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下口袋,摸出个空烟盒。
就他这越来越大的烟瘾,一盒烟不出两天必精光,林瑾瑜把空盒攥在手里,远远看着对面窗檐上的麻雀,想:没了,以后也不能买了,我总是在花钱。
太阳缓缓沉入地平线,和黑暗一起到来的还有张信礼的电话。
林瑾瑜盯着来电显示看了很久才按了接通键,他把手机放到耳边,却没说话。
“瑾瑜,”张信礼明显是偷着打过来的,说话很轻,生怕被发现的样子:“周辉给我打电话,说你……”
“我没事啊,”林瑾瑜还是盯着对面的麻雀,语气十分平静:“几下就甩了,你好好上班吧。”
“你到家了?”张信礼显然不太放心:“他们没缠着你?”
林瑾瑜正坐在不知哪个老破小楼梯口,离家十万八千里,但他用十分散漫的语气道:“嗯,早到了,你安心上班,都七八点了,我还看书呢。”
张信礼最怕打扰他学习,道:“那好,你安心看,注意门外动静,万一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直接报警也行。”
“知道了,”林瑾瑜面对着空气,闻着别人家饭菜的香味道:“不说了,我先吃饭。”
通话结束。
平安报过了,接下来想必再没人找他,林瑾瑜把手机关机,起身往家的方向走——下班时他信誓旦旦对张信礼说自己晚上准备在家看书复习,可真到了家门口,他却没上楼。
他们住的老小区附近有排夜宵摊,一到晚上就支起塑料椅子开业,吵闹得不行,最近林瑾瑜看见有家摊子贴出告示,说摊主老婆怀孕了,所以招个洗碗工,每天下班去洗三四个小时碗,给80块钱。
“您好,”刚说完‘晚上看书,都四月了得加快进度’的林瑾瑜绕过一地掉漆的折叠桌,走进逼仄狭小的店内,对老板说:“您这儿还找洗碗的吗?”
……
夜宵摊的桌子、椅子、锅碗瓢盆,大部分东西都油腻腻的,连带着老板握锅铲的手、腰上的围裙,以及兜里的钞票都好像在猪油里泡过。
林瑾瑜忍着手心一股洗不尽的油腻感,边上楼回家,边把那油乎乎的几张钱数了又数。
楼道里漆黑一片,一楼声控灯坏了,但房东舍不得出钱修,他用手背揉了下鼻子,把钱放进贴身口袋里,掏钥匙开了门,进屋,把身上沾满油烟味儿的衣服脱下来,放到洗衣机里。
张信礼应该马上就回来了,林瑾瑜四下环顾一圈,把那几张又油又旧的钱藏进自己某个包里——张信礼没什么好奇心,也不会翻他的东西。
老式滚筒洗衣机嗡嗡在转,他藏好没一会儿,就听门锁传来轻响,张信礼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