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间,不远处的盘山公路上传来砰得一声,随即是刺耳的刹车声,和轮胎磨过地面的噪声,接踵而来。
纪也看到江让咬下后槽牙,骂了声:操。
他起身,和程泱对视一眼,眉眼微敛。
景尧在山上。程泱立马道。
江让躬身,掌心轻抚过纪也的头,轻声道,你在这儿等我。
纪也点头,我知道了。
江让转身,关照曾斯宇留下来陪纪也。自己则和程泱一块儿开车往山上去。
纪也盯着他的背影,看到车尾灯瞬间移动,一眨眼就看不见了。
山里风格外大,发丝拂过她的眼,轻晃。
纪也忍不住喃了声,一直都是这样危险的吗?
曾斯宇倚着墙的身子微僵。
他看了眼纪也,难得正色道:赛车本来就是极限运动,常有的事。
他说的轻松,一抬头,倏然迎上纪也的双眸。
那么危险,为什么你们还要玩?纪也问得认真。
曾斯宇有片刻的松动。
他抬腿,坐到纪也身边,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赛道上。
你出国六年,应该从来没了解过阿让是怎么生活的吧?
纪也没动,捏着手机的掌心出了汗,又被风干。
六年来,只要是公司没事,晚上他基本都会过来。
有段时间天天来,不要命的玩。
曾斯宇双腿微敞,语气很淡。
纪也的心却忍不住抽了下。
有一次我受不了,我问他是不是想死,是不是疯了。
曾斯宇嗤笑声,他大概是酒喝多了,只说了句,她走了。
纪也指尖微屈,发现自己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曾斯宇的话很轻,只是简单的叙述,就浮在耳畔,纪也却觉得害怕。
可曾斯宇并没打算放过她,他说,有次也像今天这样,他玩的太狠,车头栽在山坡上,转了两圈,半个车身悬挂着。
我们吓坏了,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他一个人从车上爬下来,满脸都是血。
曾斯宇顿了顿,那次我才知道,他是真的不在乎。
不在乎自己的命。
纪也听不下去,她垂眸,鼻尖一酸。
风声很大,有车陆续从山上开下来。她看不清,眸底一片模糊,耳边只剩下曾斯宇最后那句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让孤身返回。
曾斯宇已经不在了。
怎么一个人坐这,冷不冷?他走到纪也跟前,沉声问。
江让身高腿长,半躬身将她拉了起来。
纪也眼眶泛红,微微别开头,没敢看他。哽咽含在喉咙口,她努力咽下,问他,人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