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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1 / 2)

红色的墨迹染红了温东川的胸口衣服,真像被捅了几刀。

“温郁金!你疯了?!我是你爸!狗东西……!”

温东川大叫着,过于害怕紧张,他的心脏被温郁金用笔扎得很痛,他以为真被捅了,彻底疯狂,一脚将还在不停用那已经把笔尖戳进去的红笔刺他心脏的瘦弱儿子踹下床。

温郁金疼得眼冒金星,趴在地上大口喘气,温东川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烟灰缸就往温郁金头上砸,温郁金抓着往他身上踢的脚,边流泪边笑:“你为什么要背叛妈妈?背叛者没有好下场的,下地狱去吧,温东川,你去死吧!”

“老子怎么做轮得到你这个怪物说话了?下地狱?”温东川发泄够了,拉起奄奄一息的温郁金,目光凶狠,“你才该下地狱,只有怪物,才长你这副不男不女的丑陋模样!从明天起,你不准再踏入温家一步,我会解除和你的父子关系,你的嘴要是敢四处乱说,我就拔了你的舌头,把你丢到陌生的城市去。反正你废物一个,除了让我丢脸,什么用都没有。把你丢掉,也没人会知道。再说……”

温郁金吐出一口血水,脑袋昏昏沉沉,温东川的话如魔咒般,侵入他的耳朵,“没人会记得你,普通又毫无作为的人,连消失都是悄无生息的。”

好吵。

细胞在尖叫,血液在抗议,咕噜噜沸腾,似乎在告诉他站起来反抗,但他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他轻而缓地道歉,不是跟温东川,而是跟自己的身体:“对不起……”

跟了这么废物的一个主人,太对不起了。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有吵吵嚷嚷的声音,他睁开眼,大脑宕机了好一会儿,这才发现自己在一个女人怀里,女人一脸慈祥,看到温郁金醒了,弯腰把脸贴在温郁金脸上,说:“熊才冬眠这么久,你是一只北极熊。”

温郁金慢慢张开嘴,声音沙哑:“这是……”

之前他躲的精神病院。

“猫,这是你,电视里也有你!”

温郁金坐起来,顺着小女孩棒棒糖的方向看去,温东川召开了记者发布会,由于温郁金德行有亏,私生活混乱,屡教不改,为集团声誉,特与温郁金解除父子关系。

台下的记者直接发问:“私生活混乱是指,温二少……啊,温郁金在做牛郎,还是男妓?”

“根据温郁金所承认的,不便公开,更难以说出口。”

底下一片哗然。

温郁金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看着小女孩换了好几个台,各个台不同的新闻时间,却都在播报他家的新闻。

从前有关他家的报道写的都是温盛景和温玉俏如何年少有为,写温东川如何掌控全局,从来都没有他的报道,哦不,有,同样的,因为他奇特的长相,因为他从未被公开,突然被媒体拍到,他们才不得不承认他们有他这个儿子,还说是为了保护他,所以一直隐瞒。

身陷泥潭,家人也不会向他伸手,温东川会用他的伶牙俐齿,让他们跟他一起火上浇油,伤口撒盐。

只有甘遂,嘴上说着不愿意,背对他,却仍会向他伸出手。

啊,甘遂!

好几天没联系他了,他得去找他一趟。

“去哪?”

刚出病房,就有护士拦住了他。

“我去找我朋友。”

“不行。”护士冷冰冰道,“你有精神分裂,而且你差点杀了你爸爸,已经非常危险了,必须待在医院治疗。”

“谁跟你说的我有病?我爸爸?呵……”温郁金嗤笑道,“我没病,我要离开这,让开。”

“这里面的人都说自己没病,进了这里面,就别想出去!医生,这里有病人要逃!”

温郁金匆匆扫了一眼朝他这边汇过来的人,包括拦他的人,不是他之前见过的那些,全换了,什么医生护士,这就是派来专门看管他的!

“放开——放开我!松开我——啊!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温郁金奋力挣扎着,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那么瘦弱,很快就被人绑到了病床上。

他们真的拿出了精神病人镇定药物,要给他注射,温郁金声嘶力竭的嘶吼没有用,围在他身边的人看着他平静下来,慢慢闭上眼。

“你真给他用这种药?弄死了怎么办?听说他还有其他病,万一……”

“老板怎么说的你忘了?真死了,五百万呢。啊……真是馋得我流口水啊……”

甘遂……

温郁金意识迷离时,隐约又看见了那只伸向他的手,他想伸手去握住,却怎么也够不到,眼前越来越模糊,他努力睁大眼,面前哪有手,甘遂背对着他,连眼神都不曾给他一个。

“温郁金的手机在垃圾桶里?”

甘遂来不及擦干头发,匆匆接起电话,“哪个小区?”

