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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1 / 2)

第九十章

罗家在这一场变故中得以存活了下来。

一切都归根于罗灿没有完全信任陆承烈与德妃。

他算是这一辈的世家子弟当中最为出众的俊才之一。

即便曾被女子迷惑心智, 但很快回头是岸。

他心中执念的,再不是某一个女子, 只不过是年少轻狂时, 不曾得到的真情回应罢了。

陆晓莲已被冷落数日,得知陆承烈败了之后,她整个人都颓了, 才十来岁的光景, 但再也没了当初的娇艳清媚,即便脸上抹了粉, 也遮掩不住憔悴沧桑。

这是罗灿随后一次见她。

他神情漠然, 只觉得眼前女子无比陌生。

人当真好生奇怪。

半年前, 他还想非卿不娶, 一生一世一双人。

而今, 他看着陆晓莲, 只觉得自己当初眼瞎,他的一世英名险些就毁在了一个女子手里。

他被.情.欲.迷了眼,竟是完全没看出陆晓莲清纯皮囊之下的本质。

陆晓莲大哭, “罗哥哥, 你真的不要我了么?你忘了你我当初的誓言了么?我是被陆承烈所威胁的, 我若是不替办事, 他会想法子害我。”

罗灿嗤笑了一声。

俊美的脸上毫无温度, 笑意在唇角荡开, 但不达眼底。

“我到了今日方知, 我彼时付出的真心,并非是为了你,而是因着我心里是相信人间有真情, 所以才会被你一时蒙蔽, 如今已多说无益。我给你两个选择,你自行离府,或者就在这四方天独居一辈子,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来看你一眼。”

眼前是国公府的一处废弃院落,冬日残阳凄冷,笼罩在上空,这这里衬托成了人间地狱。

罗灿看着陆晓莲绝望的脸,又说,“再看你一眼都是多余。”

他的真心啊,只不过是一个庶女借着往上爬的垫脚石。

真真是可笑至极。

他罗灿,也有被女子利用的一日。

罗灿没有逗留,转眼离开了废院。步子洒脱,彻底与少年无处安放的“情”做了一个告别。

往后余生,他的心,只会给国家大业。

付出在自己所热爱的事之上,永远不会被辜负。

陆晓莲缓缓瘫软在冰寒的青石地面上。

夜幕逐渐降临,她的脸贴着落了霜的尘埃里,做了一场华丽凄楚的梦。

在梦里,她以正妻的身份嫁给了意中人,备受他的呵护疼爱,他们还生育了一儿一女。待罗灿继任家主之位,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国公夫人,成了全京城女子艳羡的人物。然而几年后,新帝造反登基,罗家覆灭,她又沦落为了罪妇,被押去流放,死于疾苦……

眼眶湿了。

陆晓莲半睡半醒,身子已经逐渐没了知觉,但她内心清明了。

原来……无论她怎么折腾,都不得善终!

为何……

难道这就是她的命?

……

当天晚上,下人就去了罗灿跟前禀报,“小公爷,陆姨娘她暴毙了。”

罗灿正在灯下看书,闻言只是淡淡挑眉,再无其他情绪,“我知道了,埋了吧。”

新帝才刚登基,朝中大臣都不敢轻易办丧事,据说新帝为了给皇后积福,都开始吃斋了,可见新帝对皇后那一胎是有多么看重。

死了一个小妾,国公府当然也不会操办丧礼。

翌日,罗灿亲自登门了康王府。

刚踏足府门,他就看见王府内张灯结彩,还听见小厮下人们笑谈着陆晓柔的婚事。

她要嫁人了。

罗灿眉心微蹙,说不上是何感受。

见到康王时,罗灿将陆晓莲的死,以及她与陆承烈勾结一事的证据都呈上了。

康王,“……”

得知陆晓莲非但处心积虑抢了嫡姐未婚夫,她还与陆承烈勾结过,康王一阵心痛!

逆子啊!

