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记录了自开山祖师爷之后,历代历届掌门,门中弟子姓名也都登记在册。
冼玉翻到最后记录的那一页,左侧停留在冼玉这一代,门中只有他和霍玄两人,而霍玄的名字后面已经被标了除名的记号,以及除名的原因。右边则依次写着:闻翡、谭盛文、郑毅、方净诚。
方净诚这个名字,顾容景听得最多;而闻翡,却是最少。他甚至从来没有在冼玉的口中听到这位‘前师兄’的支言半语。
闻翡……
顾容景忽然意识到,倘若这本宗谱是按照入门先后顺序记录的,那这个闻翡岂不是冼玉收的第一个弟子?
冼玉没有察觉他垂下眼睑里的情绪,他松开手,灵力托着宗谱飘在空中,片刻后,左右两页的字符也跟随着漂浮,依次排列在顾容景和冼玉的眼前。
前面三人的名字依次被画上了记号,原因冼玉没有写什么抱怨的话语,只普普通通记了一句自愿离散。
只有写到方净诚时,他指尖顿了顿。
许久没有下笔。
顾容景在一旁看了许久,忽然问:“这个闻翡脾性如何?从来没听师尊提过。”
他似乎是察觉到冼玉隐秘的不愿吐露的难过,笨拙地转移了话题。
“嗯?闻翡啊……”冼玉回过神,“他也是个可怜人。”
顾容景敏锐地皱起眉。
他发现冼玉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总是怀着用不完的怜悯同情。
但闻翡确实和顾容景一样,是个可怜人。
他的父亲是肮脏□□的魔族,某日入人间办事时和结识了他的母亲,这魔族人性格恶劣,却长了一副好皮囊,引诱得单纯的女子与他欢好,又有了骨肉。
可是这时那魔族却已经腻了,不顾女子的恳求自顾自回了魔界,此后就失去了消息。
而闻翡的母亲却一直对他念念不忘,生下孩子后一直抑郁不得志,再加上没过几年,家乡爆发瘟疫,母亲病死,闻翡当时奄奄一息,是冼玉把他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给了他姓名,教他念书写字,最后又带回了如意门,正儿八经做了他的弟子。
顾容景越听、眉头越皱。
“师尊是看他可怜,才收他为徒?”
他沉声问。
“也不是。”冼玉并没有发觉顾容景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还沉浸在往事中,“当时我还没有那么大的善心……只是觉得这个小孩天资聪颖,他日好好修习,得道飞仙也未尝不可。若是就这样死了,那也太可惜。而且那时……”
那时冼玉二十五,闻翡才八岁,一个小萝卜丁大,兴许是经历过家庭的变故,他心思极为敏感多疑,明明害怕冼玉的用心,却又忍不住黏着对方,害怕被抛弃。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的,冼玉注意到顾容景的脸已经黑成锅底了,倘若那几句真的说出口……后果连冼玉都有些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