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一路随行,将来还有许多要麻烦姚家主的地方,也该与姚家主身边的仆从们结个善缘。」
姚双凤想着也对呢!他俩还没见过面,就掀开车帘:「对了初四,你还没见过伽楠大师吧!」
就在掀帘子的瞬间,马车一阵摇晃,姚双凤也看到了从窗户跳出去的衣角:「欸!初四!」
叫出声后,初四没有跑远,停在马车窗外。
「初四,过来呀!」
初四乖顺地绕过马车,来到姚双凤面前。
她拢初四过来,使他再靠近一点:「大师,这位就是初四,不过往后有什么事情要通传的话,应该会是阿研、阿磊他们,初四不会说话,大师看个脸熟就行了。」阿研阿磊是莫儒孟的家仆,都是以石字相关来取名。
初四右半脸被长浏海遮掩,露出琥珀色的左眼,本来是低着头的,随着姚双凤的介绍,直直看向伽楠大师。
伽楠看见初四,初始是震惊的,因为这初四跟他在宫中所见的初四,分明是同一人!!!
但看着姚双凤和初四站在一起,状态亲暱、甚是般配,心里绕过千百种念头……
最终咬紧牙根,从齿缝中迸出一句话:「霜瑶,你就这么痛恨为师吗?」
149两人车内相认(剧情)
「霜瑶,你就这么痛恨为师吗?」
这句话进到姚双凤耳中,过脑时出现了障碍:
“啥?霜瑶?为师?
奉霜瑶的老师?
初四不想见伽楠大师?
伽楠大师认得初四?
尊弼国的高官退休?认识奉霜瑶?
……
啊~~~!”
姚双凤惊慌失措,想起了伽楠大师可能是认识原身=凰太女=奉霜瑶的那个人,正想着该怎么办?又想起自己的失忆人设,似乎是时候拿出来了?先请伽楠大师上车聊,然后跟他说自己是失忆的凰太女?
姚双凤表面佯装冷静:「大师,不知是否有什么误会?大家都要出发了,先上车再说吧!」又对莫儒孟说:「你先在外跟着走,我和初四与大师谈些事情。」
伽楠本来碍于姚家主女人的身分,避免跟她独处一室,但既然这所谓“姚家主”就是奉霜瑶,是他的学生,那倒也不必如此生疏。
加上看她的态度磊落,并不像是奉霜瑶以往奸计得逞的欠揍表情,哼了一声,自行进入马车。
车厢内,被褥早已收起,中间的架板也已拿下,恢復成座位的样子。
伽楠大师径自坐到最里面的主位,然后才是姚双凤和初四依序上车。
姚双凤关窗前吩咐旁人离得远些,留了个缝通风,才放心与伽楠对话。
「方才大师唤我霜瑶,可是认得我吗?」
伽楠眉头紧得可以夹死苍蝇:「把初四带在身边,又像以前那样偏之宠之,除了殿下还有何人如此荒诞?」嘴边不忘带一抹讥讽的笑。
「伽楠大师,请慎言,我是姚双凤,并不是什么殿下。」
「姚双凤、奉霜瑶,连化个名都懒得动脑,很符合…妳的风格。」
姚双凤并没有掩饰或否定的打算,毕竟说谎的时候,半真半假反而更有可信度。
她摸摸鼻子:「我觉得这其中可能有些误会,我们不妨开门见山地说吧!」
「狡辩向来是妳擅长的。」
跟这人……真是很难沟通!但她还是耐着性子:「这……我虽然化名姚双凤,但跟是否痛恨大师一点关係都没有。甚至可以说,我根本不认识大师,如果我认识,还需要问大师之前在朝中是何官职吗?」
伽楠仔细回想,这位姚家主从一开始见到他,就完全像是个陌生人;况且如果有意要欺骗他,刚才就不会那么坦荡的把初四拉出来。但奉霜瑶从前戏耍他太多次了,谁知道这次是否是她更上一层楼的骗局呢?