那头说了地址,甘遂说:“查这层楼的监控。”

“少爷,监控被人破坏了。”

甘遂沉思了片刻,说:“要一份业主的资料,尽快

。”

午夜十二点半,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派去调查的人发来一份资料,上面没有姓温的,却有一个姓文的,只有他的信息是最少的,除了年龄和性别,便再无其他。

温郁金失踪和温东川跟温郁金解除父子关系的联系渐渐在他脑袋里清晰起来,越是清晰,他的太阳穴跳得越疼。

他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正巧压到电视遥控器,温家的新闻依旧占据头条,男妓的字眼扎进他眼里,没喝一口,他砰地一下扔掉杯子,电视滋滋响着,很快就没了动静。

早知道不告诉温郁金了。

不告诉他,他就不会去验证,不会被发现,就不会被丢到他找不到的角落,哪里,哪里都,找不到。

漆黑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只有被子被从天而降的眼泪砸得生疼,发出不属于它的悲鸣。每一声,都似乎在问——在哪,究竟在哪里?

“甘遂!”

甘遂猛然惊醒,快速下床去开门,门外站的不是温郁金,而是chrisher。

“chrisher,你今天没去学校?”

chrisher抓了抓他金色的头发,耸了耸肩说:“课上不上都无所谓,你好久都没在家,我很想你,我的朋友。”

“嗯。”

正好出去找找线索,单靠其他人,他怕他们不够认真。

等甘遂收拾好,chrisher搂着他坐进车里,一脸求表扬:“我的中文是不是进步很多?”

甘遂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是好了很多。”

chrisher哈哈笑了起来,突然想起什么,他问:“我在新闻上看到温郁金,他现在在哪?我这几天联系不上他了。之前我会跟他在微信上聊天,他英语不好,我中文不好,总是聊得乱七八糟,但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不信……”

“聊天?”

甘遂默不作声地移开chrisher的手,凌厉的眼神似审判之刃。

chrisher拿出手机,调出了他和温郁金的聊天记录,他总是觉得温郁金很可爱,所以发了很多的爱心和亲吻小黄脸的表情,情不自禁。

他每次约温郁金出去玩,温郁金总是拒绝,说他有更重要的人要陪,也请他不要擅自去找他,这会让他很苦恼。

看着怎么也滑不到头的聊天记录,甘遂紧咬的腮帮子酸得厉害,他伸手摁掉关机键,说:“不要再说了。”

chrisher嘴里一口一个可爱,听得他快要吐了。

“你和他不是很熟吗?你也不知道……”

“不知道。”甘遂几乎咬着牙说,“我跟他不熟,之前只是偶然碰见,他总是爱跟在我身后,像狗一样。”

“你怎么能这么说他?甘遂,嘴巴不能太坏。”

甘遂冷笑了一声,继续说:“或许新闻里说的不无道理,他到哪——都是一个勾引人的男妓。”

chrisher面色复杂地看着甘遂,最后打开谷歌要去查男妓是什么意思,甘遂握住他的手机,用标准的英文告诉chrisher:“heisaprostitute。”

“nonsense!”

chrisher揪住甘遂的衣领,碧绿的眼睛里盛满愤怒,“你胡说!甘遂,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真是太可恶了!”

甘遂看着他,平静地问:“你喜欢温郁金,对吗?你来找我,是想找温郁金,对吗?”

“……”

chrisher哑口无言。

他本来就是gay,在高中时他就知道了。因为优越的长相,他也陆续收到了很多男生的邀请,但他总觉得不是这个,哪一个都不是。

他总觉得他的初恋应该在雨天出现,在雨水丰沛,绿意盎然的地方出现。从小到大,他尤其雨天,最好是暴雨倾盆,电闪雷鸣。

但那天在甘遂家围墙外捡到温郁金,看见他那只眼,他突然觉得不是雨水,而是像海一样的眼睛,雨天雷电,应该是漆黑的头发,和眼眶里闪闪发亮的眼泪。

那天晴空万里,酷暑难耐,但温郁金像一场雨,让他神清气爽。

中国人内敛,过于热情地出击或许会让他害怕,从他邀请他出来玩他就明白了,既然如此,他就尊重。

“回答我!”甘遂看着默不作声的chrisher,明明这已经是答案,他仍不肯善罢甘休。

chrisher心海奔涌,面上是坦然接受后的平淡:“是。”

甘遂松开紧咬的唇肉,不屑地笑了一声,将chrisher从自己身边推开,气氛凝重地车里突然响起甘遂的笑声,一声接一声,几乎笑得喘不过来气。

“我最讨厌同性恋了哈哈哈……”

“我最讨厌温郁金了哈哈哈……”

“我最讨厌……你了,chrisher——从我的车上滚下去!”

chrisher下了车,飞驰的汽车在眼前模糊,c

hrisher似乎看见了甘遂满脸的泪花,他好像伤害了他的朋友,甘遂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失态过,更没有在人前这么崩溃过。真是……太糟糕了。

甘遂的车没走多远,前面站了一个人,毅然决然地挡在车前,甘遂看清了人,未熄的怒火将他眼眶烧得通红,他对司机说:“撞死他。”

司机被这冷淡的三个字吓得头冒冷汗,他说:“这是周家少爷周文云,少爷,使不得,使不得啊!”

