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堂哥断断续续说着,只能提供很有限的信息,别的说不上来更多,老医生认识爷爷,他也不敢说实话,只道:“我先出去一下,因为白天是……嗯,外面那个看护的,我俩互相交流一下答复您。”
张信礼就在走廊上,小堂哥火速出去,把医生的问题悉数转述了,因为前番刚接触时大大小小的乌龙,他本以为张信礼是个过分强势、粗鲁、没礼貌又爱推卸责任的人,对自己堂弟也没有多关心,这些问题想必只能模棱两可说个大概,能提供点信息是一点吧。
可事实截然相反,张信礼思忖片刻,居然巨细无遗把从他们回上海开始林瑾瑜的情况悉数道来,包括近期每天的睡眠时间,他居然都有注意,这让小堂哥很是惊异,不免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要不……等下你跟我一起进去吧,”小堂哥看林瑾瑜好像复归沉默模式,不再乱闹,道:“护士看着就行,毕竟……回去以后,还是你跟他相处时间最长,你得亲自听医生说什么。”
……
“还有酗酒史?乱来,”老医生听完陈述,拿钢笔在摊开的病历上写着:“用药周期怎么能频繁饮酒酗酒,胡搞么不是。”
先前张信礼带林瑾瑜第一次复诊时挂的只是普通号,医生可能看病历上已经有过数次就诊记录,以为一些傻瓜注意事项早应该被强调过无数遍了,所以没说不能摄入酒精,张信礼也就不知道这回事——林瑾瑜本人可能知道,但他就跟只死鸭子似的,一个字都没说。
“症状看起来大大加重了,你刚刚说患者最近两周起床时间比平时早很多,”老医生道:“不是突然勤奋了,是很明显的失眠表现,复发的重要先头信号,这么多次问诊没有医生叮嘱过吗,这么明显的信号没有注意到。”
“还有昼夜颠倒……频繁熬夜……酗酒……长期处于嘈杂的夜店噪音环境里,这以后还加上私自停药……”老医生接着道:“基本什么都占了,难怪会加重,年轻人,怎么这么不知道轻重。”
小堂哥看张信礼,一脸凝重跟不可置信,不看医生还不知道,这这这……根本叫过得一塌糊涂啊,刚加的那几点少得可怜的好感度又噌噌往下掉,他甚至觉得林瑾瑜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都怪他。
张信礼沉默不语,他没法说任何话,也没任何话可说,林瑾瑜经历这一切的时候他就和他在一起,出于种种原因没有或者无法阻止。
从某种程度上说,是他眼睁睁看着林瑾瑜一步步变成今天的样子而什么也没做。
他想,他是袖手旁观的始作俑者。
没有他,是不是就没有这一切了。
“那应该怎么办?”小堂哥问:“需要住院吗?”
“非器质性心理问题住院意义不大,”老医生说:“为了避免急性期发生意外,今天倒是可以住一晚……而且你们说他对医院非常敏感,这种情况还是不建议开住院,回家休养的好……工作暂时也不要继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