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晴羽不敢相信他竟说出这么无耻的话,气鼓鼓道,“你的r0uy成这样,我根本掐不动!”
沈怀夜无奈道,“那阿羽想要哥哥如何做才肯消气?”
洛晴羽撅着小嘴想了想,终于破涕为笑道,“你脱掉k子趴在我膝上,我要打你的pgu!”
沈怀夜被她这异想天开的要求惊得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
洛晴羽不高兴了,“只许你打我,我不能打回来吗!”
沈怀夜回过神来,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阿羽好可ai……可哥哥若是脱了k子,恐怕等不及让阿羽打回来就要迫着阿羽同哥哥欢好了。”
洛晴羽气得推了他一把,“你不许这般急se!”
沈怀夜笑着抱住她,往她脸颊亲了好几下才道,“没办法,哥哥ai阿羽呀……”
洛晴羽垂下眼,颊边染上红晕,没有再推开他。
他捧起她的脸吻了吻她的额头,柔声道,“哥哥两日后要去一趟汀州,一个月后就回来。阿羽搬去哥哥在盛城的府邸,等哥哥回来,我们就在那里成婚。”
洛晴羽一惊,连声拒绝道,不……我不要成婚……我还没有长大呢……”
沈怀夜轻抚着她的后背哄道,”成婚后阿羽除了身份变成尧王妃以外,一切同往常一样,别怕。”
洛晴羽眼中蓄了泪,“那我是不是回不了南洲了?”
沈怀夜轻声道,“阿羽可以回去,成婚后哥哥会陪阿羽归宁。”
洛晴羽一眨眼,泪珠就簌簌落下来,”不是等南洲战事平定,我就回我父王身边吗?”
沈怀夜抬手抹去了她脸上的泪痕,温柔道,“阿羽已经及笄了,即使回了南洲,你父王也是要为阿羽寻一门亲事的。届时哥哥向你父王提亲,他一定不会拒绝。结果都是一样的。”
洛晴羽ch0u噎着道,“可是……我父王从来没有说过要把我嫁出去呀……”
沈怀夜把她拢进怀里,声音轻柔得像是怕惊破一朵未开的小花,“南洲王室历代都没有留在王g0ng不出嫁的公主。阿羽,你父王ai你,我也ai你。”
洛晴羽哭得格外伤心,沈怀夜使出浑身解数哄了两天,却怎么也哄不好,只好许诺等南洲战事平定就送她回南洲。
第三日,沈怀夜刚带着麟尧骑的jg锐离开,洛晴羽就被送去了盛城。
从天洗行g0ng到盛城马车要走两天,洛晴羽坐在车中软榻上只顾着想回南洲之后要下海捞珊瑚,一点都不觉得路途漫长。
到盛城时是下午时分,夏日yan光灿烈,这里不像青崖原那么凉,有了几分暑气。
洛晴羽只看了一眼盛城高耸矗立的巍峨城墙就放下了车帘。她心心念念都是回家,盛城再雄奇也激不起她半点观赏的兴致。
护卫直接将她送入了尧王府。
这里本就是沈怀夜少年时在盛城的府邸,位于盛城豪族的聚居区。
尧王府占地极广,在沈怀夜来
之前就是沈家名下的产业,修建时延续了沈家一贯奢靡的风格。屋舍均是碧瓦朱甍,雕梁画栋,府中遍植高大梧桐,青碧的梧桐叶挡住了炎夏的灿烈yan光,筛落一地零碎光斑闪动。
洛晴羽在主院住下了。
府中管事沈御知道她就是尧王选中的王妃,王府未来的nv主人,于是变着花样地向她献殷勤,每日清晨暑气未至时分都会带她游览府中各处奇巧的亭台楼阁。
十日后,整个府邸她都逛得差不多了,沈御就带她到府中最大的清池边一座jg巧的小亭里,看正在修建的一座穿池而过的廊桥。
“小姐,这座廊桥正在由南洲近来声名鹊起的名匠公输泓修建,廊桥中嵌有月明珠,建好后夜晚小姐若漫步于此,便如行走在月中,很是风雅。”
洛晴羽看着池边g得热火朝天的工匠们,奇道,“这些匠人也太高了吧……”
沈御道,“小姐有所不知,公输泓喜欢用身材高大的工匠,说他们力气够,能建得更快些。”
洛晴羽望着晨光中波光粼粼的清澈池塘,想起南洲那片更广阔的海,颔首道,“沈管事先去忙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沈御躬身退下了。
尧王府的防务外紧内松,洛晴羽此时在内院中,周围并无护卫。
沈御一走,池边一个埋头苦g的高大男子就站起身来,身形一晃就到了亭中洛晴羽身边。
她吓了一跳,睁大眼睛仰视皮肤微黑的高大男子。
那男子蹲下身来,平视着坐在软椅上的洛晴羽道,“好久不见了,公主。你上次的伤有没有痊愈?”
洛晴羽望着那双隐隐泛着银光的眼睛,想起自己四年前淘气跑到远海游水时捡到的男子。
他不会水,她发现他的时候,他在往海底沉去。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别人淹si,于是就托起他游上旁边的一座小岛。
他醒来之后就送给她一条镶了金刚石挂坠的项链,说救命之恩日后定有回报,只求她不要把见过他的事情说出去。
她挺骄傲地收下了项链,答应了他,这是她第一次救人呢!
