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青青姐,我们在这里!”
桑若打完招呼,冲无名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你刚刚说什么?风太大了我没听清。”
“……没什么。”
萧子衿和穆青青已经到了,桑若也没再追问,反正重要的话无名肯定还会找机会再同她说的。
四人汇合,穆青青面上还带着些潮红,鬓边的狗尾巴草早就不知掉到了哪里,唇上的口脂也花的不成样,明眼人都看的出发生了什么。
但这里除她以外,剩下三个一个是当事人之一,一个是装瞎的非明眼人,唯一剩下的就是早就知道他两德行的桑若,她只当自己也看不见。
从穆青青乱开玩笑时,她就预料到两人会有一场巅峰对决了。
书里就是如此,穆青青从小生活在青楼看惯风尘事,是个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浪荡性子,她对刻板收礼的萧子衿各种看不惯,同样的,萧子衿也不能忍受她的口无遮拦。
只要穆青青说了些不合适的话,那结果就是萧子衿试图掰正她,她铆足了劲要让这位君子道长乱了礼法,各种色诱。
所以现在这都是小场面,她连他们两以后更喜欢用哪个姿势都一清二楚,亲一亲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以前看的都是文字版,她对着里面的男女主还能有磕到的姨母笑,现在男女主成了真人站在她面前,再想想那些自带马赛克的过程,就只剩下令人脚趾抓地的尴尬。
桑若只好抓着无名在前面低空练习御剑,唇紧抿成一条线,方才笑出的眼下卧蚕也不见了,整个人都显得紧绷。
第十八次摔下后她一声不吭的继续爬上剑,墨玄却忍不了了,伸手将她拽了下来。
“你若是喜欢他,我可以帮你。”
萧子衿若是不愿,那就砍了他的手脚困住他再送与她,就当是她这花带的回礼。
他忽略心中那点不悦,固执的拉着她的手,不许她再自虐般的找摔。
她刚学会的那点东西哪够让她半废的身体一夜之间恢复如初,他可不想看自己一点点修补好的东西又坏了。
桑若挣不开,索性仍由他牵着。
“我?喜欢谁?我师兄?”她忍不住笑了,心里的尴尬少了许多:“昨天我师兄说我喜欢你,你又说我喜欢他,你们两要不要辩论一下?”
“他说错了,但我没错。”墨玄指了指落后他们几步的两人,道:“从刚刚他们回来,你就闷闷不乐,难道不是看到了什么,心里吃醋了?”
“……说对一半。”桑若道:“是看到了一些东西,但不是吃醋,是尴尬。”
墨玄怔了怔:“什么是尴尬?”
也不怨他,他向来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不觉得羞耻,自然也不会觉得尴尬。
桑若想到他小倌的出身,估摸着这些年他早被训练的摈弃这些正常情绪了,绞尽脑汁想了个比喻。
“比如我现在突然进入发情期了,但是这里太空旷,我们只能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冒着随时有人经过的风险交合,这时你会觉得?”
墨玄环顾四周,认真想了想她在野外赤身裸体躺在草地上娇喘着让他快些的场景,有趣二字在喉咙滚了滚,吐出相似的话语:“刺激。”
顿了顿,他感叹般重复:“很刺激。”
桑若脸色爆红,但仍然试图纠正他:“没人的话是刺激,随时有人经过那叫尴尬!”
墨玄松开她的手,又将手拢进袖子里,颇为认真的询问:“随时有人经过不是应该更刺激吗?”
