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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状元(1 / 2)

宁觉告假,好几日没去国子监。

他只是坐在宁家的祠堂,喝酒。一言不发。宁高翰0着胡子,散退众人,留他清净。

宁觉是宁家唯一的嫡子,即使他是个废物草包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宁家也是他的。他幼时玩心重,不ai读书,大字不识一个还无法无天。后来李元卿来了,一句“我不和笨蛋说话咧”,两个时辰把两年没学完的学好了。十年了,他也该发现自己和李元卿较劲,只是因为这是他x1引人注意的唯一手段了。

李家最令人生畏的点就在没人知道它背后的靠山是谁。但凡宁家动了手,天罚一般的警告就会到来。可除此之外,李家的守护神既不会帮李家,也不会管宁家。宁家学不会悔改,李家学不会俯就,二者水火不容。

宁觉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李元卿绝不是他能用真心换来的东西。

李元卿和贺含真的定亲宴,宁家没有出席,只叫人送去了贺礼。

“新人是不是很配?”满脸青胡茬,头发散乱,醉醺醺的宁觉问。

但凡换个人如此颓势,与街上的叫花子也无两样。可宁觉泛着泪光,憔悴落寞,反倒像是诗仙、酒仙,另有一番俊美。他等不及回答,又躺在地上,仰面朝天。任凭泪水慢慢从眼角滑落。明月高悬,乌云退散,清晖如轻丝,盖在nv娲的ai子身上。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宁觉伸出手,圈住那月亮。

“配不配,一个下人可说了不算。”

宁皇后流泉般悦耳的声音响起,她挥退小厮,关上祠堂大门,款款走到宁觉面前。

“姑姑。”宁觉的眼眶泛红,坐起身,仰头看着身着明hg0ng装的宁舒。

“这世界上的一切好东西,都要用抢的。抢得够多,有的够多,就能让好东西主动投怀送抱。”宁皇后抚0着宁觉的头发,捧起他的脸,“要做好人,就只能伤心。你心疼人,谁心疼你呢。”

“你就是心太软。”宁皇后握着宁觉的手,去够彩绘盆栽中的山茶花。

“没关系的,试了后就会知道,没关系的。”宁皇后摁着宁觉的手,掐断了长得最好的一朵红山茶,新鲜的树ye渗出,划过宁觉的掌心,“别害怕。”

“你,就是把他宠坏了。才委屈了自己。”宁皇后把山茶花别在宁觉耳后。

“我不想。”宁觉握住宁皇后的手,摇摇头,有泪飞溅到宁皇后的g0ng装上,一点深红,如血yan。

你必须想。

“我不喜欢让我的家人不高兴的东西存在,因为这会让我不高兴。”宁皇后的手顺势滑到宁觉的下颌,抬起他的下巴,“一个月后的殿试,你做了状元,进了翰林院,才有资格和我谈李元卿的去留。”

“好好念书。”宁皇后将宁觉歪掉的衣领拉正,拍拍他的脸,“不然就给李元卿收尸。”

宁觉皱了皱眉,谁是状元真的是他能决定的吗。到底不敢驳斥。

再次见到李元卿,是在殿试的前一天。

“李元卿,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宁觉玄se斗篷衣袍上的云鹤在初秋的风中振翅yu飞,他站在李府的楼亭中,“试题早就传烂了。五品以上的官宦子弟,除了你,谁都有。”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李元卿看着他,面se平和,再无之前毫不掩饰的厌恶和烦躁,贺含真是个好老师,“我不要。”

“你。”宁觉很快压制住眼底的着急,他叹口气,语气再次放柔,“我自愿给你,不要你给任何东西。这也绝不是局。你信我。”

“我不要。天王老子给的也不要。”多说两句还是会露馅,深x1气,李元卿客气地行礼,“多谢宁公子仗义之举。若您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告辞了。”

“元卿!”宁觉拉住李元卿的手,又在对方的视线下松开,“没有意义,没有必要。”

