牲口似的干了一周好不容易撑到周末,傅惟敏困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偏偏裴悯一大早的就开始扰人清梦,对着他的耳朵又是挠又是吹气:“老公,快起来。”
傅惟敏不堪其扰烦不胜烦,打开他的手翻了个身继续蒙头大睡。谁料裴悯活像是吃错了药,这样都不放过他,钻进他被窝手口并用好一通伺候。
直到在裴悯嘴里交待完,傅惟敏才一把掀开被子,冲跪在他腿间的裴悯怒道:“你吃错药了是不是?大周末的发什么骚!”
“没吃错药,”裴悯委屈巴巴地觑他,舔净嘴角的残精,“吃错精了。”
傅惟敏气结:“你到底要干什么?”
“去看摄影展啊,”裴悯往他大腿上柔弱一躺,“你昨晚答应过的。”
大清早不睡懒觉就为了看个破摄影展,真是有病!而且昨晚两人胡搞一通,傅惟敏被干得死去活来还真忘了自己在床上说过什么话,意乱情迷之际一秃噜嘴答应了也不是没可能。
傅惟敏佯装失忆,嘟囔道:“我说过这话吗?我不记得了。”
“不许耍赖,你明明就记得,你就是不愿意陪我去!”
傅惟敏没理他,翻了个身背对他继续睡。没一会儿,身后隐隐传来细若蚊蚋的啜泣声,那声音极度压抑低弱,传到傅惟敏耳朵里的效果却不亚于百爪挠心。
大早上又搞这一出,傅惟敏简直欲哭无泪:“你哭什么,我又怎么你了!”
“你骗我,你说话不算话!昨天明明说好的……”裴悯掩面抽泣,肩膀颤抖着,“我看你就是变心了,不爱我了,连这点小事都要推三阻四,我又不是天天要你陪着,我看你当年对陈鹤一也没这么不耐烦,现在轮到我什么都变了,你就是玩腻我急着始乱终弃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大早上的你说什么疯话,”傅惟敏一个头两个大,被裴悯一通慷慨陈词彻底吓清醒了,“我陪你去,陪你去行了吧。”
“哼,还‘行了吧’,你对陈鹤一也是这个态度吗?”裴悯不依不饶。
傅惟敏简直想给他跪下了:“我措辞不当,我反省,我不该这么说话。咱别提他了行不?”
“那你爱他还是爱我?”
“爱你爱你当然爱你,不对,他根本不配和你比。我早把他忘了……等等!”
裴悯:?
傅惟敏推开裴悯即将靠近的身体,大拇指在他眼角一抹:“你哭了这么半天,怎么一滴眼泪也没有啊?”
“问你话呢,演我是吧?”
糟糕!裴悯见势不妙,娇声殷勤道:
“老公我给找穿衣服。”
“老公我给你挤牙膏。”
“老公我给你做早餐。”
架不住裴悯的软磨硬泡,傅惟敏开始慢吞吞地起床、穿衣服、洗漱,然后……
“你怎么做饭还背着它?!”
厨房里,裴悯一手拿锅铲摊鸡蛋,一手还要托着背上珍珠的屁股以防它掉下去——就算是这么左支右绌的动作,他做起来也丝毫不显笨拙,反而有种行云流水的美感。
珍珠趴在裴悯背上懒洋洋地眯着眼。裴悯将煎蛋翻了个面,侧身朝傅惟敏笑道:“我不背着它它要叫的呀……我怕打扰你休息。”他将一屉小笼包端出锅,热气蒸腾上升又很快遇冷凝结,变成小水珠挂在裴悯长而卷翘的睫毛上。小笼包一个个被拾进荷叶形状的圆盘里,煎蛋出锅、装盘,最后是一锅川贝百合汤,珍珠闻见香味轻盈地从裴悯背上跃下,紧接着木地板传来一阵嘎吱嘎吱的呻吟。
裴悯解下围裙,双手在胸前合十,睫毛拢在一起,微微笑道:“好了,我们开饭吧。”
好像电影里的迪士尼公主哦。傅惟敏心想。
这样温馨而祥和的气氛持续到傅惟敏用筷子从嘴里扯出一根黑色线状不明物体。
“你最近掉头发吗?”傅惟敏问。
“怎么可能?”裴悯羞涩地拉着傅惟敏的手往自己胯下按:“老公你摸摸,我身体好着呢!”