他是真的这么认为。
桑若红唇嗫嚅,半晌后又抿紧了。
她决定放弃这个话题,等她想到更合适的比喻再说。
偏偏无名似乎对这件事很好奇,又问了她一遍:“你真的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我不介意和你试一试。”
“试什么?”落后的二人赶上来,穆青青歪了歪头,满脸好奇的看向红透了脸的桑若。
桑若向她回以感激的目光,谢天谢地,要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无名解释背德感这个东西,她怕他会觉得更刺激。
“没什么,青青姐,我们是不是快要到了?”桑若略显局促的转移话题。
穆青青打趣的眼神在她和无名身上转了转,配合地指了指桑若身后:“向左第十八颗梧桐,就在你身后。”
墨玄拢在衣袖中的手拿了出来,上面短暂浮现的红戒重新隐匿,想起那朵尚未来得及召出的影莲,他有些遗憾的舔了舔牙尖,看向穆青青的眼神流转着暗光。
太碍事了,得让她和萧子衿滚远点。
梧桐树茂密的枝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两旁的林子中偶尔传出虎啸狼嚎,绵延数十里的草地摇曳出绿波,似乎随时有东西会从里面窜出。
桑若记得,原文里男女主试图打开梧桐树下的迷阵时,便有两头凶兽窜了出来,还是穆青青不慎负伤,血洒在梧桐上得了血脉认可,他们才安全进入了树底的另一个世界。
谁也
不会想到,在这棵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梧桐树下,居住着一群不染尘世的魅妖,而他们赖以生存的赤鸢花,便是桑若等人此行的目的。
萧子衿和穆青青绕着树找阵眼,桑若见状也拉着无名一同过去,趁人不注意时,她狠狠心将手指放在口中咬破了指尖。
十指连心,她疼的龇牙咧嘴,将冒出血珠的手指朝梧桐树粗糙的树干上抹,攥着无名的手紧了紧。
他看不到,一会掉下去可别摔着了。
墨玄眉头微挑,看着树干上的那滴血,又看向桑若染了红的指尖。
又是这样,从位置到破阵方法,她都清楚明白。
不过若真是预知,那也是一知半解,否则她也不会将自己的血往上抹了。
桑若坐等右等,那粒血珠已经在逐渐高昂的烈日下融入树干瞧不见了,她也没能等来书中写的“轰隆一声巨响,二人脚下陡然虚空,整个人垂直掉落下去”的场面。
难不成是血不够多?可书里分明写了穆青青的血也只喷洒上去一滴啊。
眼见萧子衿已经准备开始破阵,桑若有些慌了,那两头凶兽可不是一般的凶,就算是萧子衿也没法在和它们的打斗中护住穆青青,现在这里除了穆青青,还多了她和无名两个拖油瓶,结果岂不是会更差!
怎么会打不开呢?明明说只要有血脉认证就能打开的啊,难道是女主光环?
她看向穆青青,琢磨着如何才能不着痕迹的在凶兽出来前让她吐点血。
在她背后,墨玄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格外随意的将手撑在了树上。
冷玉般的手指指腹无声无息破开一道口子,鲜血浸进树干,在轰隆响声中,他收回手,指腹水色一闪而过,伤口消失的无影无踪。
“卧槽!”
脚下黑洞出现的措不及防,桑若刚往前迈了一步,身子便猛地往下坠去,她只来得及确认自己没松开无名的手。
萧子衿和穆青青紧随其后跳了下来,洞口以极快的速度收缩,直到最后一丝天光也消失不见。
漆黑的下落过程让桑若心跳更加难以平复,几次运行灵力无果后,她略一使劲,将无名拉了过来,双手紧紧环住了他的腰身。
他在上,她在下,这个姿势换了平时会显得旖旎,可现在桑若顾不得这些,她只想着无名是个普通人,若是摔到哪了不知道多久才能好,而她好歹能用灵力修复。
但疼是肯定避免不了的,她有些紧张,心脏也砰砰跳的厉害。
无名的身体似乎有些僵硬,桑若将手紧了紧,顶着烈烈风声朝他喊道:“不用怕,我会保护你的。”
她的头发向上飞舞着,搔刮在人脸上脖子上,分外的痒,声音被风吹的有些模糊,但坚定的信念却丝毫不减的传递过来。
