不对,他想谈书烬会不会找他麻烦。
「芬达??」
他说。他发现这件事有点难以启齿。
「芬达放了药。」
「什麽?」
「我本来打算毒秦载音的。不是那个意思??嗯??」
他发现这事说不出口。
「我以为??等等,什麽药?」
「迷药。」
尤涉和盘托出,有些他不敢说。
「迷奸药?」
谈书烬问。
「??嗯。」
「嗯?」
他第一下重音学他答应,之後又是疑问。尤涉听着知道他想说什麽,不敢说。他怕被抓进警察局。谈书烬不会打110吧?
毒品啊。
他想,尤涉是不是有病?
「迷奸药?」
他问,语气很不可思议。
「你给秦载音下迷奸药?老兄,你急着开房也不至於这样啊?」
「什麽?」
这次换尤涉惊讶。
「我要毒死她,让她当众出丑,你以为我喜欢她?」
他都给她下迷奸药,还喜欢她?
这人什麽脑回路,真不是看言情的妈生的爱看言情的儿子?
「不是吧。」
他说。他认为迷奸药是男人下给女人的,有点类似助兴的功能药。
尤涉这回不知道该不该说了。他进局子可就靠他一张嘴了。他要是把自己説进警察局怎麽办?他可不是某明星,毒品真进监狱的。他不敢说。
他拿起芬达,在他面前拿去厕所,倒进马桶里,冲水。
谈书烬听冲水声,想他拿去洗面盆倒了不就行了吗。
「倒了。」
尤涉说。
「哦。」
他答得有气无力。他觉得下体不对劲。
「你那药??」
他说。
尤涉在他面前放下瓶子,谈书烬估计自己一辈子对芬达都有阴影了。他不想喝芬达了。
「我是打算药晕她,让她当众腹泻。那女人贱,逼我来ktv,她爸是c大学教授,有点背景,想要我陪读,就是给她当男朋友,我不乐意,用学分阴里威胁我,我不同意就找我麻烦,给我穿小鞋。我??」
「等等,c大教授?不至於吧??c大教授养出这麽个女儿,等等,陪读,男朋友??」
他有点语无伦次,想他想说的是「不至於吧??」结果嘴里乱滚,什麽都说不出来,他想说的是??
「c大不好混,c城学术风气就这样,不会挂科,就是让你混不下去。秦载音是个好例子,她高考??」
她没说了。这事巧,她和另一个学生同分,录了她没录另一个,她以为自己很幸运,到处说,她认识的都知道,另一个人没录进来,她「天降福星」。c大说是没考上,不然在她爸那儿读,不在g大这破地方读,还几个校区,找人都东城到西城。
「你啥意思??」
「没什麽。」
尤涉拦住他再问的心思,把他打住。
「那秦载音??人家姑娘喜欢你,你不至於吧??」
尤涉看他的眼神彷佛他有病。
「她给我看私房照,还给我聊骚,你知道??」
他说不上来了。他彷佛被强奸一样。什麽规矩定的女人喜欢男人,男人就一定得应,她是c大教授的女儿,不应还让他在g大混不下去??
「什麽?私房照?性骚扰吧?」
他突然明白了。
「对。性骚扰。」
尤涉很感激他终於明白了。
「骚扰你多久了?」
「大一开始。」
现在他们大二了,那女的还是阴魂不散。他都想找人把她杀了。想到这个没动手。什麽女人?逼他应,不应还拿学分威胁他。
「我不喜欢女人。」
他说。
谈书烬恍惚了一阵。他想他是会错意了,不喜欢女人是什麽意思?他不喜欢女人?
「我不喜欢女人。尤其是秦载音这种。太缠人了。」
「你还留着她的手机号?」
尤涉有点想笑。他喜欢他的声音。他想找衣服穿上,优衣库还没来。他等得不耐烦了,想赶紧把衣服穿上,太冷了,还很尴尬。
深秋的夜晚很冷,现在快降温了,天色还白。尤涉一进来时窗帘是拉着的,他打开空调。
谈书烬一下子明白了。
「不好意思。吐你身上。」
「我药的你。」
「是不是她拉了你就开心了啊?」
说完两个人对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