“撞死他撞死他撞死他啊!”

甘遂疯狂怒吼,司机闭眼踩油门,快到人跟前,他还是猛打方向盘,车撞进了绿化带。他慢慢扭头去看甘遂,心跳个不停,只见甘遂端坐在后面,脸上哪有刚刚让他撞死周文云的疯狂,云淡风轻,清冷尊贵。

“车都开不好,”甘遂擦着手上的眼泪,微微笑道,“带上你的家眷,从我家滚出去。”

“逃跑?”

“你们和其他病人一起,大闹一场,我趁乱逃跑。”

“我们不是精神病,只有精神病才这么玩。”

“就是就是。”

“……”

温郁金弯腰把头递到每个人手里,一一蹭过,“拜托拜托,求你们了,陪我这个精神病玩一下好不好?看在我生病的份上,好不好嘛?”

“我想看你的蓝眼睛,”小女孩拉着温郁金的衣服摇晃,“我喜欢你的蓝眼睛。”

“我也要看。”

“我也要看大海。”

越来越多的人附和道。

温郁金一怔,真的想出去吗?这里或许才是他该待的地方,大家都很和谐,不犯病的时候都天真浪漫,有的人笨得可爱,有的人沉稳可靠,聪明至极,他不知道东西,他们都知道。这里没有偏见,没有阶级,没有恃强凌弱,或许这里真是乌托邦。

可是甘遂……

甘遂肯定又在生他的气了。

至少要去给个解释,让甘遂不要为他这种无关人员生气。

“它看不见了。”

温郁金蹲下去,解开布带,露出那只无法聚焦的眼睛,“没有以前好看了。”

“好看,你是这里最好看的,我喜欢你。”小女孩扑进温郁金怀里,亲了他一口,“大家都会帮你的,不要忘记我们,有空就来找我们玩,温郁金哥哥。”

凌晨三点,精神病院警铃大作,所有的病人在灯光昏暗的走廊里奔跑,有的人骑滑滑车,有的人拉着人体骨架跳舞,有的人抱着音响高歌,所有出口都被精神病人堵住,唯有那个有蓝眼睛的,像猫一样瘦弱的人通行无阻,从通火通明的医院,跑向了漆黑的街道。

在这之前,每个病人都在枕头底下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拯救蓝眼睛猫咪,打倒万恶的肮脏人类!”

为了和病房里的人打成一片,温郁金很多时候都把自己的食物分给他们吃,这让他营养不良,逃跑更是让他精疲力竭,头晕眼花的他没办法做出正确的选择,但他知道要一直跑,不然就要被抓住。

突然一束强光照来,温郁金腿一软,跪坐下去,大口大口喘着气。他看向停下的车,下意识地伸出手,叫出了他挂念了很久的人的名字:“甘遂……”

“啊,看看,我们捡到了什么好东西。”

温郁金已经没办法睁眼去看说话的人了,径直倒在了那些人的面前。

江南勤用脚将温郁金翻了面,蹲下去细细看了看,说:“看来我们得给甘遂打个电话,说我们捡到他的小仆人了。”

“急什么啊,甘遂是模范好学生,现在正睡觉呢,你打扰人家好学生干什么?”黄任格撩开温郁金的刘海,吹了个口哨,“没看新闻怎么说的吗,这是男妓,今晚没尽兴,要不……”

“新闻说的真吗?要是真的,那甘遂让温郁金当他的仆人,不会是玩这小子吧?我就说看这小子也不是什么正经人,正经人哪长这么骚。”

后下车的冯连君伸手拦住他们,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打个电话问问甘遂,这么做不好吧。”

黄任格诶了一声,伸手搀起温郁金,说:“甘遂是咱们好兄弟,他的仆人就是我们的仆人,借来玩玩怎么了?再说他现在可是阴沟里的老鼠,甘遂恐怕避之不及呢,我们这是在保全咱们好兄弟的声誉,是为他好,怎么不行?走走走,这温郁金我们可是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现在人在我们手里,你们真不想玩玩?”

冯连君皱眉拒绝:“怎么玩?我又不是同性恋,再说我可不乱搞。”

黄任格把人放进车里,看着坐进来的人说:“那你录像得了,我和南勤倒想尝尝,对吧?”

“嗯……”江南勤凑上去看温郁金的脸,玩味地说,“长得不错,叫起来应该也好听,我玩。”

不久之后,温郁金醒了过来,睁眼一片漆黑,过了几秒他才反应过来他的眼睛被蒙住了,他想伸手去摸,手也被绑住了,凉凉的风进入皮肤,他才知道他被脱的一丝不挂。

“什么人?!”

“你喜欢甘遂对吗?”