李元卿只是看着他,什么话都没说。风吹得二人的衣摆猎猎作响,黑锦白棉来回纠缠搏斗,这也掩盖不了他们从始至终都是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的现实。对于李元卿来说,和他解释才是没有意义,没有必要。

想再多说几句话,多待一刻钟。话到嘴边,兜兜转转。

宁觉只能低着头,说:“明日见。”

“嗯。”

往年殿试阅卷三日,今年活活闹出了七日。

殿试三十名开外的宁觉成了状元,殿试第一的李元卿什么都不是。七名阅卷官中的三名愤然辞官,在宁觉的坚决要求和宁皇后的涟涟泪水下,皇帝同意亲自阅卷。宁觉还是状元,李元卿只是前五,同为翰林院学士。

宁觉无论如何不肯接受,跪在御书房门外,恳请皇帝收回成命。

李元卿赶到时,宁觉快跪了一个时辰了。

“哥,你快起来吧。我都喊你哥了。起来吧。”李元卿半蹲在地上。

“我怎么能抢你的东西,你才是状元。”宁觉的jg神有些萎靡,看着李元卿的眸子却依旧闪着光,字字情真。

好令

人感动的笨蛋。这七天的争执之下,都没人在意李元卿的族亲李兰中出任长平府尹的事情了。

“宁兄,可是你再这么跪下去,我就得在含元殿跪下了。我不想当着所有人的面诚惶诚恐说都是我不好,让大家为难了,说你真的才是实至名归的状元。”李元卿看着他,“别难为我好吗。”

“元卿,我抢了你的东西。”宁觉看着李元卿的眼神带着不可思议,甚至是陌生,“你为什么不怨我,不说我。”

“我对你们没有过幻想。宁觉。”李元卿看着他,把吹乱的头发捋到耳边,“你所做的一切,只是在让你自己好受,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那、那你我。”宁觉眸中隐隐有泪光。

这里从没有你我。李元卿看着他的眸中带着困惑。

“宁觉,听着。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喜欢或者是好感或者是什么,我勉强把这看做是对我的一种肯定。但你应该要清楚的,李家和宁家永远对立。我们甚至都不算是朋友,可能永远都成不了朋友。”李元卿的语速依旧不急不缓,“日后就是同僚了。请多指教吧。”

李元卿起了身,朝着依旧跪着的宁觉伸出手。

“你、你根本不在乎我是吗?”所以这一切都没有意义,所以没有期待。李元卿已经给宁家所有人定好了罪,目之一切,都是犯人,而不是人。

李元卿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宁觉。

怎么会不在乎呢。痛恨,yu除之而后快,怎么就不算在乎呢。凭什么你喜欢我,就特殊了呢。你的喜欢多得过我母亲吗,她怎么就没在天灾里特殊呢。

李元卿长叹一口气,凝眸二三下,最后只是笑着说:“你这个问题,含真没教我怎么回答。”

承欢殿。

“宁觉跟着李元卿走了。”宁皇后笑着,在鹤雕银边棋盘上落下白子,抬眸,笑yy地看着宁高翰,“弟弟,你又输我了。”

“娘娘大才。臣弟自不能及。”宁高翰老老实实交出自己心ai的象牙折扇。

“都欺负到这份上了,居然毫无动静。”宁皇后纤细娇neng的手指抚0顺滑的扇骨。

“弟弟,”宁皇后挑眉,手背抵在下颌上,笑得娇媚,却令人不寒而栗,“李家的‘守护神’,好像不在了。”

李元卿不常应酬,对宁家更敬而远之。以前大型的宴会中,李元卿在泱泱人群中,离宁皇后远着。

这是宁皇后第一次看清李元卿。

清隽少年,雅正之气,鲜红的官服冲淡了眉目间的忧se,更添风华。站在人群中,又与任何人相去甚远。

蚌病生珠。

这是宁皇后第一个想到的词。

宁舒有些站不稳。李元卿让她不舒服,像是被推到废弃的旧阁楼,面对自己臭气熏天的尸骸。已经作废的理想,不该再提的豪言壮语,不能再想的故人旧梦,正在攻击着宁舒。正在以一种残忍的方式,剥去宁舒的皮,扒拉她腐朽的骨,找她早已喂了狗的心。

