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致远劝过他好几次,就算是为了家人,低一低头又怎样?人要做事,总得讲究策略。
可赵刚比他还固执,死活不肯违背自己的做人原则。
陈致远都绝望了,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老友平板的那天。
没想到外面真的变天了,这回平反摘帽的命令一下来,根本不用他写忏悔书,就直接宣布他已经平反。
大家都觉得稀奇极了,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间会变得如此简单。
有消息灵通的人去打听,得回小道消息,说是中央首长发命了,如果这人犯了罪,请以法律去制裁他。如果没有犯罪,那不应该因为他几句话不顺耳,就会成了人民的公敌。这有违实事求是的精神。
小道消息是真是假,陈致远无从得知,他也不是爱打听这些事的人。
他只是高兴啊,为自己的老友高兴。摘了帽子,回归到岗位上,那就可以全心全意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素来不爱酒,也不喜欢呼朋唤伴的他,这回坚持邀请老友一家人吃饭,好为他们接风洗尘。
只是筒子楼的房间太小了,况且左邻右舍都是同事。
陈致远经历了这么多年的运动,早就是惊弓之鸟。
他害怕自己跟老友一时间喝高了,说了什么不中听的大实话,又叫人捕风捉影作为证据报上去,再给他们扣上顶右.派的大帽子。
至于去饭店,那就更不成了。不是掏不起钱拿不出票,而是谁知道周围是什么人,他们两个曾经的老右坐在一起吃饭。万一有人盯着,就等着拿他们的错处呢?
思前想后,陈致远只能试探着询问儿子,能不能借用四合院的房子邀请赵叔叔一家吃顿饭。
田蓝相当大方,立刻表态,当然可以。
她还热情地跟对方介绍胡同里可以不用票就能买的肉和豆腐,以及城郊的农民挑过来卖的新鲜蔬菜。
等挂了电话,她转过头朝陶处长笑笑,主动介绍:“我公公的电话,他的朋友脱帽了,想请他家吃顿饭。”
陶处长眼睛一亮,立刻撺掇田蓝:“那你应该回去呀,这是件大喜事,你和陈立恒都该回家,一块帮忙张罗的。”
田蓝露出直疑的神色:“可以吗?我这边事还没做完呢。”
陶处长热情洋溢:“当然可以了,劳逸结合嘛,干什么工作都应该有休息的时候,不应该忘记生活。先歇歇,好好跟家人相处,也换换脑子。”
田蓝大喜过望,满脸都是笑:“那就谢谢陶处长您了,您可真是大好人。”
陶处长呵呵直乐,一个劲儿怂恿她:“没事没事,你们都放个假吧,回去好好看看长辈才是真的。”
田蓝便不跟人客气,回头就喊了陈立恒和方秀英一块儿回四合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