一个陌生的声音由远及近,一只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把冰凉的杯壁贴在他唇上,酒味直冲脑门,他呛得直咳嗽,那人说,“那甘遂是不是跟你上过床啊?”

温郁金一颤,剧烈挣扎起来。

“啊哈哈哈……”

黄任格眯起了眼睛,“好玩,真好玩,像你这种笨蛋,不用回答,我们都知道答案了。”

“你们……?”温郁金又想起来百日誓师大会那天无数双令他害怕的眼睛,他顿时抖如筛糠,摇头否认,“不,不,我不喜欢甘遂,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甘遂没和你上床,那就是你和别人上床了,对吗?男妓。”

“没有……!我不是男妓!我不是……”

温郁金往后缩着,在一旁不说话的江南勤一把抓住温郁金的脚,把他拽到面前,黄任格往他头上淋红酒,啧啧道:“我上过男人,更多时候也是跟男的玩的多,有没有被人操过,我看得出来,你那屁股看起来就不像是干净的啊,尤其是……”

说话的人摁住他屁股上的红痣,他仿佛五雷轰顶,甘遂的话犹在耳旁——

“沾了别人的味道,臭了,我就不要了。”

“这颗红痣,看起来就是被人翻来覆去的舔弄过,才这么鲜艳勾人。陪我们玩玩吧,嗯?我们会很温柔的。”

“不……不是的!放开我,放开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好不好?”

温郁金哭得梨花带雨,黄任格舔了舔嘴唇,裆里鸡巴站得笔直,江南勤也看得目不转睛,忍不住吞咽口水。

“我说还是……”

冯连君放下相机,话没说完,黄任格已经顺着红酒的痕迹去舔温郁金的脖颈。

“看啊,你的也站起来不是?还说你不是男妓,贱人!”

江南勤打了温郁金一巴掌,温郁金崩溃大哭:“药……你们用药……”

“药能让你快乐,不是吗?”

黄任格脱下裤子,把温郁金摁到腿间,说,“听话点,我们会让你快乐的。”

“好,好,”温郁金妥协,“我给你们口交,不要插进来,好不好,好不好?”

“那就看看你能不能让我爽了。”

他说着就把温郁金往下压,江南勤可不是个讲理的,他绕到温郁金屁股后,伸手掰开,正要进入,一阵急促的铃声突然响起,像在催命。

冯连君接通,开了免提,那头是甘遂冷淡的声音:“在哪?过来陪我喝酒。”

几乎是一瞬间,黄任格要去捂温郁金的嘴,温郁金已经大喊起来:“甘遂,甘遂——!救我!”

两边都同时静默下来,黄任格哈哈笑着说:“来,我们马上来。”

那头好像有什么断了的声音,黄任格恼怒地揪住温郁金的头发狠狠甩到一旁,只听电话那旁传来声音:“带过来,我教你们怎么玩。”

“好啊,地址给我们,马上到!”江南勤接话道。

挂了电话,冯连君说:“感觉甘遂生气了。”

江南勤疑惑:“生气?没听他说他也要玩吗?估计最近压力大,要释放释放,走走走,多一个人玩更有意思,甘遂应该要训他的狗了。”

黄任格思索片刻,拍了拍冯连君说:“以防万一,一会儿你把刚刚的视频发我,我剪辑一下,只要说是温郁金先勾引我们,那还关我们什么事。一个男妓,谁稀罕他。”

灯红酒绿的包厢内,黄任格给甘遂看刚刚录的视频,颠倒黑白道:“我们在路上捡到他,我们才下车,他立刻就冲进我们怀里说救救他,他会用他的身体报答我们,后来……”

视频里的温郁金似乎也是自愿贴了上去,那媚人的模样,简直像是求着别人把他操烂。

温郁金被药得浑身发热,紧紧蜷缩着,忍不住发出低吟。

江南勤添油加醋道:“听听这叫的,多骚。我说甘遂,你之前真没玩过他?”

甘遂冷眼看过去,把手里的手机狠狠砸进一堆名贵的酒中,噼里啪啦,各色酒水流向温郁金,明明浅浅一滩,却好似要淹没他,令他窒息。

“不,不是……”温郁金手指紧抠着地板,无力地为自己辩解。

甘遂抬手舔掉手指上沾上的酒液,脸色晦暗不明:“没有,这么恶心,我没兴趣。好玩罢了。”

“你想怎么玩?我先去脱了他的衣服,我跟你讲,他屁股上那颗痣简直是……啊!”

