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惯没有轻重,大家相处得久了都习惯了。但饶是这样,这番话也依旧过了些,本就安静的大殿因而愈发沉寂,太子强缓了一息,终是道:好了,孤知道你们是为孤鸣不平,但这只是桩小事,你们也不要忧虑太过。
这还是小事?!霍栖腾地站起来,殿下,励王步步紧逼,如今又握着京中卫戍,殿下若一再忍让,来日
储君之位,不是说易就易的。太子沉声,面上乍看并无什么情绪,眼底却掩着一层阴鸷。
霍栖与他视线相处,莫名地生出一股胆寒,哑了半晌,终是忍住了后面的话,低头坐回去。
太子缓了口气:如今父皇病愈,京中卫戍之事孤自会上疏。今日早朝的种种,你们都不要多议论。孤左右不了旁人的心思,只求自己问心无愧。但你们也要知道,储位归属乃是国之大事,父皇英明一世,断不会在这种事上任性妄为。所以坊间的一些议论,你们也不必尽信,孤在这个位子上,便起不了什么乱子。
他说得严肃,五人听罢相视一望,起身一揖:臣遵旨。
都去忙吧。太子垂眸,孤近来欠下了功课,也要去读书了。
诺,臣告退。五人再行施礼,便往外退。裴砚本与旁人一起退了一步,转念却停住脚,不作声地静等他们出去。
太子见状,自知他有话要说,便也安然等着,等另外四人都走了才道:有事?
裴砚颔首:臣有些心思,不得不与殿下一议。
说罢他却顿声,并不直言。太子会意,让宫人们也都退下去,又道:说吧。
裴砚沉了沉:殿下恕臣揣测君心之罪。
太子一愣,蹙眉看看他,问:你揣测父皇什么了?
裴砚心中的腹稿又反复过了几番,上前了两步,道:殿下有没有想过,陛下先立殿下为太子,后又格外器重励王,许是许是为历练殿下?
什么?太子一阵怔忪。
事出反常必有妖。裴砚斟酌道,就如殿下所言,陛下英明一世,为何却偏将京中卫戍交予励王,引得议论纷纷?此等安排在本朝从无先例,陛下这般,毫无道理。
太子沉吟良久,不觉屏息:这话你还跟谁说过?
没有了。裴砚抿唇,太子颔首:这话不得再说,孤会自己想想。总之父皇已然病愈,关乎京中卫戍的奏折孤明日一早就会递上去,这事便可以过去了。
诺。裴砚长揖,心思犹有些不宁。一壁觉得这不过几句建议,便是错了也无妨,一壁又怕皇帝本不是那个心思,自己三言两语会将太子带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