白纱下,异色瞳仁里情绪复杂,像是对她莫名旺盛的保护欲有些不解,又有些嫌弃。
弱成这样,居然还嚷嚷着要保护别人,她的思维果然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仿佛过了许久,又或者只过了一瞬,光亮重新出现,眨眼间他们便离地面越来越近。
墨玄将心中那点奇异的悸动连同这些活跃的发丝一同挥散,垂在她身后的手抬起了掌心。
手落到地面的瞬间墨玄将大半力道卸去,这力不能去的太多,否则会惹桑若生疑。
也不能留的太多,不然……她又要在那喊疼。
墨玄眼里嫌弃之色更重,掌心却精准的控制力道,随着一声沉闷的“砰”声,桑若搂着他坠在了地面。
“嘶……”
腰背摔的发麻,桑若倒抽一口冷气,脸皱成了苦瓜,缓了一会才在无名的帮助下站起身。
她在书中看过对这个树底世界的描写,也曾想象过这地方会是什么模样,但此刻她仍然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撼。
盘根错节的巨大树根四处可见,它们或缠绕成酒楼瓦肆,或堆砌出台阶小桥,地下河让这里大半的土地都是水源,莹石代替了日光以作照明,水面上浮着一层暖白的光鳞。
桑若这才理解,书中说这里是世外桃源般的存在,一点都不为过。
但比起奇异的地貌屋舍,她更震撼的还是成群结队朝他们涌来的人群,那些人的脸上都充满着某种狂热。
不像是看见同族的欢迎和激动,那种狂热的眼神在荧光下闪着兴奋的亮,像是……看见了出门闯荡,许久都未见过的孩子终于回了家。
他们太过思念,又存着几分担忧,有人跑丢了鞋,有人眼里蓄满了泪,朝桑若伸出了手,是个想拥抱的姿势。
桑若被他们的热情吓的倒退一步,后背紧贴着身后的无名,眼见那人已经激动的哭出来,她只好伸出手,准备回应:“你们好……”
领头的中年妇女在桑若面前一个急刹车停住脚步,她眼角已经被岁月染上皱纹,略有些浑浊的眼睛在桑若脸上仔细转了一圈,随后抬头看向她身后。
那男人给她的感觉格外熟悉,可离的近了才发现,他并不是那个人。
可树灵分明说是夫人的孩子回来了……
“嘶,扭到脚了……”
他们身后,一道格外娇媚的女声传来,中年妇女闻声望去,随即瞪大了眼睛。
“是,是青青吗?!”
穆青青疑惑抬头,露出一张艳美夺目的脸:“你认识我?”
中年妇女彻底略过桑若二人,流着泪冲过去将她抱住:“我当然认识你,你就是在这里出生的啊……”
人群眨眼换了方向,桑若被挤出了包围圈,她突然笑了两声,冲身后的无名道:“你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现在真的有点尴尬。”
她准备拥抱的手还维持在半空中,学着他感叹的语气重复道:“很尴尬。”
她怎么就忘了,书里写过穆青青的母亲就是建造这里的族长,且她的长相和她的母亲足有五成相似,特别是那双上扬的狐狸眼,简直是一模一样。
所以这些人聚集在一起就是为了欢迎穆青青回家,她只是个背景板而已,居然会因为他们思念的眼神妄想那个拥抱是为她而来。
淡淡的失落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她放下手,声音有些颤:“无名,我有点想家了……”
父母早就离开了她,没有人会用那种眼神看她,给她一个拥抱。
周围的热闹再次提醒桑若,不管在哪里,她都是孤身一人了。
她低垂的睫毛微颤着,很轻,墨玄却看的莫名发躁。
一缕亡魂,能活着就是万幸了,居然还有心思在这悲春伤秋,思念劳什子家。
他喉头动了动:“那我去请萧公子,让他送你回五行宗?”
“……不用了。”eo的情绪立马中断,桑若抖了抖鸡皮疙瘩,眼泪都吓回去了。
除了她,所有人都认为阳丰没将血脉的事情说出来是为了保护她,为此她求了萧子衿许久,才让他答应先带她一同寻了药,再回去给阳丰一个惊喜。
阳丰是惊是喜桑若不在乎,但要是萧子衿听她念叨想家了,绝对二话不说就联系阳丰。
“你千万别跟我师兄说。”桑若犹不放心,着重强调道:“千万不能说!说了我就……我就得被师尊压着和他成亲了!”