黄任格被撞到一旁,他不满地看向走过去的人,甘遂停在温郁金面前,说:“说了,我教你们玩。”

“温郁金。”

甘遂叫了一声,蹲下去向温郁金摊开手,“我在这。”

温郁金听到是甘遂的声音,主动服从,把脸贴过去,伸出红色舌头舔甘遂的手心,一边流泪,一边呢喃道:“想要……主人,想要,只要主人。”

甘遂看见温郁金脖颈上的吻痕,他使劲擦了几下,并没有消褪,反而更加明显。

他猛地推开贴过来温郁金,嫌恶道:“脏死了。”

温郁金哼唧了几声,爬到甘遂脚边,凑到甘遂胯间:“我帮主人舔干净,主人射进我骚穴里,帮我洗洗就不脏了……”

“我操……”江南勤目瞪口呆,“果然是男妓,这么骚。”

黄任格饥渴难耐,他催促道:“到我们了吧?甘遂你上不上,不上我们要上了。”

甘遂死死盯着温郁金被撕扯得凌乱的头发,以及似乎被扇了巴掌而肿了的半边脸,他伸手托住温郁金下巴,不重的,但他的手控制不住地在颤抖。

“喂甘遂!”

“到我们玩了吧兄弟?”

甘遂轻轻抚摸过温郁金的红唇,话似乎是从牙齿中挤出来:“你们试试。”

猴急的两人可听不出来甘遂话里有话,迫不及待地就上前来,四周一黑,温郁金察觉到危险靠近,立刻开始呼救,他睁开眼,泪眼模糊地伸手求救:“救我……救救我……”

包厢门突然被敲响,外面又进来了一个人,围在温郁金身边。他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似乎真的瞎了,但他能看清伸向他的一双双罪恶之手。

有人没伸手,握紧了拳头,打倒了向他伸手的恶鬼。

甘遂在哪?

他得抓住他,他说他不会伸手的,他得自己爬过去。

他眼前一片模糊,想找不伸手的人,但一个也没有,依旧是无数双手伸向他,只是不再令人畏惧求救。

爱心……

一只中指和无名指有处波浪状爱心疤痕的手进入视野,多年前的雨夜与此时重合,暴雨倾盆,他看不清企图伸手救他的人,迷迷糊糊间他看见了那疤痕,但耳边听见的却是甘遂。

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是雨水模糊了他的双眼,那疤痕是错觉,这次他没有沉没在脏水中,而是准确无误地抓住了那只手,他叫:“甘遂……”

甘遂向温郁金伸出的手凝滞在空气中,上面有黄任格和江南勤的血迹,微不可见的颤抖之下,血顺着他修剪整齐的指甲缝滴下去,似乎是从与他血脉相连的心脏流出来的血一样。

他看向金发碧眼的chrisher,目光缓慢地落在chrisher握住温郁金的那只手上,下一秒,在chrisher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拿起一瓶酒,毫不犹豫地砸晕chrisher。

即使这样,他们的手也紧紧握在一起。

“不,不……不对!”

他慌张地跪了下去,用力拽开他们的手,把温郁金的手固执地放到自己手里,紧紧握着,死死地握着。

要粘起来,他疯狂的想,要把温郁金的手和他的手用胶水粘起来,想要撕开就要血肉模糊,钻心剜骨之痛,要让他一醒来就看到,是他救的他,无论是现在还是那个雨夜。

只是他掏遍身上所有的口袋,也没摸到一瓶胶水。于是他拉起温郁金的手不停舔,干得太快了,太快了!

他恨自己口水不够多,恨自己不是一瓶胶水,这让他像个有强迫症的疯子,一次又一次,在快干的手心涂满他的口水。

冯连君把被他打晕的几人安顿好,上前想要安抚甘遂:“甘遂……”

甘遂回头看向冯连君,眼眶里的泪极速掉落,他紧紧抓着温郁金的手给他看,向他证明,向他求证:“我救的!温郁金是我救的!你看到了没有,你看到了没有冯连君!”

“嗯。”

冯连君哑然,咽下口水说,“温郁金是你救的,我看到了,我给你作证。”

温郁金做了一个很温暖的梦。

梦里的他在海上漂浮,身下是金色的波浪,明明无所依,却似乎被托起来了。

水面上的海鸥随风而去,他抬头去看天,天竟然是碧绿色的,梦里的一切都是反过来的,或者说,是错的。

在有这个意识的下一秒,天地倒悬,他似乎又被淹没了,他挣扎着呼吸,金色是他最后看见的颜色,他抓了一把金色的浪,脱口而出:“柯柯!”

入目是熟悉的花型吊灯,以及甘遂骤然失色的脸。他目光呆滞地看着甘遂,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牵引着他,带他往下去看甘遂的手,尤其是他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处,他脑子里的声音这么告诉他。

“你的手是为了救我……”

抓着他的手裹了绷带,放在床单上的另一只手也裹了绷带,只露出漂亮的指尖。

甘遂冷声问:“柯柯是谁?”他怎么会认识这么多他不认识的人,真是奇怪,他每天不是都围着他转吗?不能发火,现在都不能发火了。

温郁金叫不来chrisher的英文名,也觉得他的中文名柯子琛莫名有些深沉,他简而化之,就变成了柯柯。

温郁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老实回答:“朋友,一个朋友。不说这个,你的手怎么了?对不起,我总是麻烦你……”

“没关系。”

