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忘了,他的儿子看起来也很正常,他们本来就是正常的。
他要弄清楚这个问题,这个对林瑾瑜自己、对他们一家人来说都至关重要的问题,林怀南拿出手机看了看,正是八月中下旬,从这里回上海非常方便,一趟飞机几个小时,坐一会儿,下来就到家。
“林瑾瑜,”他爸从屏幕上收回目光,用一种不容反驳的语气道:“上去收拾东西,跟我回家。”
“爸,”林瑾瑜不可置信道:“只有十多天就要开学了!”
“我知道,”林怀南干净的镜片上闪过冷光:“先回去吧,问题总要弄清楚,不耽误你上学……万一耽误了自然会给你请假,你不用操心这个。”
这是林瑾瑜二十一岁的生日,没有蛋糕、没有鲜花,也没有祝福,有的只是一声惊雷。
此时另一边,张信礼正在回学校的路上,他离林瑾瑜越来越远,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无知无觉。
第183章医生的答复
最难走出来的不是低谷,而是原生家庭。
林瑾瑜此前只在别人的故事里看到过那些桥段,比如父母激烈的反对、比如人身自由管控、比如“戒同所”。
但原来这些东西离少数群体……或者曾经离少数群体很近。
他在父母的强烈要求下于开学前一周回到了上海,他爸爸始终认为从取向角度来说,他并不是一个同性恋。
他们为此爆发了无数次争吵,从北方到南方,从学校到家里,林瑾瑜陷入了无休止的辩论和分歧之中,他爸和他妈放下了手头所有的事,在每一个可能的时间和他促膝长谈,从大学到幼儿园,从和他同居的“神秘男人”到小学时候被他拉过头发的女同桌,一桩桩一件件,巨细无遗地进行盘问。
在林怀南夫妇眼里,这出自于对儿子的重视,他们很关心林瑾瑜,并且愿意为他做一切……尽管事实也许确实如此,但在林瑾瑜的感受里,这一切给他带来的只有压力与焦虑。
除了陷入睡眠的那八个小时,其它空闲下来的每一秒,他都陷入了与父母无休止的拉锯中。
林怀南不断询问他过去的事情,问他几年级同桌的女孩、某个被他揪过辫子的语文课代表、总和他打打闹闹的学习委员……那些小时候的事情林瑾瑜原本是记得的,二三年级时同桌的漂亮女孩、头发很长很长的语文课代表、关系好到班主任以为他们在谈恋爱的学习委员,虽然他已经忘记了那些模糊的、他久远记忆里已经不再活跃的影子们的脸,但在爸爸一次又一次的盘问下,他忽然感到那些东西开始变得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