“……你用嘴说就行。”
唯二进过厨房的嫌疑人已经排除了一个,那么……
真実はいつもひとつ真相只有一个!
两人对罪魁祸首行注目礼,珍珠也明显感受到气氛的不同寻常,黄豆豆眉低了又高,黑豆豆眼四处乱转,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俩。
仔细回想一下,好像傅惟敏在两个月前就吃到过狗毛,只不过他常年不进厨房,裴悯做饭放的酱油又重,狗毛和菜混在一起,都是黑乎乎的,不留心注意的话也看不出来,就算偶尔吃到了也会以为是什么外国的新型调料。
“这么说,”傅惟敏声音颤抖,“我吃了至少两个月的狗毛炒菜。”
——残忍程度无异于让一个绝症病人亲口宣读自己的病危通知书。
裴悯眼观鼻鼻观心,三缄其口,如坐针毡。
“有化毛膏吗?给我来点儿。”
“嗯……”裴悯战战兢兢,“应该只有给猫吃的。”
“为什么没有给人吃的呢?”
“大概是因为……”裴悯冥思苦想,斟字酌句道:“正常人也用不上这个。”
傅惟敏当即转身回房,边走边嘴里念念有词:“我狗毛过敏我呼吸困难去不了那个什么展我狗毛过敏我呼吸困难去不了……”
裴悯死死拽住他:“少骗人了!鬼才信你!你搂着珍珠睡觉都没事怎么会狗毛过敏,你就是想找借口睡懒觉!再说狗毛炒菜怎么了就当补充蛋白质了,老公你陪我去吧陪我去吧……”
技能——紧箍咒,发动。
“别拽我……我去,狗上桌了!”
“啊珍珠你不能吃那个!”
半小时后,一座私人展馆前人头攒动,门口花篮沿墙一字排开堪称壮观。
傅惟敏盯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站在馆外远远看见一片五颜六色的头顶顿觉眼前发昏,当即打了退堂鼓。但架不住裴悯态度坚决手段百变,又是撒娇又是卖俏,不过两个回合就败下阵来,认命地由着裴悯把他拖进展馆。
两人被人流裹着往里走,到了展厅,背景墙上龙飞凤舞写了一行字:齐越岿个人摄影展。
傅惟敏眉心突突地跳,暗叫一声大事不妙。
好巧不巧,裴悯死活要看的摄影展居然是齐越岿办的!
傅惟敏死死按住裴悯拉扯他的手,说什么也不肯再往前一步:“我肚子突然不舒服,先去趟卫生间,你先进去,我一会儿就来。”
裴悯稳住下盘,不动如山:“没关系,里面也有卫生间,咱们进去吧。”
两人暗暗角力上演拉锯战,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正站在展厅门口,而且已经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
“麻烦让让!”
“杵在这儿干什么呢?有没有素质!”
“就是,什么人呀。”
傅惟敏流着汗连连赔笑:“这就走这就走。”
“惟敏——”
听见这道声音,傅惟敏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猫,瞬间浑身寒毛直立。当下神思电转,反手一拽裴悯:“走!”