成亲?是被囚禁吧。
墨玄笑声在唇边滚了两圈,又很快止住。
他舌尖顶了顶腮,唇边温润的弧度变得有些阴恻恻。
“走吧,他们好了。”
桑若自然的牵住他的手往前走去,正好听到方才的中年妇女在同穆青青说话:“这是你养的性仆吗?怎么选了个人类,人类最不可信了,你听灵姑的,一会在咱们寨子里挑一个年轻力壮的魅妖……”
看着萧子衿铁青的脸色,桑若没忍住捂嘴偷笑,笑了半天都没止住,她扯了扯无名,乐呵呵地道:“我还以为性仆这个词汇很小众,原来大家都这么称呼啊。”
“嗯。”墨玄勾了勾唇角:“都这么称呼。”
穆青青应付的格外自如,她收了一惯的慵懒妩媚,面上乖巧无比:“灵姑,选人的事下次再聊,我这次来,其实是想求一……求两朵赤鸢花,可以吗?”
灵姑答应的很干脆:“当然可以了,但这赤鸢花平日里见不着,只有相爱的男女成婚当天,将两人的血液融入酒水中敬与树灵,赤鸢花才会出现。”
人群拐了个弯,灵姑又道:“不过你来的也巧,三日后就是我女儿的大喜之日,届时赤鸢花漫山遍野,你们尽管采摘便是。”
“那灵姑,你和我说说这寨子里的事吧,还有我娘,你多和我说说我娘的事情……”
穆青青亲亲热热的挽着灵姑走在最前面,桑若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主要还是在忙着探查前后左右有没有奇怪的莲花出现。
墨玄见怪不怪,知晓她应该又是用那半知半姐的预知能力了解过此处。
就是不知这一次,她有没有看到过他。
有一种血脉,凡和其交合,再饮其血噬其肉,修为便可一日千里,因其大多貌美惊人,世人称其为魅妖。
但魅妖只是一种血脉统称,除了妖族,从修士到毫无灵力的普通人,都有可能是魅妖后代,穆青青的母亲穆雪为了让没有反抗能力的普通魅妖能存活下去,便寻来万年树灵,在梧桐树下造了一个寨子。
梧桐寨里生活的大小魅妖足有一百六十七人,他们都是没有丝毫灵力的普通人,在外面他们每日都要胆战心惊,唯恐自己被发现,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杀。
但在这里,他们不需要担心这些,这里很大一部分人都不在乎伦理纲常,也没有羞耻礼法一说,性爱对他们来说就像吃饭喝水,无需忌讳,若是遇到发情期,父与女,子与母……在这里都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甚至寨子里很多人家都种着影莲,当做情趣之用。
但也有少部分人还是秉持着常人的理念生活,他们会成婚生子,选择对一人忠贞,而树灵会为他们送上祝福,漫山遍野的赤鸢花是最好的礼物。
因为常年
生活在地底,光亮只靠萤石,日子长了这些魅妖的眼睛便会看不清东西,但赤鸢花恰好可以医治眼中一切不适之症。
将赤鸢花捣碎成泥,再寻得鲛人鳞一同敷在眼尾,发情期时脸上就不会再出现蝶翅。
桑若早就知道这些,她并没去听灵姑的介绍,只警惕的打量四周有没有影莲。
好在一路安全到了休息的地方,这里住处不多,更没有客栈这种东西,因此桑若并不在意灵姑将她和无名安排在了一处。
穆青青和灵姑明显是要促膝长谈的架势,桑若和萧子衿都识趣的没继续跟着,只是她们离开前,桑若依稀听到灵姑说什么“房间不够,你先住在你哥哥房间……”
哥哥?
桑若有些疑惑,书里没提过穆青青还有个哥哥啊。
她正疑惑着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原本已经准备坐下的无名大概是听到有人离开的动静,又蓦的站起身来准备跟上去。
桑若连忙拉住他:“先等等,让青青姐和灵姑好好叙叙旧。”
无名向来带笑的唇角压下去一些,带着些固执:“我去拿我的东西。”
“你丢东西了?来的路上丢的吗?”
