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最后的沈星迟立刻看见坐在病床上的顾钧,他穿着蓝白条纹相间的病号服,半盖薄被,手里捧着一本书,正低头认真地看着。床旁的空气加湿器不断散着白雾,将他的脸遮掩得有些模糊。
沈父走进去,沈星迟挪到门旁,受墙壁挡住,只能听见里面的说话声。听了几句,沈星迟便觉双腿发软,因为顾叔叔在里面。
这种事闹得父母皆知是最不好的,独自在外的沈星迟顿时萌生了开溜的念头。
忐忑间,视线不经意落在对面顾钧身上。
不知从何时起,顾钧的注意已从书本转移到他身上,那双如枯井般深不见底的眼眸一眨不眨,正直勾勾地盯向他。沈星迟呼吸微滞,感觉像在面临某种危险生物动弹不得。
意识遭到分散,便错过最佳逃脱机会。
病房内传来沈父喊他的声音。
沈星迟后怕地吞咽口唾沫,暗道倒霉,默默往里面挪。挪到离床还差几分,突然,脚弯遭外力猛得一踹,前面视线范围瞬间模糊。他本来就有伤,当即身形不稳,直往前栽。
手疾眼快握住病床栏杆,才防止自己跪倒在顾钧面前。
病房内一时寂静。
沈父看了眼顾父,尴尬地挽了挽唇,又往青年的脚弯处踹了脚,同时重重咳了一下。
沈星迟闷吭出声,沈父使的力气很大,握在栏杆上的手面青筋直爆。可即便不愿意,听见沈父警告的声音,还是沉默无言地收回手,任凭膝盖下落。
他完全结实地跪到病床的后面,顾钧的跟前。
面上顷刻燥热,羞愧难当,各种复杂的情绪郁结在胸口,大脑却空白成片。沈星迟垂着头,死死咬住下唇,手紧握成拳,背挺得笔直,如在艰难地受着某种刑罚。
至从他跪在地上后,肃静的病房终于重新有了声响。
“对不起啊,老顾。”沈父笑着拍了拍顾父的肩,“我们家星迟不懂事,害得你们家顾钧受伤。这不,我刚听到消息就赶忙带他来给你们道歉,真是对不住。”
顾父的目光从沈父的脸转到旁边跪在地上的沈星迟,又缓缓绕回沈父身上,嘴角一挽,笑道:“老沈,你言重了。星迟从小就是个乖孩子,他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绝对是顾钧哪里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乖孩子”三个字被加重了音量,留下道不明的意味。
沈父忙摇手:“没有没有,顾钧那么优秀,哪里会惹得到这个死小子。现在我把人带来了,你们要打要骂随意。”
两个老狐狸相互耍着花枪,你一言我一语,兜兜转转全在边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