紧接着岛上就起了大火,箭雨纷落,她下腹一痛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回到了王g0ng中。不管南洲王怎么问,她都没有说出来,只道不记得了。
那男子一双隐泛银光的眼睛太特别了,她一直记得,却不敢相信竟然在这里能再见到他。
她惊奇地问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会在这里?”
男子笑了笑,易过容的五官有些僵y,他轻声道,“在下郎奕,四年前连累公主受重伤,后又不得不抛下受伤的公主赶回北原。此后夙夜难安,直到两年前才知道公主的身份。”
洛晴羽恍然大悟,“这样吗……你也不必不安,我那时回去休息了一个多月就痊愈了,不过大夫说因为箭伤,我不能生育。”
男子皱起眉,“果然……那时箭钉入了公主的下腹,果然还是伤到了……”
他的表情太内疚了,洛晴羽忙道,“你不用自责,我也不想生孩子,太痛了。”
郎奕啼笑皆非,贵族最重子嗣,她年纪还小,很多事还不懂呢。
他叹了口气,沉声道,“郎奕愿以北原王后之位求娶公主。”
洛晴羽被他吓了一跳,惊叫道,“不用不用!”
她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北原王后”是什么意思,忙问道,“你难道就是传说中那个天命所归的北原狼王?”
郎奕点了点头,“我是狼王。若不是那日公主相救,我已经si在海中了。而公主却被我连累身受重伤,实在无以为报。”
洛晴羽眨了眨眼,叹了口气道,“算了算了,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别人淹si,我受伤也不是你造成。大夫说我服用过天材地宝级别的丹药,是你那时喂给我的吗?”
郎奕颔首,轻声道,“那时公主受伤濒si,我喂了公主聚雪丸。”
洛晴羽在天洗行g0ng的藏书阁中看过聚雪丸的功效,知道它有多珍贵,于是轻声道,“你看,你也救了我一次,你不欠我了。”
郎奕垂下眼,思索了一下,才道,“公主若是不想待在这里,我可以带公主离开。”
洛晴羽睁大了眼,奇道,“我为什么会不想待在这里?”
郎奕皱眉道,“我两年前终于在南洲打听到了公主的身份,却失去了公主的行踪。南洲王室关于公主的记载都被抹去了,坊间传闻公主被南洲王送去交换武备,以此跟南洲三岛开战。南洲王的战船都来自沈家主脉,我就猜公主被送到了沈家。直到三个月前尧王收复沙州,战事结束,麟尧骑放各路人马进秀州,我才探听到尧王在青崖原的高崖之上养了个nv子,形貌与公主很像。我想,尧王经此一战声名鹊起,各方势力都有意示好,以他往日步步为营的行迹来看,肯定不会错过这次收拢各方的机会,他很可能会搬来盛城住,城中已经有府邸挂了尧王府的牌。我化妆成匠人,在这里修了一个多月廊桥,才见到公主。”
洛晴羽听得目瞪口呆,艰难道,“你在说些什么啊……南洲起了战乱,所以我父王送我到沈家避一避,怕我被追杀,给我了沈家九小姐的身份。哥哥……尧王答应我等南洲战乱平息,就送我回去。”
郎奕轻笑一声,“尧王是这么跟你说的吗?”
洛晴羽睁大了眼望着他,点了点头。
郎奕沉声道,“公主,我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你,听好了。南洲的琳琅海市被炸之后不到一个月,沈家百艘战船入驻晴澜港,弑渊卫统领沈燃星在南洲三岛屠尽了岛上作乱的海盗,这场战事就结束了。尧王在骗你。”
洛晴羽摇头,“不……怎么会……我刚见到哥哥的时候南洲战事就结束了?”
郎奕继续道,“我探听了很久,才拼凑出一点似是而非的真相。尧王自幼就被沈家内定为五州自立后的第一任帝王。五州一直流传着一个说法,领五州之地的沈家天命之主会克si所有兄弟姐妹。尧王的同胞兄弟姐妹除了九小姐沈拥月以外,全都去世了。公主刚刚说,待在尧王身边是用沈家九小姐的身份,那恐怕尧王的最后一个妹妹也已经去世了。而尧王出于我不知道的原因,并不想做大越帝王。或许公主的形貌肖似那位九小姐,所以尧王b迫南洲王将公主送到沈家,伪装成他最后一个妹妹,避免自己变成传言里的天命之主。公主被困尧王身边,并不是为了避开那场不到一个月就结束的南洲战乱,而是尧王要利用公主做他的挡箭牌。”
洛晴羽懵了,有生以来她从未面对过这么可怕的事情。
郎奕看着泫然yu泣的少nv,叹了口气道,“我听府上的人说,他要娶你做他的王妃。你若是不愿意,我可以带你走。”
洛晴羽颤抖着问,“送我回南洲吗?”
郎奕摇了摇头,“南洲王是沈家的附庸,他护不了公主的。公主随我回北原,做我的王后,尧王再任x,也不会对北原王后下手。”
洛晴羽拼命摇头,“不……我不要去北原……我怕冷!”
