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咂摸了许久,小声说:“是她们无礼,要您的性命。既如此,宽恕她们,便是阎王爷在阎罗殿前会清算的账目,与您无关。”
她委婉劝谢青,如有威胁,可一个不留,统统杀尽。
一定一定,要先自保。
谢青怔忪,眉心一紧,又露出困惑的神情了。
“你……”为什么要离经叛道,一心偏袒他呢?
明明,杀业,为俗世不容。
他在努力从俗了。
顿了顿,沈香又道:“不过,想搞清楚她们行刺目的的话,您如有可能,还是留下几个活口吧。”
“好,那就如小香所愿。”谢青一贯柔情似水。
只可惜,尼师们并没有给年轻人们更多谈话的时间。
她们嘲讽这对兄妹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
“看招!”歹人们手持大刀,蜂拥而上,蛮横地砍向谢青,招招致命。
显然是练家子,下盘很稳,下手也狠厉,没半点虚晃的花招。
刀光剑影,惊得油灯里的烛花哔啵微颤。
风雨落下,一片凄苦。
沈香见不到更多的事物,只能透着晃人眼睛的银光分辨
人影去向。
影影绰绰的缠斗,谢青被她们不依不饶的进攻闹得心烦意乱。
他一贯爱用暗器,远程的袭击,能让血花莫沾上他的衣。
毕竟谢青,是个爱洁的郎君。
他很守礼,面世得衣冠楚楚,方为君子。
唉,看来今日得破戒了。
他足尖踢起一把长刃,扣在掌心。
谢青信步上前,借一侧竹骨屏风助力,飞身而起。
刀刃不趁手,但好歹腕骨施力,勉强用用。
他于梁枋上翻飞腰腹,执着寒刃,冲杀上前。
只见郎君一个旋身,犹如蛟龙出海般来势汹汹,猛地坠落!
破绽,到处都是破绽!
“刺啦——”
几名歹人已尸首分离,血溅三尺。
腥味顿时弥漫,整间寝房都染满朱砂。
谢青难得这样不满,他恶鬼一样不管不顾,迅速结束战局。
直到最后,唯有静远活了下来,她看着弟子们的尸首,惊骇极了。
眼前的郎君停下杀势,一步步踏来。
他抿唇微笑,似察觉出身上的腥血,小心抹去溅射上白净面颊的几点红梅星子。
蜿蜒妖冶的红,像是一道烙铁烧出的胎记。
山风灌入庵寺,呜咽作响。
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鬼啊,鬼啊!
“你究竟是谁……”静远瞠目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们好吵啊。”谢青总算笑了,“我都要听不清小香说话了。”
“高人……”静远舔了舔下唇,“别、别杀我!”
“不会的。”谢青褪下被血液污染了的红衣,“小香说过,要留活口。而谢某,很听话。”
他以轻慢的嗓音,说着动人的情话。
嗯,留是留了,但只留了一个。
一场杀局,速战速决。
沈香听到尘嚣落定,她犹豫片刻,还是小心解下了缚眼的绸带。
“哇——”饶是她做足了准备,但看着眼前一派尸山血海,还是忍不住干呕。
“抱歉,是我太莽撞了。”见状,谢青内疚地道,“若是以手拧断颈骨,便不会有这般多的血迹。”
可是,他不想用手碰其他人,他嫌他们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