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信礼似懂非懂:“有点像……蛾子。”
“飞蛾吗,”林瑾瑜想了一下,自己也笑了:“是挺像的,不为尘世的物质而流连,反而追逐迷离的幻光。”
可这也正是人类独有的、文明的曙光,正因为有了这些追求,人才之所以成为人。
“那有什么意义吗?”张信礼自言自语一样说:“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可能在有些人眼里是很傻逼吧,”林瑾瑜说:“不过我爸说意义就在于这些东西本身,世界上有些东西让你愿意为此去经受苦难,比如理想啊、爱情啊、自由啊或者别的什么……其实我也不懂,大概是因为我现在是个没追求的人吧。”他从被子里抽出手挠自己脖子:“有吃有喝有游戏就ok了,管那么多干嘛。”
张信礼若有所思地点头。林瑾瑜一边挠一边拿胳膊肘碰他:“要不你考上海的大学吧,中心区我贼熟,到时候我请客,带你到处玩。”
“你太想当然了,”张信礼侧躺过来看着他:“你知道北上广的大学外省学生有多难考么?”
还未踏入高中的人大多对高考并无太多具体概念,很多人刚进入高一的时候心比天高立志清北;等过了一个学期又觉得自己听过的学校在全国都算赫赫有名,也可以考虑;到了高二觉得保底211,争取985;到了高三在繁重的复习生活中像即将掉下悬崖的人一般死死地扒着一本线……最后,有一些人真的实现了当初的理想,但大多数普通人都背着行囊,凑活着去了一所不高不低,不好不坏,对他而言只是过得去的学校。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足够的本事和运气,去到他们最开始想去的那个地方。
“有那么难么……”林瑾瑜一边上下挠自己一边说。
张信礼叹了口气:“是有的。”
“那就努力啊,”林瑾瑜说:“难是难,可是总有人要上的,学校总要录取学生的,为什么就不能是你呢?”
张信礼只得说:“……希望如此。”他看林瑾瑜一直在那儿挠来挠去,感觉到了不对劲:“你身上很痒?”
“有……有点,”林瑾瑜对尘螨和一些东西过敏,其实下田那次,他回来的时候脚上下到泥巴里去的地方就起了红点点,只是碍于面子没跟任何人说,自己忍过去了。这次在草坡泥地上打了无数个滚,跟无数虫子草叶花粉亲密接触,不过敏才来鬼了。
“别去挠,”张信礼拉开他手,第二次坐起来开了灯。
灯光下林瑾瑜脖颈和腿上断断续续一挂小红点,挠过的地方红色的指痕一道一道,看起来很是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