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一直露在外面打点滴,被风吹得彻凉。
他坐起来,不顾水没吊完,一把扯掉细针。血液漫出,烦躁地连抽几张纸堵住,在床头缩成一团。
程海有接到那个电话吗?他会千里迢迢跑来这个海岛接他吗?他找得到这里吗?万一就算他找到被顾钧拒绝了怎么办?各种各样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冒出,大脑乱七八糟。
门被人推开,声音乍响在封闭漆黑的空间,沈星迟警惕地望向发声源。
头顶的大灯被按开,白光泼洒,眼睛疼痛地眯起。
来人是顾钧,端着一个不停冒热气的碗。
“醒了?”顾钧道,“你醒得倒蛮快。”他来到床前,把碗放在床头,“吃吧,为你煮的粥。”
沈星迟不知多久没吃东西,饥肠辘辘,碍于顾钧在场,依然不敢动弹。
顾钧不理会对方投至的强烈目光,把椅子挪过来坐下:“别想了,电话没拨出去。”
沈星迟心脏咚得一声,不住下降。
失落感丛生,他咬住下唇,双手紧握。
顾钧看着眼前的人,表面上似乎一副苍白颓废的样子,但心里绝对没有屈服。沈星迟就像一头暂时被遭困的小兽,被迫收起的爪牙迟早会撕开牢笼,伤了他,也伤了自己。可想到之前夺手机的事,心里难免浮出股憋闷,恨恨道:“别再多事,沈星迟,小心我真拿条锁链把你捆起来。”
沈星迟垂下脑袋,不说话。
顾钧见他蜷成团的样子又觉可怜,不由道:“粥,别冷了。”
对方始终没有动弹,顾钧没辙,主动挪过去,用尚还能用的左手端起瓷碗,右手拿起勺子舀了点,在碗边候了候,凉些,才举到沈星迟面前。
别扭,没有说话,和小时候递手帕一样。
沈星迟因发烧,眼睛里水光潋滟,望望他,又瞧瞧勺子里的白粥,满脸猜忌又迟疑地缓缓凑过去——
他没有吃,而是张嘴咬住顾钧的手腕。
顾钧嘶了声,拿不住勺子,白粥洒在床单上斑斑点点。他这一口咬得狠准快,顾钧的手腕上余留个血淋淋的痕迹。
沈星迟当即大骂,牙尖嘴利,本性毕露:“顾钧,我日你妈,我日你全家!”
顾钧冷下脸,反击:“有本事去日。”
说完觉得不对,想改口,沈星迟接着下一句继续骂道:“顾钧,我他妈日你,就日你,日死你!”
恼怒爬上心间,顾钧猛得摔碗,扬手想扇沈星迟一耳光。
沈星迟看出对方要打他,没力气反抗,下意识缩起,双手护头。没能堵住的针眼再次流血,形成一道细小血痕。