远处一人大步流星走来,他穿一件驼色风衣,顶端几颗纽扣松松垮垮敞着,往那一站显得身姿挺拔肩宽腿长,行走动作间有种莫名的洒脱风流之感。待走近一点,裴悯发现这人长得也很不错。眉眼轮廓深邃精致,下颌线条尤其利落,顶灯一晃,于是整个人呈现一种令人目眩神迷的英俊来。
——令人生厌的英俊。
“惟敏真的是你吗,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齐越岿亲亲热热地拉上傅惟敏的袖子,正要凑上去吻他却看见傅惟敏身边还站着个人。
“……的摄影展。”
裴悯落落大方地朝他伸手:“你好,齐先生。”
两只手僵硬地握了握。齐越岿脸色难看到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刚生吞了一只苍蝇,其实齐越岿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还是不死心:“惟敏,这位是……”
傅惟敏目不斜视,声音平直毫无起伏:“我男朋友。”
齐越岿讪讪收回了手。
“老公,不介绍一下?”裴悯拉着傅惟敏的衣角晃了晃,问道。
“我和惟敏是朋友,”齐越岿瞟了傅惟敏一眼,笑得暧昧,“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
“是吗,从没听惟敏提起过你呢,哈哈。”
气氛短暂地尴尬了一瞬,但好在齐越岿和裴悯都是万里挑一的社交大师,不过三言两语就把场子暖了回来。
齐越岿领着他们进了展厅。一路上裴悯恭维齐越岿的摄影技术是如何精湛高超,作品如何的精妙绝伦。齐越岿也非常上道地表示久闻裴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傅惟敏有意打断这场令人——主要是令他——窒息的交谈,无奈这两人的嘴皮子一个比一个利索,往往是上句还没说完对方已经默契接上下句,气氛诡异而滚烫。说到兴起处齐越岿提及自己家就在附近,不如看完展顺路去吃个便饭。裴悯当即表示正有此意,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太过叨扰。
齐越岿盛情邀请,裴悯假意推辞。两人一拍即合,其间还友好地互换了微信——过程转进如风,根本不给傅惟敏插嘴的机会。
给裴悯加备注的时候,齐越岿本来想写敏老公,但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阴暗心理,他最终输入:
——京城第一绿帽奴。
齐越岿是四川人,一手川菜做得尤其地道。小小的一张餐桌承受了大大的重量,碗盘一个摞一个叠了满桌。宫保鸡丁、夫妻肺片、麻婆豆腐、东坡肉……都是着名的川菜。此外还有一道毛血旺,表面飘了一层亮晶晶的红油。
“惟敏你尝尝这个肉。”
“还有一道鲫鱼汤,我特地炖久了一点,更入味,你尝一口。”
“对了,还有这个……”
傅惟敏低头摆弄手机,对齐越岿夹过来的菜照单全收。见傅惟敏受用,齐越岿更加大献殷勤,傅惟敏吃菜的速度都快赶不上他夹菜的速度,
“惟敏你……”裴悯凌
空一挡,截住齐越岿往傅惟敏碗里伸的筷子。
“惟敏自己有手有脚的,想吃什么会自己夹,”裴悯顿了顿,颇为不好意思,“我还没吃饱,齐先生不嫌弃的话可以给我夹点儿。”
齐越岿触电般收回筷子,面部表情瞬间从热情似火切换到冷漠如冰,冷冷道:“你还是自己来吧。”
被裴悯敲打了一通,齐越岿也没安分几分钟。饱暖思淫欲,填饱了肚子心思又开始躁动。一张四方桌三人各占一边,他和裴悯面对面,傅惟敏坐北朝南端坐主位。齐越岿脱下拖鞋,若有若无地试探,光裸脚背绷直,起先只是状似无意地碰碰傅惟敏的小腿,揣度着傅惟敏的反应不甚激烈,胆气顿生——好像被傅惟敏的无动于衷鼓励到似的,脚尖像游蛇般沿着对方小腿往上寸寸撩拨,接着是大腿……
“唔!”齐越岿痛苦地一弓身子,动作幅度之大震得桌上的碗碟都噼啪作响,鸣唱起餐桌交响乐。傅惟敏的注意力终于从手机转移到他身上,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一番:“你怎么了?”