“你放开我。”
见无名神情似乎有些烦躁,桑若估摸他丢的东西还挺重要的,揉着酸疼的腰叹了口气,她站起身道:“你自己怎么找?走吧,我陪你一起。”
墨玄怔了片刻,下意识问道:“你不怕?”
顿了须臾,他自知失言,又道:“灵姑说这里有很多影莲。”
来的路上就做了贼一般左瞧右看,有点黑影就紧张的手心冒汗,这会却主动提出陪他再出去……墨玄想不通,就和掉下来时她说要保护他时一样想不通。
他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人会一边害怕某件事一边却去做这件事。
掌心柔夷还带着濡湿的冷汗,他垂着眼,眸底充满了疑惑和茫然。
“不怕啊。”桑若拍了拍他的肩,笑眼弯弯:“有你在呢。”
墨玄眼底的不解化去,淡淡道:“桑若。”
“嗯?”
桑若换了只手去牵他,柔软的触感依旧,却没了那点濡湿。
他克制着自己捏碎她指骨的冲动,笑的虚假:“你很喜欢往我身上擦东西。”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桑若惊愕的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又将鼻尖凑近嗅了嗅,嘟囔道:“没味道啊……”
墨玄伸手点了点她刚刚拍过的地方:“湿透了。”
他手指点的位置确实有一小块洇湿的深色,桑若默了两秒,将另外一只手也蹭了上去:“反正都湿了,嘿嘿。”
萧子衿原本是和穆青青一个屋的,因穆青青要和灵姑叙旧他才暂时待在桑若这里。
但桑若和墨玄要去寻东西,他不好单独留在师妹房间,便也跟着一道去了。
三人走在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活像是看猴一般瞧着他们,时不时的发出几声笑声,有人朝桑若挥了挥手:“姑娘,能不能让我试一试他们两谁比较厉害呀?”
这大胆的发言,无疑是思想开放的魅妖。
萧子衿微蹙眉头,心道这些人的作风倒确实和穆青青很相似,口无遮拦,随性而为。
桑若则是红着脸拽着无名快走了两步,只当自己没听见这话。
墨玄抬头看向刚刚喊话的那位女子,白纱下金蓝色异光一瞬即逝,薄唇无声吐出几个字。
那大胆喊话的姑娘开过玩笑后正和姐妹们调笑着人类就是无趣,放肆的笑容却蓦地僵在了唇边。
“翠儿,你怎么了?莫不是真看上这两个男人了?”
被称做翠儿的姑娘又笑了:“没错,我看上那个拿剑的了!”
她陡然翻身从二楼一跃而下,萧子衿正巧从下面经过。
以他的性子,必然不会看着这姑娘将自己摔到地上。
可他没想到他伸手接下来的是个大麻烦,翠儿抱着他的脖颈死活不下来,嚷嚷着他碰了她的身子,必须要对她负责。
人群渐渐将他们围住,桑若见状,原本想带着无名一道过去帮忙,却又怕其他姑娘效仿,将他也缠上,只好将他牵进旁边的小树洞里,叮嘱道:“我去帮帮我师兄,你在这乖乖等着,不要乱跑,我很快就回来。”
墨玄温顺的坐在树桩上,点点头:“好,我等你。”
说是这么说,但桑若前脚刚走,他后脚便紧跟着离开。
悄无声息的越过人群来到某处低洼的树屋,里面传来灵姑的声音。
“那孩子和你不同,他或许对你带着恨……你若是在外面遇见他,千万要小心。”
穆青青正要问他为何恨她,门被人敲响了。
她去开了门,门外是桑若身边的那个小倌,他唇边勾着一抹浅笑,冲她颔首道:“穆姑娘,萧公子似乎遇到了些麻烦……”
村子不大,喧闹声从这里都能听到一些,穆青青回头看了眼灵姑,灵姑站起身道:“没
事,估计是孩子们没瞧见过外来人,有些冲撞,我陪你一起去。”
穆青青感激的笑笑,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眼墨玄。
从昨日开始,他眼部的白纱就未摘下过,似乎真是个盲人。
但她开门时并未说话。
“你怎么知道开门的是我,不是灵姑?”