郎奕叹了口气,轻声道,“我费劲周折终于见到了公主,也算了却一桩夙愿。公主若是改变了主意,可以在盛城任何一家北原人的店中留下这个信物,秀州与北原相接,盛城有很多北原人。”
说完递给她一枚雕着狼头的铁扳指。
洛晴羽沉默接过,轻声道谢。
郎奕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借着工匠换班的时机离开了尧王府。
洛晴羽呆呆坐在池边,一动不动。
管事沈御来了好几次想带她回去歇息,都被她摇头拒绝了,送来的午膳和点心也没有动过。
她一直在亭中坐到了晚上,不许人近身打扰,沈御只好安静地守在亭外。
那批造廊桥的工匠速度不知为何陡然快了起来,清晨分明才造到一半,晚间就已经快完工了。
洛晴羽望着通身泛着夜明珠柔和荧光的廊桥出神。
夜越来越深了。
就在沈御犹豫着要不要给尧王写信告诉他未来王妃的异状时,她终于起身肯回房歇息了。
沈御松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洛晴羽就把沈御叫来了。
她一脸疲se,沈御猜她昨夜大概根本没有睡。
“备车马,我要去茶楼听人说书。”
洛晴羽淡淡吩咐道。
沈御皱眉,这位之前可是对盛城一点兴趣都没有,今日怎么突然想出去?
他不敢忤逆她,躬身应了,赶紧出府去安排茶楼和说书人。
尧王走之前交代过他,关于南洲的消息一点都不许让未来的王妃知道。
洛晴羽任由侍nv们帮她换装梳洗,神情凝重。
一个时辰后,尧王府的马车和一大波侍卫将她送到了城中最贵的茶楼,沈御挑好的说书人一拍惊堂木,讲起了进犯秀州却被悬首城楼的北原上一任狼王。
洛晴羽坐在楼上的雅座,楼上被清了场,只有她和侍卫们。楼下的人似乎也被挑过,安静得鸦雀无声,满堂只听得到说书人响亮的声音。
洛晴羽皱起眉,她在南洲经常去听说书,若不是店家时常喝止,满场海客呱噪得能把房顶都掀了。这个茶楼怕是个假的吧。
她想知道南洲战事是不是真的已经结束了。可被沈御这样安排,什么都探听不到。
她想了想,又让侍卫送她去成衣坊。
她被送到了城中最贵的成衣坊,那里同样被清了场,偌大一家店只有她一个客人。
她拿了十几套衣服要试,却被沈御拦了下来,“小姐不必试,只要是小姐看中的都买回府上。”
老板立刻躬身接过了衣服打包。
洛晴羽暗暗叹了口气。
她转身出去了,让车夫回府。
回到府中,她沐浴完就睡下了,一直睡到次日中午才醒过来,吃了不少东西,恢复了之前的食量,再也没有要出府。
沈御松了口气,放松了对她的监视。
洛晴羽逛过整个府邸,
知道各院的功能,府中厨房有好几个,东南西北分管府中不同身份人的饭食。
夜深了,这一天没有月亮。
洛晴羽让侍nv熄了灯烛退出去,自己歇下了。
过了一个时辰,她爬起来轻手轻脚地换上一身玄se的衣裙,拆了屋中恭房墙上的小窗,爬了出去。
她院中到处都是护卫,但恭房过于私密,所以这扇小窗外没有人。
她爬出去落了地,就蹲在墙根等着院中侍卫换班。
他们换班又快又安静,她趁着院中人影闪动,几个轻跃就翻过围墙离开了主院。
有个侍卫眼尖看到了,问身旁同伴道,“是不是有东西飞出去了?”
他的同伴道,“嘘——小声点,王妃已经歇息了。我没看到,你眼花了吧?”
他压低了声音道,“可能吧……他们两位还没成亲呢,你就叫起王妃来了?”
他的同伴轻声道,“王爷连王府主院都让王妃住进去了,肯定很快就要成亲了。”
洛晴羽敏捷地在屋檐上起落,偏院这边的屋顶没有护卫,她才用了一刻钟就到了北边管仆婢饭食的厨房。
里面灯火通明,在为值夜的人做夜宵。
洛晴羽趴在屋顶,轻轻掀开一片瓦,看到底下厨房有两个年轻的厨娘在灶上一边忙碌一边聊天。
洛晴羽心里盘算着装成婢nv进去跟她们套几句话,却听下面的人说道,“如今天南还在跟晋国打仗,那群山里的野人可真厉害,都打了两年还没打完。”
“那是因为弑渊卫统领沈燃星在天南,当年他可是把前任雪原狼王枭首示众了啊……”
“他两年前只用了不到一个月就平息了南洲与三岛的战乱,如今南洲新港都建好开始通船了。天南这场仗是他打得最久的。”
洛晴羽僵在了屋顶,厨娘们后面的谈话一句也没听进去。
她半晌才松手放下瓦片,清脆的声响引得屋中两个厨娘抬头张望。
“是不是又有猫爬上房顶了?”