“没、没事,你吃你的。”
齐越岿一低头——一只皮鞋赫然踩在他裆上!
裴悯见他看过来,抿唇一笑,客客气气劝他吃菜,然后脚下挑衅般加重了力道。
我吃你大爷!
“嗯……”齐越岿咬紧后槽牙,极力压抑住呻吟。皮鞋碾过阴茎,隔着一层衣料,能感受到那种坚硬粗糙的纹路。两样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齐越岿的鸡巴和街上丢弃的烟头——在机缘巧合下获得了相同的命运,即被践踏、碾压,然后踩扁。而且裴悯还不是单纯地踩,而是先撩拨,撩拨硬了再狠狠踩软。如此反复几次,齐越岿觉得裆部一阵火烧火燎的刺痛,再来几次自己恐怕就要完成从男人到公公的华丽转身。
他剜裴悯一眼,恨恨收回了自己的脚。
裴悯达成目的见好就收,非常仁慈地宽释了齐越岿的小弟。
“没想到齐先生不仅摄影摄得好,做菜竟也这么好吃,”裴悯彬彬有礼一欠身,言辞恳切,“以后谁和你在一起,一定会非常幸福的。”
齐越岿嘴角微动,扯出一个假笑:“借你吉言。”
对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傅惟敏浑然未觉,或者说就算知道了也懒得理会——此刻他正全心全意扑在庄盼给他发来的艳照上。这一次较上次在数量和质量上都有里程碑式的飞跃:室内的户外的、吐舌头的揉奶子的、全副武装的一丝不挂的,场景之俱全花样之繁多,让傅惟敏这种阅尽名花的都不禁拍案叫绝:好一颗冉冉升起的gv界新星!
而且傅惟敏这人颇有些达则兼济天下的胸怀,觉得这等好东西只有自己欣赏属实是暴殄天物,要是放到外网,不仅能惠及世界给老外一点儿小小的中国震撼,还可以小赚一笔,岂不美哉!
但又想庄盼的父母就在国外,生了个绣花枕头已经是人生大憾,要是上网再看见这种污糟东西还不得气得当场过去。
罪过罪过。
傅惟敏暗暗唾弃自己的缺德无耻,但又觉得这事儿实在怪不着他——要不是裴悯天天跟他要钱要东西,要不到就搞家庭冷暴力,手不给牵嘴不给亲,他也不至于穷成这样以致生出这么造孽的念头!
裴、傅两人吃饱喝足转身离开,徒留齐越岿暗自神伤——裴悯脚下一点儿没收着力,他们走的时候齐越岿有心送一送,谁料刚抬屁股鸡巴就开始锥心刺骨地疼,他重重跌回去,没安慰不说,还收获傅惟敏一个嫌弃的白眼。
都怪裴悯,这死贱人!