小倌的笑还是那么温柔,穆青青却听出几分嫌恶:“你身上的熏香重的我头晕。”
“……”
穆青青转身就走,脚步带着几分不悦。
萧子衿都说她身上的香很好闻,偏这伺候人的小倌倒是鼻子挑!
灵姑的视线在墨玄脸上停留了片刻,直到穆青青快不见人影,她才恍然回过神,追了上去。
不怪她,这叫无名的男人虽然和他的长相找不出一点相同,但往那一站,无端端就和他一样。
人都走了,墨玄闲庭信步的走进木屋中,直直走向某个矮柜拉开上面的抽屉。
抽屉里躺着一只木雕狮子,只有拳头大小,从不甚整齐的边缘来看,制作它的人手法很是青涩。
又或者,雕刻它的人只是个孩子。
墨玄没在屋里多待,那树屋低洼,四周长满了青苔,屋子里一股木头潮湿腐烂的难闻气味,顶上的萤石也掉的没剩几颗,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
他将木狮子收进储物戒便毫不留恋的离开了,到了闹事区域,翠儿已经从萧子衿身上下来了,灵姑正气得用树杆子敲她脑袋,边打边骂:“什么人你都敢觊觎!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翠儿捂着头哀嚎着:“灵姑,我真是突然昏头了,你饶了我吧。”
墨玄倚在藤蔓缠出的桥上,嘴角噙着抹看戏的笑意,忽而轻喃:“该打腿了。”
下一秒,灵姑手中的树杆开始朝下挥舞,翠儿又转而开始跳着脚哭嚎。
墨玄陡然失笑,不知道是笑灵姑这老套的打人手段,还是笑翠儿没记性的脑子。
似乎一切都没变,连桥栏上断裂的树藤都没人修补过。
可他们凭什么不变呢?这不公平,不能只有他活的这般无趣。
白玉般的手指轻点着断裂的桥栏,绿色的枝叶陡然拉长,断裂处很快就被新的藤蔓覆盖,可墨玄没有停下,细长的藤蔓绕过手指缠上他衣袖下皓白的手腕,尖头如针一般扎进跳动的脉搏中。
磅礴的神识从中灌入,若有人能看到,便会发现水色神识借着村子里牵连不断的枝叶仿若蛛网一般将所有人围困。
只消一念。
他便能将此处所有人和物绞成粉末。
包括身中情毒只余五成功力的萧子衿。
穆青青……不行。
穆青青脚下的神识褪去,似是将她留在了包围圈外。
墨玄懒洋洋的看向她身边的人,手指再次轻抬。
穆青青暂时不想杀,那萧子衿作为她的性仆,自然也杀不得。
将他也划出去。
其他人倒是都无所谓,应该可以动手了?
眼眸微转,墨玄看向人群中神情慌乱,四处寻找着什么的绿衣少女。
那衣服是她昨天学会开储物袋后,从一堆绿色衣服里挑出来的,她似乎不喜欢。
不过也是,他也很不理解原来那个桑若的审美,因为是木系灵脉所以浑身上下都要穿着绿色,难不成是觉得这样就能提高天赋?太可笑了。
现在的桑若不喜欢绿色,他很确定,她昨日甚至想向穆青青借身衣服。
不喜欢绿色啊……
墨玄看了看手下深绿色的藤蔓,少倾后不耐烦的轻啧一声。
缠绕在他腕上的枝叶似乎整个一僵,随后潮水般褪了下去。
神识也跟着回了识海,所有人或哭或笑,或骂或闹,没有人知晓她们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危机。
“无,呼呼,无名!”
桥边传来一声气喘吁吁的呼唤,墨玄抬起眼皮,看着满头大汗的桑若默了片刻,她眼里的担忧浓的快要溢出来。
为什么这么容易上当?不过一天,她就已经这么毫无保留的相信他,如此真心的为他担忧,亏他之前还觉得她有些聪明,哪里聪明,分明蠢的没边了。
“不是让你在那等我不要动吗!要去找青青姐你可以喊我,做什么自己乱跑!这里都是水你知不知道,万一掉下去你怎么办!”
“你不是会保护我吗?”
桑若愣了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