她不要,不要回去。不要反省。

都是李元卿的错,那么好g什么。活该要被踩进泥里,扔进粪坑,把光华都磨个稀巴烂。

全都跟着她下地狱。

翰林院只是中转,李元卿有意去地方历练。受门荫,做天子近臣,这是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旁人只当是年少气盛,见不得宁觉。

“临温。这算什么地方。两个时辰,出了城门就到了。”李元卿抱着猫,看着和自己闲扯的同僚,轻言细语不急不缓。

“去临温边上也得一整天呢。”

李元卿敛眸轻笑。

“那你想去哪?”

“临温,虹州,永州,幸州,临长,连起来画个圈。我想去圈外看看。”

“老弟,你也就是山珍海味吃惯了,好奇糠咽菜的味。我就是从这个圈外进来的。我跟你掏心窝子,那些地你真受不住。”

“总得有人去吧。”李元卿举起猫爪,点了点同僚的手,“哥哥,你也就是才来温都不久。不知道我李家是出了名的穷酸气。”

“你就是太年轻。”同僚0了0李元卿的头,“长大就知道了。”

“我还没长大呢?我都成家了。”

“元卿,你没求过人。”

“哥哥这话好生玄妙。”李元卿眉头微蹙,说话依旧含着笑,“我可得琢磨一会。”

“和弟妹琢磨去吧。”

拿贺含真取笑李元卿的习气如今传到了翰林院。总能引得一片笑。

李家。

“宁家?宁家有什么好不同意的。”

“宁高翰的意思是,你要去地方,可以。宁觉当县令,你当县丞。而且只能在圈里。”李新化说。

县令是县丞的顶头上司。

“…”李元卿按了按眉心,“宁家现在恶心人的水平真高。”

“我觉得挺好的。”李会卿说,“宁觉能为你所用。”

“这是哪里来的错觉?”

“李少卿留的锦囊。”李会卿用袖口拿出一张被裁过的纸条。

“攻心。李元卿→宁觉。”

“这里的箭头,不是暗杀的意思吗?”在众人的注视下,李元卿改了口,“行了行了,知道了。”

几度讨价还价,地点定在虹县,虹州中心。南国前十富庶之地。天杀的宁家。

“元卿。”李会卿端着热汤进了书房,合上门,看着书桌前郁闷不已的李元卿。

“怎么了?”李元卿起身。

“我有话想和你说。”她走到李元卿面前,放下藕汤。

“你说。”

“只要是依附于他人,以美se取悦人和以才华x1引人,没有本质区别。最要紧的是,为自己争取能换得自由的筹码。”

“?”李元卿皱着眉,没有打断她。

“小九曾是秀才家的姑娘,有些识文断字的功夫,会做事。如今在李少卿手下管铺子。这是她送来的感谢信,给你的。”李会卿将信递给李元卿,信封上的字迹算不得好看,像小孩子写的,却端正无b,“变法要提前了,你的去留对这有多重要,你应该b我更清楚。有多少小九能因这而得到自由,你也应该清楚。”

“宁觉对你到底是什么感情,我不下推断。但他,确实在乎你,在护着你。”李会卿又将一小册子交出,“眼下,是不惜一切x1纳可以用到的势力的时候。你不是等着被c纵的棋子。即使成不了,即使输了,也bg坐着强,起码没失去作为棋手的尊严。在吏部的任命书下发前,我希望你能做些什么。”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走了。天冷了,藕汤趁热喝。”

“嗯。”李元卿低着头。

……

宁府的侧厅,李元卿食指绞弄着斗篷的衣带,咬着内唇的软r0u,看了一眼宁觉后低下头,声音微弱:“我想去余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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