齐越岿掏出手机,狠狠打字。一通操作后,裴悯的备注变成了——
天打雷劈死贱人:【在吗】
【q:?】
天打雷劈死贱人:【图片】【图片】
【我帮你挂了市一院泌尿外科的号[微笑]有空去看看吧,记得要发票回头找我报销】
【对了,还请你以后管好自己的脚,不然我也很难保证自己的脚会落到什么地方】
齐越岿怒极反笑。
【q:爱情没有先来后到】
【q:你以为惟敏现在喜欢你,以后就一定喜欢吗?你以为惟敏现在是你男朋友,以后就一定是吗?傅惟敏是什么德行你我都清楚,天底下男人多了去了,谁能保证他不会遇上更能讨他欢心的?今天是你,明天是他,别把自己想的太高。】
天打雷劈死贱人:【爱情没有先来后到,但人应该有礼义廉耻。】
【至于你上面那段话,我同样奉还给你。不信邪的话,就走着瞧吧。反正我有的是时间慢慢耗。】
【你呢,齐先生?】
晚上,傅惟敏被按在床上吃鸡吃得头昏脑涨,埋在他胯间的裴悯仰起头,艳色无双。傅惟敏色令智昏,又被哄着胡搞了一通。
傅惟敏精疲力尽,沉沉睡去,裴悯脱掉仅剩的衣物,浑身赤裸着趴在傅惟敏怀里,露出满背暧昧抓痕,接着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举起手机。
“咔嚓——”
齐越岿点进朋友圈的
小红点,映入眼帘的第一条赫然是裴悯刚刚发布的。
背上的抓痕占据了照片的大半部分,裴悯回看镜头,笑得肆意张扬,以保卫者的姿态把傅惟敏紧紧护在怀里,只露出沉静的侧脸。
配文:这是谁老公?反正不是你的。
狐媚。
齐越岿很快反应过来裴悯这是隔空宣战呢,脸色轰的一下精彩起来,当即就要找一张床照狠狠甩到裴悯脸上去,可惜傅惟敏对他们这些出轨对象向来防备,上床之前必须收缴手机。齐越岿气得鼻孔冒烟,翻遍了相册,别说床照,就是和傅惟敏的合照都没找到一张。
齐越岿恨恨评论:【真羡慕裴总,能找到这么好的老公[玫瑰][玫瑰]不过得看好了,小心被别人抢走】
但上周的这个时候,你老公可是在我床上呢。
自从那天酒店打完炮之后,傅惟敏就再没联系过庄盼,虽说发过去的艳照照样查收,但就是不肯回他一个字。庄盼趴在摄影棚的化妆台上闷闷地想,这都大半个月过去了,傅惟敏什么时候能想起他呢?
庄盼打开通讯录找到傅惟敏的号码,他很想打过去,哪怕不说话,听听傅惟敏的声音都好。可惜这点微末的愿望也注定不能实现。连电话号都是他在床上软磨硬泡求来的,庄盼珍惜的很,哪敢违拗傅惟敏的意思擅自联系他呢?
“好,好,我这边差不多四点半就能结束,你千万记得啊……是是是,我受宠若惊呢。”齐越岿挂了电话,唇边噙着的甜蜜笑意还没彻底褪下去,笑吟吟敲了敲门,问庄盼的经纪人老韩:“可以开拍了吗?我这边准备好了。”
“马上马上,”老韩扭头对庄盼喊道,“快点吧,早干早完工!”
庄盼化好妆,做完造型。齐越岿抗着摄影机先怼上他的脸来了几个特写,又很快拉开距离,指挥庄盼换几个动作。
庄盼想傅惟敏想得心烦意乱,一会儿暗下决心要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一会儿又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试探一下,说不定傅惟敏只是嫌他烦吓唬他呢……庄盼心烦得要命,摆了好几个动作也没能达到齐越岿的要求,一时有些气闷,扒了身上的透视西装往地上一甩:“我不拍了!”
经纪人向周围连连赔笑,转头训斥庄盼:“你尥什么蹶子,啊,有情绪别带到工作上来,怎么多人等着你呢,起来!”
“我不!”别人越劝庄盼越来劲,在傅惟敏那儿受的气没处撒可憋坏他了,张嘴喊道:“我不拍我就不拍我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也不是你不配合工作的理由,”齐越岿从摄像机那边走过来,冷冷道:“你不干有的是人干,要走就走,没人逼你。”
“你又是哪里蹦出来的,有什么资格对着我吠?!”
老韩一个头两个大,心说自己和齐越岿合作也不是头一次了,还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火。今天是撞了鬼了,怎么一个两个都跟吃了枪药似的,一点就着?