看起来他并不记得晕倒之前的事。甘遂放松了下来,把插着吸管的杯子递到温郁金唇边,

给他喝水,“需要帮忙,只向我求救,我就会来。”

温郁金受宠若惊,恍惚间觉得甘遂和之前有些不同,但他没再多想,张开手臂抱住甘遂,见甘遂没有拒绝,他也不说话,就这么抱了一会儿,然后又一点点挪到床边,最后顺势从床上下去,坐到甘遂怀里:“谢谢你甘遂,救我那么多次,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了,我现在真的只有这副病怏怏的身体了……”

没有药,没有钱,他很快就会病得更厉害,变成一个真正丑陋的怪物。

好久没听到甘遂说话,温郁金刚要抬头去看,甘遂拉开了床头柜,里面有他每日必须吃的药,还有银行卡、手机和各式各样的助听器,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飘过,他抬眼望去,这屋子的摆设竟然和他的房间一模一样,除了大了很多,几乎没有任何不同。

“我的……是我的!”

温郁金兴高采烈地说着,语言组织能力在这刻彻底失效,最后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的这两个字眼。

甘遂应了一声,倔强地把温郁金从他手里滑落的手放进自己手里,淡声道:“除了你的身体,我和晶晶,其他的都不需要你考虑。等你养好身体,我会帮你弄个假身份,把你送进我学校附近的学校完成学业。”

“啊……”

温郁金前半截听得心动不已,听到还要继续读书,他像被霜打茄子,蔫蔫的,“还要读书啊……我看电视剧里的金丝雀不用读书啊。”

不,不对,这不是重点。

他嗖地从甘遂身上跳下来,说:“你不能跟我有联系的,他们说我是男妓,要是被有心的人拍到,你就糟了,甘遂,我们不能这样,我说了我不会……”

“这些不用你担心。”

甘遂拉住他的手,抬眸看他,黑色的眼眸仿佛有了温度,“我会为你正名,待在我身边,在我允许的范围里活动,一切都会恢复如初,我保证。”

“好!”

温郁金扑进甘遂怀里,脸贴在甘遂脸上蹭,落了几个若有若无的吻在甘遂唇上,“我会听话的,我也会小心的,有什么事都是我的错,我绝不会连累你的。”

甘遂亲了亲温郁金的唇,用力抱紧温郁金,手上的绷带渗出血来,他也不在意:“没关系,我会处理的,你别离开我就好。”

在做梦,一定是还在做梦。温郁金被甘遂吻得晕乎乎的,他的心跳像被风吹得乱翻的书页,毫无规律。

很美的梦,美得有些不切实际。

他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到时候在想,什么事都没有跟甘遂接吻重要。

等温郁金睡下,甘遂把紧紧抱着他的人的手拿下来放好,穿上衣服出门。

他下了楼,走到楼层的尽头,用指纹打开那扇门。

还没进去,里头冲出来一个一脸颓废的外国青年,揪着他的领子就给了他一拳:“小偷!你偷走我的温郁金,你还要偷走我的疤痕,甘遂,你是恶魔,deon!you,redeon!”

甘遂拽掉chrisher的手,面色平静地关上门,拆掉左手的绷带,那上面照着chrisher用刀剜的伤疤已经开始结痂,等痂掉去,那里将会是一个完美无瑕的爱心疤痕,和chrisher手上那个分毫不差。

“谁叫你现在才想起来。”

甘遂舔了舔伤疤,挑衅道,“温郁金早就是我的,以后也永远都会是我的。告诉我那天更多的细节,这是最后的复制。”

“不……”

chrisher摊开自己的手,他的手上的疤痕在甘遂完成复刻的那一刻,就被他毁掉了。

那天甘遂坐在桌边,用他血淋淋的手拿起一杯滚烫的水,嘴里说着对不起,便毫不心软地倒在他手上,他的手被烫伤,新的伤疤将覆盖掉旧伤,连接温郁金的线,似乎也这么断了。

“我不会说的。”chrisher握紧拳头,继续说,“这是我和他的事,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我还会告诉他,你是个坏人,我要带他走,你别想……呃!”

“带他走?你做梦!告诉我——!”

甘遂一脚踹倒chrisher,睥睨着他,冷冰冰似毒蛇,“你不说,我每天都会来,打到你说为止。”

“那就看看是你的拳头硬,还是我的嘴硬!”chrisher也毫不示弱,冲上去抱着甘遂的腰掼倒,两人很快就扭打在一起,直到筋疲力尽,两人红着眼看着对方,似乎眼神还在打架。

chrisher嘴被打得流血,牙齿似乎都松动了,趴在地上咳出一滩血水。甘遂扶着鞋柜站了起来,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深吸了几口气后往外走,在chrisher冲上来想要逃跑时,他锁上了门,泄愤似地踹了门几脚,愤然离开。

天蒙蒙亮,温郁金听见甘遂起床的声音,他爬起来跟到甘遂身后,迷迷糊糊地问:“你要去上课了吗?你的手都没好,怎么写字呀?”