她死在了罗家,康王都没脸替她讨回说法。

康王闭了闭眼,陆盛景与宁儿即将添孩子了,陆晓柔也要出阁,对康王府而言是好事连连,康王并不想让任何晦气之事影响到王府的气运,只轻叹了一声,“造孽啊!罢了,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罗灿抿唇不说话。

离开后,马车缓缓行驶在长安街上,透过车帘一角,他恰好看见了在逛集市的陆晓柔。

少女面容姣好,正让婢女给一个路边的乞儿买热包子……

罗灿放下了车帘,再度闭上了眼。

他此前当真是一叶障目啊。

丢了明珠,却纳了一个蛇蝎女子在身边。

回到国公府,罗灿的心久久难以平静,就命人去调查陆晓柔的未婚夫。

不出一日,他就得到了消息。

“小公爷,那赵家四郎容貌突出,品行才情俱佳,陆姑娘她对其一见倾心。”

听着下人的回禀,罗灿忽的摇头失笑。

都到了如今这个田地了,他还在期盼着什么……

人当真是奇怪,曾经明明是自己的未婚妻,他彼时却是一眼不想多看,当初厌恶的人,不过才短短半年光景,他就莫名其妙总会不经意的想起她来。

他握紧了手掌,然后又松开,盯视着自己的掌心发呆。

大约这世上最珍贵之物,就只是求而不得的东西吧……

***

转瞬到了除夕。

宫中设宴,皇亲国戚皆在应邀之列,陆长云自然也来了。

他长得高大俊朗,体格修韧挺拔,如耸天雪松,白玉冠束发,明明是个腹黑狠辣之人,偏生长得了一副陌上公子人如玉的模样。

他踏入大殿那一瞬,仿佛周遭的烛火都格外亮堂了。

新帝坐在龙椅之上,目光幽幽。眼角的余光瞥向了他的皇后,就见沈姝宁微微抬眼,但似乎很怕被人发现,又迅速收敛了眸光。

而与此同时,陆长云也飞快看了眼沈姝宁,落座之际,也立刻敛眸。

陆盛景,“……”

他怎么觉得,这二人才是真正的两情相悦,他才是.插.足的第三者!

帝王捏着玉盏的指尖,因为用力过渡而泛白。

他依旧不动声色,仿佛根本不曾发现,自己的兄长与皇后“眉来眼去”。

宫宴一开始,先是一场歌舞,陆盛景没有饮多少酒,倒是当场赐了陆长云一壶“醉美人”。

康王没有嫡子,他已经向新帝禀明,要让陆长云继承爵位。

新帝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只要公文一拟,陆长云就是正儿八经的亲王世子,身价倍增。在京城婚姻市场上的地位,也今时不同往日。

新帝打趣了一句,“朕敬大哥一杯。”

陆长云立刻起身,立刻回敬。

私底下,他们可以称兄道弟。

但在今日的场合上,陆长云着实不宜给新帝当大哥了。

“皇上折煞微臣了。”陆长云只觉得头皮发麻。

男人最是了解男人,他当然知道,新帝到了今日,还是将他视作了情敌。

新帝淡淡笑过,抓起了身侧皇后的小手,握在掌中捏了捏,道:“大哥既然觉得折煞了,那就陪朕多喝几杯。”

沈姝宁,“……”

陆长云无法,只能硬着头皮,将那一壶“醉美人”喝了精光。

酒过三巡,陆长云的俊脸泛红,他本就给人温润如玉之感,如此就更显得俊美无俦了。

宫宴持续了多久,陆长云就被灌了多少酒。

康王有些看不下去,奈何他曾经就管不住陆盛景,眼下更是管不住,陆盛景非要逼着陆长云喝酒,他也没法子。

炎帝身为太上皇,如今只顾着享受日子,对新帝争风吃醋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宫宴结束,新帝留了陆长云住在宫里。

康王觉得不妥,“皇上,这只怕不合规矩啊。”

新帝不以为然,“大哥是自己人,如何不合规矩?”