那厢齐越岿和庄盼吵得火热,两人棋逢对手,骂起人来嘴皮子一个比一个溜一个比一个别出心裁,唾沫都快不够用了。
老韩眼见形势不好,飞奔上前强行分开两人,苦口婆心推心置腹一番好劝,双方在老韩的极力斡旋调停下勉强熄火,各憋着一肚子气继续拍摄。
庄盼摆poss,齐越岿按快门,摄影棚内只有咔嚓咔嚓的声音。
傅惟敏按齐越岿给他的地址进了摄影棚,逡巡一周准备找个空椅子坐下。
“惟敏!”
庄盼正对着门正好撞见傅惟敏进来,像狗看见了肉包子,当即一个飞扑扑进傅惟敏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双腿缠上他的腰,扒着傅惟敏黏糊糊地撒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呀?我没告诉你我在这儿的呀,你怎么找到的?你是不是想我了所以来找我呀?是不是是不是……”庄盼朝他暗送秋波,眼皮都快翻抽筋了,谁知人家根本不为所动。一抬头,发现傅惟敏正看着齐越岿。
齐越岿愣在原地,看着面前的树袋熊和树,呆呆收回了脚步。
庄盼和齐越岿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读出了迷茫,随即调转枪头异口同声对傅惟敏质问道:“惟敏/傅惟敏,他是谁?”
傅惟敏简直出离愤怒了。
老天爷,我叫你一声爷,你还真拿我当孙子耍啊?
摄影棚众人不约而同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盯着气氛诡异的三人——主要是被夹在中间的傅惟敏——一脸玩味。
这小伙子,玩儿的是真花呀。
傅惟敏感觉自己快被被围观群众火辣的目光烤熟了,当机立断,一手拎一个。
“我们出去说。”
一路上庄盼快翻了二百个白眼,一半送给傅惟敏,一半送给齐越岿。齐越岿奉还以阴阳怪笑。
被撞破脚踏两只船傅惟敏只是短暂慌乱了一瞬,但紧接着本能中理智迅速占据上风,一双眼睛冷静而锐利,刚才的慌张惊愕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将身后互翻白眼的两人领进一家粤菜馆。包间内,傅惟敏端坐主位,齐越岿与
庄盼分列两侧。
三人刚刚落座。庄盼就迫不及待的质问:
“你到底什么意思?他是你什么人?啊,傅惟敏,你不会……”
傅惟敏往下压了压手,面色如常,举止自若。不像刚刚被撞破脚踏两只船,气定神闲倒像是在主持联合国大会。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我先问个问题。”
傅惟敏左右环顾他的情人们:“现在——谁想分手?”
此言一出,局势瞬间扭转。
“庄盼,你先说。”
“我不分!分了正好遂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的意!”
话筒递给下一位男嘉宾:“小齐你呢?”
“当然不会,”齐越岿柔柔一笑。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我尊重你的一切选择。”
庄盼两道秀眉一拧,拍案而起:“死绿茶,你装什么?!”
“好,既然大家都做了同样的选择,那问题就简单多了。”傅惟敏脸上慢慢现出笑意,像是早料到他们的反应:“这样吧,咱们先点菜。想吃点什么?”
齐越岿通情达理:“你觉得就好。”
庄盼阴阳怪气:“不吃,气都气饱了!”
庄盼觉得这场面不对劲,做错事的是傅惟敏,怎么反倒是他和齐越岿低声下气被人牵着鼻子走?
“不对,傅惟敏,你还没说呢,为什么脚踏两条船?”
齐越岿看似云淡风轻浑不在意,听见这话也不自觉抬起了头。
傅惟敏十指交叉抵着下巴,一脸难以置信:“我以为你们应该明白的……”
“什么!”
傅惟敏接下来的发言更是重量级的畜生:“出轨这种事嘛,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他的目光扫过齐越岿,“我能找一个小三,”又看向庄盼,“就能找第二个。”
这个时候,齐越岿和庄盼罕见地达成一致,不约而同地同情起了他们共同的情敌。
“你、你……”庄盼显然没预料到傅惟敏竟然不要脸到这种地步,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气得胸膛起伏,指着傅惟敏鼻子的手指不住颤抖。
“你怎么能这样——”
服务员拿着菜单退出包间,傅惟敏食指放到唇边示意他噤声,庄盼丝毫没领会他的意思,扯着嗓子不管不顾喊道:“不管怎么说,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必须处理了这狐狸精!”
