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他的怀里抱着一个破旧的小熊，布做的，连接处暴露出内里的棉花。棉花泛着黄，一看就知道已经很老了。小熊黑色的塑料眼珠正对着她，就好像也在看着她似的。
深深的，深深的，和小男孩的眼睛一起，像是要将她带进不知名的地方。
秦雯菲感觉天和地慢慢旋转了起来，越转越快，越转越快，将她整个人都要转晕过去。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重重地按住了她的肩，“秦雯菲？”
秦雯菲如梦初醒，猛地深吸一口气，就好像在水中沉了很久后刚刚冒出头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抓住搭在她肩头的手，转头一看，就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救星一般，“谢天！”
谢天目光草草掠过她不知何时浮上了一圈青紫的脚腕，不动声色地抽出被抓住的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但他的手却也没立刻放开，而是虚虚地扶住她的胳膊，“你摔了。”
秦雯菲大惊未退，身体有些不可控制地微微颤抖，“什、什么？”
谢天淡淡地重复道，“你只是摔了。”
或许是谢天的神色和语气太过淡然，秦雯菲也逐渐平静了下来，不过也依旧不敢远离他一步。她有些害怕地看了眼门处，发现那个小男孩不是幻觉，依旧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们。
秦雯菲不禁后退一步，抓着谢天的衣服躲到他身后，“那个、那个孩子。”
谢天看过去，发现正是他之前在村外树下见到的小孩。
小男孩明显也认出了他，扯了扯嘴角，原本冷冷的脸蛋上再次露出与之前在村外一样的笑，“你姓谢。”
谢天垂下眼，毫无躲避地对上他的眼睛，“你姓柳。”
小男孩的笑容顿时拉得更大，就好像很开心自己被记住了一样，“柳树的柳。”
谢天看着他，毫无征兆地又道，“你是刘阿婆的孙子。”
小男孩一顿，就像是影片被按了倒带似的，瞬间变回了原本木讷冰冷的样子，目光冷冷的，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死物。
他向前伸出一只脚，突然，一个猛力抓住他的后领将他整个人都往后拉去。
“小八！”刘嫂抓住他，不算高大的身体将他整个人都紧紧扣住在怀里，紧张地托着他的小脸左看右看，“小八，你去哪了？”
小八抓住刘嫂粗糙的手，“我刚刚——”
“嘘！”刘嫂捂住他的嘴，“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不知道？听妈的，不要到处乱跑。”
说着刘嫂将他抱了起来，将他的脸压在怀里，自己连连对秦雯菲和谢天两人鞠躬道，“对不起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对不起。都是我家孩子不懂事，实在是很抱歉。”
秦雯菲松了口气，从谢天身后走出来摆手道，“没事没事，刘嫂，是我太大惊小怪了。”
刘嫂又连连道歉好几声。就在她打算带着孩子回屋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回去的脚步一顿，忽然转头叫住了也正要离开的两人，“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