「说吧!妳有何难处?」虽然表面上一副生气的模样,但说出来的话却是给她递了台阶。
「请容许我先询问大师:您刚刚自称为师,可是奉霜瑶的师长吗?」
伽楠怒目瞪向姚双凤:「本人官拜二品,为凰太女少师。」
姚双凤有点懵:「呃……少师,是凰太女的师长之一吗?」她听过太傅,但却不知道少师是什么东西。
伽楠此时才有些关心:「殿……妳怎么了?」他逐渐冷静下来,想起凰太女已办过丧礼,这其中可能有什么阴谋。
「我……可能是之前的奉霜瑶……但是……我醒来时什么都不记得,再后来……我只记得生完孩子后就被钉入棺材,本来以为……」
「什么?」伽楠大惊,伸手抓住姚双凤的肩膀:「妳被钉入棺材?在妳还活着的时候?」
她被伽楠大手掐得有点痛,皱着眉推他的手:「呃…是的,我记得我生完孩子,就被装进棺材,之后再醒来就是很痛……大师你轻点……」
伽楠大师才发现自己失态,放鬆手劲,虚扶着她,两眼上下扫视:「可有留下病根?」
「没,我运气好,刚好是一位大夫捡着我的,现在是我夫郎呢!待我们回到平川城,大师就可以见到他了。」
伽楠心情复杂,说不清道不明;其一是失而復得,其二是奉霜瑶状态奇异,其三是佳人已有良婿……
姚双凤并不知道伽楠从前与原身是敌是友,但没关係,反正可以让莫儒孟去探问虚实或者催眠,她先用自己的方式搞清楚事情:「所以伽楠大师是以前的凰太女少师,认识凰太女。但我既是凰太女,也不是凰太女。」
伽楠大师眉头紧皱,一瞬不瞬看着她。
「我记不得作为凰太女时候的事情了,是不是真的凰太女我也不清楚,再说奉霜瑶已经是个死人,所以我现在只是姚双凤,奉霜瑶的事情与我无关。还请大师莫要再提前尘往事,否则小女……只怕是要再死一次了。」她面露苦笑。
伽楠的毛被顺平了,他听着姚双凤说的话,已经将蔺瑾丹杀母留女的事情脑补了大概。
「为师……晓得了……那初四?」
「初四啊!我醒来时他就一直在我身边,很忠心的,我信任他。而且啊!」姚双凤拨开初四的浏海:「大师你看初四受了重伤,连舌头都被割掉了,可见也是九死一生拼命逃出的吧?我是真不知道会遇见认识初四的人啊?要不初四也改个名字吧?」
初四配合地张嘴,让伽楠看他的口中。
伽楠眉头紧蹙,思索了一会儿:「倒也不必,男子用顺序命名的多得是,况且今后有我在,我是见过宫中那位初四的人,若我说眼前这位初四并非东宫的那位宠奴初四,更加有信服力。」
「这么说,大师可答应我,以后再也不提奉霜瑶的事情了?」
伽楠凌厉的眉眼望向姚双凤,眼神柔和许多:「我如今出山,就是为教导学生而来,妳仍旧可以做我的学生,称呼我为师长。」说罢嘴角升起微笑。
姚双凤是第一次看见伽楠微笑,没想到如此温柔。他浓眉浓睫,本来凌厉得灼人的眉目,都因为这笑容而和煦起来。
姚双凤再一次沦陷于颜值的诱惑当中:「师……师长好。」
150一路建设回家(剧情)
伽楠笑得很温柔:「如此,以后就唤你双凤啰!」
姚双凤脸红了,再次唾弃自己身为颜狗的一面,心里提醒自己“这人讲话特讨厌”不要被表象迷惑啊!
事情讲开后,伽楠又问了姚双凤后来遇到的事情;听到她收服南滇国,以及发布的一系列政策后,眼带欣慰地说:「为师知晓霜…凤心中有善,定是一代明君。」
姚双凤有些飘飘然:「我以前做学生的时候,很乖巧吗?」
伽楠看着她,“乖巧”两字实在说不出口:「妳小时候活泼好动,脑子动得贼快,是个聪明的,就是不愿用在对的地方。」
「嘿嘿……谢谢师长夸奖……我怎么感觉……师长变得好温柔呀?」
伽楠征了一下,寻思一会儿,才答:「此事是为师的过错,于玄黄寺见到妳时,还以为见到了霜瑶……为师对霜瑶有很多期许,总是恨铁不成钢,不知不觉总拿出对待霜瑶的态度对妳,而后见“妳”成长为我所期盼的模样,心中百感交集,数次感嘆若是霜瑶如此就好了……」
他眼带眷恋:「好在妳就算失去记忆,也没有失去心中的善,还能养活那么多男子,帮助许多百姓。现在的妳,是个好学生了,为师又何须板着脸对妳呢?」
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只是这样简单的原因,就让这位带刺的高僧温柔起来,还好身分曝光得早,不然一路上都要跟这人那样对话,不知哪天真会吵起来。
但对伽楠来说,事实真相不仅于此,主要是因为姚双凤没了以前的记忆,伽楠不用面对过往的那些黑历史,让他觉得自己可以重新做一个她眼中的好师长。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得知伽楠考上状元后就还俗,辞官归乡后也没有再次出家。