“神经病。”
庄盼愤怒转头瞪向对面的齐越岿:“你说什么?”
“你听到什么是什么喽。”齐越岿耸耸肩,一脸无辜。
话出口的下一秒,一个巴掌稳稳当当落在他的左脸:“我呸!你算什么东西!”
空气凝固了,庄盼反应过来打人不对有些心虚地撇过脸不看齐越岿,而齐越岿捂着火辣辣的左脸不发一言,默默流泪。
傅惟敏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沉声说:“庄盼,道歉。”
“凭什么?!是他先骂我的!”
“道歉,或者去拘留所吃五天牢饭,你自己选。”
一转眼的工夫老公成了别人的老公,还帮着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狐狸精糟践自己,庄盼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可傅惟敏依然不为所动,大公无私倒像是包青天断案。
装什么装。庄盼委屈得直攥拳头,你在我床上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对不起……”迫于傅惟敏的淫威,庄盼到底还是低了头,虽然声音小得可以忽略不计,但好歹对受害者有个交代,傅惟敏也得以安安心心吃饭。
“好了快坐下吃吧,一会儿菜都凉了……你们怎么还站着?”
“惟敏,”齐越岿忧心忡忡,“你真的不打算休了他吗?这种动不动就打人的神经病很危险的,说不定哪天就大开杀戒了。我挨一巴掌倒是没什么,但我实在担心……”齐越岿心有余悸地偷偷看向庄盼,好像庄盼下一秒就会狂性大发无差别杀人。
“卑鄙小人。”庄盼咬牙切齿,怒视傅惟敏:“你睡了我,就得对我负责!”
傅惟敏:“我要是不负责呢,你要把我怎么样?”
“——你去告我强奸好了。”
“你,哼,”庄盼急中生智想到一个最能拿捏傅惟敏的办法,“我就到你单位拉横幅去,让你领导给我主持公道!”
一口汤还没咽进肚子里,就又顺着气管反流,傅惟敏猛地呛咳起来,接过齐越岿递来的纸巾看向庄盼,目光阴鸷,看他像在看死人:
“你当然可以去啊——只要你不怕自己的艳照满天飞。”
庄盼心里一凉,恍然明白自己说错了话。没人喜欢被威胁,更何况是拿傅惟敏最看重的事业相要挟。他缩缩脖子,气势顿减:“我就说说,我没那个意思,真的……”
齐越岿翘着二郎腿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蠢货。
傅惟敏倒也相信他没这个胆子,只冷冷淡淡瞥了鹌鹑似的的庄盼一眼,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
套起身。
“你上哪儿去?我跟你一起去?”齐越岿生怕被傅惟敏的怒火殃及池鱼,拉住傅惟敏的袖子问。
天地良心,蠢话全是庄盼说的,他可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干啊。
“我回局里,下午要去水库捞尸块,你也一起?”
齐越岿悻悻撒手。
傅惟敏拂袖而去,留下齐越岿和庄盼大眼瞪小眼,临走前不忘叮嘱他们以后就是一家人,要好好相处。
二人相看两厌,自不想多留。庄盼左脚刚跨出店门,突然灵光一闪。
好像忽略了什么……
他喊住背道而行的齐越岿:“站住!”
齐越岿脚步一顿,傅惟敏走了,他也自然不必再装什么白莲花。眼神轻蔑,上上下下打量了庄盼一通:“怎么,想打架?”
“呸!打你都嫌脏了我的手!”
齐越岿作势要走。
“你怎么跟傅惟敏联系?打电话还是发短信?傅惟敏允许你主动打给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