康王很想说,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了,他能不好好看着么?!

陆长云醉得不轻,宫宴散去,他趴在案桌上,早就不省人事。

沈姝宁不敢露出太多的神情,以免陆盛景又无休止的折腾。

宾客们逐渐行礼退下,陆盛景牵着沈姝宁的手,帝后二人正要离开,被陆长云搀扶起来的陆长云许是产生了幻觉,错将宫女认错了。

“宁儿、宁儿是你么?”

沈姝宁浑身一僵,而与此同时,陆盛景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眼神。

帝后二人齐齐回过头,就看见陆长云被两名宫婢搀扶着,他眼神落寞,似睡非睡。

陆盛景牵着沈姝宁继续离开大殿。

外面变天了,眼看着今年的第一场雪就要下下来。

沈姝宁的手心溢了汗。

陆盛景越是沉默,她就也是觉得问题严重了。

她也没想到陆长云醉酒后会突然喊她的名字。

更是不明白,陆盛景今日留着陆长云过夜的原因。

她心慌了。

倒不是心虚。

有时候,原本没多大的事,可一旦旁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你,你也就会当真了。

到了寝殿,陆盛景很贴心的帮着沈姝宁解下了外面的大氅,内殿烧了地龙,沈姝宁的脸一下就滚烫了起来。

下巴被帝王修长的指尖挑起,她被迫抬头。

突然就对上了陆盛景幽暗的眸,她心一惊。

陆盛景的指尖带着薄薄的茧子,有一下没一下摸索着她细嫩的下巴,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

沈姝宁无言以对。

陆盛景像是轻叹,“朕的皇后可真是倾城国色,饶是朕也整日看不够,也难怪陆长云会那般。”

沈姝宁张了张嘴,想要辩驳。

陆盛景没给她机会。

他总觉得越美的女子,满嘴都是谎言。

即便他耐着性子听她解释,也都是听一些诓骗人的借口。

他如今是帝王,坐拥皇朝,世间最美好的一切,他都可以轻易唾手可得。

可偏生,美人心,他仿佛怎么都握不住。

新帝头一低,就堵住了那张微微开启的.粉.唇。

陆盛景喜欢.吻.她。

他喜欢沁甜柔软的滋味,更是喜欢怀中美人,因为自己而气喘不匀,被.吻.得双眼迷离的样子。

睡.服……始终是他所钟爱的手段。

……

沈姝宁睡到后半夜,她迷迷糊糊的醒来。

入眼是明黄色幔帐,千工床的壁灯内留了一盏灯,她环视四周,陆盛景已经不再榻上。

也不知此刻是几时了,她撩开幔帐,迈腿下来,心口堵得慌,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陆盛景不喜人亲近,睡觉的时候更是如此,故此内殿没有宫婢。

沈姝宁独自一人下榻,隐约听见了外间有人在说话。

她行至桌案,兀自倒了杯温水,就听见陆盛景的声音传来。

“悄悄处理了他,莫要让皇后知道。”

“是,皇上。”

沈姝宁立在那里,面色突然煞白。

外殿的男子退下,陆盛景刚刚跨入内殿,就看见沈姝宁孤零零的站在月门处。

她身上穿着粉色中衣,墨发及腰,双眸莹润如春水。

不管几时看美人,美人皆是国色生香。

陆盛景知道自己中了美人计,栽在了她手里,但那又何妨?

英雄爱美人,自古有之。

他并不觉得,贪.色.有什么不对。

但此时此刻,看着美人含恨的双眼,陆盛景心头有股微妙的情绪在漫延,总之不太舒坦。

他不惧寒,身上也只着中衣,衣襟微开,上面还布着新鲜热乎的指甲划痕。

两人不久之前还无比亲热。

“醒了?怎么就这样站在这里?胡闹。”陆盛景上前,正要将人抱走。

沈姝宁突然后退了一步。

陆盛景眉心一拧,眼中闪过一丝受伤。

“你闹什么?”他的脾气也不太好,本身今日就心中堵闷。

沈姝宁见他又靠近,双手在他身上一顿捶打,“你别过来!你这暴君!就连自己的兄长都不放过!你难道真要杀了陆长云么?我早就说过,我与他之间什么都没有!你为何就是不信!”