姚双凤问:「没有出家?可是伽楠大师仍穿着僧侣服饰,随着大家一起作息呀?」
伽楠面色微凝:「首先,不要再称呼我大师了,为师姓铁,名伽楠,以后唤我师长便可。」
「好的,师长。」姚双凤一时改不了口,刚刚不小心又称呼他大师。
「其次,因我入世已久……有些执念……放不下,回到玄黄寺,一则回报养育之恩,二则藉由修行来赎罪;师兄对我说:等我哪天六根清净了,再次皈依也不迟,否则尘缘未了,终究不到时候。」
「像大、师长这样克制守己的人,也会有放不下的执念吗?」
「呵呵……是人多少都有罪过的,我若是像妳一样失去记忆,也许不会为过去所拖累。」
「唉……失去记忆也没什么好的啦……很多事情想不起来,感觉颇无能的。」
「不是有初四在妳身边吗?有他在,妳的生活应当无虞。」
「可是,初四他不能说话呀……很多事情无法沟通,也不能跟我讲之前的事……」其实初四会写字,不过她也是这几天才知道。
「妳既然……既然都出来了,为何不将初四收作夫侍?」
「为什么要把初四收作夫侍?」
「妳以前最宠爱他,为了他还曾数度忤逆过…妳母亲和师长们,我观妳仍旧偏宠于他,既然现在没有身分的束缚,若是两情相悦,也可成就一段佳话。」
姚双凤是真的只想占初四便宜,又不想给他名份:「哎呀初四嘛……每天贴身伺候我的,如果他成了夫侍,其他夫侍与我相处的时间没有比他长,他们会吃醋的、会家宅不宁啊……」她又随意扯掰了个藉口。
伽楠不作声嘆了口气:「至少,也给他生个孩子吧!看在他多年来尽心尽力侍奉妳的份上。」
这是长辈在催婚催孕了,姚双凤心中警铃响起:「这……其实我之前重伤后……便不能生育了……我现在有五位夫郎,都还没怀过一子半女呢……」她连忙再掰个理由,要杜绝此类话题再次被提起。
伽楠脸色大变:「什、什么?」
姚双凤见状不妙:「师长别担心,我都想好了,我在南滇国为他们安排男户,这样就算我不在了,他们也能好好的生活下去。」
铁伽楠面如土色,双手攒紧,他替初四说情,也是在帮自己试探,若连初四都没机会成为奉霜瑶的身边人,那他就更不可能了……他们之间可还隔了一个辈份……原本他们之间不只是师长与学生,还是凰太女与臣下,现在少了凰太女的身分差距,他与她仍是遥不可及……
就算这些都不计较,在听到她轻描淡写地说出自己不孕的消息,他就极度懊悔自己没在离宫前刺杀蔺瑾丹。
后来两人没多说,铁伽楠下车步行,让莫儒孟上了车。
莫儒孟是个成熟男人,虽然满脸好奇,但并不多问,静待妻主想说再说。
姚双凤照样软软的靠在他身上,一脸疲惫的呆滞,虽然铁伽楠那边是应付过去了,但这几天她仍断断续续“看”见一些过往的片段流入脑中,搞得她有点分不清今夕何夕,也越来越担心原身的意识会苏醒。
「欸儒孟……」
「我在。」
「我拜伽楠大师为师了,以后我就叫他师长,你们要怎么称呼他?」
莫儒孟微微挑眉:「既是妻主的师长,便也是我们的长辈,不过伽楠原本就被称为大师,我们也跟着唤他大师即可。」
「嗯,那就这样吧……」其他事情她不想多说,就算想说也不知从何说起,能少一事是一事。
姚双凤一行人从江南出发,绕去玄黄寺邀请铁伽楠,之后就往古意郡走。
因为古意郡在战乱当中受损最大,姚双凤每停留在一稍有规模的乡镇,就留意是否有能设置庇护所的场地与需求人口。
若有,他们就停留几天,找地、买地,找人施粥,把流浪的男子或小孩名单集中起来,估计要收容多少人口。
然后再联络万丈匠坊的分铺,来规划建房或学堂之类的事情。
伽楠主要就群体生活的动线规划和学堂师资要求给出指点。屋舍要求不高,能遮风避雨,有大通铺、有厨房、有用餐区域、有茅坑,就可以了。房屋建造以简便好维持为主,不求装饰华丽,以后修缮都要由住在里面的人自己动手。
选地的地点就比较需要花心思找寻,因为所有人每天都要花力气去劳动,种粮食或是其它,以便维持饭食所需,减少姚双凤的资金援助。
铁伽楠虽然对姚双凤说自己没有再次出家,但是清规戒律一样不落,吃穿用度都极其简单,作息也准时规整,该吃素吃素、该念经念经。对她说话时虽然不句句带刺,但仍旧保守古板,对一些制度规矩方面很是坚持;姚双凤想说反正管的也不是自己,就随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