洛晴羽浑身提不起气来,没办法用轻功,只好翻过身躺在了屋顶。
夏夜熏风里有月季的香味,温暖而柔软地拥住了她,她的身t却如堕冰窟般僵冷。
她望着黑漆漆的夜空,泪水不住地涌出,sh了鬓发。
睁着眼躺到了五更时分,洛晴羽才爬起来顺着屋壁滑了下去。
她在府中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怕被护卫发现。
她想起离开南洲那夜父王抱着她策马疾驰去晴澜港的路上说的话。
“你从此不再是洛晴羽了。”
”父王和南洲对不起你……”
”沈家富有五州想来也不至于为难你,不要害怕……”
她那时认为父王不要她了,难过得肝肠寸断,可到了泽州天邑城,沈怀夜给了她另外一个她愿意相信的解释。
相信父王送走她只是想要她在安全的地方长大。
相信自已没有被父王抛弃。
相信那个送过她天外名刀的绝se男子倾心ai着她。
可原来都是谎言。
她的父王为了南洲战局,拿她去换沈家相助。
而口口声声说着ai她的心上人,把她养在身边的初衷就是利用她。
她忽然有点喘不上气来。
隐在暗处的护卫们发现未来王妃半夜不睡觉在府中乱走,就赶紧去通知了沈御,远远缀在她身后跟着,无人敢上前惊扰她。
沈御好梦正酣,被护卫喊醒,说王妃在府中失魂落魄地游荡,不知是不是患了睡行症。
他一听,心直接飙到了嗓子眼,穿着睡袍就冲了出去。
这位小姐在天洗行g0ng住的时候也没听苏辞说过她有隐疾啊,怎么一到尧王府就变成这般了?这让他怎么跟尧王交代?
沈御跟着护卫一路疾奔到一处偏院,看到洛晴羽走路走得东倒西歪,不像清醒的样子,顿时也不敢上前了。
洛晴羽根本不知道身后缀了一堆蹑手蹑脚以为她患了睡行症的人。
她只觉得x口堵得厉害,呼x1一次此一次艰难,脚步虚浮地往前一迈,眼前就黑了下去。
看到她要倒下,护卫们立刻一拥而上扶住了她。
焦头烂额的沈御赶紧唤人抬了顶小轿,把洛晴羽送回主院,又亲自去把盛城的名医都请进了府,霍岁还在天洗行g0ng,两日后才能赶到尧王府。
天还未亮,整个尧王府就灯火通明地忙碌起来。
破晓时分,一夜未眠的沈怀夜布好了在汀州烟曲峡的埋伏。
烟曲峡终年有雾,夹在两座高山之间,崎岖难行,却是四州方向走陆路去往汀州港口的必经之地。虽然五州被映风江贯通,水运极其便利,但依然有不少人出于安全考虑来走烟曲峡。
若是不走这道峡谷,就只能翻过峡谷两侧的高山,多走十几日的路程。所以即使烟曲峡危险难行,峡谷中的行商旅人依旧络
绎不绝,怪石嶙峋的道边甚至还有不少商贩叫卖吃食和帐篷,十分热闹。
最近几日峡谷中却安静下来,商贩们不知哪去了,行商旅人也不见了踪影。
一队训练有素的骑兵在天光乍破时分进入了烟曲峡,迅捷地穿行在崎岖的峡谷中。
沈骁被护在这队骑兵的中间。他微微喘息着,自从进入了长老堂,他很多年都不曾这般辛苦地亲自上阵了。
沈怀夜站在峡谷西侧的高山峰顶,望着底下峡谷中蚂蚁般前行的队伍。
那里有他苦心筹谋近十年要杀的宿敌。
沈骁杀尽了他的同胞兄弟姐妹,b得他母亲离开沈家,让他与登位的父亲近乎决裂。
谷中此时埋伏着麟尧骑的jg锐,沈骁今日注定要葬身此地。
终于到图穷匕见的时刻,沈怀夜知道,只要他下去峡谷中,就能享受一场他期待了很多年的快意屠戮。
可此刻他抬眼看到天边被初yan染亮的云霓,想起了被他轻声哄慰时洛晴羽颊边泛起的粉晕。
那粉晕似乎b此刻的霞se还更漂亮些。
她此时住在他年少时的居所,睡在他年少时睡过的床上。
一思及此,往昔刻骨的仇恨都激不起他心头半点涟漪了。
他只想回去陪着他的小姑娘。
他甚至在想,截杀沈骁真的值得他离开洛晴羽赶过来吗?
沈怀夜弯了弯唇角,吩咐身后的亲卫事后将沈骁的尸首带回去,就转身往与峡谷相反的那一面下山了。
他归心似箭,提气纵跃在山道上。
刚到半山腰,却听得惊天动地的一声炸响,脚下的山t竟摇动起来。
他伏在地上等震动过去,心中震惊。
他只下令截杀,麟尧骑jg锐根本没有带zhaya0过来。
沈怀夜转身往山上跑去。
他听到在峡谷两侧的山头望风的亲卫们嘶声叫着“沈骁把烟曲峡炸了!”