甘遂转过身,单手搂住摇摇晃晃的人,温郁金这时才发现甘遂脸上的伤痕,他立

刻清醒了,伸手捧住甘遂的脸,微微踮起脚仔细看了一番,心疼地问:“这是怎么回事?我梦游打的吗?我不会梦游啊……”

甘遂往他手里塞了一个纸袋,他撑开一看,全是他之前弄的掐丝珐琅图。

“你的东西全被你家的人丢到垃圾桶那,我去找的时候遇到喝醉酒的温东川,他以为我是你,冲上来就打,我本来想着趁着夜深去把你的东西没拿完的拿回来,没想到时运不济。”

“其他东西不要了。”温郁金眼眶泛红,他挂在甘遂身上,紧紧贴着,“我只要你。”

他早拿回来了,藏到现在,就是为了这一刻。甘遂低下头,心情愉悦地跟温郁金接吻,温郁金还像从前一样,甚至更乖。

他们本来就是这样的,他也情不自禁地红了眼眶,没有任何人能拆散他们,也没有任何人能把温郁金从他身边带走,永远都不会。

课业落下了很多,甘遂回学校之后除了上课就在图书馆,因为挂念温郁金,他会把家里的监控调出来,把手机放在一旁,用来静心。

温郁金很能睡,总是到十一二点才起床,阿姨做的饭菜冷透了,他才进入厨房。

吃过饭他就会去房间浇花,拿了折叠桌到窗边,坐在晶晶亮的花旁弄掐丝珐琅,一坐就是一下午,桌上弄掐丝珐琅的工具彩砂摆得四处都是,拉进一看,一幅图一半都没完成。

按理说温郁金应当是容易被挫折打败的脆弱花瓶,但他的耐心足够,顿感过强,这让他自带一层防御,缓慢而又顽强地生长着,很慢很慢,但总归在生长,发嫩芽,抽枝条。

手机铃声响起,甘遂收回抚摸屏幕的手指,拿着手机出门接起,那头是他爸的声音:“回来一趟。”

甘遂没回答,他知道什么事,黄任格他们也不是受气的主,忍到现在才爆发,已经是极限了。

他收拾好东西就往家赶,刚进客厅,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他面不改色,向来的人一一问好,十分彬彬有礼,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这么一个矜贵的人会跟人打架,不,是单方面暴打别人。

甘文华双手往后一背,不耐烦道:“你自己说吧。”

甘遂说:“他们不经过我的允许动我的东西,我只是动手惩罚了他们而已。”

“惩罚而已?”黄任格的妈妈坐不住了,脸色极其难看,“我家格格被你打得头破血流,缝了十三针!整整十三针!你甘遂好了不起!”

“我家南勤也是!牙齿掉了几颗不说,还有脑震荡,口腔里也是缝了好几针,甘遂,阿姨们从小看着你们长大,什么仇什么怨你要动这么狠的手?小打小闹我们从来都不管,你这是惩罚?你分明是要他们的命!”

章捷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她催促道:“甘遂!还站着做什么!你跟格格和南勤道歉,快点。”

“错不在我,该是他们给我道歉。”

甘遂扫了一眼黄任格和江南勤,两人原本不服气的眼神顿时弱了下来,将眼神移向别处。

“你!真是不可理喻!”

“究竟是什么东西啊?”章捷无法理解,“你小时候有的不是都会分给他们玩吗?什么东西你这么宝贝?”

“哼。”黄任格的妈妈阴阳怪气道,“看来甘夫人还不知道啊,是温郁金,是那丧家犬温郁金!我说甘遂妈妈,你就这么一个儿子,好好的正常恋爱不谈,去搞同性恋!去搞同性恋就算了,也不找个干净的,那温郁金是什么,是男妓!”

甘文华冷静不了了,他厉声问:“甘遂!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黄任格从高中到现在,每天平均睡三个人,男的女的都有,阿姨,”甘遂微微含笑,“带你儿子去查查有没有性病吧。”

“你他妈胡说什么?!老子没病!”黄任格脸色铁青,他嗖地站起来,指着甘遂的鼻子骂,“你跟个男妓纠缠在一起,那温郁金早就被操烂了,你才要去看看有没有病!”

“甘总。”

江南勤的爸爸把还剩大半截的烟扔到地上,站起来说,“看起来集团并不需要我们,啊,时间过得真快啊,都二十年了,是时候……”

“甘遂!”

甘文华怒道,“给黄任格和江南勤道歉!”

“不。”

“道歉!”

甘文华怒不可遏,踹了甘遂一脚。

甘遂冷不丁地被踹,顿时就跪在了地上,他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了甘文华一眼,下一秒转过头对上一双双凝视他的眼,语气淡然:“不是我的错,我绝不道歉。还有,温郁金不是男妓,谁的嘴里再冒出这两个字,我撕烂你们的嘴。”

“你!”

