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沁刚听完前半句,脑子里就嗡地一声。
大晟朝虽然民风开化,深宅里女孩子也能去学塾读书,但基本都是没出嫁的。出了嫁的要守男女大防,不好轻易在外走动,也就身份贵重的正妻们才能借着去探望夫君的理由偶尔去瞧瞧。
安氏是妾室,循理来讲连内宅都不该出。便是非要出去走动不可,也至少该来她这里说一声,她点了头才能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上一世曾成功地将裴砚劝去过安氏房里的关系,这种事在那会儿是没出过的,所以楚沁属实是没料到安氏会胆子这么大。
这事一出,楚沁不出面去管就不行了。她可以对裴砚不够热情,也可以对胡大娘子不够恭顺,但若连手底下的妾室违了规矩都坐视不理,那就是连最基本的分内之职都没做到。
所谓在其位谋其政,一个人就是再想潇洒躲懒,真该自己做好的事也还是要做。
楚沁于是放下碗就要出门,打算先去向裴砚告个罪,再把安氏拎过来教训一顿。
结果她出了内室刚走到堂屋门口就和裴砚撞了个照面,裴砚黑着张脸一味往里走,硬生生把想往外去的楚沁给挡了回去。
回到内室,裴砚没说什么,但显然心情不佳,往膳桌前一坐,瞧着气鼓鼓的。
楚沁局促地立在旁边,和清秋清泉来回递眼色,最后三人都将目光投到了王宇身上。
王宇是跟着裴砚同来的,进了内室就立在了门边。现在见楚沁和清秋清泉都一个劲儿地看他,他也回望过去,但苦着脸也不知该怎么办。
屋里就这么僵持了半天,楚沁两辈子里都没大见过他脸这么黑,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出。
正在她小心思索如何打破安静的时候,裴砚突然动了他仍旧黑着张脸,但冷漠地伸手拿起一个空碗,二话不说执箸盛面。
楚沁哑然:饿饿了?
膳桌是张不小的圆桌,方才楚沁一个人吃饭,盛面的瓷钵在她右手边的位置。裴砚这么进来随处一坐,坐的位置恰好离面最远,即便站起来探身去挑也费劲。楚沁见状一秒回魂,赶忙上前接过碗帮他盛,同时干笑:三郎没吃饭啊
她本想缓解尴尬,可这话一出口吧也不知怎么回事,莫名觉得更尴尬了。
清秋清泉两个丫头的目光还在投来递去,几番官司之后,清秋上前拽了拽楚沁的袖角。
楚沁一壁将盛好面的碗放回裴砚面前一壁侧首看她,清秋牵着她的目光往案桌另一侧,她就又懵了一阵,赶忙狂递眼色示意清秋把那瓮油辣子撤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