沈怀夜后背发凉,霍岁说对了,沈骁真的是在以身诱他亲至,要跟他鱼si网破。
他手握重兵,声名隆盛,是沈骁那个曾外孙太子最大的威胁。
沈骁认为,以沈怀夜对他的恨,是非要手刃了他不可的。
他是对的。
可没算到沈怀夜一想到洛晴羽就抛下了他急着回去,连能亲手杀他的诱惑都不管了。
而沈骁一看到峡谷中现身的刺客就下令引爆了早就在峡谷中埋好的zhaya0,以为能借机跟沈怀夜同归于尽。
沈怀夜望着山下原本狭长的一线通道消失在塌落的山石中,心中一片空茫。
若不是因为思念ai人,不再执着于经年累月刻在心里的恨意,他此刻就该跟沈骁一道埋在山下碎石里。
洛晴羽救了他。
他此刻只想回到她身边。
半个月后的五更时分,沈怀夜风尘仆仆地赶回了尧王府。
他劫后余生,归心似箭,把亲卫都甩在了后面。
他不让门房去通报管事,没有惊动府中人,径自去浴池清理一身风尘,还用了南洲送来的浴香,把自己弄得浑身香喷喷的,再换上一身天青se暗绣云纹的织锦缎袍服,披着一头sh发穿过夏末院中的葳蕤花叶,进了洛晴羽住的屋。
洛晴羽天还未亮就醒了过来,她这半个月来每日只能睡上两三个时辰,醒来就躺着发呆,沈御和霍岁送进来的药她看都不看,也不怎么吃东西。
他们若是劝她珍重身t惹她烦了,她就砸沈怀夜屋中的东西,奇珍摆台被她砸了不少,现在他们都不敢再多话,只盼着沈怀夜赶紧回来哄好她。
她看到窗外蒙蒙青光,知道天又亮了。
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不知又是谁要来讨嫌了。
屋门被推开又合上,来人放轻了脚步向床边走过来。
洛晴羽皱起眉,他们进屋前都会在门外先通报一声,没有谁会直接进来的。
她探手从枕下0出一把短刀。那是她十四岁生辰时沈怀夜送她的礼物,和上一把他送给她的刀一样用天外殒铁打造,不过这把更jg巧一些,不像绝风刀那么重,她用着不伤腕骨,刀铭是斩尘。
沈怀夜转过屏风,看到持刀半蹲在床柜边的洛晴羽。
她身上只穿了一条堪堪包住t的鹅h小裙,乌发披散,小脸瘦了一圈,显得那双大眼睛几乎占了脸的一半,警惕的模样像极了一只亮出爪却还站不稳的小猫,可怜又可ai。
沈怀夜皱起眉,”阿羽怎么瘦了这么多?”
洛晴羽看着眼前明显刚沐浴过的人。
天青se穿在他身上,衬得他身上独属于世家公子的那gu矜雅风流愈发清越。
让人想起青山落雨时漫野的静和凉。
洛晴羽即使对他有天大的愤怒,见到他第一眼也忍不住被他容se所惊。
他sh发未束,清隽的眉眼染了水汽,多了几分潋滟,望向她的目光缱绻
而温柔,似乎还有些心疼。
沈怀夜见洛晴羽只呆呆看着他不答话,便上前拿过她攥在手心的刀,归入刀鞘。
刀入鞘声惊动了她,她看到沈怀夜已经走到她身前,伸出手想揽她。
“别碰我!”
她尖叫一声,急急退了几步,没注意身后是床,被绊到膝弯,倒在了床上。
沈怀夜倾身覆了上来,双手撑在她耳边,轻声道,“对不起,哥哥不是有意吓到阿羽的。哥哥好想阿羽……”
洛晴羽闻到他身上清甜的桂花香气,不由得皱起了眉,使劲推开了他。
沈怀夜见她皱眉,忙哄道,“哥哥刚刚用了浴香,若是阿羽不喜欢这个味道,哥哥以后就不用了……”
洛晴羽从他身下躲开,冷声道,“南洲跟三岛的战事在我被送到你身边之前就结束了。为什么骗了我两年?”
沈怀夜一怔,她居然知道了。
谁告诉她的?
沈怀夜长指紧攥成拳,深x1一口气。
这恐怕就是她一个月不见就瘦成小猫g的原因了。
晚点再追究,先哄好她。
沈怀夜没有再试图靠近洛晴羽。
他坐在床边,看着眼圈泛红的瘦削少nv,缓声道,“阿羽,对不起。哥哥自从收了那捧阿羽送的珍贵红珊,便对阿羽日思夜想,无论如何也想将阿羽养在身边为伴。是哥哥太自私了,不想放阿羽离开。哥哥好ai阿羽……”
洛晴羽冷笑着打断了他,“沈阑,这种鬼话你也说得出口!”
沈怀夜叹了口气,定定望着她温柔道,“哥哥刚才说的话里没有一字虚言。”
洛晴羽听了,笑得浑身颤抖。
看得沈怀夜心头一惊。
她忽然止住笑,轻声道,“我跟去世的沈拥月到底有多像?竟让你远隔千里也能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沈怀夜浑身一僵。
他有意压缓了呼x1,拇指在自己的修长骨节上压了几轮,才开口道,“阿羽,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吗?”