“目无尊长,毫无教养!这就是你甘文华教出来的好儿子!”

“好了!”甘文华脑袋嗡嗡地疼,“我替甘遂道歉,集团旗下的公司,你们有心仪的,就拿去吧。”

黄任格妈妈和江南勤爸爸狰狞的脸很快就舒展了开来,恢复了淑女和绅士的模样,话题从甘遂身上转移到了其他方面,只剩江南勤和黄任

格与甘遂相望,他们本来也没打算来,是父母说要出气,结果气没出成,反倒又被羞辱一番,他俩是一点便宜没占到。

等把几尊大佛送走,甘文华的脸越发阴沉,甘遂仍然跟青松似的,什么批评风霜都压不倒他。

“温家不要的垃圾,你上赶着捡,你脑子学坏了?你知道这事要是被报道,我们家会有多丢脸!把他丢掉,听到没有?不要等染了一身腥才后悔,那时候就来不及了!”

“我不。”甘遂巍然不动,“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他。”

“别跟我说这些恶心人的话!”

甘文华啐了一口,“你是我甘文华的儿子,要跟名门千金结婚,要传宗接代,你搞同性恋是要气死我吗?!”

“爸。”

甘遂打断甘文华的话,说,“你说的,我得一次冠军你给我一个许愿的机会,从小到大我拿的冠军足够兑换九十九个愿望了,我不攒了,我现在要全用完,这么多,我只许一个愿,别让我丢掉温郁金,好不好?九十九个不够的话,到一百个再兑换,下一次比赛不远了,我能……”

“啪!”

响亮的一巴掌,打得甘遂身体里震颤久久不停。

“全部作废。”

甘文华冷漠无情地说,“你不认真读书,去搞这种恶心的勾当,看来是长大了,精力没处发泄啊。这样的话,就和女人结婚吧。你这么舍不得温郁金,我会让人带他来,看你跟别人订婚,结婚,然后看着你跟女人做,究竟是你离开他,还是他离开你,到时候自见分晓。”

“不,不……!”甘遂拉住甘文华的手臂,冷淡的脸上满是慌张,“爸你别这么做,我丢掉他,我不要了,我不要了,你不要这么对我!”

“啊看起来他会离开你。”

甘文华嗤笑道,“原来我的好儿子……是条下贱的舔狗啊,真是可悲啊。来人,把少爷关起来!从今天起,不准少爷离开房间半步!”

甘遂刚续好的理智的那根弦又断了。

是哪里错了?他明明转身了,明明在一步步走向温郁金,为什么越走越远,越来越看不见温郁金?明明他伸手了,为什么也抓不住温郁金?明明……

将要柳暗花明,却又是一场徒劳无功。

那晚他伸手抢过来抓住的,原也只是一丝幻影,之后刻上的伤疤,也只是一张留下温郁金幻影的旧cd而已。

甘遂今晚没回来。

温郁金发的消息没人回,他试探着打过电话,没人接,怕打扰甘遂,他也不敢一个接一个打过去,只问他今晚还回来吗?不回来的话明天要记得回来看看他。

只把他一个人留在这,他会怕。

也许他学累了,走不回来了。

甘遂跟他说过,这里不是他们原来住那里,他们已经搬家了。

他无法想象在他昏迷的那几天里,甘遂是怎么做到一个人搬家又布置房间的。他说这个地方谁都不知道,不管是温郁金家那边,还是他家那边,绝不会有人找到的。

家里的东西备得很齐,找的阿姨也是个聋哑人,大字不识,也不知道甘遂是怎么跟她交流沟通的。

这里真真切切,让温郁金有了家的感觉。只是甘遂最近对他的态度变了很多,好几次他都说了惹甘遂生气的话,比如他想见见周文云什么的,甘遂是有些变了脸色,但却会哄他,说过段时间会让他们见面,现在不合适。

也许他们真的在谈恋爱。

谈恋爱!

温郁金乐得在床上直打滚,终于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他喜滋滋枕着这个香甜的念头睡觉,甚至之后几天都心情不错,不管甘遂回不回消息,他每天都给他发消息,像无数次他做的那样。

甘遂为他做到这种地步,已经足够让他爱得死心塌地了,甘遂对他冷淡就冷淡,反正他摸到的那颗心是滚烫的,这就够了。

半夜十二点,门铃急促响起,温郁金迷迷糊糊起床,凑到监控处看,他妈妈傅文诗正焦急地摁着门铃,还在叫他的名字。

温郁金用遥控开了门,一路开心地跑下楼,他忍不住想要拥抱妈妈,又怕妈妈生气,站在原地局促地把手背在身后,问:“妈妈,你怎么来了?”

傅文诗看着瘦了许多的温郁金,伸手把比自己高的儿子搂进怀里,说:“甘遂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你有危险,让我带你走。金金,是妈妈没照顾好你,是妈妈对不起你,是我昏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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