陆盛景,“……”

他走上前,一股蛮力将人打横抱起。

原来她是想岔了。

但陆盛景照样受伤。

被美人捶打,倒是无所谓,只是心头的伤有点疼。

他在她心里,就真的只是暴君么?

为了一个陆长云,竟敢三翻四次与他置气!

陆盛景把人放在榻上,直接威胁,“你要是想一尸两命,朕不介意继续今晚的事!”

这话很管用,沈姝宁一手捂着隆起的小腹,真的安静了下来。

已是子夜。

陆盛景今晚就没合眼,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对有孕的妇人,有些无奈。

打不得,骂不得,就只能威胁她。

按着陆盛景的脾气,他绝对不会多解释什么。

但他知道,今晚的事不解决,这妖精会一直和他闹下去。

陆盛景沉着一张俊脸,“沈姝宁,你这般嚣张,也就是占着朕在乎你。”

沈姝宁,“……”-_-||

她怎么嚣张了?

她哪有恃宠而骄?

陆盛景无奈轻叹,“朕不会对付陆长云,方才朕是命严力去处理了赵胤,怎么?朕的皇后就连赵胤的事都想管?”

沈姝宁,“……”

陆盛景要杀的人是赵胤?

“当真?”

陆盛景的脸色更沉了,“……朕几时骗过你。”

原来只是闹了一场乌龙。

沈姝宁眼神忽闪,有些不太敢直视陆盛景。

陆盛景半句不想多问她对陆长云的心思。

以免听见了他不想听到的话。

最可恨的是,不管是对陆长云,亦或是沈姝宁,他都下不了手,只能生生受着!

两人正闹着尴尬,陆盛景置于沈姝宁小腹上的大掌,顿时察觉到了动静。

他一愣。

沈姝宁也愣了愣。

两人齐齐看向了小腹,沈姝宁突然笑了,“它在动。”

陆盛景顿了顿才缓过神来。

没错,他的崽崽在对他打招呼了。

陆盛景抱着沈姝宁小心躺下,此刻的心情难以言表,这种等待着新生命降世的美妙,超过了世间一切美景。

更重要的是,是他最心悦的女子,给他怀上了孩子。

这孩子无论男女,日后必将得到他的全力呵护、疼爱。

陆盛景在沈姝宁耳旁温柔道:“宁儿,忘了大哥,好么?”

沈姝宁原本还沉迷在初为人母的欢喜之中,她甚至已经幻想着日后多生几个。

听了这话,顿时又是火大,没有控制住自己,抬手就是一巴掌煽在了陆盛景的脸上。

“啪——”的一声,十分清脆。

沈姝宁翻了个身,背对着陆盛景,一句话不想多言。

陆盛景,“……”

怎么受伤的总是他?→_→

***

陆长云是夜半醒来的。

他明明醉得厉害,但醒来时,脑子无比清晰。

空旷的偏殿安静的落针可闻,他口干舌燥,平生第一次喝这样多的烈酒,他这人素来自律,今日宫宴上,新帝赐酒,他喝着喝着也上瘾了。

这酒果然是好东西。

一醉解千愁,此话不假。

最起码,他昏睡这期间,什么也没想,也感觉不到内心的空洞。

他行至窗棂前,打开窗户,迎面吹来冷风,外面下雪了,柳絮一样的雪花,点缀在红梅之间。红与白,形成极致的视觉对比。

酒意未散,陆长云眼前一片空明,胸口有一个巨大的空洞,仿佛此生都无法再填补。

这一夜下了一宿的雪,他站在窗前看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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