洛晴羽不理他的问话,又重复问了一遍,“我跟去世的沈拥月到底有多像?”
沈怀夜望着她沉默了半晌,才道,“拥月的眼睛跟你一模一样。”
洛晴羽听他承认了郎奕的猜测,顿时心中一痛,泪如雨下。
沈怀夜伸手想抱她,被她一把打开,“沈阑……你真让我恶心!”
沈怀夜收回了手,叹了口气,柔声道,“阿羽,先听哥哥解释好不好?”
洛晴羽尖叫道,“你是哪门子的哥哥!哪有喜欢把妹妹按在床上c的哥哥!”
沈怀夜听得心乱如麻,忍不住向她倾身过去,一把将她按在了身下。
洛晴羽哭叫着挣扎起来。
沈怀夜粗喘着说道,“阿羽,安静些听我解释。否则我就坐实你的指责,现在就分开你的腿c进去。”
洛晴羽满眼愤恨地瞪着他,却不敢再动了。
沈怀夜深x1一口气,松开了她,轻声道,“阿羽,拥月去世后,我并不想让你来。可是恰逢南洲生乱,我如果派出战船帮你父王,沈家长老堂的那些豺狼一定会借机生事,引晋皇进犯五州之地,然后宣称五州自立,推我登位。破局的唯一办法就是你父王把你送到我身边,假装我唯一的妹妹还活着,给我留些斡旋的余地……”
洛晴羽坐起身打断了他,“所以你b我父王把我送给你?”
沈怀夜一顿,轻声道,“你父王愿意用你来换沈家出手相助。阿羽,这并不是因为他不ai你。当时三岛被来自南洲海之外的海盗控制,他们计划杀光南洲王室,占领南洲,他们的组织和残酷手段根本不是你父王能应付得了的。你父王没有做错,他很ai你,只是遇到这般情势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洛晴羽落下泪来,呜咽道,“所以他没有抛弃我……”
沈怀夜摇了摇头,“当然没有。”
洛晴羽痛哭出声,泪水顺着下颌滴落在床上,洇sh了床单。
沈怀夜看得心疼极了,伸出手臂想抱一抱她,却被她推开了。
她便哭边道,“送我……呜呜呜……送我回南洲……呜呜呜……”
沈怀夜叹了口气,轻声道,“好。我陪阿羽一起回南洲,我会在南洲娶阿羽为妻。”
洛晴羽拼命摇头,尖叫着拒绝道,“我自己回去!不要你陪!我才不要嫁给你!”
沈怀夜攥紧了手,轻声问道,“为什么不要嫁给我?”
洛晴羽泪盈盈的大眼睛望着他,冷笑道,“你竟然好意思问我?你从头到尾都在欺骗我利用我!”
沈怀夜与她对视着,疲惫道,“阿羽,你刚到我身边时才那么小,我要怎样跟你解释清楚这些?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利用你。你是我最ai的人。”
洛晴羽偏过头不看他。
沈怀夜闭了闭眼,轻声道,“阿羽,如果情势没有那般b人,我真的很想等你在南洲无忧无虑地
长大,然后去跟你父王提亲……”
洛晴羽尖叫着打断了他,“那我也不会嫁给你!你简直让我恶心!”
沈怀夜一窒,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问道,“我做了什么?”
洛晴羽呢喃般答道,“你把我当做你妹妹的替身y亵……”
沈怀夜惊道,“我没有!阿羽,我第一次碰你是因为你中了‘情炽’必须有人帮你纾解!你只是用了我妹妹的身份,我从未将你当成她过!”
洛晴羽背过身不理他。
沈怀夜被她气得头痛。
他五指r0u按着额头,轻声道,“阿羽,我ai的人从来都是你。我一直叫的都是阿羽的名字。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洛晴羽冷声道,“送我回南洲,我不会嫁给你的。”
沈怀夜急喘了几口气,感觉自己已经濒临失控了。
他一把将背对着他的洛晴羽掰了过来,双手箍着她瘦削的肩,颤抖着声音问道,“那你要嫁给谁?”
洛晴羽不答,抬手想推开他。
却被他按倒在枕上。
洛晴羽奋力挣扎起来,“你疯了!放开我!”
枕头在她挣扎中移了位,露出一枚铁扳指来。
沈怀夜目光一凝,松开洛晴羽,拿起了那枚铁扳指。
洛晴羽瞳孔一缩。
沈怀夜被扳指上那个冷铁雕成的狼头刺了眼,不由得冷笑起来,“郎奕真是好大的狗胆,我的人也敢偷,忘记他的叔叔是什么下场了吗?”
洛晴羽赶紧伸手去抢,“这是我的东西!你又在说我听不懂的话了!”
沈怀夜攥住了她细瘦的手腕,轻声道,“阿羽竟然为了别的男人对哥哥撒谎。”
洛晴羽挣不开他的手,气得喊道,“他b你好多了!”
沈怀夜目光凉了下来,他定定望着洛晴羽的眼睛问道,“阿羽不愿意嫁给我,难道是想嫁给他吗?”
洛晴羽气极,冷笑着答道,”是又怎样?”
