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不爱带你们这些大学生,一个个一点苦都不能吃,本来看你前几天表现还行,怎么遇到事一点头脑都没有?”领班道:“人家现在已经吵着要去晴姐那里投诉你了你知道吗?待会儿从柜台拿瓶酒,去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依着张信礼的性子,不把那俩揍到地上哭爹喊娘就是老天发慈悲了,居然还让他去道歉?
“听见没有?”领班道:“认清自己的位置,只要来上班,你就有工作责任,你代表酒吧,不是代表你自己!要么按店规来扣一天日薪,然后去道歉,要么现在干完半个月走人,拿一个月底薪也不算亏了你,你自己选吧。”
张信礼放在桌上的手逐渐握紧……片刻后,又慢慢松开了。
……
夜半,街上的车流少了很多,大部分人都已经回到温馨的家里,和家人依偎着进入了梦乡,张信礼换回自己的衣服,拉开后面那张小门,在尾气味很重的冷冽空气里眯了眯眼睛。
不知不觉又是一个冬天了,酒吧这种地方已经早早开上了暖气维持20度的恒温,乍然从室内走到街上,雾霾和烟尘让张信礼的视线有些迷蒙,骤然变化的温度让他觉得冷,冷却清醒。
他把洗得发白的就外套拉链拉好,领子稍稍遮住下巴,拿钥匙开锁,在初冬的夜色下跨上单车,准备沿着街回去。
自行车是那种很老的款式,修车行淘汰的老二八,黑白的杠子尽管已经被擦得很干净,但看起来还是旧,漆壳斑驳,把手还缺了一块,看起来像蒙着一层灰。
他下班就是十二点,这时候最晚的公交车都已经停了,张信礼花五十块钱从收废品的那儿把这东西买了下来,然后自己换了牙盘跟链子,勉勉强强倒也能骑。
路灯投下的光一束束,张信礼踩着车,沿着地上一束束昏黄的光,在已经带上凉意的风里独自回家。
赵武杰那嚣张而恶劣的脸好像还在眼前,带着故意表露出来的那种高高在上,他知道张信礼只能过来道歉,于是想尽办法刁难,让他低声下气地开瓶子倒酒、弯腰送到他手里,还故意在他面前大剌剌摆着那台电脑,就像炫耀战利品。
风带着些微刺激刮在脸上,张信礼漆黑的瞳孔像一滩死水,他一路迎着风骑到了目的地,下来,锁车,用钥匙开了楼道口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
万籁俱寂,这时间除了通宵到明天六点才回的租客外,再不会有人进出了,整栋楼没有一丝灯光,张信礼还没适应这样昏暗的光线,他在漆黑不见一丝光亮的楼梯口按着印象走了几步,摸到了楼梯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