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已经在开始后悔了,为什么非要来淌这一趟浑水。
但是抬眸看一眼对面青年身上萦绕着的阴气,他叹了口气,又觉得来好像是值的。
主要是,看季绵这个样子,可能也意识到了自己身边有个别的东西。
这样的人他见多了,亲人离世后活着的人因为想念,所以放任那种东西留在身边,但他们不知道,这种团聚也终究只是暂时的,本来就是有违天道的事,长期这样下去活着的人身体会亏损阳气,迟早得跟着一起下去。
他都已经遇到了,总不可能放任季绵这样下去。
这么一想着,封晚看向季绵的眸色又复杂了起来。
他张了张嘴,看起来像是想要说什么,但是眼角余光又看到了茶几上的牌位,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算了,这不是个好时机。
他道了谢就转身上楼了,季绵不知道他和“牌位”之间发生了什么,隻觉得他好像奇奇怪怪的。
不过具体有哪点奇怪的,他又说不明白。
季绵晃了晃脑袋,没一会儿又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明天又要上班啦,”小傻子摇头晃脑地苦着一张脸,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跟什么人说话。
“其实我都不想去了,唐识舟,”他拖拉着拖鞋,慢吞吞地抱着牌位往房间走:“你留下来的钱应该够我节省一点过完这辈子了,我是真的好想当个咸鱼呀。”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黑雾凝成实体,唐识舟静静地看着他,唇角微微向上勾了勾。
他的小妻子还在断断续续地抱怨:“而且你不知道,有些病人真的烦死了,来找我看病,开口就是季医生,我在网上查了,我觉得我应该是这个病……”
“啊,你都查了还来医院做什么呀,还有些家属,我问病人是哪儿疼,哪儿难受呢,他们比病人还要清楚……”
“不过有时候,看到病人身体好了,对方感谢你的时候,心里面还挺有触动的。”
唐识舟没有说话,看着他家小傻子有些苦恼地捏了捏自己的耳垂,轻笑了一声。
真的傻。
又是真的可爱。
他心里的愉悦更重了些,目送着小傻子去了浴室,视线转而落在了床头柜上的玫瑰花身上。
行吧。
那随便把别的男人带回家这件事,他就不计较了。
不过。
鬼怪深色眼眸中的血色浓了起来。
来的那个人,似乎并不是他不计较对方就能罢手的。
他眼底的狠戾一闪而过,在抬眸看向浴室方向的时候,眸色又恢復了正常。
窗外清亮如水的月光静静地流淌进房间里,一丝冬夜的冷风从窗户的缝隙里窜了进来。
床上的青年像是察觉到了一点微末的寒意,迷迷糊糊地想把身上的被子扯得高一点,但是手伸到一半就又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