沈怀夜脑中轰然一声,所有的隐忍和理智骤然溃塌。
他忽然笑了起来,“阿羽既然不愿意做哥哥的王妃,那就做主人的小妓好了。”
洛晴羽听得一惊,尖叫道,”沈阑你有病吧!”
沈怀夜将她按在枕上,低下头亲昵地用他高挺的鼻梁轻蹭着她的鼻尖,耳语般道,“毕竟阿羽是沈家出动百艘战船,赔上不少弑渊卫武士的x命才换来的呢。”
沈怀夜抱着洛晴羽清洗完回屋时,仆婢们刚刚换好新的床褥,满屋男nvjiaohe后浓靡的味道还未散尽。
他刚把洛晴羽放回榻上,霍岁就来了。
沈怀夜让开了床边的位置,哑声道,”你来得正好,看看她现在还好吗?”
霍岁把了一会儿洛晴羽的脉,抬眼望着沈怀夜道,“殿下,这位小姐本就t虚,承受不了激烈的情事。这次恐怕要养上月余才能好了。”
沈怀夜垂下眼看着少nv苍白的脸,袍袖下的双手有些颤抖。
他又失控了。
因为洛晴羽说宁愿嫁给郎奕也不要他。
霍岁yu言又止,想了半晌还是开口道,“殿下的房中之事我不该管,可殿下的心法是擎霄诀,过于纵yu只怕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沈怀夜颔首,“我感觉到了……”
霍岁睁大了眼,震惊道,“难道……”
沈怀夜深x1一口气,压住丹田躁乱的真气,“我已经起心动念,走火入魔只是时间问题。召回沈燃星,我要准备闭关了。”
霍岁怔了半晌,轻声道,“沈燃星接到殿下去汀州截杀沈骁的消息就从天南启程来秀州了。”
沈怀夜闭了闭眼,“他倒是b我清醒。”
霍岁轻轻摇了摇头,“殿下怎会不知沈骁的打算?不过是被仇恨蒙蔽罢了。幸好殿下悬崖勒马,没有亲自下到烟曲峡截杀。”
沈怀夜神情顿时柔和下来,望着洛晴羽轻声道,“我那时站在烟曲峡上却只想回来陪着她,于是就转身下山了。”
霍岁笑了笑,“殿下情深,是有福之人。”
沈怀夜沉默了半晌,轻声道,”我即刻就要启程去天洗灵境闭关了。你等她醒来后就送她回南洲吧。不要跟她提起我,我不知多久才能出关。也不许她嫁给别人,我在南洲的御海庭给她,她的一切用度从我名下出。沈燃星一到就让他接手麟尧骑。苏麓可信,我在秀州的经营可以交给他。你帮我守着王府,等我回来。”
他顿了顿,又道,“如果我没能回来,我的旧部必与天邑城分立,归拢在秀州。五州北部防务不可让天邑城cha手。秀州要做国中之国。”
霍岁跪下叩首道,“必不辱命!”
沈怀夜颔首,“让我跟她待一会儿。”
霍岁退了出去。
沈怀夜轻抚着少nv瘦削苍白的脸,俯首亲了亲她的额头,叹息般道,“阿羽,对不起。”
对不起将无辜的你卷入这场肮脏的交易。
对不起让你在谎言里长大。
对不起伤害了你。
我自出生起就背负着家族最大的野望,此生注定了与y谋和刀剑为伴,步步为营,至si不得喘息。
却在南洲辽阔的天海间遇到了你,得你赠那一捧红珊。
那是我此生见过最赤诚的心意。
我真的很想留你在我身边日日相伴,可这如今这也成了奢望。
此别山长水远,前路茫茫。
但望你回到碧海长风中继续做无忧无虑的公主。
如果有幸还能与你重逢,挣扎了半生终得自由的我,大概也可以在yan光下与你相拥了吧……
阿羽。
我ai你。
洛晴羽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此时暮se四合,h昏温柔的余晖透进花窗洒在她身上。
她翻了个身,四肢和腰还在酸痛,难受极了。
守着她的婢nv们见她醒了就去找霍岁过来。
洛晴羽靠着软枕坐起身,喝下一整壶温水,才彻底清醒过来。
她想起沈怀夜不顾她的哀求那般强迫她,顿时委屈得大哭起来。
霍岁一路跑到主院,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她的哭声,不由叹气。
他进屋就对洛晴羽道,“小姐,殿下让我送你回南洲。”
洛晴羽惊讶地睁大了眼,连哭都忘了。
她难以置信地问道,“我什么时候能走?”
霍岁轻声道,“随时都可以,不过小姐t虚,此程漫长,不如将养一段时日……”
洛晴羽拼命摇头,“不!我现在就要回南洲!”
