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信和一边招呼他进来,一边道:“还能是谁呀,那边负责操办的人呗,说起来也是亲家了……哦不,准亲家。”
林瑾瑜不说话了,他想:难怪不认识,原来是那边的。
他有点想装无所谓地说一句“那就替我祝你哥新婚快乐”,又觉得这话托人转达是不是不好,还得当面说,可又觉得自己当面说不出口……最后憋来憋去,只憋出一句:“你哥呢?”
“他啊,不在家,”张信和迎他进屋坐下,给他倒了杯水,道:“在县里工地,这不放假了吗,他一般都干几天,拿笔工钱再回来。”
真辛苦……林瑾瑜想起以前张信礼扭了脚踝,还要在快递站轮班,干不好还被站长骂的样子,端着水,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他……考上大学了吗?”
张信和道:“考上了呀,走特长,分不低呢!”
林瑾瑜松了口气,低头看着杯子里的水,情不自禁地微微露出了点笑容……一两秒后他意识到自己笑了,勃然大怒,强行又把弯上去的嘴角掰回来,在心里骂道:林瑾瑜啊林瑾瑜,笑个屁啊你,这时候了还因为他笑,别贱了你!
“那什么,”林瑾瑜换了个话题,道:“没几天就到日子了,他这时候还不回来是几个意思?”
那请帖上的日期其实在两天后,他提前到了,算给自己个缓冲,实在不行还可以临时溜……毕竟让他下车就强打个笑脸扎人堆里喝张信礼的喜酒,他扪心自问,实在是做不到。
“赶得及,”张信和说:“昨天来电话说快回来了,没准今天就到呢。”
今天……一想到即将要见面,林瑾瑜心里就紧张又酸涩起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呢……操,管什么表情,潇洒就得了,一定要潇洒、从容,我不在意,我一点……都不在意。
屋里的陈设依然简朴,几乎没怎么变,林瑾瑜端着水,目光斜斜往里撇,看见那扇紧闭的、他熟悉的房门。
张信和见他不大说话,以为他觉得无聊,从口袋里摸出烟来招呼他,道:“哥,来根不?”
林瑾瑜接了,跟他一起点上,问:“叔叔阿姨呢?”
“他们啊,”张信和掸了掸烟灰:“去广东那边打工了,今年去的,正好我高中毕业了,也没什么事,现在家里棋牌室、牲口什么都是我在照顾。”
爸妈死了以后张信和这支家里就没人了,走手续过户到爸爸这边的堂兄弟这里,他磕磕绊绊勉强念完了高中,还是没考上大学,帮着家里看了半年棋牌室,明年可能还考,读个专科学技术出来,好歹有一技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