……
两个月后。
暮秋的南洲晴澜港依旧骄yan似火,南洲王洛岳在港口等了一整日,终于在暮se沉沉中看到了刚到港的一艘海船甲板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顿时老泪纵横。
他以为永远见不到的nv儿回家了。
只是,那个人不许他将nv儿嫁给别人。
洛岳抹了泪,咬牙暗想,大不了把nv儿放在王g0ng养一辈子。
船刚靠岸,洛晴羽就从船头飞身扑入了洛岳怀中。
洛岳被她扑得退后了好几步才站稳。
他抱紧了她,颤声道,“阿羽长大了……”
怀中少nv的泪已经把他的衣襟洇sh,他不敢问她这两年过得如何,是他为了南洲将她送给沈家的。
……
两年后,秀州青崖原。
沈燃星和霍岁带着一位华服nv子来到了天洗灵境外。
沈燃星煞yan的眉目间蒙上了疲惫,他沉声道,“夫人,殿下已经闭关两年了。以他的资质,重新梳理经脉中的真气至多也用不了半年,现在还未出关,只怕是凶多吉少……”
池疏挑了挑眉,被岁月雕出细纹却依旧姣好的脸上有几分漫不经心,她轻嗤道,”这也值你们在鹭州掘地三尺地找我出来?”
霍岁躬身道,“请夫人息怒。虽说殿下若真的走火入魔,也可用gui息之法锁住经脉等真气散尽后再醒来。但殿下真气雄浑,这一等恐怕要十几年,我们实在是等不起啊……”
池疏叹了口气,“行了,开门吧。终归是我儿子,我不能不管他。”
沈燃星上前,双臂灌注真力,推开了天洗灵境的山门。
浓郁得有如实质的灵气扑面而来,只见沈怀夜倒在了灵境正中的玉台上。
沈燃星立刻奔了过去,一按沈怀夜的颈,那里已经没了脉搏。
他颓然退开几步,“殿下已经gui息了。外人不可强行令他苏醒……”
池疏走到玉台旁抚了抚沈怀夜冰冷的脸,沉默了半晌,道,“你先帮他把t内真气都散尽。我和他有同源血脉,用我的血可以唤醒他。”
沈燃星叹息一声,按上了沈怀夜的丹田,将一道强悍的内力灌入,直接击散了他内腑中乱作一团的真气。
一年后。
离南洲三个月航程的清鸢岛岸边,清晨退cha0的海滩上遍布着各式贝壳和海螺,许多小螃蟹爬来爬去,甚至还有几只憨态可掬的八爪鱼。
洛晴羽提着篮子赤足走在海滩上捡贝壳。
捡累了就去挂在两棵椰树间的吊床上睡一会儿。
她回南洲以后,住不惯名匠公输泓为她新造的g0ng殿,也不愿意住在沈怀夜留给她的御海庭,以前最喜欢去的琳琅海市也不去了,成日在海滩上望着碧蓝海面发呆。洛岳怎么也哄不好,便试着送她到清鸢岛散心。
这个岛属于南洲王族,避开了所有的远海航线,几乎是个红尘不扰的桃花源。
她刚到就喜欢上了岛岸水清沙幼的安静海滩,不想走了。
洛岳愧对她,不会违她心意,便任由她留在这个世外海岛上。
清鸢岛最高的山上有南洲王族的行g0ng
,可洛晴羽不喜欢那里,因为离海太远了。她只有想看书的时候才会回行g0ng,那里收藏着不少大陆流落在外的孤本。
她时常睡在海边的小帐篷里,听着海浪声入眠。
仆婢们除了照顾她饮食起居以外,不会打扰她。
洛晴羽躺在吊床上望着高处挡住了yan光的椰子叶发呆,不时有飞鸟闯入她的视线,然后消失在碧蓝如洗的穹空。
她感觉五州的旧事已经离她太过久远,久远到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一样。
那个温柔地抱着她轻哄的人似乎是她的错觉。
她从未问过他的消息。
她喜欢现在的生活,无边碧海本就是她的家。
只是那人不时会入她梦来,在梦中亲昵地抱着她说话。
她醒时已经忘了他说过些什么,只余下一腔酸软的情绪堵在心间,sh了衾枕。
洛晴羽休息够了,就从吊床上跳下来,脱了外衫,走到清澈温暖的海水中。
海水温柔地托住了她。
她往海深处游了很久,然后深x1一口气潜入了海底。
海底大片珊瑚在落入海中的日光下一片宝光绚烂,五颜六se的小鱼成群结队地穿梭其中。
如果不是因为浮上水面换气太麻烦,她可以在海底待一整日。
洛晴羽在珊瑚丛中流连,快憋不住气的时候,她终于选中了一株红珊瑚采下。
她抱着红珊瑚破水而出,往岸边游去。
她寝g0ng的书案边还缺一株红珊瑚。
这般绯se映在纸页上必定很漂亮。
朱yan高悬在天海间,日光灿烈。
她一上岸便步履匆匆,想赶回行g0ng去,不顾一身sh透的薄裳已经曲线毕露。
却见一人迎面向她走来。
他一身浅蓝的衣衫被海风吹动,g勒出颀长夭矫的身形。
那通身静而凉的矜雅让人想起南洲传说里被谪落人间的神只,有着红尘难觅的殊se。
他清隽的眉目和望向她时缱绻而温柔的眼神一如当年。
“阿羽今日采的这捧红珊瑚好漂亮。”
他笑着夸赞,声音清冽如碎玉相撞。
洛晴羽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手一松,花了半日采上来的红珊瑚顿时摔落在海滩上,碎成一地绯se。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